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恍若神技

第十七章 恍若神技

苦兒聽了,也不以為意,漠然的輕點頭,垂頭思忖良久,後對魑魅道:「對了!」說着,拿起棄兒血淋淋的頭顱:「你吃下肚的是我僕人,可否還給我,不然,我會很困擾。」

神秀和愛罘陞聽聞,一個面顯古怪,不時地來回張望苦兒和魑魅,一個語氣怪異,毫不掩飾驚訝道:「啥!你說,還,還給你?」

魑魅身具千年道行,頗具靈性,恐怖醜陋的臉龐面顯疑惑之色,好似在說「哪有吃下肚叫人吐出來的,還有,就算吐出來,也活不了了吧!」的意思。

苦兒漠視神秀的古怪神色和愛罘陞地失常話語,語氣冷淡不容拒絕的道:「不用管,你儘管吐出來就是了。」末了,側頭對愛罘陞道:「剛剛那人的屍體還在否?」

愛罘陞以為自己聽錯了,挖了挖耳朵,挑眉張嘴道:「啊!」

「我需要他。」語氣堅決。

「喔──」雖然還是很懷疑,但愛罘陞十分聽話、配合的涼入林中,無視神秀吃驚地面孔。

臨走前,尤自想道:「奇哉怪哉,不過,幸好我沒把那小子砍成碎塊,但那張臉卻也毀了大半,啊!不能讓神秀和尚知曉這事,不然郝連家………嗯!等會可要仔細把……滅跡……」

魑魅貓似的眼瞳瞪的老大,眨也不眨緊緊盯着苦兒直瞧,那副模樣,好似苦兒是一個多麽恐怖的妖魔鬼怪,茫然、無措、懷疑、戒備一一閃過牠的眼裏。

等愛罘陞拖回一個漸漸失溫、滿身傷口鮮血面目不明的屍體,宛如拖着戰力品般晃過神秀的面前來到苦兒身旁,接着雙手一放,站於一旁,蔚藍的眼瞳里閃著興味。

魑魅在苦兒的明示暗示下,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也乖乖的吐出一大團血肉模糊含着青綠色胃液的血塊,而在它旁邊的是棄兒的血顱和一隻來不及吃下的臂膀。。

苦兒早在愛罘陞回來之前,魑魅吐出「棄兒」之後,就從竹簍內拿出剛剛寫符紙的硃砂筆和六張黃紙,緊接着,又由竹簍內拿出一個散出強烈冰與冷的氣息、周圍似有似無瀰漫着紫青雲煙的水晶球。

接着,把魑魅吐出來的大塊血肉,和其他還沒有吃下去的肢體碎塊以及棄兒的頭部和骨頭,連同郝連英傑的殘毀屍體全部集中放在一個地方。

然後,以它們為中心畫出一個樣式奇怪、有點似六芒星陣的陣勢來,等畫完後,神秀在苦兒示意下,把水晶置於「棄兒」前,苦兒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驀然,將手中的六張符紙分射出去,只見六張符紙各佇立於六角處,微風吹過,竟無晃動。

等愛罘陞回來後,苦兒啟口道:「站遠。」可是除了魑魅乖乖站離,其他兩個人就不甩苦兒的建言,依舊張著閃亮的眼瞳,一動也不動,苦兒也不勉強,低頭開始吟唱起不知名的咒語來。

隨着苦兒低沉沙啞地音調回蕩於雲霧瀰漫的樹林中,現場開始瀰漫着一股詭譎地低氣壓、冷冽沉悶令然感到煩躁的莫名壓力,這種奇怪的現象迫使得站在一旁滿臉好奇笑意的愛罘陞和神秀的臉上漸漸沉重起來,只覺得胸口彷佛有一個看不見的鉛石重重的壓在上頭鬱悶的難受,悶煩地叫他們有一股想要大喊出聲的衝動。

神秀驀然身體一震,暗驚:「魔笲音咒!」大驚之下,連忙席地而坐,運起內力護身,口中念誦「穩心咒」,試圖保持心靈清靜。

隨着苦兒沒有一絲停斷地吟誦那不知名的笲音,平板無波一字念開無任何高低起伏,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吶喊,沉悶、憂鬱、煩躁、戾虐、嗜血………等負面的情緒,彷佛都被這莫名的音符給帶動了起來,完完全全的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讓人快要狂嘯怒。

神秀默念「穩心咒」試圖保持神智,但依舊受到一點點的影響,滿頭大汗,而愛罘陞則是猙獰著面孔,抱頭怒目狂道:「不,不要再念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念了嗎,你他x

