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月上柳梢頭,織瑾已備妥一桌子的點心,等待敦儒和其它人的到來。

更夫才敲完三更的響聲,倏地幾抹黑影從花園掠過,往她房間方向直奔而來,一進房后又立刻將房門掩上。

展風大哥、御火大哥、敦懦大哥,還有......若歡,織瑾詫異的望着依序進入她房內的人。

"若歡,你怎麼來啦?"其中若歡的到來更教她感到意外與驚喜。

"我來找你呀。"說話的同時,若歡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瞟著展風看。

織瑾當然看到這一幕了,她笑着將眼光移向展風,但見他也正對着若歡眉目傳情。"我知道了,這就是大哥口中的驚喜。"話中有着促狹的味道。

"織瑾姊。"若歡不依的撒著嬌,臉兒紅的像初染秋霜的楓紅。

"好了,今天的主題可不在我和若歡的身上,而是你。"展風已經不打自招,開始護衛著若歡。

"我?"織瑾滿臉納悶,還是不知道他們今天所為何來。

"天呀!敦儒,你沒告訴瑾兒嗎?"御火懊惱的拍了一下敦儒的肩膀,抗議他辦事不力。

"沒辦法,誰教你們辦事不力,害我差點被義父逮到。"敦儒一臉無奈的說着。

"我們哪知道師父酒量這麼好,連珍藏好幾年的陳年佳釀都搬出來了,還是無法擺平他,就連我們都差一點醉的無法參加這場會議,若非有若歡懂得醫藥,今天的會議我們恐怕都無法來了。"展風和御火異口同聲的說着。

"好啦!"這次不是織瑾出聲制止他們,而是一向以溫柔著稱,說話輕聲細語的黎薔,這可將敦儒當場嚇呆了。

"薔兒,你......"敦儒訝異的說不出話來,與她成親至今,他從沒聽過她大聲說過一句話,今天可說是大開眼界了。

"難道我說錯了?"黎薔數落他們的不是,"今天是來商量瑾兒終身幸福的大事,而不是來聽你們爭吵、推卸責任的。"

半晌過後,御火突然大聲笑起來。"敦儒你慘羅!"

"什麼慘了。"黎薔輕啤著。

"沒......沒事。"展風不知死活的朗聲大笑,頓時由四面八方投來一道道足以將人凍結的寒光。

他馬上捂著嘴,"好,我不說話總行了吧。"強壓抑下的笑意,將他的臉都撐紅了。

若歡見他們嬉笑不停,忍不住也出言諷刺,"原來男人雖然嘴上長毛,可是辦起事來可也不全是那麼牢靠的。"

"若歡......"展風才一出聲,若歡馬上將凌厲的目光轉向他,懾於她的眼神,他只好又將話吞回肚子去。

"還是我聰明。愛情這東西是碰不得的,跟你們說了你們又不信,還一個個往裏頭跳,這下嘗到苦頭了吧。"御火邊說邊恥笑着。

"死御火!"

他話才剛說完,立即被四周投射而來的撻伐聲和目光叮的滿頭包,只得趕忙求饒。

"好了,你們誰也別糗誰,告訴我,要商量我什麼終身大事?該不會是你們想勸我忘了颯風吧?"織瑾啞著聲音,眼神寫滿痛楚。

"當然不是。"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道。

黎薔突然想起一件事兒,馬上說道:"對了。俞任要我告訴你們,他負責注意義父的一舉一動,若有風吹草動,他會讓瑤兒馬上來通知大家。"

"好了,把握時間。"敦儒立刻收斂嬉笑的表情宣佈著。

會議剛開始時,織瑾可說是聽的滿頭霧水,只能佇立在喧嘩的討論聲中,沉默的望着一切。

"不可能的,爹不會這樣對待我的!"織瑾最後終於聽懂他們話中之意,她不敢相信的搖著頭。

"這是事實,由不得你不信。我們跟隨在師父身邊已經好多年了,就連當年颯風怎麼到麒麟山的事,我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御火又投下了一個更大的震撼,當場將織瑾給震的呆愣住了。

"風......他和爹的關係真的這麼差?"織瑾緊抓着御火的手搖晃着,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是的。這也是我從麒麟山的伙夫口中得知的。"御火手微微握住她的肩膀,希望能緩和此事對她的衝擊。

