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起先,那只是一點徵兆,而她粗心大意的忽略了。

那徵兆是出現在韓向陽與阿野、阿缺的聚會上。

那一回,大夥兒正笑笑鬧鬧了好一陣子,不知怎地,阿缺突然開始慫恿韓向陽彈結他。

阿野馬上敲起邊鼓道:「對,有酒、有月、有朋友還有阿惜美人兒,在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少掉音樂?快,來首歌吧!」他猶如識途老馬般的在阿缺房裏挖出一把塵封已久的結他,興匆匆的湊到韓向陽手邊「你們又在瞎鬧什麼?」韓向陽有些啼笑皆非,「都三更半夜了,也不怕吵到鄰居。」

「都吵那麼久了,哪還差一首歌?」阿缺說,轉向席惜,改朝她下手說服,

「阿惜,你說,向陽彈得一手好結他,卻只彈給你聽,也不和我們這些好朋友分享,這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嗎?」

「我沒聽過向陽彈結他。」席惜老實的說。

「你沒聽過?」阿野驚訝的轉過頭來,「想當年,向陽的結他在學校里可是鼎鼎有名的,每回系裏辦晚會,總少不了他的結他演奏,再配上他的歌喉,那只有顛倒眾生四個字可以形容,就連別的系辦晚會,都還得來苦苦哀求他演出,以吸引參加人潮呢!他追你的時候,真的沒有用這手絕技打動你?」

席惜搖了搖頭。

阿野大驚失色,唯恐天下不亂的叫嚷了起來,「向陽,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沒有彈過歌給阿惜,你這個情人不合格。」

「你少搞破壞。」韓向陽氣定神閑,雙手抱胸的說:「想用這種方法逼我彈結他,沒用的。」

「阿惜,你看,這種男朋友太不夠意思了,居然連首歌都吝嗇彈給你聽,我看你不如先休了他算了,免得到頭來傷神又傷心,一點也不符合投資報酬率。我會張開我的懷抱,等你棄暗投明的。」他張開手,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所有人都被他逗笑了。

韓向陽瞪了他一眼,笑罵:「就愛耍寶。」然後轉向席惜問:「小貓,你想聽嗎?」

「她當然想。」說話的是阿缺。

韓向陽當然懶得理他。

「想。」席惜點了點頭,一臉興奮。

韓向陽接過了結他,又問:「想聽什麼?」

「都好。」

「有『都好』這首歌嗎?我怎麼都沒聽過?」

阿野故意困惑的看向阿缺。

阿缺則合作的回以「天真無邪」的表情道:「我也沒有。」

「要你們管。」席惜對他們齜了齜牙。

「好啦!別逗小貓了。」韓向陽瞪了他們一眼、邊調音,一邊思索,而後彈了一首民歌時期相當出名的歌曲——俠客。

輕快的前奏行雲流水般的由他指間迸了出來,他跟着結他的旋律唱了起來:

「大江東去,西去長安這道歌豪邁之餘不減灑脫,再配上韓向陽低沉渾厚的嗓音,適切的把歌詞中描寫的俠客瀟灑落拓的意味表現得淋漓盡致。

「……問此人是誰,天下第一俠少……」雄渾的尾音拉了開來,真箇是餘韻不絕,聲猶繞樑。

阿缺轉向席惜,一臉得意,「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向陽如果出來當歌星,保證不管那些實力派、偶像派,還是偶像實力派的都得靠邊站。」看他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讚美自己。

席惜只聽得如痴如醉,崇拜佩服之色溢於言表。

韓向陽放下結他,對她一笑,沒有說什麼。

倒是阿野興緻不減,繼續說:「當年向陽靠的就是這一手,風靡了全校的女同學,封他個什麼結他王子的外號,對他青睞有加,害我們這些年輕有為,前途看好的時代青年,想追個女朋友都比登天還難。」

「就是說嘛!」阿缺也軋了一腳,「那些女生對向陽的痴狂,絕對不會比日本女生的偶像崇拜情結來得少,他的情書比校園美女還多,還擁有親衛衛隊!情人節時巧克力、花束更是少不了,你就不知道,當年他瘋狂到為我們的校花小姐彈了一夜結他時,全校的女生們嫉妒得心都碎了……」他猛地住口,像是警覺到說了不該說的話,徒剩一臉的尷尬。

