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科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沒有看到葉娃，不禁一愣。

他們說好了今天下班后一起去海邊和他家的，而且這幾天都是他開車去接她，然後送她回去的，所以她並沒有開車來。

低下頭，科文看到一張字條——冪，我跟基爾出去一下，我會跟他說清楚，娃娃。

科文蹙起眉，一方面是不開心葉娃跟別的男人出去，一方面是因為內心隱約有些不安。

一向冷靜的科文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煩躁。

二十分鐘過去了，科文實在等不下去，他按下與葉娃的通訊器，另一方卻傳來不正常的聲響，通訊器似乎已經壞了，不能再用。

這個發現讓科文不能不擔心，他設計的通訊器是不可能收不到訊號的，就算是遠在千里或在海水裏，除非受到強烈的干擾。

他立刻打開電腦進行查詢他曾讓斯洛在消除葉娃記憶時植入了先進的追蹤器，好掌握葉娃的行蹤，以防她遇到任何危險，所以上次能那麼快找到葉娃也是因為追蹤器的功勞。

但這次查詢的結果卻讓科文失去了冷靜，電腦螢幕上顯示追蹤器也受到強烈干擾，已經沒有追蹤的作用。

「可惡。」科文失去理智般咒罵一聲，馬上通知斯洛。

斯洛用最快的速度趕來，看到科文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就猜到一定是葉娃出了事。

「老傢伙在哪裏？」

斯洛迅速說出地址。

科文二話不說的消失在電梯里。

雖是緊急關頭，斯洛還是忍不住驚嘆一聲。「這傢伙動作真快！」一邊說腳步也沒停，他可不想科文待會兒先K他一頓出氣。

坐進車子時斯洛還是被狠狠瞪了一眼。

科文早就沒有耐心了，一想到娃娃有危險，他就失去了自制力。

他會讓馬克知道一再傷害他心愛的人要承受的後果。科文深邃的雙眼此刻閃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車速到了極限，要不是這輛車子是科文自己設計的，早就承受不了而爆炸了。

斯洛將眼睛閉了起來，此刻他才真正見識到他認識多年的好友的可怕。

車子急速的平治著，很快的到達目的地。

嘰——車子緊急煞車，車輪因為和地面摩擦而發出尖銳的聲音。

車門被迅速的打開，兩人一前一後從車內一躍而出。

看到殺氣騰騰的兩人，基爾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沒有想到科文會這麼快找來，看來他早知道馬克會再次對葉娃下手，所以早就將馬克自以為隱密的老巢摸清楚了。

基爾還沒開口說話，就被科文一個拳頭擊中，重重的倒在地上。

斯洛原本是站在一旁看戲的，但當他看見基爾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而且科文還沒有停手的意思時，不得不上前阻止。

「科文，你想把他打死呀！現在救娃娃要緊。」斯洛趕緊拉住他。

聞言，科文才停手，走向一邊的石壁。

兩人在想如何打開門之際，一道清晰卻隱含痛苦的聲音傳來。

「在上五公分、左六公分的地方連續按三下，再按一下。」

科文和斯洛對望一眼，最後科文伸出手，因為沒有時間再耗下去了。

門緩緩的打開了。

「走下去會有一扇門，馬克和葉娃就在裏面，門只能從裏面開啟。」基爾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他後悔了，所以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科文不假思索的走進去，斯洛看了躺在地上的基爾一眼也跟着進去了。

前面一片漆黑，完全沒有任何光線，所以人的視覺也完全失效；即使科文和斯洛都經過特殊訓練，本身就具有在黑夜中行走的能力，也對這黑暗失去了免疫力。

「搞什麼呀！」

「別弄出火光，你沒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嗎？」科文冷靜的警告。

「這老傢伙還真會想害人的招呀！」斯洛咒罵道。

雖然心裏因為擔心葉娃而一度失去冷靜和自制力，但科文知道要對付狡猾的馬克，一點也大意不得，所以他極力保持腦子的靈活和冷靜，才能救出娃娃來。

終於走到盡頭，到了一扇門前面。

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觸摸和感覺。

這是一扇門，又像是天然的石壁，卻光滑無比，就像是原本就和周圍的石牆相連在一起，沒有任何縫隙。

「不愧是天才科學家，如果他沒有一統地球的邪惡野心，想必對人類會有很大的貢獻。」斯洛也忍不住感到佩服。

科文已經在皺眉頭思索開門的方法了。

「外面那可憐的傢伙說這個扇門只能從裏面開喔。」

「別說廢話。」科文的聲音冰冷無比。

斯洛聳聳肩，他能理解科文的心情，更何況他也不想娃娃有事，所以也加入了尋找縫隙的行動。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