突然,一陣狂悸狠狠的揪住她的心,她瘦弱的肩膀開始微微顫動,一陣苦澀的笑聲之後,織瑾抑制不住的淚水,開始在臉上泛濫成災。

"瑾兒,你不要這樣。"黎薔看到織瑾這個情形,開始感到恐懼不安,她真怕她會受不了刺激而尋短。

"我沒事。"織瑾恍然從失魂中醒來,滿臉凄愴的看了大家一眼。

"織瑾姊,你不要傷心。"若歡接觸到她悲切苦澀的眼眸,霎時一陣心痛襲向心房,隨即握著沉默不語的織瑾,似乎想將力量輸一點給她。

"所以颯風和我是沒有未來的?"織瑾眼光落在御火身上,眼神更加哀傷。

展風垂下頭:心中深感抱歉,對無法幫助他們這對苦命鴛鴦而愧疚不已。

"所以爹這次是挾怨而來,而這一切是他早就算計好的。"一個跟艙,織瑾幾乎趺坐在地,原來事實是這麼的殘酷。

記憶開始如潮水般湧入她腦海中,她的臉似雪般的蒼白,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這一切。

若歡心頭一緊,"織瑾姊,今兒個我們就是要商討,如何使他們父子倆言歸於好,這樣你和公子才有未來可言。"

"對呀!你可別先灰了心、喪了志呀。"黎薔微蹙著眉,眼底滿是擔憂。

"你要不要好好的哭一場,我們不會笑你的。"御火想將她摟進壞里。"我寬闊的胸膛先借你用用。"

"謝謝!真的不用。"織瑾用手抵着他的胸前,搖著頭。

如果說世上有什麼是最令人痛心的事,大概不會比被自己信賴的人耍著玩,還更令人心痛吧!

"你瘋啦?你要娶織瑾姊?"若歡聽到御火這個餿主意,馬上站起來高聲反對。"如果弄假成真,那姊姊不就真的要嫁給你了?不成!不成!我反對。"她沒好氣的瞪了御火一眼。

"那只是假的,又不是真的要瑾兒嫁給我。"御火無辜的訕笑着,嘴角露出不自在的笑容。

"我贊成御火大哥的方法。倘若颯風是真心愛瑾兒,他一定會想辦法阻止。"黎薔也同意的點點頭。

"你也瘋啦?這可不是辦家家酒。如果失敗了,那就真的回不了頭了。"若歡心中不由得起了驚惶。

"不成!這事關重大,可不能兒戲。"敦儒也被織瑾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愛情這東西真的好苦,而我真的累了。"織瑾輕柔的回答,內心的傷痛卻啃嚙着她。

"你在逃避!"若歡一針見血的說出癥結所在。

織瑾回視着她,想不到若歡已經洞悉了她的心,看着她關懷的眼神,織瑾堅固的心牆差點就瓦解了。

"當年我不與你爭,是因為公子深愛着你,今日如果你真的嫁給御火大哥,你要公子怎麼辦?殷兒又該怎麼辦?"

"殷兒是季家的子孫,這一點是不會變的。"織瑾幽幽的看着大家,眼神有些悲傷、有些無奈,更有着苦還的惆倀。

"好!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大不了我找季老爺說清楚去。"若歡輕咬着唇,決定去找季閔,說什麼也要阻止他的一意孤行。

"若歡......你......"展風拉着若歡着急的語不成句。

找師父去?天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師父的脾氣怪的嚇人,而且喜怒無常,可不是隨便人惹得起的。

"你們放心,我敢打賭義父和颯風絕不會讓瑾兒嫁給御火。"敦儒想了想之後,也贊成這個辦法。

"敦儒和御火說的沒錯,師父和颯風是不可能讓瑾兒嫁給御火,否則殷兒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颯風,他光恨就很死他們了。"展風經過一番深思之後,也非常贊成這個方法。

"只不過你們兩人一定要非常小心,不可讓他們倆看出端倪,否則就前功盡棄了。"御火接着說道。

"那麼我們就來分配一下,下一步該如何做......"

"娘呀!你想離開殷兒,是不是?"季殷天真的臉上佈滿了擔憂與恐懼。

織瑾神情黯然,別過頭:心頭微微一緊。"殷兒,你還小,很多事你現在還不能理解。"

季殷的心,因她的話而揪成一團。"娘!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爹了?"

