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經過雨中那一幕,馬欣妮知道自己不能再等閑視之,她非由韋莉的口中探出什麼不可;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的跟蹤韋莉,如果由她的同事發現到一些什麼,她的同事可不會像她這麼客氣。由於馬欣妮一直對韋莉有好感,所以她可以處處手下留情,給韋莉找理由,如果換成別人,報告上不可能是空白一片。總算等到韋莉逛服飾店的時候。跟了韋莉這些日子以來,馬欣妮發現她不是上畫廊、美術館,就是書店,很難得去服飾店。若無其事的逛到了韋莉的身邊,然後再不小心的撞了韋莉一下,很老套的伎倆。「對不起!」馬欣妮立刻說。

「沒關係。」韋莉微笑以對,手裏還拿着一件寶藍色的洋裝;她一向穿洋裝,不喜歡套裝那種權威、公事化、女強人的感覺,而且反正她沒有上班,居家型的洋裝應該是最適合她的了。「這套不錯。」馬欣妮看着韋莉手中的洋裝,搭訕的說。

「你也覺得?」韋莉聊天的口氣,對女人她是不可能設防的。

「你皮膚白,穿寶藍色的一定很好看。」

「但是我丈夫喜歡一些比較鮮艷、亮麗的花色,他總覺得我穿衣服好老氣。」韋莉笑着道。「你結婚了?」欣妮故作驚訝狀。「不像嗎?」

「你看起來好年輕!」

「老了。」她說,補充一句。「心早就老了。」

「你真愛說笑。」

也許意識到自己和一個陌生女人說了太多,韋莉又把心思轉回到衣架上的衣服,她一件挑過一件的翻著,其實她只是打發時間,吹個冷氣,買衣服的意念並不強,穿給誰看啊?馬欣妮不能就此斷了線,她拿起一套嫩黃色的洋裝,看起來很溫柔、嬌美,非常得適合韋莉,她將衣服拿到了韋莉的面前,很熱心的。「你覺得這套怎麼樣?」

「不錯啊!」韋莉漫應道。「我是說你穿。」

「我?」韋莉一向對黃色的沒有好感找不到什麼黃色的衣服。她的衣櫥里幾乎「是啊,你看我的打扮也知道,我哪適合穿洋裝啊!」馬欣妮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牛仔褲和大T恤。韋莉看了看這女孩,身材很好,臉蛋也漂亮,只是不太怎麼打扮就是;她相信如果她肯打扮的話,一定可以傾倒眾生。這女孩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難道她也和她一樣,因為無聊而打發時間?「你要不要去試穿看看?」馬欣妮建議道,「不用了,我——」

「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

「但是我……」韋莉有些招架不住。「我不怎麼喜歡黃色的衣服,太搶眼了。」「其實你應該什麼顏色的衣服都試試,你的皮膚這麼光潔,這麼白,任何顏色都可以把你襯托出來,如果不都試過,你又怎麼知道什麼顏色最適合你,對不對?人生也是如此!」馬欣妮突然一句頗令人深思的話。韋莉一聽,忍不住的打量了下這個女孩,很專註的打量著。「如果我有時間,有那種心情,我一定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一定沒有在上班吧!」馬欣妮非常熱情的說,就是不走。「沒有!」

「真幸福。」她一副羨慕的語氣。

「小姐,你呢?」韋莉不得不友善的問。

「我是個上班族,不像你,有個老公可以照顧你,我們這種未婚女子凡事都要靠自己。」韋莉聽得出她的話里雖充滿了抱怨,但是她的心情想必是自豪的,至少她自給自足,自己賺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韋莉也想上班,但是有哪個公司會要一個沒什麼一技之長的已婚婦女?「我叫馬欣妮,馬子的馬,欣欣大眾傳播公司的欣,妮是……」為了讓人容易記住,她不得不誇張些。「漢妮喜餅的妮。」「我是韋莉。」韋莉忍着笑意,簡短的說,她可不像馬欣妮這麼「大費周章」的介紹自己的名字。「沒冠夫姓?」「這年頭有冠夫姓的女人嗎?」

「美國第一夫人希拉莉啊,為了丈夫要競選總統,她那個女強人也不得不冠上夫姓。」「可惜我丈夫不競選總統。」韋莉也幽默。

「當你老公的男人一定很幸福,你看起來既柔順又落落大方,我真希望自己像你。」馬欣妮儘可能的沒話找話。「我們能碰上也是有緣,聊了一會,你一定口渴了,我請你喝杯咖啡。」「謝謝,不用了。」韋莉推辭道。

「你有事嗎?如果不趕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天的。」馬欣妮不敢表現得太積極。「是沒事——」