「你為你們校花彈了一整夜的結他?」席惜看向韓向陽,驚呼了一聲。

韓向陽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阿野忙搶先一步,引走席惜的注意力,

「這有什麼好稀罕的,想當年阿缺這傢伙為了追中文系的系花,還到宿舍樓下拉小提琴呢!結果被人家潑了一大盆冷水,嫌他太吵。」

「那是她沒有藝術細胞,聽不懂我的莫札特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阿缺馬上爭辯。

「是嗎?我還記得隔天女生宿舍里還傳說那晚有人在她們宿舍底下殺雞,害她們睡不着。」阿野不客氣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那演戲似的姿態,反而讓原本沒把他們談話放在心上的席惜感到不對勁,她皺起眉頭:「你們幹嘛?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她轉頭看向韓向陽,卻看到他瞪了阿缺一眼,一臉氣惱與僵硬,這更讓她疑雲大起。

阿野見情況不對,忙說:「我們哪有什麼事情瞞着你!」他推了阿缺一把,

「還不是阿缺在酸葡萄,嫉妒向陽!我說阿缺,你自己沒有那個本錢,就不要嫉妒人家,一臉酸像,難看死了。」

「造反無理,嫉妒無罪。我只要一想到我那可愛的小燕子,居然為了聽向陽的演奏而狠心的放我鴿子,就讓我不由得悲從中來,嗚……我真可憐。」他埋起頭,嚶嚶假哭,還不忘以手拭眼,營造氣氛。

多年的好友了,阿野可不會同情他,「你的小燕子會拋棄你,表示她有識人之明,你根本就是人類之恥。」

這兩個哼哈二將的表現太過刻意,簡直像是欲蓋彌彰,令席惜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專門搞破壞的!韓向陽在心頭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自己收拾殘局,「阿缺剛剛說的那個校花是我以前大學時代的女友,不過那已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席惜怔了下,他不說,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方面去,「你為她彈了一夜的結他?」

「沒錯。」誠實為上策,韓向陽只得承認了,「你介意嗎?」

席惜偏頭想了一想,才說:「是有那麼一點。」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會做一些瘋狂的事。」

「我只有一點介意,一點點而已。」她用拇指與食指比了比,強調自己並非真的那麼介意。「我只是覺得奇怪,他們幹嘛說到這件事時反應那麼不自然。」

這才是她介意的地方。

「因為…」他瞪了那兩個製造混亂的好友一眼,「他們是唯恐天下不亂。」

「冤枉啊!大人。」阿缺馬上嚷了起來,「我也只是怕阿惜多心,人家不都說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顆砂的嘛!」

「是啊!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往後的感情着想,居然被你們這麼說。」阿野大嘆起遇人不淑。

席惜不由得被他們逗笑了,「你們不要搞破壞就好了。」

「那——那——阿惜,你居然這麼說我們?我們可是一番好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是喔!」席惜拉長了音,像有些藐視似的,馬上惹來哼哈二將的捧心哀嘆。

