第九章

第九章

胡蔚萍仔細的看着龍行文的臉,想從中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卻失望的發現他的表情並沒有絲毫的變化。

她對虎嘯山莊完全陌生,不過,十六年前龍大哥已經十歲了,如果虎嘯山莊真的和龍吟山莊齊名,那他應該知道才對。

「虎嘯山莊?!」為什麼萍兒會突然提到虎嘯山莊?難道他最壞的猜測成真了?「萍兒……」

「龍大哥知道,對不對?」

「萍兒,大哥是知道虎嘯山莊,但是你先告訴大哥,為什麼突然想知道?」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胡蔚萍搖著頭,紊亂的思緒擾得她紅了眼眶,太多的疑問、太多的擔憂、太多的害怕,讓她幾近崩潰。

「別哭,別哭呵!」龍行文心疼的替她拭去淚水。「你有太多的不知從何說起,大哥也有太多的不知從何說起,看來,我們真的得好好的談談。」

「龍大哥……」她哽咽的低喚,談談?該從何談起?

「那麼,萍兒,就從今早談起吧。你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

「開誠佈公?」

「是的,開誠佈公,毫無隱瞞。」

「好。」她深吸一口氣,認真的望着他。「老夫人上蘭院找我。」

「什麼?娘竟然瞞着我去找你?!」他驚訝的喊。

「嗯,老夫人告訴了我一些事情。」她點點頭,想起這件事,她的眼神痛苦的一黯。

「萍兒……」他不舍的低喚,輕輕的將她攬入自己懷裏。「難道是因為我娘說了什麼?她為難你了,所以你才會這麼傷心?」

「不,不是的,你聽我說完,別急着打岔呀!」胡蔚萍抬起頭來,要說出這件事是需要勇氣的,如果真相是如此,那就代表他們是兄妹啊!

「好、好,我不打岔,你說吧。」

「老夫人問我冰月珏的事,她說,我們很有可能是……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胡蔚萍痛苦的說。

龍行文霍地站了起來。「荒唐!我們怎麼可能會是兄妹。」

「老夫人是這麼說的。」

「娘怎麼說?告訴我,萍兒,源源本本的告訴我。」他抓緊她的肩,力道大得弄痛了她還不自覺,可見得他受到多大的震撼。

胡蔚萍忍着肩上的痛,將龍老夫人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他愈聽愈心驚,最後他放開她,煩亂的來回踱步。

「娘也真是的,就算她反對咱們的婚事,也不必用這麼離譜的藉口啊!」說什麼他也不相信,娘一定……一定是……

是什麼?他竟找不到娘會這麼做的理由。

「龍大哥,難道你對冰月珏完全沒印象嗎?」

「我怎麼會……」冰月珏!天啊,他想起來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會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因為爹曾經跟他提過一次,至於內容是什麼他早已忘了。

是的,就是這個名字,而這冰月珏的確是爹不離身的玉佩,難道他們……

「是真的,對不對?」胡蔚萍看見他的臉色,就知道是真的了。

「萍兒,就算冰月珏真的是我爹的東西,也並不代表我們就是兄妹啊!也許……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龍大哥,比起我們可能是兄妹的事,還有一件事是我更無法忍受的……」她從懷裏拿出爺爺的遺書遞給他。

「這是?」龍行文接過信,疑惑的問。

「這是我在爺爺的遺物裏發現的一封信,因為爺爺的包袱我從沒打開過,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

「要給我看?」

「嗯。」胡蔚萍點點頭。

龍行文心裏有不好的預感。萍兒所謂更無法忍受的事,與這封信有關?

