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王氏老夫妻膝下無子,更是竭盡心力地幫忙,就好像自己兒子要娶親那樣,一推辭就淚汪汪,君無儔乾脆交給兩個老人去籌辦。

這下,會弄出什麼樣的婚禮出來,他也沒把握了。

為什麼他的冷心冷情來到這裏就不管用了?

「我第一次看到你這種表情。」汾璽玉調侃他。雖是調侃,卻讓她更加確定這男人不如外表的無情冷酷,她沒有看走眼。

「這麼熱心的老人家,比我父皇還有母后更像我的爹娘他的母后長年統管六宮,後宮的事情理都理不完了,對於他這永遠不需要她擔心的兒子只有期許再期許,巴望將來穩座皇太后的尊貴位置.至於他做了什麼,並不太置喙。

一對很放心他的父母,他也很稱職地做着讓人放心的兒子。

「我擔心請客的桌數會爆桌。」

沒有新人像他們這麼閑了,這會兒的兩個人是坐在食肆的椅子上看着不畏寒的小孩捉對斗蛐兒,倆人還用碎銀下了賭注。

在鑾城裏,女子拋頭讀面驚世駭俗,會被當低賤的女子看待,可在這裏,人們要煩惱的是三餐,就連這間食肆的老闆都是女的。

「爆就爆,不如置辦流水席去讓他們樂一樂吧!」他也很人境隨俗,把鑾城佬的大驚小怪收起來,忽然覺得也不賴。

他每天勞心勞力,可看看這裏的居民,一盤棋,一忠荼,有時加一盤炒豆,生活雖然談不上舒適,卻足以應付一整天。

他的辛勞,為的就是給他們這樣的安居樂業,這麼想,就覺得值了。

「你值得更盛大的婚禮,要是可以,我想給你最好的。」最起碼的三媒六聘,八人大轎……這樣太寒酸了。

他們一起散步來這裏,看人,看清流泄的雲朵,楊柳依依,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

以前的他,打死都不會坐在這裏讓人來人往對着他品頭論足,這幾天下來,不只臉皮練厚了,還得到了說不出的滿足。

他看得出來汾璽玉在這裏過得非常自在,在太子府時被壓抑的本性像被洗滌乾淨的石子,緩緩露出原本潔凈明爽的顏色來。

「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還不好嗎?再說,我要是計較那個,就會吵着你要在宮裏頭讓禮部的人大肆操辦,讓你頭破血流。」

「你敢說,我沒什麼不敢做的。」頭破血流,她還真敢說。

汾璽玉嬌俏俏地看了外頭愈發冷冽的天空。

「我們趕不了在大雪前回京了。」

「來不及就來不及,有事,自然有人會尋來。」絕少這麼隨性的人沉浸在無法形容的幸福里,人口略帶生劣的白酒,入喉卻暖了肚腸,他原來不屑一顧的腸胃一開始並不適應,但是,就說了,人境隨俗,這一隨下來,屆然發現也不是太差。

他對平民生活越來越有心得了。

皇宮裏的一切似乎不那麼重要了。

大喜之日。

新娘上轎、下轎,其實都在王氏夫婦的宅子裏,不過轎子可繞了水城好大一圈,也在雙橋下划船而過,圓了汾璽玉的夢,接着跨火盆、握蘋果、拜天地,送人洞房,至於外面那股熱鬧勁就更不用說了,認識的,不認識的,聽說有免費的流水席吃,攜老扶幼,連吃帶打包,小城居民從來沒遇過這麼大方的家主,吃飽喝足之餘,衷心的祝福如同潮水般地從他們口中流泄了出來。

如果說言語有靈,那麼,他們得到的祝

福絕對比許多新人的更多。

這當頭,熱鬧得跟菜市場沒兩樣的外面,卻有兩個在昨晚之前趕到然後被打鴨子上架的男人。

「為什麼我們得在這裏當招待?」

紅色雙喜字到處都是,筵席桌上,牆壁,盆栽,花樹,滿得怕人家不知道這戶人家有喜事。

—張嘴笑得快咧到耳後,卻不忘抱怨的君昀常被閨女們纏得幾乎頭暈,撇開那些羞答答的姑娘們不說,年紀長的也不忘要打探他的生辰八字,家居父母,至於那個冷麵三爺,則是以家中已經娶妻把這些熱心過度的人逼退。

鄉下地方哪有機會一次見到這麼多俊俏又有威儀的男人,天下父母心啊。

「老三,你說我們跟老大的感情有這麼好嗎?我們明明跟他不是一路的。」

「那你跟誰一路?」

「我……我是看在汾姑娘的面子上。」

「你就算想橫刀奪愛也來不及了。」他冷淡地看眼屋內。

「本王……我是說我是什麼人,需要做這種奪愛的事情?再說我跟汾姑娘的感情也不到那個分上。」

「那你眼巴巴地拉着我來幹嗎?要人冬了,要是湖面結冰,回去可得大費周折。」老三每句話都很精闢。

「我只是有點意外,好吧,很意外,老大居然肯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種地步。」換成他,他做得來嗎?

