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幕後控制

第六章 幕後控制

加拿大溫哥華,清晨五時四十分,天還沒有大亮。

沙明湘和謝夫站在門前,明湘穿一件雪白波浪紋松身冷衫,黑色牛仔褲;謝夫一套白衫,外面一件黑色軟皮夾克。

溫哥華早晚的天氣很涼。

五時五十分,導遊馬可開了他那輛咖啡色小型旅行車來,謝夫把一雙旅行袋放上去,然後和明湘上車。

「等了很久?」馬可問。

「一會兒,這兒早晨空氣好。」明湘靠在謝夫身上,起得早,有點睡眠不足。

「我先帶你們去名園吃早餐。」

名園像香港的小茶樓一樣,豪華氣派就談不上,但生意出奇的好,很多中國面孔,當然也有外國人,但不多。

他們上了二樓。

馬可泊了車來。

這兒停車場不難找,也不貴,但可不能隨街泊。

「這兒的粥和炸面很著名!」

於是馬可叫了雞粥、叉燒腸粉、炸而、牛利?。

「好吃!真好吃!特別是腸粉包住炸面,又滑又脆。」明湘讚不絕口。

「你在幻羽噴泉只能吃到法國田螺和天九翅!」謝夫笑她。

趕時間,匆匆吃過了便趕旅程,今天還去很多地方。

馬可不離導遊本色,邊開車邊說:「加拿大夏天和冬天分別很大,夏天日長夜短,五時三十分,太陽便開始升起,所以剛才你們看見那麼多人吃早點。晚上九時三十分左右才完全日落,今天我們時間充足,因為大氣好。冬天呢,七、八點才天亮,可是四點便沒有太陽,朝九晚五的,下班已是上燈時分……」

「溫哥華的唐人街是世界第二聞名,居住的中國人約六、七萬。看,有中國街道,有中國街名,有沒有看到片打東街四個字……」

「那是C.C.C.中華文華中心,由溫哥華政府供給土地,華人負責籌款興建。裏面有中山紀念館和表演館,多半演粵劇。看,這兒也有電車……」

「溫哥華三面環海,這是傑士鎮(GASTOWN)。這個鎮,第一個來的人叫傑士,因此便以此人之名作為鎮名。這兒是各國漁民聚居地,很有歐洲風味是不是?」

「這是世界上唯一的蒸汽鍾,現在我們要前往北美洲最大的公園,它佔地一千英畝,叫士丹利公園,又叫市中心公園。為什麼叫市中心公園?因為它在溫哥華市中心,並不是郊外。」

「我們想拍些相片寄回家。」

「這兒地方大,但沒有什麼值得拍下。你們看見那邊有一間高高的黃色大酒店嗎?它叫BAYSHORETNN,世界大富豪侯活曉士在生時,常包起整層頂樓居住半年,每天日租金一千美元。現在頂樓成了VIP房,各地大富豪常坐私人飛機來度假。」

「我爸爸也來住過。」明湘說。

「噢!他也開私人飛機嗎?」

「開!母親去世后,他很苦悶,來這兒看我三哥。一天去開飛機,飛機在跑道出事,從此家父雙腿麻木。」

「真可惜!」他抱歉:「我們已進入士丹利公園,兩邊樹林不見天,是不是?這叫樹海,當心樹海,當心樹林,常有小動物走出來,很可愛,那是小白兔……」

「哎!看到沒有?」明湘高興地呼叫:「我看見一隻松鼠走出來,好小好小的,嘖!它鑽進樹林去了。」

「那綠的,有點灰、白的一大塊,是什麼?鴨吧?」謝夫問。

「那是加拿大鵝,和普通鵝是不相同的。加拿大對鵝很優待,政府給它們建了加拿大鵝園。公園內有遊樂場,給那些外來的、野生的鵝玩耍。北溫哥華有個天鵝湖,湖中央有一個噴泉,冬天湖結冰,市民可以在湖上溜冰。」

「今天去不去?」

「不去了,路線不同。我們已經在公園內,面積大,只能繞一圈。那個人像,像不像丹麥的美人魚銅像?其實是紀念日本的採珠女郎。再過些是木的皇后像,那是日本皇后號船的船頭像。那是網球場,借用場地是免費的,但高爾夫球場,便要會員才能用。」

「我們已離開樹海,右面都是海,對不對?看見那些船拖住木排過海嗎?木材生產,佔加拿大的第一位。」

「奇怪,那麼大的一個公園,沒看見什麼美麗的花朵。」

「加拿大出名花多,但士丹利公園,偏是樹多。這兒的人,一到假期便一家人來野餐,地方大,天氣好,讓孩子跑跑。我要停車讓你們拍照,這兒才是公園的正門。」

「那些紅紅綠綠的是什麼?」

「那便是加拿大著名的圖騰。古代紅番的酋長或番王,把自己的人像和族中保護神,如鷹或各種動物,雕刻在最好的木上,再油上彩漆。你看,十月條柱,每條柱都不同,很彩色化而且富有傳統特式……」