他緩緩的打開信,在看完後,他恨不得沒打開過。

「你是虎嘯山莊的二小姐?」他的惡夢成真了!看來該輪到他坦白了。「萍兒,你過來看。」他將冰月珏嵌入書架底部,打開機關。

「原來冰月珏還有這個用處!」她訝異的看着他打開書架的暗格,從裏頭拿出一本陳舊的冊子。

「這個給你。」他將降龍伏虎掌秘笈交給她。

「這是什麼?」她疑惑的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翻開,發現是一本武功秘笈。「為什麼要給我?難道龍大哥還想要我練武嗎?」

「不,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理所當然應該交給你。」如果降龍伏虎掌是虎嘯山莊的東西,那麼現在交給她,也算是物歸原主。

「我的?」她怎麼不知道她有這種東西?

「或者該說,這是屬於虎嘯山莊的。」他低喃。「萍兒,我們互相答應過要毫不隱瞞,既然你已經都說出來,現在該輪到我了。」

「如你所見,這冰月珏是開啟這機關的鑰匙,而裏頭藏的就是這本秘笈。就我所知,十六年前虎嘯山莊之所以滅門,就是因為這本秘笈,所以……」龍行文沉痛的看着她。

胡蔚萍震驚的退了一步,「所以……爺爺信上所說的事是真的?」

「如果是,你打算怎麼做?」他盯着她。

「我……我不知道。」她能怎麼辦?報仇嗎?怎麼報?殺了他們嗎?

「你怎麼會不知道?這不是你爺爺的親筆信函嗎?你不是進龍吟山莊準備伺機復仇嗎?」他也無法忍受這個事實!

「龍大哥,公平一點,我並不好受啊!一天之內受到兩次巨大的衝擊,那麼多的疑問逼得我快要崩潰了,如果龍大哥真的這麼懷疑我,那我可以立刻死在你面前,我寧願一死了之,下黃泉向我的親人賠罪!」她難過的大喊,淚水佈滿臉頰。

「不!對不起,我瘋了,我該死,我說了混帳話,萍兒,對不起。」龍行文一把將她擁進懷裏,緊緊的,像是要將她揉進體內般。

胡蔚萍在他懷裏搖著頭。「怎麼辦?龍大哥,我們該怎麼辦?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們是兄妹還是仇人?」

「都不是,我們既不是兄妹,也不是仇人,我們是相愛的人,我們會是夫妻的。」還有太多的疑點需要釐清,不過,現在他們都太激動了,等腦袋冷靜下來後,他一定會找出答案。

「娘,哥哥最近很奇怪耶!您注意到沒有?」龍飛雪深思的望着正優閑的品茗吃點心的龍老夫人。

「有嗎?我怎麼看不出來?」龍老夫人又使出她最擅長的招數:水仙不開花。

「娘,我是飛雪,記得嗎?是您聰明又精明的女兒呀!您以為您能瞞得了我嗎?」龍飛雪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

「你都知道啦?」她優雅的放下杯子。

「是啊!我都知道了。」龍飛雪想藉此套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哼!想套她,她可沒那麼笨,有道是薑是老的辣,她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十七歲的小娃兒。

「嗄?娘!」她不依的叫。「難道您都不擔心哥哥嗎?他這幾天瘦了好多呢,還每天都往外跑,一會兒跑衙門,一會兒又帶着准嫂嫂到南郊那棟廢墟去,到了晚上也不睡,就和准嫂嫂兩個人相偎到天明,天天都是這樣,您說怪不怪?肯定是出事了,您都不擔心嗎?」

「雪丫頭,你哥哥心裏如果有我這個做娘的,他自然會來告訴我他的心事。你不用瞎操心,什麼事都沒有。」龍老夫人好整以暇的說。

其實她也在等他們來問她事情的真相,因為行文絕對不會聽了就當真,早就該來質問她才對。可為什麼好一陣子過去了,就只見那小倆口一日比一日憔悴,卻不見他們來向她要真相。

難道行文改了性子,把她的話當真了?