這種解釋很難說服人,總之,他也不明白這時候的自己站在這裏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的心,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懂。

這時,汾璽玉端坐在新床上,一條紅帕遮住了一切,嫁衣很沉,倒是蒔繪跟佩兒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比她這新娘子還要興奮。

門開了,大步流星走進來的君無儔身上帶着些微酒氣,但是掩不住他的神采飛揚。

新郎官被灌酒是不成文的例,以往的他可以對朝廷里的任何人使狠,這些百姓他卻沒辦法,勉為其難地把人家敬的酒喝了,也是底線了。

「姑爺。」

「下去領賞吧,這裏不用你們了。」

「恭喜姑爺,賀喜姑爺。」雙雙一鞠躬,動作整齊劃一,回頭的同時,又相視一笑。

好小姐終於修成正果了。

三足琺琅火盆早就把屋子裏熏得溫暖如春,靠窗的艷色茶花被光線化成一片瀲灧的漣漪,包圍住穿着大紅吉服的新娘。

君無儔用媒婆早就準備好的秤挑起新娘子的蓋頭,接着替她除下會壓斷人脖子的禺冠,在床沿坐下。

「累不累?」

她搖頭,烏黑的劉海一絲不苟地在眼睫前面形成一道黑簾,襯得她明眸皓齒,唇紅膚白,美麗如仙。

她腳下緋紅的金絲蝴蝶雲鞋,如輕紅亂飛,春意濃麗,空氣中花香浮漾,浮上她紅衫裙裾,也浮上愛她的心。

君無儔起身在合巹杯里斟上酒,倆人各執一片,夫妻合巹,合歡一世。

喝了酒的她臉上泛起蘋果般的粉色,美不勝收,他的唇不怎麼經心地落在她的指間,然後舔咬她勻潤的耳珠,隨即將她壓倒,隨手扯下雲帳……

新婚的旖旎自然談不上,從來不曾被人撩撥的情慾不知如何宣洩,羞怯、疼痛一古腦地翻滾出來,攪得汾璽玉六神無主,手腳緊張,腸胃打結。

「第一次有點痛,以後就不會了。」他柔聲安撫,動作努力輕緩。

對於床笫之事君無儔經驗勝過汾璽玉,不過他再怎麼細心引導,極盡忍耐,男人的情慾噴起,最終還是要讓女子痛過那麼一回的。

事後,他替她梳洗,抱着已經昏昏欲睡的人兒回到床上。

他讓她睡在自己的臂彎里,一隻手將她摟人懷抱。

「你曾經說想聽我的真心話,你聽好了……我就說這一次,這輩子,就你而已,我不會再對任何的女人說……我愛你。」

意識朦朧的汾璽玉睜開了眼,伸手碰觸他的左胸,笑得美麗。

「我收到了,我也愛你。」

「我願意為你生,為你死,這一生,只認定你。」

汾璽玉伸長手捂住他的嘴。

「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不許說這些。」「知道了,娘子大人,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今夜,他要這樣擁着他的真珠寶貝安眠。

毋需學鴛鴦交頸,已然同心。

他為她按摩輕撫,遊走過全身,不消多久便聽見她均勻的鼻息,確定她已然人睡,他這也才合上眼睛。

沒有公婆同住,不用一早起床奉茶,可是,汾璽玉還是很早就醒了。

會醒,是因為有什麼在她鼻子上搔癢著。

那是一撮頭髮,見她張開還有些睡意曨的眼睛,君無儔放掉頭髮,一半的身子就往她靠,靠得她不得不完全蘇醒。

「我還沒漱口洗臉,蓬頭垢面的,你不要看!」光顧著要掩素顏的臉,卻忘記身下的被,這一滑,她嬌嫩的肌膚,雪白的胸部一寸寸曝了光,冷涼的天氣立刻讓她的肌膚冒起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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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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