「不過阿惜也真是奇怪,一般的女孩子不總是會對男朋友的過去耿耿於懷嗎?你倒是標新立異。」阿野說。

「我不是標新立異,我要的只是坦白,如果躲躲藏藏不說實話,我反而覺得有鬼。」她老實的說。

「嗯!有見識。」阿缺豎起了拇指,毫不吝惜的讚美。

韓向陽一將把她攬進懷裏,「我喜歡你的坦白,看來,我不用擔心以後被你甩了,卻連理由都不知道。」

「咦——未雨綢繆啊?」阿缺一臉壞壞的笑。

席惜紅了臉,「什麼甩不甩的,你不要胡說。」

「我就怕哪一天你膩了我,決定不要我。」

「才不會。」她本能的衝口說,抬眼卻看見他眼底壞壞的笑意,赫然明白,「你戲弄我……討厭!」粉嫩的拳頭不甘心的敲上他的胸膛。

韓向陽大笑,伸手把她氣憤的小臉捺進懷裏,笑聲透過胸膛的震動,擊鼓般的傳至她的臉頰。

席惜有些窘、有些氣憤,卻又有更多的甜蜜。濃情蜜意中,兩張臉卻同時殺風景的湊了過來。

「喂!兄弟,你會不會覺得面前這兩個人有點刺眼?」問話的是阿野,他抗議的撇著嘴角,眼底附着笑意。

「何止有點,是非常。他們居然在我們兩個單身王老五面前卿卿我我,目無旁人,刺激我們幼小、無邪、孤單、寂寞的心靈,簡直是罪不可恕。」

「那我們還等什麼?行刑吧!」

四隻魔掌同時間伸了出來,在席惜的驚叫中拉開他們兩人,而後一陣清涼的啤酒雨漫天而降……

笑聲與叫嚷聲在屋內響起,席惜忙着又叫又躲,韓向陽忙着幫她擋「雨」,而阿缺和阿野則造反得更起勁,滿溢的歡樂讓席惜渾然忘了一切,更沒注意到,日後令她與韓向陽分手的微兆,就潛藏在今日的談話里……

春盡夏至,很快的,又到驪歌輕唱的季節,席惜也畢業了,為了慶祝她畢業,韓向陽特地送了她一大束的百合,並邀她晚上共度晚餐。

為了今晚的約會,她刻意的打扮自己,即使韓向陽說他喜歡的就是她現在的模樣,可是她還是不滿意自己太稚嫩的外表,和韓向陽的成熟風範完全無法匹配,所以她特意上了妝,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經過打扮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起來成熟了些,但韓向陽前來接她時,眼中的確散發出欣賞的光芒。

他們先到獸醫院去接打預防針的小球回韓向陽的公寓,臨要出們時,小球還纏在他們腳邊,不甘心被冷落,咪嗚咪嗚的叫個不停。可是俱樂部不容許帶小動物進去,所以小球還是不得已被「犧牲」了,孤伶伶的在家裏看家。

香擯杯輕輕一碰,發出「當!」一聲清脆的響聲,韓向陽透過杯沿看着她,一臉笑意,「恭喜你畢業。」

「謝謝。」席惜輕啜了口飲料,興奮得想掩飾都掩飾不住。

如果真要說她對她和韓向陽之間的交往有什麼不滿,那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了。韓向陽成熟、世故,在他面前,她簡直就像個不懂事的小學生,所以畢業的意義對她而言才會那麼重大,即使一張畢業證書不算什麼,但那意味着她即將是社會人,也意味着她和韓向陽的距離更加接近。

「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向月姊要我七月一日開始正式上班。」她興奮的一笑。大學課程到大四下時,課已經很少了,不少學生都在畢業之前便積極的找工作,席惜當然也不例外。

她找到一份在廣告公司當文案撰寫員的工作,而巧的是,她的主管居然是韓向陽的妹妹韓向月。

面試的當時,她只覺得這個主考人員有些眼熟,還是韓向月曾在韓向陽的住處看過她的照片,主動問起她,她才知道韓向月居然是自己男友的妹妹。

「瞧你高興的。」

「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嘛!」她甜甜一笑,沒有說出自己其實是為了終於可以拉近和他之間的距離而高興。「對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告訴向月姊,上次她借我的資料,我想再多看一次,可能會晚些還她。」

「你和向月這麼快就熟了?」韓向陽的表情有些驚訝。他這個妹妹向來就是吉普賽的個性,像風也像水,很少搭理過什麼人。

「我上次到公司去聽簡介時,向月姊借我的。她真好,人漂亮,又有才氣。」她滿是崇拜的。

「你最好別和她太熟。」

「為什麼?」席惜不明白。

「向月野得很,一身的反骨,我怕她把你給帶壞了。」

「你怎麼這麼說向月姊?」席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向月姊成熟獨立又聰明,處理事情的手腕連男人都比不上呢!」韓向月就像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現代女性典範,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韓向月一樣,這樣才能配得上韓向陽。

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韓向陽忍不住笑了,「向月是我妹妹,她的好處我當然知道,不過,她野也是真的,做事情只憑本能,從來就不多想,而且她又極有影響力,光看你才認識她沒多久,就為了她對我大眼瞪小眼的,我實在擔心她會帶壞你。」