「那就這樣了。」她立刻替韋莉決定。「衣服我們可以等一下再來挑。」韋莉這下實在無法拒絕。如果是個男人,她還可以掉頭走人,可以義正辭嚴的說不,但對一個如此熱情的女孩,她只有接受了,反正只是喝杯咖啡聊天,談得來就多聊——會,談不來她也可以借故離開。她沒有什麼損失的,說不定還能交上一個朋友呢!雖然馬欣妮的動機不是很純正,但她和韋莉經過那一次的聊天,真的成了朋友。她們聊的是一般女性會關心的話題,由於根本不涉及到自身的私隱,所以她們聊得很開懷、很盡興,甚至約好下一次的見面時間。她知道自己對韋莉有所保留,但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這一次沒有聊到她的婚姻或感情,下一次不保證又會避過,早晚一定會談到,韋莉會對她坦白嗎?而她算不算出賣朋友?馬欣妮好矛盾。

她希望韋莉是一個忠於婚姻希望韋莉能找到真正的快樂。

鍾其弘決不是一個好丈夫。

忠於丈夫的女人,但又一次又一次「什麼都沒有」的報告,能滿足鍾其弘多久?如果他換一家徵信社呢?從來馬欣妮都沒有讓感情來影響她理性的判斷力,但是碰上了韋莉,她無法「鐵面無私」,她好想知道韋莉和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當然她可以查,只怕查到的結果更令她矛盾。

煩!她的心情只有一個煩字能形容。

還有韋軍。

自從上一次在夜市不歡而散之後,他沒有一通電話,沒有再出現,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似的,原先她還以為自己不會太在乎,但是……但是她還是在乎的。

她可以去找他,可以先向他低頭,但只怕此惡例一開,以後她在他的面前就矮了一截。所以她忍。

無論如何她都要忍。

這一忍下來,她開始失眠,白天的跟蹤已經夠耗體力,再加上晚上她無法好好的入睡,又正值酷暑,胃口不好,終於她不支的在徵信社裏昏倒,而被送到醫院去吊點滴。醫生的命令,要在病床上躺二十四小時。由於一時找不到病房,加上只是吊點滴,所以她被推到急診室外的走廊,準備等有空的病房再說。-送她來的謝奇光因為徵信社一通緊急電話而暫時的離開,幸好馬欣妮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打打點滴,否則他還真的走不開:他只知道她近來精神不太好,但是沒有想到她會昏過去。沒有人是鐵打的。

因為公司的仲介人員和客戶之間產生了糾紛而大打出手,對方人數眾多,韋軍的職員自然吃虧,手、腳都挂彩,縫了二十幾針,他一得到消息,立刻趕到醫院來要了解情況。只是還沒有見到他的職員,韋軍就被走廊上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吸引,而他駐足一看——「小馬……」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快步的朝那張病床跑去。

聽到有人叫「小馬」,馬欣妮本能的抬高了頭,想看看叫的是不是自己,而那個叫人的是不是韋軍,聲音有些像但又不是完全的一樣。「小馬!」韋軍已來到病床邊,他衝動的抓着她沒打點滴的那隻手。「你怎麼了?」馬欣妮又驚又喜又怒,驚的是會在醫院和他不期而遇,喜的是他們都有台階可下,不必有人先低頭,怒的是她會弄到這地步,有大半要怪他,否則她也不必來吊什麼鬼點滴。她決定逗逗他,決定報一下仇。

一張臉立刻變得好憂愁、好脆弱、好恐懼、好絕望,她有些像要訣別似的看着他。「沒有什麼,我在等開刀房空出來,一會要動一個手術。」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動手術?」韋軍嚇到,「乳癌。」她說。

「乳癌?」他一臉滑稽又無法接受的表情。

馬欣妮也想笑。有那麼多種類的癌,她居然說「乳癌」,這下可有得掰了。「我也是很意外,但最近響口一直都好痛,痛得我不得不來檢查,沒想到這一檢查……居然是乳癌。」「可是……可是我以為只有已婚的女人才會得『乳癌』。」他着急又有些困惑的說。「我原先也是這麼想。」她順着他的話掰。「我還這麼問醫生,但醫生說癌症哪分什麼已婚、未婚,就拿愛滋病來說好了,不是只有同性戀才會得到這種世紀之病,只要亂搞性關係——」「第幾期了?」他打斷她的話。

「什麼第幾期了?」她小心的問。

「你的乳癌,會不會……」他沒有見到醫生,不知道她的病情,她的生命有危險嗎?是不是她的乳房都得割除?未來的生活……「要等開刀之後才知道癌細胞……有沒有擴散。」她發現自己快要爆笑出來,快受不了了。「你為什麼不通知我?」他責備她。「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為什麼要讓你知道?」她故意說。