明湘馬上站在圖騰旁:「謝夫,為我多拍幾張,爸爸老說我不寄照片。」

謝夫已由旅行袋把攝影機器材拿出來裝好,一連替明湘拍了七、八幅。

「……這是獅子門橋,外型是不是和美國的金門橋相似?不過美國的金門橋是紅色的,這條橋是綠為主,白為副。

「這是英國海灣,加拿大的國慶日是七月一日,那天也是海節,會放煙花,還有用不同浴缸當船比賽。

「這是天文館,外型普通,但外面一座十八尺的巨蟹,就十分耀目。由於加拿大的國慶在七月,屬巨蟹座,因此,巨蟹也是加拿大的保護神。巨蟹用不鏽鋼造,很光亮、神氣。」

「謝夫,下車拍照。」

「館內常會演莎士比亞舞台劇,也有展覽會,裏面有很多古董仿製品,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明湘拍過照:「我餓了。」

「喜歡吃什麼?像拔蚌?」

「不!昨晚才吃過;不過,這兒的拔蚌總算便宜,才賣五元加幣一隻。」

「多就便宜,加拿大是第一國家發現像拔蚌。改改口味吃中國點心好不好?還是去雪糕餐廳吃雪糕餐?」

「這兒還有雪糕餐廳?」

「有!早有,全部供應雪糕,由頭盤到餐后甜品。也有雪糕散餐,任點。」

「今晚吃雪糕餐,現在去吃中國點心。」

到鑽石酒家,人一樣多,那兒什麼點心都有,還有外賣。明湘最喜歡吃千層糕和粉果,還有芝麻卷。他們不是用芝麻粉,用生芝麻,很香。

吃飽點心粉面,三個人逛街買水果吃。

「這是什麼?哈蜜瓜?才一加元一個。」明湘看見那麼多水果,心花怒放。

「不,外皮像蜜瓜,裏面是橙肉,很甜。加拿大由八三年七月一日起要加物價附加稅百分之七。但食物和嬰兒用品不加,吃是最便宜了。」

明湘和謝夫買了許多鮮楊梅、提子、桃駁李和那個「大橙」。

「沙小姐喜歡看花,現我們就去那很多花的女皇公園,又叫小山公園。上面那一層是石礦場公園,這公園是紀念英女皇伊莉莎白一世。你們可以大量照相。」

明湘走進去又叫又跳,嘩!許多許多極美又彩色繽紛的小花,單是紫色花也有幾十種:康乃馨、紫羅蘭、毋忘我、丁香。豆蔻……還有其它好鮮好艷的名花,花架到處掛上了大花藍,鮮花上下皆是。還有小瀑布、小石橋、嬌柔綠柳和多種顏色的楓樹。

「好美、好美,謝夫,快拍照、快拍照。」明湘蹦蹦跳。

「到上面的石礦場公園看下來,簡直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明湘跑上梯級,在石礦場公園,還看見整個溫哥華,因這兒地勢高。

明湘買雪糕吃,邊吃邊到處走:「這是什麼?金光閃閃,像我們香港的太空館。」

「那是一位波羅大王送給女皇公園的巨型溫室,用玻璃纖維與不鏽鋼造成。雖然巨型,但裏面奇花不多……」

「這是世界最大的B、C.運動館,一九八六年會在這兒舉行世界博覽會。英女皇伊莉莎白二世來加拿大時,抹下最後一扳士敏士。」

「現在我們去著名滑雪勝地……高士山,」馬可把車泊好,說:「我們要坐架空纜車上去高士山腳。」

馬可去買票,然後排隊走上一架紅白纜車,纜車可容一百人,沿途有女控制員用英語講解。到山腳時往下一望:嘩!明湘馬上擁住謝夫——腳軟。

下山,馬可說:「這高士山有三千七百尺高,一千一百零三米長,這邊山是初學滑雪者玩的,那邊由藝高人、膽大的人滑雪。滑雪必須乘坐這些架空鐵吊椅上去。現在夏天沒有雪,但看那邊,白茫茫的一片,那是北溫哥華的雪山,終年積雪,在左還有個馬場,全是小馬。」

離開高士山,便去走加蘭奴峽谷之間的繩木弔橋。這弔橋長四百五十英尺,谷深二百三十尺,在橋上走,搖搖蕩蕩,往下一望,下面是二百三十尺深谷呀。明湘呱呱叫,但回程時,她已經可以不用扶手,跑跳着過去,十分刺激緊張。

「現在我們去卑斯省,克利夫蘭大水壩,參觀三文魚飼養場。」

走進去先看見三文魚的標本和繁殖圖片。

裏面有小水壩,也有大水壩,小水壩內有許多小魚,大水壩水流很急,水聲宏壯。

「三文魚由人工交配成蝌蚪那麼大的小魚,放在淡水壩內養,大約養到一尺長,拿起打了記號之後,便放到鹹水海內任由它自由生長。那些成長了的三文魚有黑色和紅色,你看,它們都不是順流而下,而是逆上流飛躍而上的。看,好大尾啊!見到嗎?」

