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於是藍平一路笑到上飛機，同時也拋開了失戀的落寞感。

午休時間，段震忙完了手邊的事，正想出去吃頓飯時，聽到護士說有人找他，他便疑惑地進入會客室。

看到來人，他不免吃驚。「岳父，何時來的？怎麼不早點通知我？」

趙強一臉不自在地站起身。「看你在忙，不想打擾你。」

「太客氣了！對了，不知道您有什麼事找我嗎？」

「你有時間談一談嗎？」

「我下午還有班，恐怕不太方便，不過若是您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道吃個飯再聊，您覺得如何呢？」

「那就這樣好了！」

於是兩個人便到附近的簡餐店，隨意點個餐點湊合湊合。

「近來還好嗎？」趙強先找些輕鬆的話題聊。

「嗯，近日比平日忙一點就是了。」段震不覺得岳父是來問他近況的，何況從他和趙婷結婚後，他也一直沒消沒息的。

「喔，這樣子……」他思索著應該如何向女婿問自己女兒的事情。

段震看着他問：「您有事嗎？」

「沒有、沒有！」趙強趕緊否認，內心又暗自懊惱，不是想透過段震知道趙婷的事情嗎？這下更令他開不了口了。

段震若有所思地想着，他記得趙婷的母親早過世了，只剩父親而已，看來岳父是在擔心趙婷才是。「抱歉，是我的錯，婚後一直沒帶趙婷回家一趙，難免您會為她擔憂。」

「回不回家是其次，我只是想知道婷兒過得好不好就可以了！」這是趙強最想知道的事，前陣子他忙得昏頭轉向，沒心思顧及趙婷的事，雖然從段青口中得知他們的情況，但他的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很好，請岳父放心！」現在兩人的感情很穩定，偶爾拌嘴但不會太過火。

「是嗎？」趙強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

「岳父，要是不放心，可以來看看她嘛，也順便看看我父母，我想他們也會想見你的！」趙婷從沒有開口提過有關於趙強的事情，所以他也就忘了帶她回趙家一趟。

「謝謝！」他果然沒看錯段震，看來女兒應是幸福的，太好了！」婷兒那孩子有些任性……還要麻煩你多多包容她了。」

「不，不會的！我就喜歡她的個性。」雖然避免不了一些爭執，但來得快、去得也快。

趙強欣慰得點點頭，看看時間不早了，他歉意地說：「抱歉，等會兒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

「沒關係，您有事就去忙吧！下次我們再好好聊聊。」

「嗯。」趙強很感動這個女婿的心意，點個頭便離去了。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今天岳父來找我！」段震坐在床緣，看着趙婷道。

趙婷拿着梳子的手，愣了一下。「呃？我爸？」

「對呀！你怎麼了？段震看到趙婷臉色大變，覺得相當奇怪！

「沒什麼……」她放下梳子，她從沒想到過她父親會去找段震。

段震走過去，摟着地問：「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好奇你們談些什麼。」趙婷不解為何父親會去找段震呢？內心有些浮動。

段震抱她回床上坐着。」其實也沒什麼，他只是問你的近況而已。」岳父若是真的擔心，應該是要去問趙婷本人，為何來問他呢？這時他愈想愈不對勁。

他試探地問：「岳父好奇怪喔！我們結婚這麼久，他都沒來看過你。」

「沒有必要嘛！他很忙的。」是的，再也沒有必要了，她不承認他。

「他很忙，但總會回家的，你看我們要不要挑一天回你家？」

「不用麻煩了！」她故作淡然地道，那個家在她出閣的那天就已不是她家了。

段震扳過她的身子，看着她。」趙婷，你眼岳父到底怎麼了？我覺得你們兩個人都很奇怪！」

「你太多心了！」講起父親，她不免就想到當初被迫結婚的事，那是她最不願想起的，尤其在他們相處得這麼好的時候。

「若不是一開始忙着適應我們的婚姻，而沒有注意到岳父的事，我不會沒發現你們之間的怪異。」段震提出他的疑問。

看到他堅定的目光，她不想提起那些傷心事。「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你們之間的問題，是你當初不嫁的原因？」段震這時才想起那檔事，當初沒追問她，是因不知道如何問起，但如今他的腦子慢慢清醒，不免把兩件事連接在一起。

趙婷撇過臉，內心起浮不定，她的怨言，讓段震更加的肯定，他放柔聲音道：「趙婷，你想談談？」

「不！我不想談。」她倔強地吼道。

「趙婷，我們是夫妻，夫妻是共同體，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父女反目成仇！」

趙婷凄楚地笑着。「反目成仇？說得好，只是我們早就如此，那場婚姻只是個催化劑而已。」

「趙婷，」段震吃驚地看着她不輕易掉的淚水，心疼又不解地望着她，不知道為何他們有這麼大的心結。

「不要看我！」趙婷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她發誓不再為了父親的無情哭了，但她沒辦法，她好累，好累沒有人可以分擔她的委屈和心事。

「婷……」段震輕嘆一口氣，不顧她的反抗，硬是把她擁入懷中，他捨不得她哭，卻又沒辦法制止她，因為他知道她需要好好地發泄一場。

對於父親的絕情，她知道她應該狠下心扉，無動於衷，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呀！

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她仍是不能灑脫自在，心中的結永遠存在；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卻又沒辦法去拋棄一切。

「對不起……我該多有耐心點，等你平靜點才跟你談的！」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帶着歉意地安撫她。

「談？哈！」顆破碎的心，如何挽回……」趙婷含淚地搖頭，因為她被傷得太深也太久了。

「抱歉，我是最不想惹你哭的，對不起……」段震捧着她的臉，吻去她的淚水，他不應太過急切。」但我真的想了解你的一切；我想盡一切努力來縮小你們之間的鴻溝。」

趙婷吸吸鼻子望着他，被他的話弄得淚流得更多。

她是氣他的，她覺得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他的面前，讓她感到好無助，但怒火碰到他憐惜的臉，就降了幾分。她真是太愛他了，愛到無可自拔，而他的疼惜同樣地溫暖了她的一顆冰涼的心，她的心漸漸搖動，心中構築的藩籬也漸剝落、傾圮……

舒服地偎在他的懷中，這是她近日來最大的習慣，看到他一臉疼惜的臉龐，她拭著淚，強自堅強地開口。「抱歉，我不該吼你的；既然這件事已起了頭，那就今日談吧！」

「你確定？」段震猶豫地開口，他不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去勉強她。

「嗯，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麼可損失了。」她蒼白一笑，娓娓地將她與父親之間的陌生情愫、彼此的互相傷害全都道出。

段震只是溫柔地望着她，聽她說完這一切，才輕柔地道：「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