「你明知道——」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她咬着唇,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她快忍不住了。「你——」

「你自己說的,你不會那麼倒霉娶到我,而且那天晚上你又氣匆匆的走了,一副這輩子不想再見到我的模樣,叫我怎麼通知你,讓你知道!」她哀怨的說,知道他一定會很內疚、自責。「你明知道我說的是氣話,我怎麼可能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屍他又氣又心疼的說。「但是那天……」她一副委屈的樣子。

「我是被你的話氣得、激得——」

「你沒有一通電話。」

「我剛從美國回來。」

「哦……」她的心被喜悅漲得滿滿的,而且她相信也不用打什麼點滴,只要讓她大吃一頓,好好的睡上一天;她現在一定睡得着,那她又可以生龍活虎,繼續當她的無敵女偵探,只是……現在要怎麼圓這個謊?瞧他急成那樣子,如果她現在告訴他根本沒有這回事,這只是一個玩笑,他會不會抓把手術刀,立刻把她大卸八塊?會不會?「操刀的大夫經驗豐富嗎?是這一行的專家嗎?我可不可以和他談談?」韋軍急切的說,「開刀不是小事,你有沒有多看幾家醫院,說不定每一個醫生說的不一樣,這個手術可不可以延?」看他認真、嚴肅的模樣,輪到馬欣妮內疚、不安,她的漏子真是愈捅愈大。「我認識一些大夫,說不定你的情況並沒有那麼糟。」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你不要怕,這裏一切有我,不會有事的。」「我……」她真的完了。「你的大夫是哪一個,我去和他談談。」韋軍又說,準備了解整個的狀況。「對不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不能再繼續這個該死的玩笑。

「這不是你的錯,發生這種事——」

「韋軍!」她勇敢的截斷他的話,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要勇敢、無畏的面對現實。「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沒有……」「沒有這回事?」他的臉色又一變的說:「那這點滴?你躺在這裏?」

「我只是體力透支。」她的聲音像蚊子,甚至比蚊子還小聲。「最近都沒有睡好,加上白天要盯——要寫稿,胃口又很差,所以……所以醫生決定給我打點滴,補充我的體力。」一陣的死寂。

「沒有乳癌?」他的聲音可以使地獄結冰。

「韋軍——」

「沒有手術?」

「我現在就可以下床回家了。」

「只是你開的『玩笑』?」

「對不起……」輪到她緊握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急,我以為你根本就不關心我,我……卑鄙、無恥、下流,我是騙子、大撒謊家,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真的很缺德。」韋軍在一陣的憤怒之後是全然的輕鬆,他氣她開這種可惡的玩笑,但知道她很健康,沒有什麼「乳癌」,這使他的心情為之大樂。他直到剛剛才肯定、確定一件事,他不能失去她,即使娶到她的男人會很「倒霉」,他也願意當那個倒霉的男人。「韋軍……」她搖晃着他的手,這次是她的錯,她願意先低頭,只要他肯原諒她。他抽回了他的手。

「真的對不起,我——」

「我還是要醫生為你動一個手術。」他板著一張臭臉的說。

「動什麼手術?」她膽顫心驚的問。

「舌頭的手術。」

「舌頭?你要叫醫生割掉我的舌頭?」她一驚。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撒這種謊!」

「不敢了!」她撒嬌道:「真的不敢了,不過這不能全怪我,誰叫你去美國前沒有告訴我一聲,大家算是扯平,誰也不能怪誰!」「話都是你說的,便宜給你一個人佔盡了。」他愛憐的說:「這一次就算了,但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不能再開這種玩笑,不能再有欺騙,這是最後的一次,你記住了,最後一次。」一片愁雲湧上了馬欣妮的心田,最後一次?她還是騙了他,還是有事沒有坦白,不過……不過那是以後的事,她要好好的把握現在,說不定……

說不定她可以在他知道前辭去徵信社的工作。

想到這個好法子,她開心得像是中了樂透的大獎似的,但不是現在,要等韋莉的案子了結之後。沒問題。

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樂壞了。

謝奇光又趕回了醫院,但卻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他不知道馬欣妮已經有男朋友,他只知道她沒有接受他的追求,原來…原來她已經心有所屬,而且是一個很出色、很高大的男人。他能不服輸嗎?感性作品系列黯然的,他掉個頭朝醫院外走,這裏已經不需要他了,以後可能也不會再有任何的需要,沈堅沒有料到鍾其敏會找上他租住的地方;他一直以為只要他避着她,久了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過,但鍾其敏可不這麼想。鍾其敏又何嘗想跑這一趟!如果沈堅能速戰速決,很快的把這件事搞定,除去她的心頭大患,她巴不得永遠都別和沈堅碰面!一、兩個月了,她就不相信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難道她高估了沈堅的魅力?難道她找錯了人?「既然電話找不到你,我只好親自跑一趟了。」既然沈堅沒有招呼她,她只好先開口。「坐吧!」他很冷淡的說。