「我可看不到有大魚飛上呢!」明湘到處走,把白毛衣脫下來塞給謝夫,穿件短袖T恤真爽快。

「我們到室內看!」

走進室內,一格格大玻璃,連水底都看得見。果然,四十秒或者三十秒,就有一條三文魚向上流躍上。

「它們辛辛苦苦躍到上流幹什麼?」

「去做大笨蛋,任人宰割。上面是工場,工作人員把它們捉住,魚肉拿去冷藏出賣,魚卵拿去做人工交配。」

「真可憐!」明湘搖搖頭。

「今晚不要吃雪糕餐,吃三文魚好不好?」謝夫逗她。

「不要!」明湘捶他:「你好壞!」

「三文魚的肉是粉橙紅色,肉質嫩而鮮味,其實也很可口。」三個人走出魚場:「每年都有舉辦釣三文魚比賽。最高的記錄,一個人釣到一條八百磅的三文魚,成了長勝冠軍。」

「那麼大!」明湘靠在謝夫耳邊說:「有沒有更誇張?」

謝夫吐吐舌頭聳聳肩。

「獅子門橋是連接北溫哥華的,沙小姐是不是要去天鵝湖?」導遊問。

「不去了!今天拍了很多照片,擺了不少甫士,疲態畢現,下一次吧!下一次我還要去維多利亞的寶翠花園。」明湘坐在車上,身體在謝夫懷裏。

馬可開車準備去吃晚餐。

「你大嫂說以後很忙,一年內不可能再來,她在忙什麼?」

「念書,念酒店管理。爸爸可能會收購一間酒店!」

「她那麼忙還乘飛機來看你!」

「她陪大哥是來看三哥,順便來瞧瞧!一年不見三哥,她好心痛!」

「想不到他們這種人也有親情。」

「兄弟情深,大嫂又差不多從小看三哥長大,總之三哥命好!」

「奇怪!我們來了那麼久,也沒有見過你三哥。前晚約好一起吃飯,你三哥忽然又有要事。」

「這叫做『無緣見面不相逢』嘛!我和他們三兄弟無緣。謝夫,爸爸好心急看到我的樣子,他就怕我沒人照顧吃不好,一直擔心我會瘦。」

「吃過晚飯。今晚在黑房做通宵,保證明天相片全都出來!」

沙皇的大辦公室,暗中僻了一個休息室,是用作沙皇午間小睡之用的。

休息室加放了一副最新式計算機,是沙皇由德國訂購回來,由姍姍專用,姍姍也一直在學習使用這副計算機的課程。

她正在休息室操作。

三點半,她請沙皇進休息室。

今天,沙皇連小睡都犧牲了。

「怎樣?酒店可以收購嗎?」

「可以!」姍姍雙手不停:「請看螢光幕的資料供給、分析、答案及圖解。」

「很複雜嗎?」

「本來複雜,我已經把它簡化,沙伯伯一看就明白:沙海酒店,四星級外形、五星級設備、四星級服務、三星級收費。外形再裝修,也很難達到五星級,但服務可以更改進,三星級收費應該是最大吸引力。這間酒店所以不能賺錢,是未能吸引外國遊客,房間經常只有百分之四十至五十房客……」

「我剛才是說旅遊旺季,淡季的情況更差,餐廳、夜總會……生意隨着冷淡,夜總會的樂隊、歌星、表演都太平凡,各方面都要革新一番。」

「沙伯伯,新酒店最好改名沙皇酒店:第一,夠氣派;第二,沙伯伯不就是沙皇?十分吻合。」

「是人家給我的綽號,怎能用綽號給酒店命名?」沙皇笑笑。

「人家給的,表示尊重大家。根本就是沙家事業,沙皇這名字夠威、貴族化、格調高,最好!」

「改名字的事,慢一步,我正頭痛,派哪一個人去接管酒店。」

「大少奶!」

「大嫂?她怎麼行?她根本不懂,倒不如派你去!」

「她懂,我才不懂。我經過詳細調查,大少奶已經在念酒店管理課程!」

「正在念?還沒畢業,又沒證書,根本不是專業人才。」

「我更不是專業人才,連經濟都只知皮毛。」

「但你聰明、有頭腦,又忠心!」

「大少奶邊學邊做,理論結合實際,最好。就像我們念醫科上實驗室,光念書是沒用的。大少奶好勝心強,要面子,女人心思細,她會做得好!」

「可能好,但是,你年紀小,根本不懂,大嫂野心又貪心,她會吃了我的酒店,不行!我不能交給他們!」

「由虧本到賺錢,可不容易。她能吃,就給她吃掉好了!」

「什麼?」沙皇提高嗓門:「你是來幫我,還是他們的人?」

「我是沙伯伯的人,任何事先為沙伯伯設想。不過,大少爺和大少奶始終是沙伯伯的子、媳,將來不可能什麼都不給他們,他們能管酒店,也是件好事。」

「將來!但是我現在還沒有死!」

「所以,酒店只能由她管,還不能任她吃。我們給她當個副總經理,上面再壓個總經理,最好用沙伯伯的老臣子。」

「他們都不懂酒店管理!」

「不必懂!反正一切有大少奶操心。他只要勤力,盡責,絕對忠心,分分鐘看守住她便行。」

「這樣的人我有!」

「不過,如果要大少奶把整個人投入酒店,全心全意拚命干,就不能說真話。把工作交給她的時候說話必須有技巧,否則,她決不會為你賣命!」

「你聰明,又有主見,怎樣做,怎樣說,你來教我……」

「妹子,妹子,」大少奶拖住姍姍:「我的事,進行得怎麼樣?酒店都從新註冊為沙皇酒店。」

「大嫂,沙伯伯對你和大少爺真的有成見。我為你已經說到口都幹了,我真的盡了力。」姍姍呼口氣:「你知道,沙伯伯很有主見,並不是任人擺佈,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我的意見。」

