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東京的早晨是忙碌的,苗莉莉走在不是很寬敞的街道上,穿梭於往來的人群之中。藍天白雲和暖暖的陽光,昭告著今天是個好天氣,可苗莉莉的步伐卻無比沉重。

她在世山大學的門前停了下來,低着頭閉上眼,重新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她需要有一顆強壯的心臟,去接受待會兒可能會有的刺激,更需要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解決昨天的事情。

苗莉莉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挺胸走進世山大學,眼睛卻不由得四處張望,探知周圍的異狀。可是令苗莉莉不解的是,今天的世山大學很平靜,學生們就像往常一樣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人特意去談論什麼。

苗莉莉還特意去看了看佈告欄,上面沒有一點關於處分的內容,甚至連前天她被記過的公告也都被撤了下來。苗莉莉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重新又看了一遍,結果依舊。

「這是怎麼回事?」想想昨天校長和主任們憤怒的表情,不可能今天一點「表示」都沒有呀!就算校長沒有,那個櫻井美惠也不會任校長放過她呀!難道更厲害的在後面?想到這裏,苗莉莉更加提高了警覺,看來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在主任辦公室的門外徘徊了許久,苗莉莉終於鼓足勇氣敲門,在獲得允許后,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

「佐佐木主任。」苗莉莉先向他打了聲招呼。

「是你呀!」像是料到她會來似的,佐佐木點了下頭。

「我是來解釋一下世山理事長的事情,請你……」

「好了,我全都知道了。」佐佐木打斷她的話說,「昨晚理事長已經打過電話來,說他現在人在九州。」

「啊?」昨天下午他還趴在醫院的特等病房裏,怎麼晚上就移駕九州了?他不是一移動就會嘔吐的嗎?但佐佐木的表情告訴她,他顯然對她打斷了他的話而感到不悅,所以苗莉莉只好噤聲。

「他說前天他是受了輕傷,但很快就出院了,現在他在九州處理世山家的另外一樁生意,所以,本來要給你停課的處分就取消了。你還有事情嗎?」佐佐木擺出一副忙得很的架式,示意苗莉莉離開。

「沒事,給你添麻煩了。」苗莉莉退出佐佐木的辦公室。她不傻,她知道這又是世山藤搞的鬼,雖說她不清楚世山藤的目的是什麼,但事情已經和她沒有牽連了,她最好不要太鑽牛角尖,以免再次招惹到世山藤。

她本想回到教室,安心地上一節課,可櫻井美惠卻來到她面前,她的身後還有世山靜子。苗莉莉知道她們會來示威,但沒想到這麼快,看來這兩個女人不只對世山藤感興趣,對她也很感興趣。

「苗莉莉,我直截了當地跟你說,不管你是怎麼進入世山的,也不管你接近藤有什麼目的,我現在警告你,藤是我的,你不要再靠近他半步,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她到世山之後,第二次聽到這類話了,只不過這次更徹底直接。她苗莉莉真有這麼大魅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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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今天的課程,苗莉莉匆匆趕往醫院,雖說她不大相信世山藤會跑到九州,但好歹也要確定一下。

「你怎麼現在才到?」苗莉莉一進門,世山藤就厲聲質問。

「我要上課啊!你不是去九州了嗎?」苗莉莉將背包放下,坐到他床邊,看來他恢復得不錯」說話中氣很足。

世山藤沒理會她的問題,看着眼前的她,黑眼圈已經消去很多了,看來她昨天晚上睡得不錯,又看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他眯起眼睛問:「我的鰻魚蓋飯呢?」

「我還沒去買,萬一你真的去了九州怎麼辦?」苗莉莉看着依舊吊著點滴的他說:「感覺好些了吧?我看你今天體力很充沛,火氣這麼大。」

「你巴不得我出事嗎?」她今天心情不錯,看來佐佐木並沒有為難她。

「難說喲!」苗莉莉將眼睛彎成月牙,也許一個星期前她是這樣想的,但現在不會了。她發現,世山藤的本質並不像他刻意表現出的那樣令人討厭。「世山藤,你這次為什麼會良心發現?」

「事實就是如此,我一向尊重事實。」

「那你為什麼不想讓你的家人知道這件事?難道是怕他們擔心?」苗莉莉又問。

「我的鰻魚蓋飯!」世山藤不理她提出的問題,開始要他的鰻魚蓋飯。施點小惠她就變得這麼聒噪,早知道就讓她停課算了,不過那時候她可能會在他身旁大吵大鬧了。

「好,我這就去買!」又逃避問題。沒有得到答案的苗莉莉重新背起包包,撇著小嘴去幫他買鰻魚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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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莉莉背着包包去東麻布的野田岩,買世山藤指定的鰻魚蓋飯,這次世山藤欽點的鰻魚蓋飯一小份竟然賣到三干五百日圓,看來他吃得是越來越貴了。她今天心情好,跑腿是沒問題啦!可餐費一定要世山藤自己付。

已經漸近中午,說到吃,苗莉莉的肚子也開始咕嚕作響,她索性換搭地鐵,先回家打點自己的午餐,她想世山藤不會介意的。

可是事實並不是如此,就在她剛剛在她的小房間里做好飯時,家中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苗莉莉急忙跑去接電話。誰會在這個時候打給她?