看着一室的凌亂,難道這就是藝術家的風格?她雖然不敢恭維,但還是找了個她比較能接受的地方坐下,如果談得順利,她不打算待太久。「你來是——」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

「還好。」

「還好?」她一個冷笑。「這算是『惜話如金』嗎?我不知道這兩個字解釋了些什麼,我要知道事情真正的進展,她接受你了嗎?她是不是已經和你發生感情或上了床,我要肯定的事!」

要不是考慮到她可能會找別的男人去做這種骯髒事,他早就把她給轟出去了。「沒有發生。」他點了根煙抽著。

「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不信。

「韋莉是一個忠於婚姻、忠於丈夫的女人說着。

」他淡淡的「她真這麼守婦道?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儘力?」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強姦她嗎?」沈堅始終是一副不屑、不帶勁的樣子。「我想你要的不是這個,你要她背叛丈夫,背叛婚姻,你要她成為一個壞女人,而不是受害的女人,對不對?」「你知道就好!」

「但她不是壞女人。」

鍾其敏是個觀察力十分敏銳的人,由他的語氣中,她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韋莉可能是無動於衷,但沈堅可不是,他好像假戲真做了。「沈堅,你愛上她了嗎?」鍾其敏很狡猾的問不出她的心意。

「沒有。」他否認。

「沒有?」鍾其敏懷疑。

叫人猜對付他或是韋莉的武器。他知道一旦女人發起狠來,工於心計,那少有不能成功的事,他不能不防著鍾其敏,她是個可怕的女人。「我之所以答應你,是為了那兩百萬,否則我才沒有興趣和一個已婚女人糾纏不清。」他故意把這整件事說成是交易。「你真的沉得住氣?」她套他的話。

「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如果我真要愛,我會愛一個沒有結過婚的!」

鍾其敏不語的研究他。他說的是真話嗎?他真的不動心?原本她是想省下兩百萬的,她以為如果沈堅真愛上韋莉,兩人真的迸出了感情,她可以既叫他們身敗名裂,又可以一毛錢都不花,但目前事情並不順她的意。「那你需要再多久的時間?」她也冷冷的問,耐心漸漸的少了。

「我不知道!」

「我可不會花一輩子的時間來等你把韋莉勾引上手。」

她帶着怒氣的說:「我知道你可以,我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你有那個能力的,她一定會紅杏出牆,因為她根本沒什麼值得她『守』的!」沈堅當然知道,但是韋莉就是這麼執著的一個女人,她寧可守着一個空洞的婚姻,也不願背叛自己的丈夫,她的執著在這時可成了「愚昧」。

「沈堅,我要你給我一個時間,否則我另外找人。」她下最後通牒。

「你要把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你不怕我去告訴韋莉你的企圖?」

「我可以死不承認。」她一點也不害怕的說;「而且我還可以反咬你一口。沈堅,我不是小女生,不是被人一嚇、一唬就亂了方寸的無知女人,你不是我的對手,你最好弄清這一點。」沈堅知道她沒有誇大。

「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

「你和韋莉是同類,我知道你們都講感覺,都注重感覺,如果再一個月你們還沒有來電,那我看你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了。」「我……會儘力。」他應付的說。

「你不能不儘力。」她起身,臉上的神色狡詐。「儘管你否認,但我知道你對韋莉動了心,如果你希望她是你的,你就加把勁!」「鍾其敏,夜路走多會見鬼的。」他冷漠的提醒她,不相信她會永遠得意。「幸運之神通常都站在我這邊。」「那未免太沒有天理了!」

「沈堅……」她輕視的嬌笑道:「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比我清高到哪裏,我們五十步的不要笑百步,我也不是白叫你做這件事,銀行的利率雖低,但兩百萬每個月還是有不少的利息哦!」他無言可對,現在已是一團亂的局面,歸根究底的原因是他愛上了韋莉。但這份愛令他百般矛盾、掙扎。