雖然全身都冒着冷汗，卻絲毫沒有影響科文靈敏的思路和動作。

終於，在一處最不易察覺的地方找到一道縫隙。

門並沒有開，但是石門上出現一個一公尺見方的洞，並且從裏面透出一些微弱的光亮，只見裏面竟然有幾百個毫米般大小的按鈕。

斯洛沒想到馬克竟然將開關設計得如此隱密而且操作困難，這幾百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按鈕只要按錯一個，這裏都有可能會爆炸，他們兩個就會粉身碎骨。

科文的聲音卻沒有變化，似乎早就料到了。「銀針帶來沒有？」

斯洛翻翻白眼。真是廢話！科文明知道他防身的工具就是銀針，怎麼可能沒帶！他就算沒穿衣服，銀針也會藏在頭髮上的。

接過斯洛遞過來的銀針，科文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頭腦更冷靜。

科文一手拿着銀針，靈活無比的點着那些小按鈕，按了數十下之多才停下來。

兩人都屏住呼吸。

大約三秒鐘過去，一道紅光從頭上射下來，門悄然無聲的開了。

科文鬆了一口氣，看來馬克這七年來仍然認為當年的那個密碼沒有人能解。

見到科文和斯洛突然出現，馬克的神情是震撼和不敢相信。

「你們怎麼可能進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你可以研究出來就有人會解，」科文冷冷的道，目光落在躺在實驗床上的葉娃。

「只要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完成數十年來夢寐以求的事了，為什麼你又要出現來阻止我？」馬克的臉扭曲了。

「你放了娃娃。」

「哈哈……放過她，怎麼可能！她可是我唯一的希望。」馬克瘋狂的笑起來。

科文蹙起眉，馬克根本已經瘋了，他當年不應該放過他的。

「只要你放了娃娃，我就不會殺你。」

「都是你、都是你，我養育了你十幾年，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背叛我。當年要不是你的一把火，我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今天你竟然又要阻攔我一統地球的夢想，我不會放過你的。」馬克惡恨恨的道。

科文沒有說話，只是和斯洛悄悄的對望一眼。

「你在意娃娃是嗎？那我就讓你痛苦，只要我一不小心，她的小命就會玩完的。」馬克將手術刀抵在葉娃的脖子上。

科文一顆心揪得緊緊的，他真的害怕馬克會一不小心殺了葉娃。

一直沒有說話的斯洛卻蓄勢待發。

「只要你放了她，我也可以讓你一統地球。」

科文的話，吸引了馬克的注意力。

「不可能。」馬克不相信。

「為什麼不可能？要控制機械人，我們也可以研究出一流的機械人來對抗它們，讓它們聽從我們的命令。」

「可以嗎？我不相信。」馬克猛搖頭，手術刀也隨着他的動作而晃動。

幾根銀針忽然平空出現，刺中馬克。

馬克瞪大眼睛，還沒說出話來就倒在地上。

斯洛滿意的點頭，他的銀針浸泡過各種藥材，對人的身體有各種不同的功能。

「娃娃。」科文一個箭步上前要抱起葉娃。

「科文，別動她。」斯洛大喝一聲，阻止他。

「她現在正在關鍵的時候，不能輕易動她。」

「現在怎麼辦？」科文的眉頭皺得很緊，慌亂不安的心情終於承受不住而流露出來。

斯洛走上前，觀察了下，下了結論。「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必須動手術將她腦中的晶片取出來。

「在這裏？」

「是的，老傢伙的設備都很齊全且先進。」斯洛像變了個人似的，愛笑的臉上全是嚴肅。

這個時候，科文只能點頭，因為他知道再拖下去對娃娃絕對沒有好處。

他先將昏迷的馬克拖出去。

斯洛穿上一旁的白袍和手套，也對科文進行全身消毒，他知道科文是不可能出去等的。

科文站在一旁，目光專註而認真的看着娃娃，心裏在禱告，他一向不相信上帝的，但此刻他也不住的向上帝祈求，讓娃娃度過這次難關，回到他的身邊。

他握緊拳頭，額頭因為緊張害怕而滲出汗水，眼角有一抹淚光在閃爍。

短短的幾個小時似乎比他守候的六年還要漫長。

當葉娃醒過來時，映入眼帘的是科文憔悴不安的俊臉，葉娃舔了舔乾燥的唇，出聲喚道：「冪，」

「娃娃，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看到她醒來，科文鬆了一口氣。

「我有點渴。」

「我去倒水。」科文已經起身動作迅速的倒了一杯水。

這杯水有着從來沒有嘗過的甘甜，葉娃咕嚕咕嚕很快的喝下去。

「慢點喝，別嗆著。」科文在一邊扶着她。

喝過水后，葉娃想起所有的事。「冪，是你及時趕到救了我呀！義父呢？」

「他被關起來了。」事實上馬克在被他出夠氣后就被送進號稱最恐怖的精神病院，在那裏面就算是精神正常的人待上一個月也會瘋掉，何況是馬克，所以再也不必擔心他會出來害人了。