「你盡了力就夠。」大少奶對姍姍已經沒有惡感:「將來要是成功了,我一定要好好謝你!」

「成功了再說吧!最近天天開會,我好累!」

「回房間休息,我也要做功課了!」

「你真的要努力,沙伯伯嫌你不是酒店管理畢業,我保證你會儘力學習盡心去做!」

「你放心!我不會令你丟面,老頭子必會對我另眼相看。」大少奶說:「你看得見的,我一下班就念書。」

沙明正穿着晨褸,踱來踱去。

終於還是忍不住,走過去,雙手攬住客芳姿的肩膊:「太太……」

「什麼事?」大少奶一搖身,不耐煩地擺脫丈夫的手。

「時間不早,休息吧!」

「你要休息就睡覺,又不要你敲更,」大少奶喃喃地:「莫名其妙!」

「但是我想……」

「想什麼?你不要夢想,」大少奶凶瞪他一眼:「你命不好,老頭子與你無緣。你又不爭氣,什麼都干不來。好啦!你沒本事,我有,我來爭取。我辛辛苦苦為你爭權奪利,三、四十歲人還念書;我挨、我拼,你還想我上床侍候你?你簡直沒良心、沒人性、沒人情,一天到晚就只會在我身上打主意,呸!」

沙明正垂著頭出去,哼都不敢哼!

怕老婆不是自今天起,早就怕了。老婆條件不錯,實在是比他聰明。脾氣是兇猛些,但十年了兩夫妻總是恩恩愛愛。

假期、周末陪太太回娘家,逛公司、吃飯、看戲、上夜總會看錶演。

平時一起下班回家,吃過飯一同看電視,然後雙雙上床休息,有說有笑,十分恩愛。

現在呢?還是一起上班下班,但她一回家,吃些點心便洗澡,換過衣服便拿起書。吃過飯,電視不看,話也不多說一句,在忙功課。

星期六、星期日、公眾假期也不回娘家、不逛街、不陪伴丈夫做任何事。有時還叫司機送她到各大酒店,觀摩別人的工作情形,一個大堂天花板可以看半天。

丈夫開始被冷落了。

過去十年從未試過的。

沙明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可能身邊少了一個人,可能……

但是他不敢怨妻子,他知道妻子發奮向上是為了爭取權益,為他們將來好,做丈夫的應該要加以支持。

這天,大少奶在辦公室接到曹小姐的電話,說沙皇馬上要見她。

她心裏卜通卜通,是真的又驚又喜,沙皇從未召見過她。雖然在家同桌吃飯,但在公司她只不過是個小職員。

她拉好她的套裝裙,攏了攏頭髮,可恨今天沒穿那件新旗袍。進總裁室,她腳步有點不由自主,也沒有心情看姍姍那玻璃纖維辦公室;不過,柵柵已去了上計算機課。

「老爺,」她恭恭敬敬地站着。

沙皇也沒有叫她坐下,她當然不敢隨便坐。沙皇靠在那張氣派十足的高背大班皮椅上,打量了容芳姿一眼。

「姍姍說你利用工余時間進修酒店管理,成績如何?」

「老爺,很不錯!」

「我要看到不要聽到。」

「今晚回家馬上呈上。」

「明大!」沙皇說:「我收購了沙海酒店,現在已改名為沙皇酒店。我準備派你去做酒店的副總經理。」

「謝謝老爺!謝謝!」

「我請莫永榮做總經理。因為,第一,你打理酒店沒有經驗,有個長輩提點;第二,我不希望一下子放下一擔壓力在你身上,我是一番好意。」

「是的,謝謝老爺!」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莫永榮在社會上有一定的地位與聲譽,我是特別請他來壓鎮的。你本身在社會上沒有知名度,雖然你是我長媳,但你本人卻是小小經理。在社會上做事一定要人面廣,有知名度,人人肯給你面子,你可不能老拿我家翁是誰是誰。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的,老爺。憑我這種小人物,實在鎮不住一間大酒店,人家對酒店也沒有信心。」