「娘,娘!」龍飛雪在她耳邊大叫,喚回失神的她。

「死丫頭,你想把娘給叫聾啊。」龍老夫人白了女兒一眼。

「娘,您在想些什麼?」

「你管我。」

「娘鐵定知道哥哥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就是不告訴人家?我也很關心哥哥啊。」

「關心?我看是好奇心吧!」龍老夫人不愧為人娘親,一針見血的猜中女兒的本意。她難得認真且嚴肅的端趄臉孔。「飛雪,別去煩你哥哥,聽到沒有?」

一聽到娘叫她的名宇,龍飛雪就識相的不再追問,因為這代表娘是很嚴肅認真的,如果她再繼續糾纏下去,吃虧的還是自己。

「是,飛雪知道了。」

沒關係,這邊問不到,她不會自己查嗎?或許她可以趁著哥哥和准嫂嫂外出的時候,到哥哥那神秘的書房去探個險,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喔!

「萍兒,你來看看這官府的紀錄。」龍行文的聲音帶着興奮,眼神發亮的抬起頭來。

「什麼?」胡蔚萍立刻將手中的秘笈放進暗格裏來到他身邊。

「我找到當年虎嘯山莊這件案子的存檔了,上頭記載着當年案發之後,官府依著屍首的傷口判斷,那兇器應該是一種塞外傳進中原的迴旋刀,它特殊的刀鋒會在人體上留下一種特殊的傷口,於是他們循線追查到當初頗負盛名的黑風寨,其寨主沐繹的兵器就是雙迴旋刀。

「不過因為沐繹武功高強,官府始終無法順利捉住他,還損兵折將,最後雖然用計破了黑風寨,但是沐繹卻逃了,所以此案雖然破,主凶卻未到案。」

她高興的投入他的懷抱。「這麼說來,我們是仇人的這個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嗯,我就知道我爹絕不是那種人。當初事發之後,我爹整日鬱鬱寡歡,結果不到三個月,竟然也因此抑鬱而終,他如此重情重義,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我真不孝,竟然如此懷疑他!」他不禁自責。

「這不能怪你啊。」

「不管如何,咱們這幾日的辛苦總算有了代價,現在就只剩下……」他眼神倏地一黯。

胡蔚萍緩緩的退出他的懷抱,「現在,只要知道為什麼秘笈會在你爹手上,為什麼你爹的冰月珏又會在我身上,為什麼爺爺說冰月珏是我爹的遺物。事實證明我們不是仇人,難道我們真的是……」

「不可能!」龍行文打斷她。「這件事我們去問我娘,去問個清楚!」

「不,我沒有勇氣,我害怕這是事實。」

「萍兒,不問清楚的話,我們怎麼可能會有未來?」他好言相勸。

「我不要,這件事是老夫人親口對我說的,再問也是一樣。也許……也許老夫人她也不清楚,所以我們自己查,好不好?」

「萍兒……」

「求求你,龍大哥。」

「好,我答應你,我們自己查。」自己查,該從何查起?他會自己找機會去向娘問清楚,以他對娘親的了解,這種玩笑雖然惡劣,但娘卻很有可能會做,他絕對不相信他們會是兄妹!

「龍大哥,陪我到虎嘯山莊去好嗎?我想祭拜他們。」

機會來了!

龍飛雪守了兩天,終於看見龍行文偕同胡蔚萍走出書房,離開了龍吟山莊。

她閃身進入書房,一雙靈活的大眼四處轉了轉,最後停在那張書桌上,她上前察看桌上放滿的東西。

「拜託,原來哥哥他們這幾天就是忙着看這些十幾年前的案子,他們還真有閒情逸緻,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翻了幾卷紀錄,龍飛雪感到無趣的放下那些陳年舊案,眼睛又開始四處轉。