織瑾迎向他焦急的眼光:心中揪痛如刀割。"娘沒有不要你,只是娘累了,娘想要有個人來關心娘,就像娘喜歡殷兒、關心殷兒一樣。"

"我不要!我不要娘嫁給御火師父。"季殷尖聲喊叫,淚水奪眶而出。

季殷的話令她好心痛,傷害他不是她所願意,不過為了能讓一家人團聚,她也只能遵照大家所商議出來的辦法,走這招險棋了。

"殷兒,原諒娘。"織瑾耐心地安撫着他。

季殷跪了下來,"娘!殷兒求你別嫁給御火師父,好不好?"

他喑啞的聲音,讓織瑾忍不住長嘆一聲。"讓娘考慮考慮好不好?"

她透過薄暈的淚光看着季殷,淚水不自覺的滑落下來。

季殷將微冰的手伸到織瑾手中,緊緊的拉着她。"娘呀!是不是殷兒惹你生氣了,所以你才會有這個念頭?"

"此事與殷兒無關。"對他搖搖頭,她嘴裏不斷喃喃自語着。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訐?這情字何其磨人呀!

"我知道了!是因為爺爺將娘和爹分開了,娘傷心難過,所以才會想找個人安慰你、照顧你,是不是?"季殷語不驚人死不休般的詢問著。

織瑾身子微微顫動,"殷兒,你的早熟,實在教娘心疼,這不應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

不!她不要再因她與颯風的事讓季殷憂心,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他的世界中應該只有讀書與玩樂,不該將大人世界中的恩怨情仇,一併納入他腦海。

黃昏的林苑中,開始籠罩着一層薄薄迷霧,織瑾的心卻因為季殷的一席話而揪疼著。

季殷因為無法勸動織瑾執意嫁給御火的心,而開始尋求幫助,當然剛開始他在敦儒夫妻還有其它兩位師父身上就碰的滿頭包。

"殷兒,感情的事,不是你和我們所能主導的。"展風對他曉以大義,並拒絕加入他的行列之中。

"御火師父......"季殷轉而將希望投注在御火身上。"殷兒求你不要和娘成親好不好?"

他搖搖頭,"殷兒,你這......教我很為難。"御火對他攤攤手,無奈的表示他愛莫能助。

"御火師父,求求你啦。"季殷頭低低的,囁聲說道。

"殷兒,解鈴仍需系鈴人,你何不去求你爹和你爺爺呢?"御火趁機鼓動他,他知道依季殷的聰明才智,一定有辦法打動他們兩人固執的心。

"謝謝!"季殷聽他這麼一說,馬上高興的手舞足蹈。"好,我先去找爹,不過請兩位師父暫時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爺爺。"說完他隨即旋身飛奔出軒。

"嗯!記得快去快回。"他們兩人一再叮嚀著。

待季殷走遠后,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展風不時對御火露出賊兮兮的表情,御火則不時對他擠眉弄眼,暗示着他們的計劃終於得逞了。

拂堤外的小木屋裏,颯風正在幫村裏的居民看診,以往這是織瑾的日常工作,可是自從她被季閔禁足后,颯風便接下這份工作。

"爹......爹......"季殷人未到,卻已先聲奪人的擾亂了颯風診療的情緒。

"柱子,按照藥方抓藥給這個大嬸。"颯風匆匆結束手上的工作。

這時,季殷早已沖了進來,胸前因喘息而劇烈起伏。

"什麼事讓你這麼着急?"颯風一把抱起他,將他置於大腿上,幫他拍背順氣。

"爹!娘要嫁給御火師父了。"季殷顧不得氣喘吁吁,憋著氣將話一古腦兒地全部說完。

"什麼?你娘要和御火成親?"颯風條地打了個冷顫,腦海中間過織瑾依偎在御火懷裏的模樣。

天呀!如果真是如此,那還不如拿把刀子將他殺了,免得他因心痛而死。

"殷兒,這是真的嗎?"他急切地追問著。

"嗯。"季殷垮著一張臉,神情黯然地點點頭。

颯風愣住,難道這就是織瑾最後的抉擇?她真忍心投入別人的懷抱,從此斷了這份相思、了去這份苦。

他可以想像她作這決定是下了多大的勇氣,她心中一定對他傷心失望透了。

不行!他非得進拂堤見她一面不可!