「唔!好好地干,凡事親力親為,不可供靠莫永榮,你老依靠他就沒進步,出不了頭,永遠只是做一名副總經理。」

「老爺的意思是……」

「你做得好,有獨立能力鎮得住酒店,就不用再藉助莫永榮,我會考慮把整個酒店由你全權打理的。那時候,你就是總經理!」

「老爺,我一定會盡全力,我一定不會辜負你老人家的恩賜。」大少奶冒出了眼淚:「我很感激你,我……我全力以赴報答你!」

「明天起,你要回沙皇酒店,那兒有許多工作等着你辦,總之要由頭開始。你在酒店自己留個房間,做酒店,不分晝夜;而且,這段時間你一分鐘空閑也沒有!」

「我知道,我明白,我會努力去做!」

「要不要回去跟明正商量一下?」

「為什麼要跟他商量呢?」

「你嫁進來是做我兒子的媳婦,可不是來管酒店做副總經理。」

「啊!」大少奶微笑點點頭:「我和明正已說好了,我們暫時沒有孩子,大家努力工作,為沙家服務。」

「但也不能因為酒店,便完全疏忽了丈夫。」沙皇說:「你過去和明湘感情不大好,但對姍姍卻不錯……」

「老爺,我沒有……沒有……」

「如果你對姍姍不好,她又怎麼常提你的好處,她不說,我不知道你進修酒店管理;她不提我想不起可以由你打理。如果你對明湘像對姍姍,我就高興。」

大少奶由衷地笑了:「姍姍這女孩子非常討人喜歡,對人好,性格又可愛,我是把她當妹妹。明湘呢?我是把她當親妹子,我還很感激她把姍姍帶進來,可以照顧老爺,又有個伴兒。」

「和藹可親、周到、體貼,常面帶笑容,是做酒店的起碼條件。」沙皇點一點頭說:「你去見曹小姐,她有許多關於酒店的文件、對象……交給你。你現在就出去,單看文件,你一晚也不夠用。」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大少奶一回家就去找姍姍。

姍姍剛陪沙皇吃過點心,送他回房由阿巨侍候。

「什麼事?」

「到我房間!」

「又到你房間?」

「你不是又怕你大哥吧?他還敢哼你?這死人,黑白不分、好壞不分,等會兒我就要他好看。」

「他沒有再哼我了,不過他是男,我是女,大家連話都沒機會多說一句,也沒什麼好說。」

到大少奶房間,大少奶拋下手袋,一把抱住姍姍:「好妹子!開心,好高興。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我的貴人、恩人,我好感動。」

「大嫂,你幹什麼?」姍姍難為情地輕輕推開她。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爺讓我管沙皇酒店。」大少奶開心得轉着身,又回過身握著姍姍的手:「我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如果沒有你,酒店永遠不會讓我沾到,我真不知道怎樣報答你!」

「你已經做了總經理?」

「沒有,副總經理。」

「啐!」姍姍把手抽回去:「我跟沙伯伯討人情討了幾個星期,原來只不過是個副總經理。」

「你不要生氣,老爺也有他的道理,舉個例:人家問沙皇酒店誰主理?容芳姿,容芳姿又是誰?你說,這有多糟?莫永榮就不同,莫永榮交遊廣闊,老爺是想由他帶起我。不過,你放心,酒店遲早是我的,我會拚命干,絕不會令你自費心機。」

「唔!」姍姍無奈點點頭:「你一定要努力,我要你做總經理!」

「我向你發誓保證,不要命也要做總經理。」

「也好!起碼你現在可以參加高峰會議。」

「我已經不是小職員,是高級行政人員。」大少奶又抱起姍姍:「太好了!太好了!」

「以後還有得你辛苦哩!」

「我喜歡辛苦,有代價的,值得。」大少奶打開手袋:「姍姍,我下班買了個別針給你!」

「嘩!這蝴蝶好漂亮。」

「當然啦!你看珠寶公司的名字。還有,蝴蝶肚子的那顆鑽石,就差不多兩卡拉重,還有旁邊的紅寶、藍寶、綠寶,一共九十八粒。」

「一定要很多很多錢了!」

「也不很多,鑽石也不是全美,況且我們家和這間珠寶店是世交,賣給我,八萬元整,你去買要十萬!」

「嘩!嘩!這么貴重的飾物我不要。」姍姍拋回給大少奶。

「收下吧!不是什麼好禮物,只是我一番心意,你送明湘一隻金錶也要三萬八。」大少奶把別針塞進姍姍手裏:「你不肯要是看不起我。等我做了總經理,錢多些,我送你……」

「你要不要送我一幢房子?」

「房子找不會送,我會送你部名牌跑車。別針你到底收不收?你不收,以後就不要叫我大嫂。」

「好吧!你已經送了我不少東西,以後別再送了。」姍姍問:「這別針配我這件旗袍如何?我還沒讓你看我這新旗袍。」

「姍姍,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說,這種旗袍不適合你這年紀穿。」大少奶也關心起姍姍來:「一點美感都沒有!」

「我應該穿什麼?」

「旗袍可以穿,但要穿貼身的,多一分嫌闊,少一分又嫌窄的那一種。」

「大嫂,我不能穿那種旗袍!」姍姍附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

大少奶哈哈大笑:「你真是傻孩子,沒有人比你更傻。笑死我,人家是求之不得,有那麼好的三圍,穿旗袍引死男人,你說我穿旗袍好看,你才真的好看!」

「但是,好象太……」

「妖冶是不是?不會,你年輕天真又幼稚,絕對不是那種妖冶邪氣的女人。人家只會覺得你很漂亮、很豐滿。」

「我怕沙伯伯不高興!」

「你現在穿的旗袍他才不高興,老爺審美眼光很高,你看我兩個家姑就知道,都是美人。我家姑和明湘的媽也喜歡穿旗袍。」大少奶想了想:「由明天起我不用回總公司,我會很忙,明天一起吃午餐,我帶你去縫旗袍,那店子全是上海人,手工一流。不過,我只陪你一次,以後你自己去。」

