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小島幾乎全被包圍了,自知命到絕路的萊克多面對眾多如天兵神將在不知不覺間降臨的梅哥森斯與霍克威爾的成員,發出陣陣絕望的狂笑。

「你以為……你們這樣就算贏了嗎?就是死,我也不會認輸的!」

「死到臨頭還嘴硬!」

格里斯臉一沉,命道:「去把島上私藏的軍備全搜出來!」

「慢!」

阿拉斯上前一步,神色尤其恐怖。

「嚴敬輝在哪裏?」

「哼,你們不怕死就儘管搜,看搜不搜得出來!」

萊克多獰笑着。

「我說了,我決不會就這樣認輸的!我要讓那個小鬼一同陪葬!」

阿拉斯目光一寒,長腿一掃,將他踢倒在地,重重地踩上他的頭顱。

「說!」

「呵……呵呵……」

萊克多的臉因疼痛變了形,但仍咧著嘴笑着。

「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說話間,轟地一聲巨響,前邊那座小型私人基地霎時陷入一片火的地獄,正要前去搜查的人趕忙都退了回來。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這情景,萊克多笑得聲音也扭曲了。

莫非……

望着那片火海,阿拉斯感到一股涼氣急速地向上竄來。

「現在,地下室一定也燒着了……那小鬼就算不被燒死也會悶死……啊!」

慘叫一聲,萊克多的腦袋登時開了花。

阿拉斯的槍啪地掉地,渾身劇烈地顫抖。

這個時候狄健人恰恰趕到,他遠遠看見小島上一片火光,黑夜中彷彿魔鬼的舌頭。等不及安穩着陸,他直接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

「敬輝!」

敬輝在哪裏?!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望向著火的那個地方,狄健人腦中嗡地一聲,便往火中衝去。

「健人!」

後面的陶宇桓大驚失色。

「不要過去!」

正當這時,狄健人被一股強力扯了回來,一個黑影如閃電般越過他沖了進去。

「阿拉斯?!」

陶宇桓踉蹌著跑到狄健人身邊,一把抱住了他,臉上血色盡失。

連連幾聲爆炸,無情的火焰吞噬了前方的土地和樓房,所有人的心都如緊繃的一條弦。

「敬輝……」

狄健人慾上前,卻被身後的男人牢牢扣住。

「不要去!」

陶宇桓的聲音抖得如風中的落葉。

看到小虎皮貓那不要命的舉動,他整顆心都擰了出來!

「可是……」

敬輝!他可愛而又讓人心疼不已的敬輝!

一定……一定要平安無事!

否則……

否則……!

***

「嗚……咳……」

手腳被縛,嘴巴又被封著,想咳也咳不出來,嚴敬輝被嗆出了一堆的眼淚。望着從門縫鑽進來的滾滾濃煙,傻瓜也知道外邊出了什麼事,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空氣越來越稀薄,地面燙得好似要灼傷皮膚,眼睛睜也睜不開。

好難受啊……

阿健……阿健在哪裏……

沒有親眼看到阿健平安,他不甘心就這樣死掉啊……

阿健……

通地踢開燒到一半的門,阿拉斯終於在地下室最盡頭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嚴敬輝。

「敬輝!」

那昏迷的模樣令他心驚,忙衝上去抱起來。

「咳咳咳!」

嘴上的膠布一被撕開,嚴敬輝一陣猛咳。

「敬輝!你還好吧?敬輝!」

感覺到那身體的虛軟,阿拉斯的臉色比他還要蒼白。

有人……來救他了……?

「阿健……?」

好不容易睜開眼,嚴敬輝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敬輝!」

他的氣若遊絲令阿拉斯更慌了,立刻脫下外套罩在他身上,隨即攔腰抱起。

「不會有事的!一定要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出去!」

就在衝出重重火焰的那一瞬間,嚴敬輝好似看到了一頭披着閃光長毛的彪悍狼犬……

火光中,高貴猶如王子……

「阿拉斯!」

一群人見他出來,全圍了上去。

歐米與華特爾忙替他撲滅身上的火苗。

「敬輝!」

狄健人飛身上前,卻見嚴敬輝雙目緊閉。

「他不會有事的!快!回總部!」

阿拉斯一連地命令道,直到上飛機他都不肯將嚴敬輝放下。

***

等到一切總算稍微平靜下來后,狄健人已置身於梅格森斯的專門醫療機構。他倒沒什麼傷,除了脖子上那幾道血痕外,健壯得有如野生犬,之所以待在這裏,一為敬輝,二為陶宇桓。

敬輝在中途醒來過一次,看到他守在身邊又安心地睡了過去。確定他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后,狄健人又趕往手術室。紅燈依然亮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也不知在走廊來回了多少遍。

「不用擔心,宇桓身體向來很好,幾顆子彈要不了他的命的。」

歐米見他心焦如焚,好心地安慰著,誰知卻招來一頓臭罵。

「誰說我擔心他的!我只是想等他起來罵他一頓,否則我心裏不爽!」

本來就是!好好的幹嘛站着擋子彈,以為是無敵鐵金剛呀?神經病!