的是沒聽到是不是?停下來,老子的頭都快要被你念爆了!」

見苦兒毫不理會他依舊吟念不停,痛苦的緊緊閉住眼目,雙手用力蒙住耳朵試圖想要藉由此動作,迫使那魔音穿惱般恐怖音調消失於耳外,但是,不知為什麽,苦兒吟念的聲音就宛如噁心地爬蟲,穿透他雙手的細縫硬是鑽了進來,不停地在腦海理迴響,怎麽也散不去。

愛罘陞覺得他心底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瘋狂,漸漸侵蝕他的理智,原本清澈的藍眼慢慢的由藍變紅,理智已經消失的愛罘陞,再也忍受不了這股惱人的音調,走向前,就想毀殺製造這惱人噪音的人──苦兒。

神秀注意到愛罘陞的異常,但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什麽閑功夫去阻止愛罘陞地瘋狂舉止,正在他汗流滿面急紅了臉時,眼角喵到站離此處的魑魅,赫然現牠絲毫不受影響,靜靜地站在那兒,不經感到奇怪。

奇怪雖奇怪,但神秀還是努力的使眼色想要引起魑魅的注意力,魑魅注意到了,同時也現到愛罘陞不尋常的瘋狂舉動,連忙趕上前試圖擋住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眼見了狂的愛罘陞就宛如野獸一樣,火紅的手掌在空中畫出一條炫麗的紅采,瞬也不瞬的往苦兒身上打去,眼見一場血腥的憾事就要在自己面前生,而自己卻無力去阻止,神秀痛苦的閉上眼,暗念一聲阿密陀佛。

就在神秀閉上眼的那一霎那,愛罘陞竟然被撞飛出去,在空中吐出一口血,跌撞到樹榦滑落下來,只見愛罘陞背後的紅披散開來,有一瞬間恢復清明,隨即又被腥紅的血味和苦兒的吟念聲響弄失了神智,腳踏飛星疾涼向苦兒,於半途卻被守候多時地魑魅給擋了下來,引出煞氣的愛罘陞就像個瘋子一樣,疾猛攻魑魅。

魑魅雖然仗持着千年道行不易被苦兒的聲音控制,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被苦兒那近乎飄渺空靈、寂廖沉重的語音影響到一點點,隨着愛罘陞完全不留情的瘋狂猛攻,體內殘留地嗜血殺意,以及對人的淡淡恨意──

於是乎,只見楚山林中有一個貌丑青年,動也不動的佇立於近乎人血般腥紅,有點類似六芒星陣的中央,口中緩緩溢出不知名且低沉空洞的音符。

在他面前,有一顆面帶驚恐、害怕的男童頭顱,頭顱下擺放着支離破碎且含帶不知名綠色液體的巨大血塊,在血塊旁邊,放置一個面目全非,滿是傷口的男子軀體。

而在貌丑青年右手邊,離他有二十尺距離遠的地方,有一個滿頭腥紅血,面容猙獰地異族老人,正和一個型態恐怖的妖怪瘋狂打殺,磅礡地殺氣形成疾風,地上凹凹凸凸,是他們掌力下的結果。

在這些人當中,唯一比較正常的,是位於那貌丑青年左側不遠,席地打坐口中念念有詞地中年和尚,只見他滿頭汗水,緊閉雙目。

這種恐怖的場景,詭異的叫人狂,整個空間就像是來到了只有殺意與血腥填滿的地獄,沒有了人性這種空乏的調調,一切都從最根本的原始開始。

足足過了三炷香的時辰,苦兒漸漸朗誦完那詭異沉悶的音符,拿出備妥許久的木竹,拔開布塞,倒出腥味刺鼻的血液灑入陣中,接着,由竹簍內拿出一盒精緻樣式的木盒,裏頭擺放數只大小不一的金銀細針。

原本殺的正火的愛罘陞和魑魅,隨着沉悶地語調漸漸消失,理智慢慢的回復過來,愛罘陞右手如刺槍,正要砍向魑魅的右腹,而魑魅尖銳的利爪,也正想往愛罘陞的脖子劃去,兩人同時僵住動作,面面相覷互視對方。

而神秀乍聞苦兒停止吟誦「魔笲音咒」,重呼了一口氣,暗念一聲阿密陀佛,抹去頭上的汗水,正想爬起,卻因腿軟而又跌坐於地上,無奈的搖搖頭,側頭一看,卻現愛罘陞和魑魅正一臉古怪地互視對方。