「大嫂沒空就不要理我!」

「不理你怎行?好的都包起來,將來你還要挑個好丈夫嫁人。還有你的頭髮,這種辮子髻難看死了,一併改一改!」

沙明正在樓梯平台碰見姍姍,眼前為之一亮。

這老姑婆、老土貨怎麼變了樣,沙明正禁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姍姍穿了件淡紫的旗袍,胸部豐滿,腰肢小而圓,臀部圓渾,三圍嘛:怕是三十五、二十二、三十五,看她婀娜多姿,禁不住一看再看。

大少奶的身材和她一比:怎能比?

吃飯時,看看她的臉,連樣貌也變了。

雖然,她還梳了一個譬,但不再是老土辮子髻,是頗嬌俏的髻,人跟着也漂亮了。

唯一缺憾,是那眼鏡。如果她不是有一雙近視眼,她應該更美麗。

飯後回房,大少奶又埋頭埋腦,一床的文件,紙張片片散在地毯上。

「太太!」

大少奶也沒理他,自顧自干。

「太太!我告訴你那余姍姍一些事,擔保你有興趣。」

沙明正想逗妻子說話,接近她,他們很久沒親熱。

一提姍姍,話就來了:「你又在她面前擺臭架子?」

「擺什麼架子?大家沒來往,沒說話,各不相干。」

「沒說話。」大少奶喃喃的去撿了張文件。

「那余姍姍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啦!」大少爺說妻子喜歡聽的話。

大少奶翻起眼看看他。

「原來她是假裝的呀!」

「她哪一部份假裝?」大少奶想的,和丈夫想的不一樣。

「全部都是假裝。以前,她是很老土,像個老姑婆,現在卻改變了!」

「哪兒變了?」

「衣服!她現在穿的旗袍和以前不同,原來她身材不錯!」

「簡直第一流。」

「她又改了髮型。」

「改了怎樣?好?還是不好?」

「她已經不土又不像老姑婆。」

「你認為她改了服裝、髮型,漂亮不漂亮?」

大少爺也不笨,知道妻子的說話在試探她:「跟你比當然及不上你十分之一,但她的確是比以前好看!」

「你發神經,發青光?我年紀比她大上一倍,她皮膚比我好一百倍,身材好十倍!其它的也不用比,人家年輕漂亮樣樣好,你真是老花眼了!」

「嘻!其實也各有千秋。話歸正題,她改來改去,真有陰謀。太太,你千萬當心,不要被她甜言蜜語騙到。」

「她有什麼陰謀?何以見得?」

「她本來樣貌不醜,初來時扮成個土包,是怕我們提高警惕。現在站住了腳,便把自己SHOW出來,進行她的計劃。」

「她有什麼計劃?」

「勾引爸爸,想做爸爸的繼室,她那樣的身材,老頭子最喜歡!」

「她改裝是為了勾引你老爸?你老頭子有些錢就很了不起?告訴你,姍姍對老頭子沒興趣。」

「太太,你……」妻子竟然動火。

「旗袍是我帶她去縫的,頭髮是我帶她去髮型屋做的,她沒有陰謀,因為她本人無意改進她那老土相。哼!我以為你對我的精心傑作會大加讚賞一番,誰知道你不欣賞就罷了,還侮辱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大少爺真是拍錯馬屁,他怎樣也想不到,妻子會維護外人。

「姍姍現在是我們的人,不說話!那算什麼?以後你要主動的跟她交朋友。夫妻不同心,我對她好,你偏與她作對,難怪她怕了你!」

「太太,我現在明白了!以後我老遠看見她先跟她打招呼,表示友善。」大少爺攬住妻子的腰:「你天天忙,停一下好不好?人不是機器!」

「不要煩!我還有成籮工作沒有做。」大少奶推了推丈夫,心不在焉。

「太太,我好寂寞,你陪陪我!」

「我忙!你沒看見?」大少奶不耐煩了:「那張侍者名單呢?」

「太太,我幫你收拾好一切,明天才做。」大少爺熱情地不肯放手。

「那今晚做什麼?」

大少爺在她耳朵旁邊說了句英文。

大少奶眼一瞪拍他一掌:「你這淫鬼,一天到晚沒想好事。我挨通宵飯都沒吃飽,你竟然還想我給你開心?你有本事為什麼不抓一間酒店回來?沒出息!」

大少爺幾乎被推倒地上。大少奶收拾了一切便往外走,「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大少爺站在床邊,空虛、寂寞、受損、委屈而又反感。這老妻又惡又凶又無情!

