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寞裸體秀

第二章 寂寞裸體秀

一身白色素裝包裹不住青春的美麗。

細腰如柳條輕扭;玉手細如蔥根;朱丹櫻桃酥口更讓人有吻上去的此生無憾的感嘆;秀烏黑濃密像極了廣告裏劉德華說的夢中情人,不過飄逸長紮成馬尾,更是顯得真實動人。

新秀見是阿水先是愣了片刻,然後用很熟練的手法回擊。彈出蜷曲的中指,又快又准撞到她的腦門。

阿水張著嘴似有呻吟。新秀見狀卻自己先說:「啊,我的手,疼死了。」

看他樣子像是自己受了多大傷害似的,阿水哭笑不得,還擊人家已經有所準備,偷襲更是不可能。所以只好罷休。

「寫好了嗎?」阿水用拇指貼在腦門上揉搓剛剛被彈的地方,輕聲問。

「什麼?」其實新秀直到阿水問什麼,不過還是這般摸摸後腦,裝出一副不知所云的樣子。

「我的留言」阿水左手撐在新秀課桌上,右手繼續用拇指揉搓著腦門。

「噢,那個啊。」

新秀摘下耳機:「要留給阿水最壞的印象,最好下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等著吧,我不是第一,肯定是倒數第一」

新秀見她並沒生氣呵呵笑自己也笑着說:「太多話要說,一張紙可不夠.....」

空氣里早就有一種夏初的香味,慢慢舔舐著彼此的心靈。

倘若黃河之水會一併帶走快樂和憂愁,會捨得嗎?

「那你寫好了,我歡迎,多少都可以,我為你單獨再買一個留言薄」她也開玩笑似的說,樣子如睡醒的孩子看見漫天白幽幽的棉花糖,淘氣而天真。

吊在屋頂的白熾燈棍出安靜而慘淡的雪白,慢慢灑在他和她的臉上、身上、心裏。

地上的影子慢慢扭動着,雖然哪個方向都有,但因為四面八方的白色燈光,所以只是一些並不成型的假影。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要記着現在的話。」

新秀說完又彈阿水,但阿水有準備,躲過之後開始要回擊。

教室里瞬間沒了燈光的照耀,那些由書堆成的高高矮矮的堡壘慢慢幻化成靜靜躺在書桌上的死城,黑暗之中像極了墳墓。

他兩個打打鬧鬧走出教室,樓道里路燈間隔,時明時暗。

在這安靜昏暗的地方,一對對男女自覺性很高地排開:不遠一雙,不遠一對兒。他們在昏暗的、看不清人臉的燈光下依著欄桿,或擁抱、或接吻、或......

新秀斜着眼,匆匆逃離。他看了那些男女的細微動作心裏麻------畢竟不是光明正大。

回到男生宿舍,新秀頓時感覺到一絲家的清涼。轉彎路過水房見大雄、小2已經在那裏沖涼水澡。新秀感覺自己確實是慢了一拍。於是他便了似的跑回宿舍。

寫着紅色數字3o8的門被新秀迅撞開,這便是他的家。

宿舍簡單而凌亂。

簡單到只有四張雙人床--上下鋪的那種;凌亂到床上扔的到處都是的衣服,地上橫橫斜斜躺着的鞋子散出男生陽光的獨特氣味...挨着門口兩排盛衣服雜物的鋁合金櫃櫥在昏黃而明亮的燈光下反射出一絲冰冷而溫暖的氣息。明明打開的櫃門裏,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凌亂的衣服。

新秀飛快脫了上衣,短褲,褲衩。然後彎著身子在床底下摸了半天才找到盆子。

新秀長出一口氣,迅跑出宿舍。

剛進水房,意想不到被小2偷襲-------一盆水澆下來,新秀打了個顫。

沒顧得報復小2,新秀說了聲:

「爽!」

熱了一天的身體終於找回自己,靈魂在冷靜下來后重新激動。

這個時候的大家沒有任何遮攔,光溜溜的擺在彼此眼前的身體都散著青春的陽剛之氣。新秀用手堵著開到最大的水龍頭,高壓壓着水流不斷噴出一注水柱。然後他移動自己的手指,從縫隙里被逼出來的水柱也移動方向,飛到一些人的臉上,頭上,赤落的身上。

水房裏的聲音嘈雜而凌亂。水汽藤上來,沒有顏色,靜靜清涼了所有的空氣。按理他們是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一直衝冷水藻,因為學校有制度,響了熄燈鈴樓道水房五十分鐘不得有人。所以他們必須搶在鈴聲之前趕回去。