"殷兒,幫爹一次,帶爹進拂堤,爹無論如何都要見你娘一面。"他非得見她一面不可,他要當面問她,這麼做她就真能忘了他?

"行不通的。爺爺知道你就在拂堤外頭,他一定不會讓你進來的......"如果能他早就做了,何苦每一次都要求着師父們幫他把關,冒着被責罰的危險,偷偷溜出來。

"那麼......想辦法將你娘帶來。"颯風退而求其次的找尋另一個方法。

"娘,她被爺爺禁足,最多也只能到葯園子。"

若不是織瑾生性恬淡,否則這種足不出戶的生活,真是會悶壞人的。

"那麼你可不可以請敦儒舅舅出來一趟,爹求他幫忙。"左也不能,右也不行,颯風真的是急壞了,眼底藏不住的焦急,讓季殷也感到不安。

"我試試看。"季殷想了一下點頭答應。

"儘快!"颯風鄭重地握着他的手,將這重責大任交託在他身上。

"好。"說着,季殷已經跑離了藥鋪,一路往拂堤飛奔。

季殷才剛踏進拂堤大門,就見到季閔站在門口。

完了!季殷臉色一陣慘白,一顆心也開始忐忑不安的狂跳着。

幾位師父和敦儒舅舅的臉色更是如臨大敵,不時的對他使眼色、打暗號。

"爺爺!"季殷看了他一眼,小聲問候着。

"你跑去哪裏了?"季閔見他額前生汗,小臉蛋整個紅撲撲的,不斷喘息著,想必又做出了什麼淘氣的事。

"我......"季開心虛的不敢抬頭看他。

"過來。"季問還以為他是因為貪玩所以不敢直視他,於是將口氣緩和下來,伸手招他向前,柔聲說道:"下次別玩的這麼野,爺爺有好多絕學等著教你呢。"

"是。"季殷發現季閔不知道他私自外出的事,高懸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進去找你瑤兒阿姨,幫你把臉洗一洗。"季閔捏捏他的小臉蛋,笑着說首。

"好。"季殷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臨出大廳前向敦儒使了個眼色,然後才邁開大步離去。

大夥見到季殷倉促回來,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直到他安然退身後,這才敢將早已憋不住的氣息大聲喘出,揪著的心也才得以落地。

還好這孩子機靈,要不然他只要出了點小差錯或是露出個小尾巴,那麼大家真的就只有跟着陪葬的份了。

季閔轉過身,冷聲警告著:"你們給我聽着,嚴加戒備,絕不準讓那兔崽子進來,否則你們就提頭來見。"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壞了他的大事。

至少現在不能,因為他還沒玩夠,對颯風的懲罰,也只是個開端而已!

"是的。"大家一致回答著:心裏卻暗暗吃驚,難道最近的行動,他已經看出端倪?

如果是,那麼以後的行動恐怕就得多加小心了。

計劃如火如荼的展開,颯風仍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在外頭干著急。

這天,季閔有事出去,敦儒才有機會到藥鋪子找他。

"你有事找我?"敦儒輕哼一聲,有一絲不耐煩。

"瑾兒要嫁給御火,這件事你知道嗎?"颯風冷峻的黑眸閃動着。

"知道。"敦儒不多加理會,自顧自的拉了張椅子坐下來,倒水喝,動作一點也不因他的問話而停頓。

"知道!那你還坐視不管?"颯風氣憤的將他手上的杯子拿開,雙手拽住他胸前的衣襟,硬生生的將他拉離椅子。

敦儒用力甩開他的手,一副氣定神聞的拍平身上衣服。"只要兩情相悅,你說我有什麼理由反對他們?"

"你......"颯風氣的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走動,舒緩自己的情緒。

"解鈴還需系鈴人,你都能漠視不管,我這個外人還能說什麼?"敦儒凝視着他憂鬱、深沉的眼眸,坦蕩蕩的將話攤開來說。

"你要我去找他?"颯風不相信的問著。

"除了他,你還能有什麼好方法?想進拂堤,你是不得其門而入,既然進不了,那你又怎能見到瑾兒?又怎有機會勸她改變心意?"他冷嗤著。

"去求他?"颯風氣餒的嘆口氣。"你們可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如何?"