席惜被他說得臉不禁一紅,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此刻,侍者送上萊,暫時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芳香四溢的牛排上了桌,立即喚醒席惜已飢腸漉漉的肚子。

他們一邊用餐,一邊閑聊,漸漸的,她的注意力被韓向陽用餐的方式給吸引住,一時竟忘了吃飯。

有些人吃飯狼吞虎咽,有些人吃飯彷彿是打發每日必行的工作,但韓向陽用餐的姿態卻像他的人一樣,有一種別人學不來的優雅。持刀、切肉、送進口裏。這些機械式的動作由他做來,是那麼的從容,彷彿相當享受用餐的樂趣。

她有些出神的看着他那雙修長的手靈巧的持着刀叉。他有一雙相當寬厚溫暖的手,每每那雙手撫弄著小球時,總是讓小球舒服的打起呼嚕來;而當那雙手覆上她的臉,輕輕的摩娑着她的肌膚時,更是讓她覺得既溫暖又安心……

怎麼想到這裏來了?她不禁臉紅了起來。

「怎麼,小貓,你覺得熱嗎?」他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沒有。」她忙說,低下頭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這餐廳的空調還不錯,挺適中的,並不熱啊!」

「沒有啦!」席惜說什麼也不敢承認自己的綺想,忙低着頭,藉吃東西來粉飾太平。

用完餐后,他們順理成章的留在餐廳里聊天。這家餐廳附有舞池,韓向陽帶她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逗得她頻頻發笑,在那樣愉快的氣氛中,她幾乎要忘了今夕是何夕。

一走出俱樂部時,夜已相當深了,一陣寒風吹來,讓她畏寒的縮了縮脖子。

「冷嗎?」

她點點頭。他馬上把她納人懷裏,將溫暖分享給她。

走到俱樂部的停車場,韓向陽打開車門,正要席惜先坐進去時,一聲尖銳的叫聲突然響起,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循聲望去,停車場不起眼的角落處,一個女人被幾個高大的身影團團包圍住,只聽得那女人氣急敗壞的嚷:「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走開。」

「我們也是受人之託,我說小姐,你還是合作點吧!乖乖跟我們走,省掉大家的麻煩。」

「放手!我又不認識你們。」

「你不認識我們沒關係,我們會帶你去見你認識的人。」

「我不去,你們再不走,我喊人了。」女人威脅的喊了起來。

「小姐,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乖乖和我們合作,免得受皮肉之苦。」接着是一陣冷笑。

「向陽。」席惜拉了拉韓向陽的衣角,神情有些驚慌。她雖然知道這個城市犯罪率高,可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

「別怕,小貓。」他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在一瞬間作出處理的方式,「你去叫俱樂部的人來處理。」

「那你呢?」不是她自私,只是對方有那麼多人,她擔心有意外。

「我在這裏看着,你放心,除非必要,不然我不會亂來的。」

席惜雖不放心,可是於情於理,她也不能要韓向陽做出見死不救的事,因此,忙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俱樂部大廳,通知裏頭的工作人員。

這傢俱樂部在台北地區頗有口碑,要是鬧出事情,那俱樂部的名譽就完了。

當場,經理便帶了幾名安全人員趕過去,成功的嚇走那群歹徒。

「你沒事吧『!」席惜隨後趕來,着急的問。

「沒事。」他剛才看情形不對,正要上前干涉,俱樂部的人就已經趕到,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我們走吧!」

