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龍居圭介的喪禮肅穆、莊嚴且隆重,到場致哀之人不下萬人,而且廣及黑白兩道、外籍人士,由此可知黑龍組的勢力已到了無遠弗屆的地步。

身為龍居圭介唯一的血親,龍居靜面無表情的獨自跪坐在棺木邊,有如鋼板刻出來的表情除了鋼硬就是冷酷,在眾人哀慟的致哀神情之中顯得格外無情。而為此便有不少多事之人開始逞起口舌之能,批判起她的冷血與無情。

上杉豐自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身為她的貼身保鏢,他仍舊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側。

老實說,如果事發當初他不是親眼目睹了她的激烈反應,現在的他一定也跟周遭這些多事之人抱着相同的感受,認為她是個冷血無情之人,父親都被人殺了竟還能如此沉着、不動聲色。即使她身為一幫之主,又扮演着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男性身份,但是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是否也太過冷漠、太過無動於衷了?她有必要要如此抑制自己的真實感受,強裝冷漠嗎?即使不流淚,發怒也好,像她這個樣子無非是在自我折磨,她何苦來哉?

不,也許這一切也並非她所願,而是自小就教練成的,事實上他懷疑到底黑龍組裏有多少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女兒身,龍居圭介到底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去培育、教養她的?讓一個女人當一幫之主領率一大群兇猛的男人,龍居圭介到底在想什麼?

當然,以之前他被耍得團團轉這點來看,龍居圭介對她與眾不同的教育的確成功得沒話可說,但是性別乃是天生的,她是個女人的事實終究抹煞不了,即使她本身並不覬覦愛情與婚姻而選擇了單身這一途,避開了嫁、娶這一尷尬事,但是黑龍組的後繼之人呢?不知道他們是否想過這一點。

龍居靜,黑龍組第二代組長,他所嫉惡卻又不得不去保護的人竟然是個女的。老天,他到現在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個事實,可是……

上杉豐自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至她與男人一樣平坦的胸部,再閉上眼睛驅逐浮現心中直想取代眼前景物的另一種美景……該死的!他握緊了拳頭在心中自我詛咒著,他發什麼神經?為什麼對那個景象念念不忘?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裸體,真是該死的!

「組長,白虎組組長率領其組員在外頭說要進來給上代組長參拜。」突然之間,一名組員由人群之中走到龍居靜身邊,小聲的請示道。

始終面無表情的龍居靜臉上突然閃過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氣,她緩慢的轉動頸子面對來人。

來人嚇得面無血色的退後一步,低頭急道:「我馬上叫人將他們轟出去。」

然而龍居靜卻開口說:「不,讓他們進來。」

「是。」來人一愣,立即應聲退下。

不一會兒,為數約有十人,身着鮮艷衣色的一群人突兀的踏進了這個肅穆莊嚴的殿堂,他們神態上有着偽裝的肅穆,嘴角卻抑制不住得意的微揚著,趾高氣揚的走在由眾人退讓開來的中間道上,筆直的朝龍居圭介的棺木前進,直抵一公尺處才停步。

為首者的光頭便是白虎組組長軍司耕時,他先是恭敬的朝棺木一鞠躬,在抬起頭后卻完全不是那一張臉,他得意的嘲弄道:「我不早跟你說過嗎?龍居圭介,人是不能夠太自私的,否則不會長命,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話,現在……」

黑龍組組員聞言個個面露殺氣,其中仲村怒不可遏的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咆哮道:「混帳!你說什麼?」

軍司耕時先是以手勢要組員稍安勿躁,接着才以不為所動的表情撇了撇嘴角,用眼光指著官方為防幫派滋事而派駐在喪禮四周的警方人員冷嘲熱諷的開口,「那裏可是站了不少的警察,你在動手前是不是應該考慮看看?」他以不屑的口吻哼聲道,「更何況我好歹也是來向你們前任組長致哀的客人,你們是不是應該拿點禮貌出來呀?別讓人以為這就是鼎鼎大名黑龍組的待客之道。」