「那基爾呢？」葉娃有些遲疑的問道。

「他沒事。」只是要躺在床上一個月而已。

葉娃鬆了一口氣，然後瞅著科文道：「你呢，還好嗎？」

「問了其他人，終於輪到我了。」科文輕笑。

「冪！」葉娃大發嬌嗔。

「看到你醒來，我就很好。」科文握住她的手。

葉娃也開心的笑了。

「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你的晶片已經取出來了。」

「真的？」葉娃驚訝的道。

「是真的，你剛醒來，別說那麼多話，躺着睡一覺吧！」

「你會陪着我嗎？」葉娃張大眼睛望着他。

「我會永遠陪着你的。」科文注視着她滿含期待的雙眼，許下一生的承諾。

車子駛進了翡翠居。

葉娃下了車，四處張望。「怎麼我感覺好像來過這裏？」

科文苦笑着不敢答話。

「哇，是罌粟花耶！」葉娃看到一大片開得花枝招展的花兒，興奮得把一切都忘了。

「還是那麼喜歡嗎？」

「對呀！好久不見，我的花兒們。」葉娃蹲下去撫弄那些花朵，不亦樂乎。

科文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的燦爛笑容，他已經將娃娃的喜怒哀樂都當成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對他而言，葉娃的快樂也是他的快樂。

起風了，吹着樹葉沙沙作響。

「來，進去吧！」科文牽起葉娃的手走進屋裏。

屋裏的顏色和擺設都照着葉娃的喜好而安排的，一個美麗的機械人迎了上來。

「主人好、夫人好。」

「你好。」葉娃點點頭，靈光一閃。「我記起來了，我來過這裏，你這裏不是有個很美的機械人翡影嗎？她現在到哪兒去了？」

科文搖頭輕笑，沒想到娃娃還是想起來了。「她已被帶回原廠進行改造。」

機械人翡影跟了他五年，在經過他的改良后比一般機械人更加先進，只是他沒有想到翡影在知道葉娃對他的重要性后，竟然會做出私自去見葉娃的舉動，這着實讓他大吃一驚，也不禁懷疑機械人會產生不該有的感情，所以才會違背程式做出反常的舉動，因此第二天就將她送回原廠進行改造。

科文心裏隱約有些清楚，機械人和人類的對立將會提前到來。

「為什麼？」葉娃思索了一下，忽然酸酸的道：「你的魅力好大，連機械人都愛上你了。」

「你的魅力豈不是更大！」科文微笑，拉着葉娃在沙發上坐下，擔心她剛動完手術會很容易疲累。

葉娃對着他得意的一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機械人愛上科文是他的魅力大，那科文愛上她足以證明她的魅力更大。

「夫人請喝水。」機械人端水過來放下。

「好的。」葉娃對她和善的笑了笑，忽然間道：「她為什麼叫我夫人？」

「你願意成為我的夫人嗎？」科文在葉娃的耳邊低語。

葉娃的臉紅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科文握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再也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一進入到科文的房間，葉娃就看到掛在牆上的一串串的貝殼，還有她很青澀的畫，畫已經很舊，卻被完整的保存下來，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們的重視。

「你全都留着嗎？」葉娃的眼角有些濕潤。

「這些都是我們的回憶，我以為我只剩下這些了。」在他獨自一人寂寞痛苦的時候，是這些屬於她的東西陪着他度過的。

「不會的，我們還可以創造更多、更好的回憶。」葉娃主動伸手摟住他，靠在他的懷裏。

「是呀！」科文也緊緊的抱着她，有她在懷裏的感覺真好。

兩人有片刻沒有說話，靜靜的享受溫馨的氣氛。

「你願意嗎？」科文捧起她的臉。

「什麼？」葉娃不解的看着他。

「嫁給我吧！娃娃。」科文表情認真的說。

望着他深情的眼，葉娃點頭。「我願意，冪。」經過了那麼多的事，她早就知道這一生除了他不會再有人給她這種無私的深情，更何況早在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已經將他放在心上了。

科文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笑容，他抱起葉娃不停的轉着圈，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他夢寐以求的幸福終於降臨了。

「我的頭昏了。」葉娃也發出喜悅的笑聲。

「我愛你，娃娃。」

「我也是，冪。」

兩人深情對視，擁吻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