好心被雷親,歐米摸摸鼻子,識趣地退開了。

待陶宇桓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天花板,第二眼看到的則是伏在床邊的一名黑髮男孩。瞧見是狄健人,他頓時又驚又喜,急忙起身,卻扯著傷口,不由得低哼了一聲,這下驚動了那隻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貓,他趕緊把眼合上。

狄健人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他忙看向陶宇桓,卻失望地發現他仍閉着雙眼。伸手探了探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體溫已經恢復了,怎麼還不醒呢?

這傢伙平時看上去不是挺結實的嗎?難不成也是個繡花枕頭?

狄健人刻薄地埋怨著,卻也難以掩飾內心的擔憂。

陶宇桓悄悄睜眼,正好將他那輕皺眉頭的可愛模樣盡收眼底。

他是在擔心他嗎?

一股暖流從心底滑過,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那隻撫在額頭上的手。

狄健人嚇了一跳。

「你、你醒了?」

不吭不響的,想嚇死人啊?

手被抓得緊緊的,抽不回來,只好任他握著。

陶宇桓捉着他的手,勉強撐起身子。正在心裏碎碎念的狄健人趕忙扶住他。

「你才動完手術,起來幹什麼……啊!」

不經意地一個拉扯,他撲倒在陶宇桓的懷中,登時一陣手忙腳亂。

掙扎中果然又引來幾聲呻吟,狄健人忙停住亂動的手腳。

「怎……怎麼了?弄疼你了?那……快放開啊!」

這個姿勢實在是……

「不……」

陶宇桓搖頭,表情痛苦。

「就這樣,你別動……」

他把手伸到他的腰后,摟得密不透風。

「可是……」

狄健人不知所措地輕推着他的胸膛,又不敢太過用力。

這樣難道不痛嗎?他壓的正好就是他受傷的地方耶!

「沒事……」

陶宇桓擁過他,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聲音微弱而沙啞。

「你不要動就不痛……」

頸邊忽然掠過的幾絲熱風令狄健人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還是想掙開,卻馬上聽到幾聲悶哼。

「你、你真的沒事嗎?」

慌慌地抱住他的肩膀,狄健人只看到一顆黑色的頭顱,忽然身體一顫,一個溫熱的東西掃過鎖骨。

「陶……」

「對……不要動,就這樣……」

下巴下的黑色透露一點一點地游移著,那溫溫的東西不斷落在鎖骨、頸脖、肩膀……甚至是他半敞的胸膛上。

狄健人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不敢用力掙扎,連呼吸也極度小心。

「你……不痛嗎?」

半天擠出這句話。

陶宇桓細密的吻來到那小小的耳垂,輕輕一咬,引得懷中的人兒一陣輕顫。

「別動……別離開我……」

儘管聲細如絲,似乎隨時就會斷氣似的,那雨點般綿密的吻卻有增無減。不知什麼時候,位置顛倒了過來,原本是狄健人壓在他的身上,這會兒卻換到了下面,而濃熱的氣息也逐漸爬升。

「唔……」

這回的呻吟發自狄健人的口中,滿腦子暈暈乎乎的,身子也一團熱,搞不清楚是怎樣一種狀況。

趁小虎皮貓還沒恢復過來,陶宇桓靈活的舌頭如魚得水地潛入他的口中,毫不費勁地一撬,便進入了那甜蜜而濕熱的禁地,似水柔情的溫柔也變得高熱起來,索取的力度大大增強,甚至近乎貪婪。

被吻得透不過氣,狄健人幾乎已呈真空狀態的大腦仍不忘努力地思索,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他總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

「喲,不好意思!打擾了!」

一個不速之客的闖入,驚擾了屋內情慾如潮的親密。

狄健人一下想起究竟是哪裏不對了,他不是要等著這傢伙醒來后批鬥一番的嗎?怎麼會變成躺在床上任由人又摸又抱又吻?!

這個認識令他霎時紅了臉,不顧許多地推開還壓在他身上的陶宇桓,從床上一躍而起。

「放開我!」

啊啊~~~~~~丟死人了!他究竟在幹什麼呀!

甜蜜的氣氛一下被打破,陶宇桓顧不上扯痛的傷口,慌忙捉住欲躲開的狄健人,同時以殺人的目光射向那不識時務的闖入者。

站在門口那不要命的傢伙正是不久前還與他們兵刃相向的格里斯。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倆:「聽着屋裏沒什麼動靜,我還以為你不小心掛了呢,誰知道……」

他別有用意地瞥了一眼臉紅成豬肝色的狄健人。

「既然你這麼生龍活虎,那也不必浪費我的探病禮了,你們繼續,Bye~」

依這情形,想必那傢伙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沒有絲毫愧疚地揮揮手,格里斯在冰一樣的視線中瀟灑自若地離去。

總有一天要殺了他!