「你……」

「仲村,不得無禮。」龍居靜開口道。

「可是組長……」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她冷眼道。

「是。」仲村咬着牙,恨恨的放開他。

軍司耕時一被鬆開即以不可一世的態度輕揮了揮身上剛被碰過的地方,好像仲村的手有多臟似的。

「你不錯,雖然年輕,但至少還懂得一點敬老尊賢的禮貌,想必今後我們兩幫絕對能相處愉快,你說對不對?」他抬頭看向龍居靜說。

「你所謂的相處愉快指的是什麼?」龍居靜由棺木邊跪坐的姿態緩緩站起身,在對父親的遺體行一鞠躬之後轉身面對白虎組的一群人,平心靜氣的開口道。

「當然是二分東京天下的事。上代組長老胡塗了所以不懂得伸縮之道,我想你還年輕,應該會比較聰明對不對?新任組長。」

龍居靜沒有答話,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直至他被她無形的氣勢驚退了好幾步,這才站定繼續沉默的盯着他。

「你看什麼?」氣不過自己被她的氣勢嚇住,軍司耕時惱羞成怒的朝她吼道。

「看你這個光頭,頭雖光卻似乎還是沒資格跟我站在一起。」龍居靜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在盯視他好一會兒之後才撇唇道。

話聲才落,頓時引來周遭黑龍組組員一陣訕笑聲。

「你這小鬼給我聽着……」軍司耕時面紅耳赤的瞪着他咬牙道。

「不,你給我聽着,老光頭。」龍居靜冷聲打斷他,並閃電般的揪起他的衣領,將比她還要矮小的他拉到鼻頭前,迸聲對他咬牙道:「別以為外頭有警察我就不敢拿你怎樣,我是不想擾亂我父親的喪禮,所以才沒立刻轟了你。」說完,她一如揪住他時般突然推開他,冷聲送客道:「參拜完了,你們可以滾了!」

「龍居靜,上代組長都不敢以這種態度對我說話,你竟敢!」軍司耕時站正顛躓的腳步,不可置信的朝她怒吼道。

「我父親這一生中唯一的錯事就是對你太客氣了,我是不會重蹈覆轍的。」龍居靜冷峻的盯着他,以令人不寒而慄的哼聲冷笑道,「仲村,送客。對了,別忘了讓軍司組長知道我們黑龍組的待客之道是多麼慎重,慎重到可以讓他畢身都難忘,知道嗎?」