沙明正坐在客廳上,差不多是晚餐時間。

不久,姍姍進來,看見明正便說:「大少爺,吃飯了!」

「爸爸呢?怎麼不見他?」

「沙伯伯不吃飯,下午茶吃點心吃得太多!」姍姍叫傭人擺好餐具。

「芳姿又不回來吃飯了?」

「今天酒店開第一次會議,散會後,大嫂和大家吃頓飯聯絡友誼!」

大少爺默默地在吃他的飯。

突然他很感觸,過去,他和妻子雖然在家族裏沒有什麼名聲、地位和金錢;但是,夫妻倆生活得恩恩愛愛,快快樂樂。如今,妻子是管着一間酒店,每月的正常收入也增加了好幾倍;可是,他卻一天到晚被冷落,扔下了他,容芳姿出外爭權奪利。名和利,其實並非那麼好。

沙明正把砂子一樣的飯扒進口裏。

「大少爺,吃水果!」姍姍把一碟去了皮、核,切成方塊的西瓜送上。

沙明正看了看那碟西瓜,切得好,美觀,上面還灑上了餐桌鹽。

她怎會知道他吃西瓜喜歡放鹽?

「謝謝!真是太麻煩你了!」沙明正忙說。

「不要客氣,今天大嫂不在,我代勞。慢用,我還要去看看沙伯伯。」

她出去,沙明正看着:她背影好美。

大嫂不在,代勞。大嫂在,他才沒一頓好吃。最近不是她忙着扒飯不說話,便是忽然來兩句冷言冷語。

大少奶是從來不侍候丈夫的,反過來還要沙明正來侍候她。為他把西瓜切好、還灑上食鹽?真是做夢。

沙明正吃過晚飯,回到房間,一個人踱來踱去,很無聊。

到樓下,看見姍姍坐在客廳上看電視,便走過去搭訕。

「你也喜歡看電視?」

「在家裏,不看電視還有什麼可消遣的?又不是嬰兒,總不能八、九點便上床睡覺。」姍姍說:「我每晚都在這兒看電視,大少爺和大嫂在外找節目,沒留意吧?」

「我們也不是常常出外,我們多數吃過飯便回房間看電視。芳姿不在,一個人看電視沒意思,便下來走走!」

「大家一起看,做個伴。」姍姍笑盈盈的邀請,沙明正馬上坐下來。

寂寞得要死,有個人陪伴,還是美女,當然求之不得。

邊看邊有說有笑,時間過得快,一會便十二時,大家一起上樓梯,各自回房睡覺。

自此之後,沙明正常和姍姍結伴看電視。

星期六下午,大少奶又要留在酒店裏,她為酒店全部的侍應生開了個速成服務班,一定要各侍應生做到服務一流。

沙明正一個人在家悶悶的,睡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走出露台,向下望,看見姍姍穿了沙灘外套往泳池那邊走。

他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陽光猛,天氣熱,這時候游泳最好,更何況,他還可以和姍姍做個伴?

他馬上換了泳褲,便往樓下跑。

姍姍剛由水上上來,她身上的銀藍一件頭泳衣,水淋淋的,把姍姍的身材表露無遺。

上次他看差了,其實,姍姍的三圍尺碼,應該是三十六、二十三、三十五。

姍姍看見他:「大少爺,你也來游泳?」

「對呀!在樓上看見你,心想,有伴了!便連忙下來。」

兩個人遊了好一會兒,姍姍先上泳池,穿上銀藍沙灘衣。用大毛巾抹乾頭髮,連忙用橡皮圈束起,又戴上太陽眼鏡坐在太陽椅休息。

不一會兒,沙明正也上來了。

姍姍連忙遞了一條大毛巾給他。

「謝謝!」沙明正接過大毛巾擦擦身,在姍姍旁邊的太陽椅坐下。

姍姍把餐車推過來,拿了杯凍提子汁放在沙明正手裏:「口渴了吧!」

她自己要了杯楊梅奶昔。

「奇怪!」沙明正喝口提子汁感到很舒服:「我喜歡什麼,你都好象知道得一清二楚。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不過,多關心別人自然會多了解!」

「多關心別人,這句話說得真好。只要你多關心一個人或一件事,便自然會知道得很多!」還有些話,沙明正沒說出口,聽見姍姍說關心他,心裏甜絲絲!

他實在需要別人關心,尤其在最近——當他身心空虛的時候。

「你不用陪爸爸?」

「我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全日休息;而且,沙伯伯不用上班,便在家裏午睡兩小時,睡醒還要個人靜坐沉思。一個下午沙伯伯把自己關在房裏起碼四個小時。」