「你果然在這裏,我的鰻魚蓋飯呢?」電話那邊,世山藤不悅地質問。

「我肚子餓,就順便回家弄點東西吃的嘛!你餓的話,就先吃醫院為你準備的營養午餐呀!」又不是沒吃的,他發什麼脾氣?「咦?你是怎麼知道我家電話的?」苗莉莉奇怪地問。

「營養午餐是人吃的嗎?你快點過來!」世山藤吼完這句話,砰地將電話掛

苗莉莉看着電話皺起眉頭,現在的世山藤好像很容易發火,難道人一生病,脾氣就這麼大嗎?算了,去晚了他又要想出新花樣了,苗莉莉將剛做好的午餐裝到飯盒裏,急匆匆地趕往醫院。

「那是什麼?」被美麗溫柔的護士小姐扶起來靠坐在床頭,世山藤看着苗莉莉額外帶來的便當,皺着眉頭問。

「我的午餐呀!」她也是人,也要吃飯的。

「是什麼?」他去過台灣,知道台灣人對吃很講究,不曉得她這個台灣女人會做出什麼菜來。

「醋溜銀芽,你要不要嘗嘗?」將飯盒打開,苗莉莉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並沒有要貢獻出來的意思。

由於世山藤現在還不便行動,所以由護士小姐喂他吃飯。可他推掉美麗的護士小姐送過來的美味鰻魚蓋飯,看着苗莉莉的飯盒說:「好。」

「咳!」苗莉莉剛剛放進口中的飯差一點噎住她,拚命地咳了幾聲后,她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要吃?」

世山藤嘲諷的眼神又出來了,似乎在嘲笑她聽不懂日文。

「好吧,那就分你一點。」苗莉莉將自己的菜分到世山藤的碗中,然後就埋頭吃了起來。

世山藤吃完苗莉莉親手做的菜后,仍然沒有吃護士小姐喂來的鰻魚蓋飯,而是看着苗莉莉貪吃的樣子。

「你幹什麼又看着我?」苗莉莉被盯得不自在,抬頭看着世山藤。

「明天,我要吃醋溜銀芽。」世山藤要求得理所應當。

苗莉莉眨眼,再眨眨眼,看着那個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的世山藤,又看看護士小姐手中捧著的一口未動的鰻魚蓋飯,無奈地說:「理事長,我不是你的保母,我為什麼要聽從你的指揮為你做菜?」堂堂世山家族的繼承人,放着那麼好的日本料理不吃,偏偏要吃她的醋溜銀芽,說出去誰會相信?

「對,做不做是你的自由。但是,明天我看不到醋溜銀芽,你就會看到處分公告。」

「你在威脅我?」

看着世山藤不置可否的表情,苗莉莉的拳頭又握了起來,牙齒也緊緊地咬在一起。

她就說嘛,世山藤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的,看吧,他又找到新的整人方法了。這個小人,枉費她這幾天來這麼照顧他,還以為他已經變好了呢,原來還是惡魔一隻。

「算你狠!」苗莉莉抄起背包,離開這該死的特等病房,她明天一定要放一瓶醋,酸到他牙齒脫落為止!

美麗溫柔的護士小姐看着怒氣沖沖離開病房的她,再看看得意洋洋的理事長,兀自茫然著……

突然,病房的門又被人大力打開,依舊滿臉怒氣的苗莉莉站在門口。

護士小姐看到去而復返的苗莉莉,又茫然了,她回頭看着世山藤,從他的表情判斷,應該很清楚那位小姐為什麼去而復返。

苗莉莉站在門口瞪着世山藤,剛剛走得太匆忙,都忘記向他討回欠款,「你的住院費我代你繳了七萬八,還有你昨天和今天的餐飲費,一共是八萬三千一百日圓,你什麼時候還我?」萬一他故意賴帳,她豈不是虧大了!?

料到了她會回來,世山藤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是早準備好了似的遞給她一張卡。

「做什麼?」苗莉莉看着手中的提款卡問。

「密碼是你的生日。」

「好吧,我提完款就還給你。」剛剛的怒氣消失了些,苗莉莉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提款卡,不曉得世山藤為什麼會用她的生日作密碼。

「不必了,卡是你的了。」就在昨天,他已經把苗莉莉所有的資料全部調出來,記在腦中。

「哦……」原來卡里只有八萬三千一百日圓呀!苗莉莉沒再多問,看着手中的卡,再次轉身離開。

看着房門再次合上,世山藤示意護士小姐扶他躺下休息。剛剛說了太多話,他的頭有些昏昏沉沉。明天還要品嘗那個女人的手藝,他才不相信她會安安分分做菜,不休息好怎麼和她過招?