「是。」仲村聞言,臉上立即露出不懷好意的陰森笑容盯着軍司耕時,然後手一揮,十數名黑龍組組員倏地將他們十人團團圍住。

「你們想幹什麼?別忘了外面都是警察。」軍司耕時變色的說道,「龍居靜,以多欺少就是你們黑龍組的作風嗎?」

「軍司組長,請。」仲村說。

「龍居靜,上代組長會死不瞑目的,沒想到他才死而已,黑龍組就被你污衊到忘了黑道該有的道義……」

「你沒資格跟我說黑道道義!」隱忍的恨意在頃刻間有如山洪爆發般一傾而出,龍居靜在聽到「道義」兩個字時,迅雷不及掩耳的勒住他脖子咬牙道。

「喂……」

「別動!」

白虎組眾人一見組長被挾制,立即一擁而上,卻被更多的黑龍組組員一一鉗制住。

「咳……咳咳,放手……」軍司耕時因呼吸困難而漲紅了臉,咳聲叫道。

「你敢跟我談黑道道義,有種你再說看看,說呀!」勒着他,龍居靜橫眉豎眼的對他迸聲道,眼底滲出的全是殺氣。

目睹廳內的衝突,原站在廳外的大批警察立即握槍蜂擁奔進大廳中,槍口筆直的對着大廳中一觸即發的兩派人馬喊道:「你們在幹什麼?」

「警官先生,咳咳……救我……」軍司耕時朝他們伸手道。

「放手。」警察上前對龍居靜命令道。

「滾開!」被憤怒蒙住了理智的龍居靜大聲吼道。

警察被她吼得一愣,隨即馬上變臉的吼回去,「不想我開槍就放手,聽到沒有?」

「我說滾開,你沒聽到嗎?」

「你……」

「對不起,警察先生,交給我好嗎?」站在一旁的上杉豐自突然走上前,技巧性的握住怒髮衝冠的警察手中的手槍,讓他無法開槍的說道。

「好,你去試試,如果他再不肯聽勸的話,就別怪我們開槍了。」不知道為什麼拒絕不了眼前充滿了領袖權威的男人,警察先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點頭道。

上杉豐自點頭,然後轉身朝龍居靜走近說:「龍居靜,放開他。」

「我說滾……」

沒有人看到上杉豐自是什麼時候出手、怎麼出手的,然而當大夥注意到的時候,軍司耕時已因突然衝進肺部的大量空氣而猛烈咳了起來,龍居靜則昏躺在他懷中。

「組長!」

「她沒事,我只不過是讓她昏睡一下而已,畢竟她已經有三天三夜未曾闔眼了。」上杉豐自看了一眼緊張的黑龍組組員出聲道。

「警官先生,這群人在您的警告之下竟還私自動武,他們根本就不將我國的法律看在眼中,您快將他們抓起來呀。」一旦得回自由,軍司耕時即咽不下那口窩囊氣的向警方告狀道。

「私自動武?你看見哪一個人受傷了?」上杉豐自瞥向他,在氣急敗壞的黑龍組組員開口前挑眉的冷聲說道。

軍司耕時在剎那間被他冷峻的氣勢震住,驚愕的張著嘴巴,不知不覺的退後一步。

「這次我就當作沒看到,不準有下一次,你們都聽清楚了吧?」聞言,警察在確定在場無人受傷之後環視着眾人說道,說完即退出大廳,回到他們原來站崗的位置繼續監視他們。

上杉豐自將昏睡的龍居靜攔腰抱起,舉步朝後院走去。

「上杉。」仲村叫住他。

上杉豐自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組長他……我是說接下來的事……」

「你看着辦吧。」上杉豐自打斷他說,隨即不讓他再有開口的機會即抱着龍居靜沒入通往內院的走廊中,撇下一廳完全摸不著頭緒的人。

不苟言笑,眼中一向只有任務的貼身保鏢上杉豐自什麼時候變了?竟然會插手黑龍組的事,還注意到他們組長已經有三天三夜沒睡這件事,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不過不管他為什麼而變,看到他剛剛一開口就堵住白虎組組長那張嘴,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快人心。如果他肯加入黑龍組不知有多好!仲村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不知不覺在心中忖度起來。

「爸爸……」

床鋪上不安的囈語聲吵醒了一向淺眠的上杉豐自,他由沙發中翻起身走到床邊,靜靜的看着在睡夢中落淚的龍居靜。

三天三夜沒睡,他以為她至少能平靜的睡上幾個小時,可是他完全錯了,即使是在昏睡中,她亦沒有一刻是安穩的,不是無聲落淚便是哀傷的囈語,清醒時壓抑了三天三夜的悲傷,在她鬆懈的這時刻一點一滴的流泄出來。

靜靜的看着她臉上滑落的晶瑩淚水,他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為她臉頰上的淚水軟化了他的心,他對她的看法竟與之前有着天壤之別,認為她也許並不是那麼壞的,認為污泥池再臟也能開出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而那一朵蓮花就是她。可是這可能嗎?

不,理智告訴他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由墨條分化出來的顏色除了黑之外有可能會是白的嗎?即使經過了漂白也不可能。況且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他怎能期待龍居圭介的女兒會是一個平凡而且安居樂業的老百姓?