「既然放假,為什麼不出去玩?」

「一個人,有什麼好玩?」

「男朋友陪你,有伴就好玩。」

「我沒有男朋友!」

沙明正看到姍姍一雙腿:晶瑩、潔白、幼嫩、修長而又渾圓……好迷人的一雙玉腿:「你那麼漂亮會沒有男朋友?誰會相信?」

「以前有,現在沒有。」姍姍呼口氣:「大嫂都知道的!」

「你年輕貌美,想嫁白馬王子都可以。」沙明正說過她像二十五、六歲,但接近看清楚她的皮膚就發覺自己錯了:「你很年輕,你和明湘哪一個大?」

「我們同年,我比明湘大月,應該是我大了。」

「也只不過是月份,但你比明湘懂事得多。除了美貌,你溫柔、關心別人、心地善良。」

「明湘好心腸,也關心別人,只是你不了解她。」姍姍望着藍天白云:「今天的天氣,最適宜游泳了。」

「我們多玩一會兒……」

吃過晚飯,姍姍送沙皇到樓上書房,因為他要看一疊文件。

姍姍到樓下客廳,明正已在坐,他一手遞給她一杯飲品,一面拍了拍身邊椅子。

「洋梅奶昔!」姍姍坐下,享受了一口飲品:「你也知道我的愛好!」

「多關心別人,便了解。」

「學得好快啊!」姍姍靠在椅上:「星期六和星期日沒有什麼好節目,看看明珠台有沒有舊好片播影。」

沙明正轉枱。

「這電影不好,很悶的。」

「看體育節目,八四洛杉磯奧運會。」

「你喜歡看?」

「男人都喜歡看奧運節目。」

「好!我陪你看。」

沙明正高興:「芳姿是絕對不會陪我看體育節目。」

「女性百分之八十不喜歡體育節目,你不能怪她。」

「但是,你也肯陪我看,我也不會要求天天看,偶然陪我看一次總行吧?對不對?」沙明正開始訴苦。

「她現在這樣忙,怎能陪你?」

「我不是說今屆,我們由認識到現在,有過三屆奧運會,今年是第四屆。她前三次,都沒陪我看過一次跳水或自由體操。」

「也許她沒有興趣?興趣是不能勉強的!」

「你對世運會的項目有興趣?」

「沒什麼興趣!」

「可是,你現在不是正陪我欣賞嗎?」

「每一個人都不相同,你不能……」

「所以,我討了一個不體貼不關心丈夫的太太。」沙明正開始有怨言。

姍姍不再說下去,喝飲品,眼睛對住螢光幕。

突然一陣汽車聲,姍姍道:「大嫂回來了,你快出去迎接。」

沙明正眼睛仍望螢光幕,慢慢地走出去,一點兒都不着急,也不熱情。

「太太,」直至看見客芳姿:「你回來了!」

「問得真多餘!」

「你一定很疲倦,我為你按摩一下。」沙明正替她捏捏肩膊。

「哎唷!」大少奶突然叫起來:「你想謀殺,那麼大力!」

沙明正只好把手放輕。

「別煩了!拿着!」大少奶把手裏的東西往丈夫懷裏一塞,大概睡眠不足,火氣很盛。

進客廳,姍姍站起來:「大嫂!忙了一天,一定很辛苦了!」

「對嘛!事事親力親為。我今天很疲倦,改天再跟你聊。」

「大嫂,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啊!我把紅棗湯放在你房間,應該還熱的,別忘了喝。」

「你真乖,我全靠你這么一個好妹妹。」大少奶推了推丈夫說:「你還不向姍姍道晚安?啞了一樣。」

「大少爺大嫂晚安!」

「晚安!」

回卧室,容芳姿馬上去洗澡。

沙明正替妻子把東西放好,自己上了床,等候着。

容芳姿洗過澡出來,喝了紅棗湯,便很滿意地上床睡覺。

剛睡好,沙明正雙手一把抱住她。

「你幹什麼?」

「芳姿,我好想你!」沙明正吻著妻子,他們一向是恩愛夫妻。

「想我?想那回事吧?」容芳姿用手指戳着他的額頭。

「我們是夫妻啊!」

「哼,還提權利,姍姍是外人也知道我辛苦,叫我好好休息;你這禽獸,卻不管我死活,你配做我丈夫嗎?」

「我們以前一直很恩愛。」

「以前!以前你賭馬虧空公款;現在你只不過是小超級市場主管,賺那一元幾角。以前!」

「你這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便看不起你,以前我是個家庭主婦,現在就主理一間酒店。」容芳姿推他:「你年紀也不小,該收收心!」

容芳姿那麼一鬧,沙明正的熱情都冷卻了。

容芳姿一翻身便睡覺,她實在太累,穿雙高跟鞋由酒店房間到大堂,由大堂到夜總會,還有餐廳和咖啡座,俱樂部還沒有看呢!由早到晚,根本沒有停過。

沙明正一拉被子也睡覺,但感觸可就大了,每天早上起床,看見妻子匆匆更衣打扮,連早安也沒聽她說一句。大家到樓下吃早餐,也是默默無語,大少奶若開口必是對沙皇或姍姍……

早上容芳姿不用丈夫送她上班,其實她通常不吃早餐便上班,或前一晚根本不回家。沙皇派了一部勞斯萊斯給她,姍姍又為她請了司機。下班就更不用提,一來容芳姿自己有車;二來容芳姿每天下班時間都不相同,所以,兩夫妻根本不可能一同下班。

沙明正下了班,一個人孤伶伶地回家,吃點心、洗澡、逛逛花園。吃過晚飯更無聊,現在還可以和姍姍一起看電視,但十二點回到房間,仍是很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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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羽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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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幕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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