最靚麗的風景線慢慢上演:七八個爺們兒一律拿着紅盆護着重要的部位悠閑穿過樓道...返回3o8一路凱歌,有人歡喜有人羞。

門口近在咫尺,小2用顫抖的聲音高聲說:「高一的小弟弟都看傻了。」

小2推開門,自己卻傻了般站在那裏,彷彿近在咫尺的3o8遠在天涯。

「快點進舍,快點進舍,羞死了。」

殺手是一個很顧面子的小男人,他最怕自己有新聞被人議論。此情此景他恨不得掩的部位不是枝丫鳥窩處而是自己的臉。

果如意想不到的事生了。小2本該大叫。可就在此時只是安靜、恐慌充滿了他白皙的臉,並沒有要掙扎的意圖。

小2愣在那裏,像是等待群狼屠殺的小羊羔。所有的一切讓新秀感覺一絲恐慌。果然意想不到的還是被想到了。

班主任老高,從宿舍踱步而出。

樓道里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猙獰而充滿殺氣。

所有人頓時低下頭,嚇得跟小雞子似的不敢出聲。

那一排赤,身,裸,體靠在牆邊,前邊還扣一個臉盆的兄弟,不好意思的彼此等待着自己的命運被老高落:是去操場跑十圈,還是罰錢,還是叫家長........總之新秀做的是最壞的打算。

路過的同學都用一種既有同情又有譏笑的眼光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排扣紅臉盆的悲慘兄弟。樓道里的行人消失歹盡,不過宿舍里沸沸揚揚的吵鬧聲還在流傳。不大一會兒所有宿舍門口都探出幾個頭,指指點點嘻嘻哈哈。

老高的臉到底是什麼顏色,不知是因為樓道燈光昏暗還是因為新秀眼鏡上的殘餘水滴,總之新秀用眼角偷偷往上瞟,沒能看清。

空氣里頓時飄滿了燥熱與不安,在自己眼前的世界慢慢被這一排昏暗的燈光晃得模模糊糊。某一刻,彷彿戰死之前最後的恐懼。

老高曾說過:他這個人最愛面子。最討厭他的同學在公共場合丟他的臉。

「不大勤不打懶,就打不長眼。」老高不止一次在班會上說。

「誰要是在公共場合不長眼,要給他放墩底,穿小鞋......」老高充滿殺氣的眼神,又一次充斥了大腦皮的某一區域。

老高慌不忙把自己的怒氣不停下來,沉默之際又抽了口煙。然後再嚴肅著臉,說:

「eng.......」

「宿舍,好像又扣分了啊.......」

老高眯着眼,吐出的煙味散著殺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衛生一項不達標」

老高又抽一口。

「這幾天我不查,你們又覺得要畢業沒人管了?」

老高再抽一口,剛剛吐完的紫色煙氣還未消失淡盡突然又吐出來紫色在燈光下重新被塗上顏色。

「別以為快畢業了我沒法了,我還不信這邪,不行咱還實行罰錢制度。你們扣班分完了之後,校長扣我班主任費......都說割肉疼了,就屬出錢疼。你們讓我疼,我也讓你們疼。」

「咱們按舊,只要過四分就主動拿錢來,晚上說話扣分也一樣......」

...............

「總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不能不給我丟太多分。」

新秀很奇怪,老高怎麼沒提當前這事。

「新秀啊。」新秀聽到老高喊自己的名字,突然像是中了點擊的滑鼠一樣,身體內部先是一僵,然後頭腦頓時清醒,新秀知道老高要打開深一步的頁面。

「你是舍長,你要負責。要是抓不出人,那你就得承擔。」

老高這般說,還故意把後邊那句語氣話說得很重。

新秀沒有回答,趁此他冒着生命危險用眼睛瞅了一下老高,原來這張嚴肅的臉也會有強壓着笑意去假裝嚴肅的時候。老高用鼻孔吐出吸進去的最後一口煙,然後掐滅煙頭:

「一絲不掛,以後注意。」

新秀趕緊說:「是是是......」

老高終於挺著不太大的啤酒肚,踱著官步,準備消失在樓道轉彎處。消失之前他又停下來,點了一支煙。紫煙騰起,老高消失。

「老高......老高......」

小2笑出了淚花,把自己已經被樓道里的風吹乾的身體使勁摔在床上。

「上下鋪雙人床」因為突然受到一陣力量強攻,晃晃悠悠做着阻尼運動。大家都這般笑着,空氣里流動的不安被充斥殆盡。下一秒都在胡亂想像著說什麼。

熄燈之後樓道里還是亂鬨哄,宿管來挨個敲門,邊敲邊說:

「別說了,別說了,再說扣分了........」

這句話雖然簡單,但之中卻蘊藏着很大的力量。

敲門時,都會安靜下來。畢竟誰都不會冒着被割肉的危險去多侃一次大山。

老高這招真毒,但比起叫家長來說還是差了點。家長不遠萬里來到,以為自己孩子到底犯了多大事,到頭來聽說是因為晚上說了句夢話。

3o8安靜一會兒。不過等到宿管上樓,都從老高說的「熄燈之後馬上進入睡覺狀態」里復活。你一句我一句,大山侃起來了。

「討厭,上頭由來政策了。」新秀嘆到。

「我還以為要我們光着錠在樓道里展覽一夜呢」雞皮說。

「原來是***.......道啊......」小2接過話頭。

「我們是來上學的,不是來當清潔工的,再說,高考又不考宿舍干不幹凈。」新秀拿着毛巾擦著自己的頭,站在黑暗裏抱怨。

「是啊。要是這樣我肯定有機會上清華。」殺手在黑暗裏指著自己整齊的被窩。

「檢查衛生那老頭子真是的,看到鞋扣,牙缸不整齊扣,就連毛巾掛哪兒,也和她有關係。」

「她的眼一定長歪了,不然看什麼也不順眼。乾脆挖了算了。」長兒蛋呵呵的說。

「好主意,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可是咱們的救世主,大英雄。別讓我們失望。」新秀說。