"知道,所以一切取決在你。"敦懦笑了笑,連聲提醒著。"別忘了,他們婚期在即,可別等織瑾投入御火的懷抱再來後悔,那時可就後悔莫及羅。"

颯風間言如遭雷擊,雙手隱隱發抖,心猶如刀剮一般。

"御火呢?"

"你找他沒有用,因為這樁婚事是瑾兒提出來的。"

"為什麼?"颯風嘶聲問道。

"哀莫大於心死,或許她是為了忘了你,不想讓你在義父與她之間為難,所以就只有選擇與你來個一刀兩斷。"

"不!我絕不允許。我去找他,求他成全。"颯風壯士斷腕般的下定決心."義父他上京城去了,因為他約了你師兄在暮雲山莊談事情,所以你只要回暮雲山莊應該就找的着他。"

"幫我照顧瑾兒。"颯風抓住他的手鄭重地交託著。

隨即,他交代夥計關門歇業,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京城內景象繁華,一波波的人潮加上喧嘩的吵雜聲,將整個市集襯托的更加熱鬧非凡。

颯風並沒有在市集中多作停留,他輕巧的閃過洶湧的人潮,一路馬不停蹄的往暮雲山莊平治。

"師兄!"

颯風大剌剌的衝進大廳,根本不等候下人的通報;他的進入,隨即打斷了冷塵和季閔間的談話。

"如此放蕩不羈,成何體統!"季閔對他的率性行徑,忍不住出言訓斥。

颯風這次學乖了,並沒有出言加以反駁。

"颯風,你怎麼回來了?有事?"冷塵見他一臉焦躁的模樣,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找他。

"沒有。"

"沒事?那你一路大聲嚷嚷幹什麼?哼!"季閔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你......"颯風目光如炬,胸中怒火幾乎迫不及待的要宣洩出來,幸而冷塵適時打住他。

"颯風,不可放肆。"冷塵厲聲打斷他。

"算了,我這次回來是來找他的。"颯風目光炯炯地直視着季閔。

"找我?我們之間會有什麼好談的?"季閔老奸巨滑的打啞謎。

"我聽說瑾兒要嫁給御火,我希望你能放了她。"颯風緊咬着牙根,二話不說的跪了下來。

"你......"季閔當場被他的舉動還有那席話,震的說不出話來。

"此事當真?"冷塵詫異的接着問道。

"千真萬確。"颯風心痛的點着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還跪着做什麼,快告訴我怎麼回事。"季閔一時忘了兩人間的恩怨。未來的媳婦兒要嫁給別人,這還有戲唱嗎?

何況他本意就並非要拆散織瑾和颯風的感情,怎麼事情的轉變竟出乎他的意料。

"我已經跟敦儒求證過,證實了這件事。"他的心整個糾結起來,深深的傷痛浮在臉上。

"他竟敢背着我去找你......"季閔暴怒。

"爹,求你正視這件事情好嗎?你恨我、怨我,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請你不要遷怒他們,殷兒是我的兒子,父子天性,求你不要拆散我們,也不要拆散我和瑾兒。"颯風掩不住心中的焦急。

"你叫我爹?"季閔因他的這聲呼喚,氣全消了,眼中閃爍著淚光。

有多久不曾聽到颯風這麼親切的喊他,他幾乎不記得了,這一聲呼喊就宛如天籟般的悅耳動聽。

"你本來就是我爹。"

季閔因他的話而怔住了!

"師父、颯風恭喜你們。"冷塵爽朗的笑着,隨後轉身離去。

大廳內,兩個人互望着對方,半晌后,相視而笑。

"我們父子倆好久沒有這樣正視過對方。風兒,你長大了。"季閔拍拍他的手感嘆道。

誰也沒想到,鬱積多年的心結,居然會因颯風的一句"爹"而化解。

"爹,你也老了,不過老當益壯。"颯風面帶笑容,雙眼凝視着他。

"先損后誇,哪時候你嘴上功夫變這麼好了?還有你每次老是你、你的叫,一點也不知道尊卑,下次不準這麼叫。聽到沒有?"他搖頭笑道。

"喔。"颯風眼神中流露出狡猾的眸光。

"你這渾小子,死性不改。"季閔笑斥道。

"你童心未泯,跟年輕人計較這麼多做什麼?"颯風也反譏回去。

"說的好,嗯!我喜歡老頑童這個辭兒。哈哈!今晚,我們喝個痛快,找你師兄和蕭沂作陪?"