陶宇桓憤恨地把目光移回到狄健人身上,發現他也正死瞪着自己。

「健人……」

眼睛一接觸到心愛的小虎皮貓,便自動自覺地軟了下來。

「放手!」

媽的,這傢伙居然敢裝病誆他!

狄健人低喝,臉色比十二月天的天氣還要難看。

陶宇桓使了點勁,硬是將他拉回到懷中。

「健人,我……」

「你少毛手毛腳!放開啦!」

這是不久前還傷重得岌岌可危的人嗎?怎麼力氣還這麼大?這算哪門子的病人!

狄健人雖然氣憤,但掙扎的力度還是不自覺地有所緩和,誰知卻讓陶宇桓得寸進尺地又將整個身子都伏在了他的身上。

「我還沒原諒你……喂!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快放手!不要以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踹你!不要再壓過來!難受死了!」

火大地叫着,非但起不了一點作用,反而將兩個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那顆黑色的頭顱彷彿在需求什麼似的埋向他,活像濕麵糰,扯都扯不落,狄健人恨不得把他給摔在地上。

「健人……」

悶悶的聲音總算在他的忍耐即將到達頂點時幽幽響起。

「我好害怕……」

什麼?狄健人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剛剛說了什麼?

害怕?這也會是他說的話?

愣了半晌,狄健人叫起來:

「你害怕還站着給人當靶子?你簡直是……」

「我害怕的是你!」

陶宇桓打斷他,用力將他壓向自己。

啥?狄健人差一點又以為是自己耳障。

他一個大男人說怕他?可笑!

正欲大大嘲笑一番,陶宇桓抬起了頭,一雙比海還深邃的眼眸毫無保留地闖進他的心扉,引來小鹿一陣亂蹦。

「你被綁架……我真的好害怕!」

手,宛如帶電般,撫上他的臉。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一點不會饒過任何傷害你的人,包括我自己!還好……你平安無事……」

夜眸一寸一寸地向他靠近,近得足以看清眼底那一片赤裸裸火辣辣的深情,濃密得叫人沒法呼吸,彷彿整個人都要被那無限的黑吸了進去似的。

狄健人怔怔地看着那愈來愈靠近的臉孔,胸口傳來一陣陣窒悶。

「健人……留在我身邊……不要再讓我擔心了……」

唇,又一次地相觸,溫柔而熾熱,輕啄,徘徊,吮吸,纏綿……

然後再度沉溺在那焚了千年之火的海洋之中……

「健……我愛你……」

「抱歉,我忘了問……」

門該死地又在這個時候推了開來,進來的也該死的還是格里斯的腦袋。

「咦?你們還沒結束嗎?」

正在熱吻中的兩人迅速分開,確切說,是被其中一個推開的。

而這一次陶宇桓的目光再也沒有任何客氣地砍向來者,狄健人則如大夢初醒,羞得滿臉通紅,從床上跳了起來,退避三舍。

「馬、上、給、我、滾!」

寒意凜冽地五個字切齒痛恨地迸出,陶宇桓幾乎想抓起床頭的花瓶砸過去。

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

格里斯笑得一點誠意沒有,他調侃地看看臉紅撲撲的狄健人。

「我這次找的是你的寶貝小健人,再考慮一下吧,要不要進霍克威爾?我保證你過得衣食無憂,要什麼有什麼……」

「滾!」

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直直飛了過來,好在格里斯關門及時,啪地一聲,入木三分。

屋內又恢復了寂靜,彼此尷尬得很。

兩次中途被人撞見,狄健人無地自容,恨不得撞牆算了,也沒仔細去想為什麼格里斯會在這個地方,當陶宇桓小心兮兮地拉過他時,才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都怪你!」

「健人……」

「都怪你啦!幹嘛老是對我做這種奇怪的事情?!這下要我怎麼見人……啊!又來了!誰准你抱我的?」

羞惱之下,狄健人抓了他就開火,罵到一半發現自己又坐到了他的懷中,立即哇啦哇啦地大叫起來。

「放手放手放手!」

陶宇桓慌了,忙低聲下氣地問道:「那……是不是我徵求了你的意見就可以抱你了?」

「對,這還差不多!」

狄健人對他的老實放手還算滿意,但沒兩秒鐘又吼了起來。

「不對!我說的是不準擅自……管你是不是擅自,總之不可以抱我!放手!」

這個男人的手法真是越來越高明了,每次都讓他傻傻地就鑽進了陷阱。

預防萬一,狄健人急忙退開幾大步,站到陶宇桓伸手也夠不著的地方。

「健人……」

陶宇桓委屈至極。

「沒關係的,我保證不會再有人闖進來了。」

再敢來就一槍斃了他!