「你最好快點給我好消息。」

「滾!」

鍾其敏毫不以為忤的走人,她不在乎他的粗魯和不禮貌,只要他能幫她達成目的,隨他怎麼說,一個月的期限過去,如果他無法辦到,那她只好打另一張牌,她非除去韋莉不可。韋莉的心情並沒有因為丈夫在家好些,相反的,鍾其弘在家,她的心就更加的浮躁。這樣的婚姻還需要維持嗎?他才剛回家,她竟希望他隔天馬上再回大陸去,好像她無法忍受這個家,還有他似的。她知道她不該有這種心態,但是她的這種心態竟強烈的存在着。

是因為沈堅嗎?沈堅已經使她動搖了嗎?她深深的發現到一個人的日子好過,兩個人的生活則……鍾其弘為什麼不提出離婚呢?這個婚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啊!不是她有意要搜他的東西,但是當他說要洗澡時,她很高興有個可以多「了解」他的機會,她對他在大陸上的生意和生活毫無所知,這不是一個盡職的妻子該有的態度,她要知道他在搞些什麼。公事箱中除了一些文件外,她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她悄悄的將公事箱放回原位,然後把目標轉向他的皮夾。皮夾應該可以泄露男人些許的秘密。

她沒有去數那些鈔票或是人民幣,至於一些信用卡,她也沒有細看,她要找的不是這個,突然在內層中,她發現到了一張相片。她抽出相片。

相片中的女人不是她。

這點韋莉早就心裏有數,她知道他不可能在他的皮夾中放她的相片,但是放另一個女人的……難道他那麼篤定?篤定她不會動他的皮夾?或許他以為即使她看到了相片,也不會怎麼樣?她翻過相片的另一面,並沒有寫什麼字,蓮」。「蓮蓮」是這名女子的名字嗎?這個女子和其弘是什麼關係?只除了「蓮」悄悄的將照片放回皮夾內,她知道有這個女人就好,雖然只是幾眼,但她看得出相片中的女子受過良好的教育、很可人,溫馴、善良的模樣,她會是其弘在大陸上的「愛人同志」嗎?走出卧室,她到廚房去泡茶,這是其弘在洗澡前所作的要求。洗完澡,鍾其弘穿着整齊的來到客廳,他拿起晚報,一副並不想和人交談的樣子,即使在韋莉端著茶出來時,他也沒有什麼反應。韋莉並沒有放下茶就走,她反而坐了下來,但是並沒有打擾他。

鍾其弘放下報紙,知道韋莉不會無所事事的坐在他附近,一定有事。

「你說吧!」

韋莉突然好倦的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在於什麼?她不知道生活的目標是什麼,她的婚姻、她的丈夫、她的家、她的生活,好像全都是假的,好像隨時都可能消失似的。「你在大陸上的生活好嗎?」她突然問。

「我不是住在那,我只是常待在那,有什麼好不好的?」

他說。

「你一直住飯店?」她有些可笑的想道,她是他的妻子,但是她卻一點都不知道他在大陸上的行蹤,食衣住行等等的問題。「不,我租了房子。」他盯着她。

「那日常生活——」

「你乾脆直接的問出來好了,我在大陸上是不是另有女人。」他替她問了。「有嗎?」

「你說呢?」

「我不知道。」

「沒有。」他淡淡的說。

韋莉這會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可能會沒有嗎?這分明是在騙三歲的小孩,但他至少還肯騙她,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還珍惜這個婚姻嗎?如果他珍惜,他會這麼冷淡的對待她和他們的婚姻嗎?「你想過離婚嗎?」

「你想過嗎?」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試探,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何在。他在等她先提出離婚嗎?這就是他的目的?他不想當負心漢、壞丈夫,所以要她來背這個罪名?好像是她耐不住寂寞,是她不守婦道?「其弘,就算是我先問你的,你回答我好嗎?」她堅持的說道。

「沒有。」他看着她說。

「真的?」

「現在輪到你了……」他的目光犀利「有?」

「想過。」她老實的說。

「莫非——」他盡量不讓喜悅浮上臉龐。

「沒有。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有沒有男人,沒有。」她猜不出他的用意,但是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說這句話。「只要我一天不離婚,我就會忠於我的婚姻、我的丈夫,你會嗎?」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反問了她一個問題。「如果離婚,你希望得到什麼?」

「你願意給我什麼?」她知道他有錢,她也知道她可以唱高調的說什麼都不要,但是這會她要知道他心裏的盤算。「如果是你提出離婚的,什麼都沒有。」他還是忍不住的說:「這樣你懂了嗎?」韋莉終於懂了,她這會才算是真正的懂了。鍾其弘是個可怕的男人,他不打她,不罵她,但他是在和她打一場意志戰,他什麼都不給她,他要她主動的離去,這就是他在等的,他什麼都不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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