「不會吧,舍長,這些光榮應該屬於你的。還是你來。」

「別這麼說,我這個人一直為人低調,不急功近利,有甜頭一定會留給兄弟。」

「到現在我才現原來社長最偉大。原來以前他搶我吃的是為了不讓我長胖。」

「是啊,你要怎麼謝我?」

「沒事,上有政策,下有策略。」新秀又說。

「你那辦法還管用嗎?」雞皮有些懷疑因為上次用了這辦法,宿舍照樣扣了分,而且創歷史最高

「那都怪你,不是你連雞窩都沒收拾,那老頭會扣分?」小2罵他。

「能怪我嗎?不是長兒蛋的襪子.......喂,你洗洗好嗎,別老讓我們活在生化危機里」雞皮笑呵呵的說。

風從窗子裏吹來,長蛋兒掛在繩上的襪子晃了兩晃然後又停下。

新秀把頭迎著風,卻聞到了一股酸臭味,像是爛鹹菜與臭豆腐混合的味道,於是拿起襪子,從窗子裏扔了下去。

長蛋兒其實並沒有看到,或許看到了也不會說什麼。

因為他有很多襪子,大多襪子都是一次性的,穿一次不去洗再換新的。他不在乎丟一雙兩雙,更何況是穿過的。

「沒辦法,汗腳......」長兒蛋把腳抬到小2面前。

「呵呵,不想要,就剁下來,咱們今晚燒烤」小2一巴掌打得他直叫。

「o~~汗腳,又不是我的錯」

「汗腳不是你的錯,可出來臭人就是你的不是了。哥幾個天天受你的毒,怪不得總拿倒數,大雄怪不得只長胖不長高。還有,我說我怎麼夜裏老做惡夢.....」小2說。

「老高說物理上味道要擴散,你該好好利用,把襪子掛在門前玻璃處,等查宿舍的老頭巴著腦袋看時,哼哼.....不是暈倒就是大出血。要直接送醫院。」黑暗掩蓋不住新秀的想像。

「有那麼厲害嘛,你們幾個.......」

「還有,記得老高再來咱們舍時你就把腳拿出來,說來來來〉,這可是我們的秘密武器。」新秀越說越厲害,由於過分激動所以音量控制不是太好,多半是傳到了全樓道。

聽到風吹草動,大家都又進入老高說的「熄燈之後馬上進入」的「睡覺狀態」。長蛋呼呼呼,裝着打呼嚕。

宿舍管理員挪了挪自己的破帽子,然後透過門上的玻璃向3o8里張望。

「完了,又記上了」小2看着外面,小聲說。

生活就是在一陣陣的悲喜交之中,恐慌與期盼的夾縫裏漸漸生長的。某一天睡覺時突然夢到,原來自己過的生活是被禁錮的自由。沒有彼岸,沒有小島,只能慢慢漂浮在水平面之上,等待着黎明與黑暗不斷地交替。遇見我了嗎?

次日。清晨。早讀過後。

食堂里人聲鼎沸,一百米兩百米或許是更遠的地方不用耳都能朵聽見。

小2「擠」飯。新秀排在擁擠之外,不耐煩的望着人群里的小2自言自語:

「人要是不吃飯,多好,省下來的錢,能上多少小時網......」

時間不久,小2氣喘吁吁的擠出來,擦擦頭上的汗道:

「那些女生真能擠,擠得我都不好意思。」

望着不成秩序的擠飯人群,小2埋怨。

小2是那種積極表現的人,要是新秀擠飯,每次都會是最後。因為沒有秩序,男生擠,女生擠,自己擠不過人家,所以總是剩菜殘羹。小2抱怨。所以新秀沒打幾次飯,小2就要求主動衝鋒陷陣。新秀則瀟灑的搜尋着人群里的美女,等到小2喊自己時,才不耐煩的從擁擠人群頭頂接過小2遞過來一些食物。

「啊,又是沒放油的水煮菜......」新秀把手放在頭上,眼睛向上一翻。

「將就吃吧。」小2把另一個手裏的東西給他。

「還有這米湯,哪裏有一粒米,純水,娃哈哈純凈水........還有,這叫雞蛋?我看純鵪鶉蛋」

「哎,問君能有幾多愁,就像食堂炒菜不放油.....」

吃完飯,他們習慣了用猜拳解決洗飯缸。輸得又是小2。彷彿老天特別對他不公。不過沒辦法,願賭要服輸。

小2抱着吃飯的傢伙回來,剛要坐下來稍做休息,新秀道:「吃飽了,喝足了,走......」

幾個人下了樓,一起來到宿舍管理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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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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