「才不是那個原因!」

狄健人的臉亂紅一把。

雖、雖然也有一點那個的因素啦,但關鍵在於……

「我的意思是我們怎麼可以……等一下!那個男人不就是抓走敬輝的傢伙嗎?為什麼會在這裏?他不是敵人嗎?」

語氣一轉,他這才遲鈍地想起問題所在。

那小子說了什麼……探病?

「別聽他的!若他敢對你怎麼樣,縱使他是阿拉斯的弟弟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提起格里斯陶宇桓就一肚子火,想到他的目的是狄健人,更是醋意橫生。

幾秒鐘后,電閃雷鳴。

「那傢伙是阿拉斯的弟弟?!」

陶宇桓困惑地看着他:「我沒告訴你嗎?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所以當嚴敬輝被抓走時,他才叫他不用太擔心的。

狄健人頓愕。

半晌。

「你有說才怪!那兩兄弟吵架幹嘛扯我們下水?!」

當是什麼兩大黑幫勾心鬥角,水火不容,搞了半天原來是窩裏斗!

就為了這個,害他千里迢迢飛到紐約,還差一點命喪火海,簡直是找打!

一怒之下,摔門而去。

他奶奶的,這鬼地方待久了霉氣上身,趁早帶敬輝回家去!

***

狄健人風風火火地來到嚴敬輝所在的房間,還沒推門就聽到裏頭傳出阿拉斯落寞的聲音。

敬輝醒了嗎?

「我不行嗎?」

……?

透過門縫,他眯眼窺去。

只見敬輝靠坐在床上,看上去精神還不錯,也許是醒來不見他的緣故,顯得有一點失望,而旁邊的阿拉斯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艱澀得難以形容。

對於那唐突的問話,敬輝顯然沒聽懂。

「什麼?」

握住他的手,阿拉斯低低地問道:「敬輝,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嚴敬輝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他為何露出如此失落的表情。

他一醒來就看到這頭大狗守在身旁,卻沒見到他最想的阿健,理所當然地會有些失望呀,為什麼大狗聽了卻這麼難過?

「喜歡啊,我不是說過了嗎?大狗好勇敢,是你把我從地下室救出來的是不是?好像阿健喔。」

他的話沒有給阿拉斯帶來一絲的欣慰,反而心情愈見沉重。

握住那隻渴望能夠相執一生的手,阿拉斯一咬牙,道:「敬輝,我不可以代替狄健人嗎?我承認,他是很強,很勇敢,可是……我也可以呀!我可以比他更溫柔,比他更強壯,比他更能保護你!為什麼……你不能像看他那樣看我呢?不!為什麼你不能只看我一個人?」

他扳住敬輝的肩膀,語氣急促,渴切地望進那一潭澄澈得令人自慚形穢的湖水。

「敬輝,我愛你!不僅僅只是喜歡,你明白嗎?」

就是這雙眼瞳,這單純的靈魂,這顆世上絕無僅有的心,勾走了他的全部!

門外的狄健人聽到這,心咯噔了一下。

如初次戀愛的小夥子,阿拉斯一股腦地把憋了許久的話全吐了出來,喘著氣,紅著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回復。

能夠讓他如此的,天底下,怕也只有眼前的這個人兒了。

以為敬輝會有什麼過大的反應,誰知難捱的幾分鐘過後,他很自然而然地開口了:「不對。」

「敬輝?」

比水晶還要純凈的眸子對上他,半點隱瞞也沒有。

「你說得不對,我喜歡阿健,並不是要他保護我,而是……我希望能由我來保護他!」

阿拉斯愕然。

敬輝繼續說着:「對我來說,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阿健更重要,我從小就一直一直深愛着他,不管過去還是將來,也不管他是不是一樣喜歡我,他永遠都是我最特別的存在,所以我要努力,快快地強大起來,然後……由我來保護他!」

獃獃地聽着那堅決而單純的告白,阿拉斯一陣昏眩,彷彿置身寒冬。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表情……

為什麼!

老天為什麼要讓他遇到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天使?

為什麼有了他還要有狄健人?

為什麼……要有這個特別?

他難道不知道,他在他心中,也是最特別的嗎……?