"沒問題,不過恐怕有人會抗議喔。"

"誰?"季閔不解。

"你說還有誰,當然是蕭沂的妻子呀!"

季閔還是不懂。"她?為什麼?"丈夫都回來了,喝個酒有什麼好抗議的?女人家就是心眼小了點。

"你不知道嗎?他們正在努力『做人』呢!"颯風再也忍不住的笑道。

"哈哈!那他們應該來找我,我最近研發一種葯丹,效果很好。"季閔終於聽懂了。

"爹,那你何時再指導我醫術?"颯風馬上趁機要求。

"你找瑾兒就夠了,她的醫術幾乎要凌駕我了。"他雖然搖頭嘆息著,不過眼中卻滿是激賞。

"哦!原來爹已經黔驢技窮了。哈哈!"颯風這才知道,原來兩個人和平相處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而且談起話來也顯的愉快多了。

"你就只會糗爹,有本事你也向瑾兒看齊。"季閔被他看穿了心事,頓時羞慚的臉都紅了。

哈哈!好久......好久......他們好久沒有笑的這麼開懷過了。

看來織瑾與颯風的複合應該不是難事。

兩人策馬平治,急忙的回到拂堤。

"義父您回來了。"敦儒馬上喚來丫鬟呈上一杯熱騰騰的香茗。

"瑾兒要嫁給御火,你們怎麼沒有告訴我?"季閔冷聲間道。

"我以為義父你早已知情,何況大家都知道這件事,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敦儒心中竊笑,計劃終於得逞,現在就換他們替織瑾出出心中的怨氣,反整他們了。

"你是在罵我老糊塗?"季閔責備道。

"敦儒不敢。只是義父您最近的心思都放在懲罰颯風上。"

"這是誰提議的?"

"是瑾兒。"

"你為何知情不報?"季閔這下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孩兒以為這是義父的決定。"

"咳!她是我季家的媳婦,怎麼可以嫁給御火?"季開雙眉一緊,沒好氣的啐罵着。"這御火腦筋糊塗了是不是?否則怎麼會答應瑾兒?"

"孩兒不知。"敦懦強忍着笑意,趕緊將頭低下,以免露出馬腳。

"你去把瑾兒找來......"季閔臉上佈滿陰題。

"是。"他話還沒說完,敦儒身子一閃,已經離開大廳,臉上震出神秘又狡猾的微笑,幸好他憋功一流,否則真要穿幫了。

這時一直躲在廳外偷聽的季殷,也按捺不住地跑了進來。"爺爺,殷兒不要娘嫁給御火師父。"他哀聲乞求着。

"殷兒乖。爺爺會處理一切,保證你娘不會嫁給御火。"季閔撫去他臉上的淚痕,柔聲安撫著。

"嗯。"季殷硬擠出一絲笑容,眼裏還是帶着滿滿的擔憂與不安。

"你娘最近好嗎?"季閔心疼的摟住他,才五歲大的孩子,已然生活在不安與恐懼之中。

他側着小腦袋瓜想了一下之後,答道:"不好。"

"不好?"季開詫異的看着他,"為什麼?"不是都決定斬斷情絲了,這會兒又怎會心情不好?

"娘都不笑,殷兒好久都沒看到她笑了。"他眼中難掩擔憂之情。"爺爺,你讓爹進來好不好?"季殷深怕他有所不高興而壓低了聲音,囁聲問著。

"你想你爹?"

"嗯。"他點頭如搗蒜。"為什麼我們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

"誰說我們不能住在一起?等爺爺把事情處理完,就讓你爹進來陪你玩,好不好?"

"好!"季殷馬上樂的手足舞蹈,高興的大聲叫着。

"那......幾位師父教你的武功可學好了?"季閔見迴廊里緩緩走來的織瑾,於是想將季殷這個小不點兒給打發掉。

"我這就去練習。"聰明如斯,季殷哪會不了解他的意思,他立刻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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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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