愛罘陞只覺奇怪,自己不是乖乖站於一旁專心觀看嗎?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和這恐怖的食人妖怪廝殺來?抓了抓頭,疑惑著臉龐揪向苦兒,試圖從苦兒身上查得一絲線索。

而魑魅同時也感到奇怪,自己不是向前去制止那人嗎?怎麽也隨着他一起瘋狂,互相猛攻起來?隱隱約約中,好似知曉什麽,一臉困惑地看向苦兒,直覺告訴牠,自己這突然地狂必和這人有關。

相同的問號同時的閃過這一人一妖的心裏,並且有志一同的望向苦兒,本想從苦兒身上了解癥結所在,卻因此見着他們在這世上前所未見地神特景象!

只見苦兒蹲下身,雙手正快的移來動去,度之快,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殘留地影像叫他們眼花撩亂,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是左手哪一個是右手,而一直注意他們的神秀,現他們面容有異,隨眼望去,驚嚇於苦兒的動作中,無法思考。

兩人一妖傻愣愣的揪著苦兒直看,雖不知道苦兒手動來動去的原因是什麽,卻知道苦兒一直在動魑魅所吐出來的「棄兒」,彷佛在翻找什麽一樣,不停的動着雙手。

而在苦兒所畫的六星陣上頭,突然出現一個宛如固體又似液體,似實體,又似幻境,形狀樣貌類似邊疆地帶的蒙古包,把苦兒他們完完全全密包在裏面。

仔細一看,卻現那蒙古包似透明卻又不透明,帶點灰黑之色卻不是全黑,其中交雜着些許暗紅之色,卻非全紅,反正就是像帶了黑紅色彩的薄紗,一個沒有支柱的蒙古包。

就在愛罘陞、神秀以及魑魅忍不住的走向前觀看時,苦兒在裏頭理出一堆血淋淋的東西,右手持着一把森寒小刀,毫無猶豫退卻的往那面目全非地「郝連英傑」身上取下他要的器官,在棄兒血肉模糊卻仍有雕形的身軀上做着各種複雜的工作。

※※※

話說剛剛念完「炎特莫猊卡」咒文,也就是神秀認為地「魔笲音咒」的苦兒,清冷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宛如小山堆般的血塊,手上緩緩套上羊腸皮製成的手套。

捏著一隻約有兩寸長的銀針,苦兒於心底暗忖:「嗯!大致來說,器官差不多都被破壞,但幸好還未被完全腐蝕掉,頭部完整殘手一隻,內臟,看來需要更換一下。」

想到這裏,苦兒雙眼頓時出燦爛的光芒,嘴角仰不住喜悅微微上揚,苦兒感到十分的興奮,像這種十分難得的機會,恐怕今生也只有這一次了吧!

帶着因興奮而微微顫的雙手,毫不猶豫的往血肉模糊含帶螢綠液體的肉塊,當然,魑魅可不只吃食過棄兒,所以苦兒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挖掘尋找,動弄了許久,苦兒終於把屬於棄兒的部分挖出來。

看了看手中這一塊,其中內臟大腸佈滿,苦兒又再次的慶幸魑魅沒有咬嚼的習慣,順手又拿起一塊,嗯!是胸前的肉,那,這一塊是──

時間,就在苦兒拼拼湊湊之下,棄兒的形體逐漸顯露出雕形,呼了一口氣,將棄兒的頭顱置於上頭,松下手,看看還有什麽地方有遺漏。

滿意的看着棄兒的模糊肉身,左手持着一把鋒利的小刀,一瞬也不瞬的往那面目全非地屍體上割去,苦兒不是沒想過直接將棄兒的頭顱裝置在「郝連英傑」的軀體上,這方法,比之這般拼拼湊湊不知好上許多。

但,苦兒記得曾經在一個竹簡里看過,每個人的身體都有其特性存在,譬如血,如胡亂使用,必引起癲狂甚至是死亡,簡冊後頭更附有案例圖片以及病例說明。

苦兒並不想把辛苦救活的人,讓他沒活個幾天就馬上死去,所以只好退而求次,將棄兒所損壞或找不到地器官內臟從「郝連英傑」身上取去,接着,拿起一旁的骨頭。

對那些骨頭,魑魅卻是乾脆的很,直接丟到一旁,也幸好牠不食骨頭,不然苦兒可就頭大了,要是連骨頭都沒有的話,雖然也有其他的方法,但卻很麻煩。

就這樣,等苦兒終於把「郝連英傑」的內臟,東挑西選的移置於棄兒的身體內,最後再仔仔細細的檢查骨頭和五臟內腑是否都排列完好。

等檢查完畢後,開始快的縫縫補補起來,從神經到血管到表皮肌肉,每一個地方都十分的重要,尤其是小細節部分,更要全神灌注地去縫補,這些除了眼力和手力,最重要的是實行者本身的功力以及精神力。