站在門口的狄健人一字不漏地把所有的話都聽到了,他久久地沉默著,也不敲門。直到阿拉斯開門時撞見他。

「阿健!」

嚴敬輝一看到他就歡呼起來,原先的失望一掃而空。

阿拉斯冷冷地注視着他,眼底的隱痛即使想藏也藏不住。明白他心裏想什麼,狄健人也沒有開口說話。兩人對視了半刻,狄健人率先從他身邊擦過,來到敬輝的床邊。

「阿健,你去哪裏了?我醒來都看不你……」

埋怨的語氣是那般的嬌憨可愛,那全副信任的撒嬌更是聲聲刺痛阿拉斯的心。

不敢回頭多看一眼,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敬輝,你……喜歡阿拉斯?」

待屋裏只有他們兩人時,狄健人困難地問道。

「嗯!」

開心地吃着阿健為他削的兔子蘋果,嚴敬輝一點沒發覺哪裏沒對,抬起頭,又是一副時間燦爛的笑顏。

「不過,我最最喜歡的還是阿健!」

說着,又習慣性地撲了過來。

狄健人接住他,悵然所思,心隱隱傳來幾絲悶痛……

敬輝……從小就一起看到大的敬輝……對他如此信賴的敬輝……

他怎麼能……

這……算是一種嫁女兒的心理嗎?

「……如果,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那種愛呢?」

話在喉嚨徘徊良久,還是說了出來。

敬輝看着他,眼睛閃過幾縷驚訝,而後漸漸蒙上一層水霧。

「敬輝!」

以為他要哭出來了,狄健人忙打住話安慰道。

「我亂說的,別在意!來……吃蘋果吧!」

他慌忙把削好的另一隻兔子蘋果塞在他手裏。

敬輝沒有接,也沒有流下眼淚,靜靜地對望了好一陣子,忽然微笑了出來。美得讓人心痛。

「縱然如此,我還是喜歡阿健!」

「敬輝……」

他撲上去又抱住他。

「我喜歡阿健!永遠都喜歡!只要阿健幸福就好了……」

阿健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就算沒法產生同樣的感情,他們還是會永遠在一起……

比朋友,比親人,比兄弟,比愛人……都還要親密!

「……對!我也會永遠喜歡敬輝的……」

***

第二天,趁嚴敬輝還在睡覺,阿拉斯把狄健人叫到大堂,並且召集所有幹部,齊聚一堂。人人皆以為他打算下戰書一決勝負以奪美人心,連陶宇桓也抱傷前來,用眼神警告着他不準對他心愛的小虎皮貓亂來。

站在大廳里,狄健人也感覺到氣氛不對,不禁皺起眉,挑釁地看向前方的男子。

他想做什麼?

阿拉斯盯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來……

就在兩人距離不到一米時,他突然單膝着地地跪了下來,一時間噼里啪啦地摔倒了一堆的眼鏡。

狄健人更是驚得下巴差點脫臼。

「你、你你你幹什麼!」

連緊張地護在他身前的陶宇桓也呆住了。

「請你把敬輝交給我!」

在一片抽氣聲中,阿拉斯仰頭懇求着。

「拜託你,把敬輝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他,比任何人都愛護他,絕不會讓他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他、他他在說什麼?

狄健人已經說不出話了。

「我知道,敬輝最愛的是你,最需要的也是你,可是,我比你更愛他!所以,在這裏,我向你提出請求,請你把他的保護權讓給我!」

男兒膝下有黃金,當眾下跪更是要不得的事情,何況還是一個組織的首領!

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為了表明心跡,也為了替自己贏回一把!

對付狄健人那種吃軟不吃硬的小子,只有這種方法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沒等狄健人答話,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從門口送了進來。

「哎呀呀呀,好一個精彩的告白!怎麼沒有通知我也來聽聽呢?」

這种放肆與熟稔絕不是一般的成員。

所有人皆扭頭望去。

在看到來人後,狄健人面色驟黑,原本的驚訝也被一陣飆升的怒氣取代了。

因為中途發生了太多的事,他都快給忘了。

那張該死的雙人照!

那名與陶宇桓親密合影的女子,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現在大廳門口,一身火紅的套裝,襯托出無懈可擊的完美身材,大波浪的長發成熟而性感,映着雪膚明眸,櫻唇皓齒,當場槍斃了不少雄性生物的眼睛。

那是一名東方女子。

「你——」

陶宇桓一看到她便皺起了眉頭。

還沒發話,女人便向他快步走來。

「聽說你受了傷,是不是真的?快讓我看看,傷在哪裏?」

不顧旁人的目光,女子親昵地拉過他,要解開他的衣服。

「喂!」

陶宇桓正想警告他不要在眾人面前太隨便,目光一轉,瞥見狄健人正盯着他倆,忙推開那女子。

「健人,她是……」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狄健人轉過頭,對仍跪在地上的阿拉斯厲聲說道:「對於你的請求,我不置可否!敬輝是人,不是物品,他是我從小看護長大的寶貝,豈容你說讓即讓?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什麼都罷,若有誰敢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語畢掉頭便走。

「健人!等一下!」

陶宇桓忙喊。

「宇桓,你走那麼快做什麼?我還沒看你的傷怎麼樣了呢!」

「羅嗦!」

「健人!」

追到外邊,好不容易一把抓回對他的喊話充耳不聞的小貓。

「你要去哪裏?」

狄健人用力甩開他,口氣陰冷若寒冬臘月。

「不關你的事!」

「健人?」

驚覺他的神色不對,陶宇桓攔住他。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

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難道是因為阿拉斯要搶走嚴敬輝的緣故?