「咦,這書架底為什麼開了一個小門?」她發現胡蔚萍忘記復原的機關。

她好奇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裏頭放着一本冊子,於是將它拿了出來。

「真是老舊的東西,不會又是另一個陳年舊案吧?」她嘀咕著,並翻開封頁,凝神一看。

「飛龍在天足以降之,猛虎入林足以伏之,降龍伏虎掌。」龍飛雪偏著頭念出聲,不解的蹙起眉。「奇怪,這是什麼東西?」

她再翻開下一頁,就見裏頭畫了些小人兒擺着各種不同的姿勢,整個看下來,那些姿勢似乎還有連貫性。

「啊!我懂了!」她一擊掌,得意的笑。「這是一本武功秘笈,而且這套功夫叫做降龍伏虎掌。」

她又匆匆看了幾頁,雖然看不太懂,不過興趣倒是被引出來了。

「這本秘笈收得這麼隱密,這套功夫一定很了不得。我早就想習武了,可是哥哥都不教我,現在正好,呵呵,這一定是天意。好哥哥,反正我不會借很久,這本秘笈就暫時放在我這兒吧!」

鬼點子開始在她腦海中轉着,須臾,她嬌俏的一笑,將秘笈收進懷裏,然後在桌上那些陳年舊案中選了本外表與它較相似的冊子放進暗格裏。

「嘿嘿,我這招偷天換日、李代桃僵真是高明,反正這本冊子在暗格裏不拿出來是看不出差異的。」

呵呵!虧得爹娘生了個好腦袋給她,讓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現在只要讓她好好的看過一遍,將招式記在腦海裏就馬上歸還,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龍行文和胡蔚萍花了幾日的時間合力整理虎嘯山莊,並為胡家諸位亡魂擺設了一個祭壇,每月初一、十五為他們上炷香。

上了三炷香後,龍行文望着正默禱的胡蔚萍,幽幽的說:「說來奇怪,那日我因為婚事心煩不已時,不知不覺便走到這裏,看見過去盛極一時的虎嘯山莊如今只餘一片廢墟,深覺世事的無常,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何必太過計較,在心情豁然開朗之後,竟然興起重建虎嘯山莊的念頭,後來就在街上遇到了你。」

他迎上默禱完畢的胡蔚萍,深情的看着她。「萍兒,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中的安排?也許是你的爹娘在暗中牽引。」

「他們……真的是我的爹娘嗎?」她呢喃。

「萍兒,你爺爺不是這樣說的嗎?你姓胡,是虎嘯山莊的二小姐呀!」他知道

「萍兒。」為了預防萬一,龍行文開口喚她。

「怎麼了?龍大哥,你怎麼一臉凝重的模樣?」胡蔚萍感覺出他的緊繃,擔憂的問。

「萍兒,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回頭,趕快跑回山莊去,知道嗎?」他沉聲叮囑。

「發生了什麼事?」她抓緊他的手臂,慌張的四處張望,只見四周路人仍如往常一般,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騷動。

「我不知道,只是感覺到有人跟蹤,而且來者不善。」他攬住她的肩,據實以告。

「那怎麼辦?」

「以不變應萬變,如果他一路上都沒有行動,那我們就回家再說,可我擔心他會突然攻擊,到時我要你立刻先跑,知道嗎?」雖然他不認為那個人會在大街上攻擊他們,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必須事先交代清楚。

「我不要,我怎能丟下你一人,自己逃命去?!」

「聽我說,萍兒,我不知道那個人的武功如何,但依我的感覺,他應該不是個普通角色,你不懂武功,留在我身邊我還要分神保護你,你以為這樣對我比較好嗎?」

「我知道自己是你的累贅,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就算想和你共死的資格也沒有。」她賭氣的說。

「傻萍兒,龍大哥想和你共同生活到一百歲,可不想這麼早就和你共死啊!聽話。」

不過,他們的擔憂並沒有發生,直到回到龍吟山莊,那個人依然沒有發動攻擊。

「龍大哥?」胡蔚萍疑惑的望着他。

「沒事,我想是我多慮了。」龍行文安撫她。

是多慮嗎?

不,現在的他反而更擔心了,他怕龍吟山莊將要面臨一場空前的大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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