他對她露出安撫的一笑,攬着她的肩便往回走。俱樂部的店經理卻趕了過來

說:「對不起,請等等。」

韓向陽與席惜轉過頭去,看見經理掛着一貫應付客人的殷勤笑容,大步走了過來,「多謝兩位通知我們,讓我們可以及時做處理。」

「不用客氣。」韓向陽淡淡一笑,「倒是以後要請你們多注意一下像停車場這種死角的安全問題。」

「這當然,我們以後一定改進。請兩位不要急着離開,讓本俱樂部好好謝謝你們。」

「不用了,時間不早……」婉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帶着遲疑的喊:「向陽?」

韓向陽轉過頭去,只見那落難的女子在安全人員的扶持之下微跛的走了過來,聲音轉為驚喜:「果然是你,向陽。」

「你……」韓向陽一怔后才認出了她,聲音里也滿是驚訝。

「好久不見了,我算算,有五年了吧!」那女子臉上是既驚且喜的表情。

韓向陽人面廣闊,出外遇到熟人是常有的事,席惜早就習以為常,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女子,她長得相當美艷,輪廓分明得好似外國人,一身火紅的紗質衣料包裹住她曲線分明的嬌軀,更為她的嬌媚添了不少顏色,即使她身上的衣服經拉扯已有破損的痕迹,她的頭髮也因掙扎而顯得凌亂,可是她仍美得驚人,而那身屬於女強人的氣勢,更是不容人忽視。

「我記得你嫁到美國去了,怎麼有空回來?」韓向陽已經由驚訝中回復過來,仍是一貫的從容。

「前幾天才回來的,我…離婚了。」她黯然一笑。

「原來你們認識,還真巧。蔣小姐,剛剛就是這位小姐通知我們來處理的。」

經理又插進話。經理的開口終於讓那女子注意到席惜的存在,她的目光移到席惜身上,隨意掃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這位小妹妹是?」

小妹妹?席惜有些傻眼,她知道自己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但小妹妹?她看起來真有那麼稚氣嗎?為了今晚,她還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些呢!

幸好韓向陽馬上安撫了她受創的自尊,「我的女朋友,席惜。」他大方的介紹著。

「你的女朋友?」那女子顯然相當驚訝,再次看向席惜,這回她的眼神里加入了打量的意昧,尤其在被韓向陽圈住的肩頭上多停了五秒,「她看起真小,有沒有十八歲?」

「我大學畢業了。」席惜抗議道。

「是嗎?」她完全不掩驚訝。「抱歉,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姓蔣,蔣宜媛。」

「你好。」席惜隱約覺得這女強人似的女子似是對她有着敵意,所以她笑起來也就有所保留。

「這樣吧!各位要聊天,就再進去聊,今天的消費全算在本店裏頭。」經理又插了進來。

「不用了。」拒絕的是蔣宜媛,她那嬌艷的臉上寫着不悅,「經過今天的事,我也沒什麼心情留在這裏了。」

經理的表情有點尷尬地道:「真是抱歉,是本店保全不周,以後一定改進。」

「算了,」她揮了下手,領導的氣度展露無遺,「反正我也沒怎麼樣,你們可以走了。」

「這……」經理有些猶豫。

「我的朋友在這裏,難道我還會有事?」她蹙了蹙眉。

客人都這麼說了,經理也只有識相的訕訕退去。

她的氣勢韓向陽全看在眼裏,淺淺一笑,說:「這麼多年不見,你倒是變了很多,十足是個女強人了。」

「時間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她盯着他瞧。

不知怎地,席惜卻覺得她的眼神似是別有深意。

韓向陽仍是一派自然的說:「夜深了,我和小貓打算要走了,你呢?」

「我本來是打算來俱樂部的健身房運動運動,過遇到這種事,我也沒什麼運動的心情,還是回家好了。」她向前跨了一步,艷若桃李的臉上馬上露出痛楚的表情,腳下一軟,痛呼了聲便往韓向陽那邊跌了過去。

韓向陽伸出手扶住她,問:「你還好吧?」

「我的腳好像扭傷了。」蔣宜媛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這……」韓向陽一怔,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管,「要不要我送你到醫院去?」

「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會的,舉手之勞,是不是,小貓?」他看向席惜。

席惜點點頭,心裏隱隱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但她卻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

一路上,他們很自然的聊起了舊情、事業、現況。蔣宜媛主導了一切的話題,讓席惜完全沒有插口的餘地;尤其在他們聊到商場的變化與趨勢時,那些話題對席惜而言是那麼的陌生,而蔣宜媛的風采又是那麼自信亮眼,席惜頭一回深刻的感覺到,韓向陽此時表現出來的這一面是那麼陌生,那完全是她所不認識的韓向陽……

不知為何,席惜竟有些恐懼了起來,心中隱隱覺得,她和韓向陽之間,似乎是起了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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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軌聖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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