狄健人的目光彷彿針刺。

「你跟來做什麼?有貴客到,你不該去迎接嗎?」

一見面就噓寒問暖,關係定不一般!

更重要的是,陶宇桓有和他的合影!這一點就足以令狄健人怒焰狂飆。

想起那女子的熱乎,心下一個刺痛,他別開臉。

「什麼貴客?」

他在說什麼?

還裝蒜!

狄健人的眼底掠起一片火苗。

「剛才的女人!」

他極力想維持平靜的語調,卻仍聽得出深惡痛絕。

「女人?」

陶宇桓愣了愣,恍然大悟。

「你說她?她不是客人,是自己人,我正要跟你介紹,她其實是……健人!」

話還說不到一半,狄健人又徑自走開,急得他趕忙追去。

「健人!你去哪?健人……」

***

自己人?

什麼叫自己人?!

狄健人重重地踏着步子,不知為何,在聽到那句話后,他全身的火氣都呼哧哧地竄了上來。

之前的那個外國女人不是被馬上就否決了嗎?為什麼在這次他不說和他沒有關係?!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越想越火大,越想越憤怒,越想步子走得越快。

「健人!」

好不容易追上,陶宇桓伸手欲抓回他,卻被一個大力丟開。

「不要碰我!」

異常的大聲與兇狠令陶宇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健人!」

他慌得六神無主。

「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狄健人恨極地瞪着他。

「既然有了女人,就不要來碰我!」

陶宇桓如遭雷擊,又彷彿聽到一個多麼駭人的消息。

「你說什麼?」

他去哪來的女人!

「健人!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你明明知道我沒有……」

「我看到了!」

狄健人截去他的話,尖銳地指控著。

「在你的房間里,有你和那個女人的合影!你還敢說自己沒有女人?!」

「合影?」

愣了幾秒,陶宇桓氣急地道。

「健人!你誤會了!她不是……健人!」

使勁抓回又想打他身邊走開的狄健人,他慌亂地解釋著,無奈這隻氣在頭上的小怒貓聽也不聽。

「我不要聽!放手!你的事我才不想管!」

「健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拉扯間陶宇桓也動了肝火。

「那種老女人和我看起來哪一點像情侶?!」

話方出口,附近立刻有人尖著嗓子抗議。

「你說誰是老女人!」

那個美艷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正雙手叉腰地對他們怒目而視。

「女人到了三十不是老女人是什麼?!」

陶宇桓心情正不爽,一看到那個害他被小虎皮貓誤會的罪魁禍首更是怨憤滿懷。

女子聞言瞪眼,氣壞了,上前一把推開他,戳着他的胸膛半威脅半恐嚇地道:

「你給我聽清楚!你姐姐我才二十九歲零八個月!哪有到三十?!再讓我聽到你說我是老女人,信不信我把那個孩子給吃了?」

她順便一指站在一旁早就呆掉了的狄健人。

「你……」

陶宇桓氣得無語。

女子吼完,一轉身面對狄健人又快速地變回一張甜美無比的笑靨:「好俊俏的男孩子,配那個大冰塊實在是可惜了!初次見面,我是這傢伙的姐姐陶宇柔。」

「……姐姐?」

狄健人吃驚不小,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還以為……

「對啊,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正想帶未婚夫回來看看的,卻沒想到遇上小倆口拌嘴,俗話說的好,床頭吵床尾和,彆氣壞了身子哦!」

陶宇柔巧笑倩兮,還趁機在他臉上送了個香吻。

「你幹什麼!」

咆哮一聲,陶宇桓氣洶洶地奪回狄健人,擋在身後,以免他再遭狼吻。

「這麼小氣!當心被醋淹到死!」

美人就是美人,連瞪眼都風情萬種。

「你未來的姐夫很快就要到了,早點回來!」

她擺擺手,先走掉了。

「健人!」

陶宇桓忙轉過身來看呆若木雞的小虎皮貓。

若不是還有愛人要哄,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臭女人!