世山藤閉上眼睛,慢慢讓自己放鬆,今後的日子還真是讓他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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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三天、四天……」苗莉莉一手拎着裝有醋溜銀芽的飯盒,一邊數着手指,走在醫院的走廊上,「九天、十天、十一天!」算上今天,世山藤竟然連續吃了十二天醋溜銀芽!?他難道就吃不膩嗎?她做都做煩了呀!

「對不起,請讓一下。」一輛移動病床急速地要從她身邊滑過,苗莉莉為了讓路,只好跳到護士值班櫃枱里。

移動病床被推離后,苗莉莉正要離開,就聽一位年長的護士對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說:「剛剛有個小男孩出了車禍,急需B型血,今天的重病患太多,血庫已經沒有B型血了,請你廣播一下,看看有沒有善心人捐血。」

B型血?這麼巧?苗莉莉看了看正要廣播的護士小姐說:「你好,我就是B型,我願意捐血。我應該很健康,你可以驗驗看。」時間對於一個患者來說是很寶貴的,所以,就讓世山藤等著吧,反正他一天到晚都閑着,多等一會應該無所謂。

「謝謝你,請跟我來。」一位醫生將她領進一間病房,先對她進行抽血檢查,確定沒有問題后,就開始捐血。

苗莉莉看着自己的血液緩緩地流入血袋,再從血袋流入對面受傷小男孩的體內,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小弟弟,你不要怕,你現在已經到醫院了,有最好的醫生叔叔在你身邊,相信他,你很快就會沒事的!」苗莉莉看着緊閉雙眼的小男孩說。

醫生回過頭,笑着對她說:「他現在處於昏迷中,是聽不到的。」

「沒關係呀,病人都需要有人給他信心的,小孩子更是如此,也許他會聽到呢!」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捐血者。」將針頭抽出,醫生笑着對她說,「也許我們這裏的醫生也該像你一樣。」

「那就最好了。」苗莉莉毫不做作地回答,又引來了醫生的笑。

這時,病房外傳來急切甚至有些粗魯的詢問:「我兒子怎麼樣了?」

苗莉莉皺起眉頭,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先生,你冷靜些,他只是失血過多造成昏迷,現在正在輸血,醫生也在他身邊。」護士解釋道。

「他現在在哪?」激動的家屬又問。

「就在那間病房。」護士小姐指著苗莉莉所在的病房,

砰!門幾乎是被撞開的,剛要離開的苗莉莉因為閃躲不及,撞到了身後的醫生。

「是你?」

「是你?」

苗莉莉和津川彥一同時叫道,但顯然津川彥一行動更快些,衝上前來,一把揪住苗莉莉的衣領,帶着滿臉的肅殺之氣問道:「怎麼又是你!你說,你將我兒子怎麼了?」

「咳咳咳……你放開!」剛剛捐完血的苗莉莉身體較虛弱,再被他這麼一提,臉色更加蒼白。

「先生,你冷靜些。」病房的醫生和趕來的護士對這種情況極度意外,愣了一會兒后,才急忙上前阻攔津川彥一。

「先生,你放開,這位小姐是捐血者,不是肇事者!」醫生拉住津川彥一的手,企圖將他拉離苗莉莉,結果卻是徒勞。

「你說什麼?」津川彥一愣了一下,轉頭問旁邊的醫生。

「這位小姐聽說有病人需要B型血,就來捐血,是她救了你兒子的。」

「她?」津川彥一帶着懷疑的眼光看着臉色慘白、呼吸急促的苗莉莉。

「就是她,她剛剛捐完血,手臂上還有針孔。」醫生舉起苗莉莉的左臂給他看。

這麼說是真的?津川彥一不太情願地放開她,然後跑到兒子的病床前。

「你還好吧?」醫生問著氣喘吁吁的苗莉莉。

「謝謝。」她還能說話,等休息過來,她一定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醫生,我兒子他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危險?」

「你這個白痴!」還沒等醫生開口,苗莉莉先沖了過去,「真不知道像你這點智商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反正對促成世山與津川企業的合作,她也不抱什麼希望了,索性新仇加舊恨,他們一起算清楚!

毫不理睬津川彥一投過來惡狠狠的眼光,苗莉莉準備一次說個痛快,「我再告訴你一遍,在世山撞到你,不是我的錯。而你卻因為一段往事,不僅對我,而且對所有台灣人都心存偏見。難道你活在世上只是為了緬懷悲痛嗎?那你還有什麼存在價值?

像你這樣氣量狹小、只顧過去、不看未來的人,怎麼能將津川企業發揚光大?津川企業在你手中沒倒閉簡直是個奇迹!」苗莉莉用力吸了口氣,平復了下情緒,她看了看還躺在病床上處於昏迷中的小男孩,不想再打擾他休息。

拎起剛剛放在桌上的飯盒,臨走之前瞪了一眼還處在震驚中的津川彥一,說:「為什麼被撞的人不是你?」

顯然津川彥一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苛刻的批評,在苗莉莉離開好久之後,還看着門外。

醫生和護士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看那位小姐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發起威來竟然這麼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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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質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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