這種前所未聞、媲美鬼神的恐怖技術,別說是場外兩人一妖窮極一生也沒有聽聞過,更別說是確確實實親眼見到,只見他們各各瞪眼張目,打從心底為這恐怖的技術感到麻。

要是在以前,有人跟愛罘陞說這事,他定會認為那人不是白痴就是瘋子,順手就把那人殺了,理由是以免他胡言亂語霍亂人間,擾了大爺他的心情。

見苦兒迅割下「郝連英傑」的皮縫製於棄兒身上,愛罘陞和神秀同一時間道:

「喂,誰見過或聽過這事的?」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本不期待有人會回答這問題,卻沒想到魑魅竟似回應地吼了一聲,兩人聞聲側頭互看,各自見到對方眼底的疑惑和畏懼以及敬佩,復又轉回頭,緊緊揪著苦兒不放,但兩人於心底有了共頭的意識,那就是,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說出去。

神秀是為了不要引起武林的騷動,而愛罘陞呢,就不得而知了。

「這□這簡直,簡直就不是人嘛!就算神魔在世,也不過如此。」愛罘陞顧不得雙眼酸澀,緊睜着眼目,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畫面,一股苦兒定能讓死人復活地詭譎異樣,充斥愛罘陞的心靈。

雖然還不知道那塊血肉(指棄兒)能不能活過來,但,愛罘陞的直覺告訴他,苦兒,是不做沒把握地事,一個真正地狠角色!

至於神秀,早已忍不住地跪下誠心膜拜,苦兒的神技早已震撼他的心魂,也讓他更加堅決地認為,絕不能讓世人知道苦兒這人。

不為名,不為利,只為了武林安和!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苦兒雙手快移動之下迅流逝,早晨的陽光慢慢升起,那詭異的雲霧漸漸地消逝,零零落落的碎陽灑在眾人身上,翠綠地嫩芽由土裏崩出,象徵新的開始。

但這種新生的感動,卻沒有落在眾人身上,苦兒依舊冷著臉龐,割裂縫補棄兒,站於陣外的兩人一妖也沒時間去注意外頭美景,隨着苦兒針起刀落,心理異常沉悶。

他們,正在看一個青年男子,運用自身的力量,去製造一個不合常理的奇蹟,一個顛倒常倫的奇蹟,兩人一妖只覺得心跳疾,吞了吞口水,是緊張,也是期待。

終於,苦兒停歇下手,由竹簍內拿出一個水藍色的瓶子,倒出泥般的液體,塗抹均勻在棄兒身上,全身上下,包括私密處也沒放過。

等抹完泥液後,緊接着從竹簍內拿出一把殷紅木劍,劍尖穿刺一符紙,於陣內舞動飛躍起來,那姿勢之優美、麻利,合著身後樹林碎陽陰鬱的場景,彷佛從古自今,他就一直在那裏舞動,令人無法感到絲毫詫異。

伴隨着苦兒舞動身形,是笛簫肅肅之聲,聲調哀怨,幽幽然如啼鬼嘯,一時間,金鐵交鳴,凄切乎號,夾以蒼涼悲凄,令聞者莫不鼻酸腸斷甚感歔欷,忽然笛簫一轉,流電吼雷,勢若山川開破,不可制止,一種極為沉重的壓力,如排山倒海般壓來,兩人一妖驚恐之下連忙舉手一頂,竟又虛無實質,瞬息之間,復又如潺潺流水,春光明媚之感,令人心中一暢。

寂廖、肅寒、壯烈、柔和地簫聲,已經迷住了神秀、愛罘陞以及魑魅,就在這時,苦兒於空中翻轉一圈,雙腳着地後,左手指劍訣,右手握住劍柄,一式「指天問地」沉聲如雷:「五色目盲,五音耳聾,五味口爽,馳騁畋獵癲心狂………載營魄抱一,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聚魂收魄,回身!(道德經)」

只見苦兒幽幽念完回魂經,腳用力像下一跺,霎那間,苦兒所站之地迅下陷約有三尺,劍間刺向棄兒眉宇之間,停止了動作,這時場外兩人一妖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棄兒,不知不覺間已經稟住呼吸,一點也沒想到苦兒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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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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