「她……是你姐姐?」

愣愣地,狄健人抬起眼。

「對啊,她已經是個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一直待在美國……」

陶宇柔艷光四射,一點也看不出有哪點老女人的樣子。

狄健人沒有聽到陶宇桓後面說了些什麼,只覺得心情漸漸地開懷起來,好像棉花觸到海水,一點一點軟化開來……

忽然,陶宇桓停止解釋,定定地看向他。

「健人,莫非……你在吃醋?」

狄健人一驚,如被窺中了心事,立即欲蓋彌彰地大叫起來。

「胡、胡說!誰吃醋來着?少自做多情了!」

他又要推開他。

「讓開!別當擋路!」

「健人!」

陶宇桓輕鬆地捉住他胡亂掙扎的手。

「叫你放手!你沒聽到嗎?」

陶宇桓的眼神溫柔得好似月夜下見不著底的湖水,他輕輕往身上一帶,狄健人便撲倒在了他的懷中,腰間一緊,一股濃熱又圍繞過來。

正要罵人,狄健人卻被那異常濃烈的眼神給愣住了。

陶宇桓凝視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呈現出他羞赧的臉孔。

就在他快被盯得喘不過氣來時,那性感的薄唇緩緩開啟了。

「健人,我發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不會再看其他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

狄健人啞然。

那眼神是如此的深邃,如此的黝黑,彷彿將他的全部都包攬了去……

好一陣子,他喃喃道:「可是……你和那個外國女人……」

他們上過床!這一點他不能忍受!

想到陶宇桓在他看不到的情況下,不知和多少女人在一起,他就感到莫名的氣恨!

猛地,他被強擁入一堵堅實的肉牆中,強健的鐵臂緊緊箍着他。

「陶宇……」

「不會了!」

懊悔的聲音響在耳邊,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再也不會了!健人,你相信我!除了你,我不會再有任何人了!」

「陶……」

「叫我桓!」

箍在腰上的手臂是那樣滾燙,彷彿皮膚也被灼傷了,而那樣殷切的聲音又是如此地不可抗拒。

一時間,他的意識也酥軟了下來……

「我……」

「健人,叫我!」

「……」

「健人……」

魔魅的聲音一聲聲催促着……

「……桓。」

怔怔地,不知不覺開了口。

「對,再叫一遍……」

「桓……」

「健人……我愛你……」

「桓……」

凝滯的溫度開始緩緩上升……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亦在意料之中……

***

陶宇柔帶來的那位未婚夫是一名高大俊朗的中國男子,一看到狄健人眼睛便亮了起來。

「小健!你是小健對不對?果然是你!你怎麼也在這裏……」

愣著的不僅有狄健人,還有周旁的一群傢伙,陶宇桓眉心一擰,大手一攬,將他攬入懷中,表明自己的獨佔欲,並向那位所謂的「姐夫」投以威脅的目光。

狄健人被叫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記得在國外沒有親戚的,怎麼會冒出個人這麼叫他?

男子沒看到旁邊還有個殺氣騰騰的護草使者,徑自高興地走到他面前。

「想不到你居然長這麼大了!怎麼?不認得我呀?敬輝呢?我聽說……啊!敬輝!」

他的目光驚喜地穿過眾人。

「阿健……」

揉揉愛睏的眼,剛剛睡醒的嚴敬輝汲著拖鞋走出來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後邊還跟了條杜賓犬布雷克。

他一出到大廳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嚇了一跳,僅存的睡意也驅走了,連忙找尋狄健人的身影。一個男子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拉住他,熱絡地上下打量著:「敬輝!真的是敬輝?你沒事太好了!我接到電話時還以為……」

「呀!」

不習慣被陌生人纏住的敬輝叫了一聲,快哭出來。阿拉斯及時地衝過去,奪回屬於他的手,同時也惡狠狠地瞪向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

對於敬輝的反應,男子愣了愣,尷尬地苦笑道:「不會吧?連你也認不出我嗎?不過才離開個幾年而已,小健忘了也就算了,怎麼小輝輝你也……」

「你是……」

狄健人越瞅他越覺得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

忽然,敬輝掙開阿拉斯,歡欣地撲上去。

「聰哥哥!」

「敬輝!」

看着他們開心抱在一塊,阿拉斯妒火攻心地大叫。

「嚴敬聰!」

狄健人也驚叫道。

「是你?!」

「還算你有良心,叫得出我的名字。」

嚴敬聰朝他眨眨眼。

「原來你還活着?」

一想起這傢伙就是小時侯老愛逗着他們玩的嚴家大長兄,狄健人的語氣就大不客氣起來。

「拜託!你的舌頭還是一樣的毒……」

長他們11歲的大堂兄嚴敬聰很早就到美國留學去了,期間幾乎沒有回國,會認不出來也不奇怪。

「原來你們早認識,那更好了。」

陶宇柔笑得一臉甜蜜地走過來偎在嚴敬聰身邊。

「敬輝,叫嫂嫂。」

嚴敬輝不好意思地瞅瞅這個漂亮的大姐姐,乖巧地喚了一聲:「嫂嫂。」

「好可愛!」

一觸到那天使般靦腆的笑容,陶宇柔魂都飛了,恨不能上去親個夠。

「阿聰,你怎麼沒告訴你有個這麼可愛的弟弟?」

哎呀呀,真是越看越喜歡,眼睛好大好大,皮膚好白好白,頭髮好順好順……

為防止陶宇柔餓狼撲羊,阿拉斯又擋了過來。

「大姐,收起你的口水!」

都已經要結婚的人了怎麼還這樣!

「幹什麼?他就快是我弟弟了耶!」

對於阿拉斯的獨裁,陶宇柔萬分不滿。

早已習慣未婚妻的惡習,嚴敬聰轉過身,目光與陶宇桓對上,他微笑着點頭。

「你就是宇柔的弟弟?初次見面,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他伸出手。

陶宇桓遲疑了幾秒,才伸出手象徵性地握了一下。

嚴敬聰笑道:「本來我們準備要回國註冊的,誰知忽然接到祖父的電話,說出了點事,要我在美國待命,不過這下好了,我本還想通過宇柔讓梅格森斯幫忙的……」

說着說着瞥見他們一臉的不自然,嚴敬聰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太對頭。

狄健人幾乎是被陶宇桓攬在懷中的,還有……剛剛那個迫不及待搶走他的寶貝小敬輝的男人又是誰?

就在這時,敬輝跑過來硬是要擠到那兩個人的中間,還大不服氣地瞪着被他擠開的陶宇桓,後者則臉色鐵青,然後,那個有着冰藍色眼眸的男人也趕過來了,臉同樣臭得連狗都不願看。

……這是什麼怪異的組合?

「你們……認識?」

∵嚴敬聰=嚴敬輝的堂兄

陶宇柔=陶宇桓的姐姐

嚴敬聰+陶宇柔=夫妻

∴嚴家U陶家=親家……?!

一系列方式排下來,陶宇桓與嚴敬輝的臉都綠了,不約而同地對看了一眼。

他們……成了親戚?

一兩秒后,又不約而同地將狄健人分別向各自一方拉。

扯了約有一分多鐘,狄健人甩開手,掉頭便走。

「健人!」

「阿健!」

「跟來幹什麼?我上廁所!」

正吵嚷着,門口又出現一個人影飛撲過來。

「阿健!我好想你啊~~~~~~~為什麼你到美國都不告訴我?!」

一看到那頭亮麗的金髮,狄健人的心又開始發毛了。

「維、維拉?!」

「狄健人!」

不出所料,艾里也如鬼魅般地出現了,怨恨的目光有如匕首。

「放開阿健!他是我的!」

「你才放開啦!」

「健人!」

「狄健人!你吃着碗裏的還望着鍋里的,太過分了吧?放開敬輝!」

連阿拉斯也加入了拉扯之中。

「放開維拉!」

「……!」

幾分鐘后,一聲忍無可忍的咆哮響徹了整個梅格森斯。

「統統給我滾!」

事到如今,風波未定。

***

幾天後一個明媚的早晨,狄健人與嚴敬輝雙雙莫名消失,眾人驚惶,四處奔尋,結果於屋內某不起眼處尋得一小小字條,上草草數字:

我帶敬輝回家了。

當下人昂馬翻,雷聲陣陣,然後數輛車狂飆往機場……

這個時候,萬米高空上,某架飛往香港國際機場的客機。

「阿健,我們不是要回家嗎?為什麼……?」

嚴敬輝不解地問。

「順路嘛,到了香港,再慢慢坐船回去。」

狄健人輕鬆地道,想到詭計得逞,他就忍不住一陣愉悅。

這次出來除了錢,啥也沒帶。不過沒關係,屆時會有兩個免費勞工把行李提回來,他們就好好享受假期的快樂吧,至於那邊是不是雞飛狗跳,就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了。

「阿健,你笑什麼?」

敬輝奇怪地看着他兀自偷笑個不停。

「對了,為什麼我們要偷偷離開啊?連聰哥哥他們也不告訴……」

「這樣才更有趣啊!」

狄健人漾起一絲狡猾的笑影,睇了他一眼道。

「難得旅行一趟,你不高興嗎?海洋公園有你喜歡的海豚喔。」

「真的?我們要去看海豚?」

嚴敬輝喜出望外。

「是啦,只要你乖乖地睡上一覺,醒來就到香港了。」

敬輝儘管很興奮,但還是聽話地靠下來閉上眼睛,能夠和阿健一起旅行,再開心不過了。

睡着時他不忘握緊了狄健人的手。

這是從小到大的習慣,只要和阿健在一起,他必定要握住手才能睡得着。

待敬輝沉沉睡去,狄健人露出一個溫柔似水的微笑。他看看被敬輝握住的右手,又看看空着的左手,再看看窗外的浮雲,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霎時填滿了胸間……

幸福的腳步已經越來越靠近了……

我的右手,要牢牢握住我所要守護的人,

我的左手,要空出來等待另一個人。

那個人,一定在不停地

不停地追

左手與右手,

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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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二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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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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