不,上杉豐自搖頭想道,他不該想那麼多的,他的任務充其量只不過是在監視黑龍組,在他們有可能因私仇而與其他幫派大動干戈前,制止他們以造福人群而已,他實在不該多管閑事,多想這麼多的,這根本一點也不像他,他不該想那麼多的。

煩躁的抿緊了嘴巴,他轉身走回沙發前,卻在棲身躺下前的那一刻改變了主意,轉而走向房門的方向。他發什麼神經要在這裏陪她?他自我厭惡的邊走邊想,他的身份是個保鏢又不是個奶媽,幹麼要……

「不!」

一聲凄厲的吶喊由他身後的床鋪上響了起來,阻斷了他煩亂的思緒與想離去的腳步,上杉豐自在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奔到她身邊。

「不!不要……爸爸……爸爸……」龍居靜躺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大聲哭喊著,緊閉的雙眼證明了她依然在睡夢之中。

「龍居靜。」他伸手搖她。

「爸,不要離開我,不要……我不要你死,爸爸……」

「龍居靜。」他抓住她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按住她肩膀以制止她翻來覆去,且因無形的痛苦而不斷扭動的身體,然而在睡夢中的她卻像是將他當成了敵人似的,除了掙扎得更激烈之外,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亦更加尖銳與凄厲。

「不要!不要——」

「龍居靜!醒過來、醒過來!」迫於無奈,上杉豐自只有用雙手握住她肩膀,用力的搖晃着她,吼聲強迫性的命令她醒過來。

像是被閃電擊中般的,龍居靜在一個震顫之後緩緩的睜開被淚水洗滌得晶亮的雙眼,目無焦距的望着他。

「你沒事吧?」一見她醒來,上杉豐自即收回手,站正身體,以慣有的冷漠嗓音問道。

龍居靜沒有回答,卻用一對茫然無神的哀傷眼眸緊緊瞅着他。

「你沒事吧?」她的樣子讓他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聲音再度開口問,卻不知道他這回開口時的表情與聲音透露了太多的擔心與關心。

龍居靜感受到了。「爸爸他死了……他死了……」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喃喃自語的告訴他,被淚水潤澤的美麗雙眼中充滿令人心痛的哀愁。

「噓。」看着她,上杉豐自不由自主的蹙起了心痛的眉頭,小聲對她搖頭。

「為什麼他們要這麼殘忍?為什麼他們非要趕盡殺絕不可?為什麼他們下得了手?為什麼、為什麼……」

「噓,你累了,乖乖閉上眼睛睡覺,聽話。」

盯着他,龍居靜無助的搖頭。「告訴我為什麼?爸爸死了,他死了,以後我一個人該怎麼辦?他死了,他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他怎麼可以?他死了,不,他沒有死,他沒有死對不對,和田叔叔正在想辦法救他,他沒有死對不對?你告訴我呀!」

再也抑制不住的將愈來愈激動的她擁進懷中,上杉豐自有股想將害她如此痛苦的人掐死的衝動,他以無比溫柔的動作輕拍着她,不斷的輕聲安撫着她。「好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你已經累了,該睡了。」在她終於稍微平靜下來后,他說着將她安置回床上,還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怎知就在他替她蓋好被子伸回手時,在半空中被她緊緊捉住。

「不要走。」她眼淚撲簌簌的緊緊盯着他求道。

看着龍居靜,上杉豐自原本抽手的動作在驚見她落得更快速的眼淚中掙扎的作罷,因為床邊並沒有椅子之類的東西讓他棲身,他只能選擇坐上她的床,背靠着床頭休息。

「不要走。」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沉睡中的囈語再度驚醒了上杉豐自,他睜開雙眼首先便是望向她,她的睡容並不安穩,這可由她臉上糾結的眉頭與微紊亂的呼吸感受到,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她真的是睡著了。

直起腰身,他扭了扭發酸的頸子打算移身回房睡,卻突然想起依然被龍居靜緊握的手,沒有多想,他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去剝開她的緊握,怎知令他意想不到的不僅是她的堅持,更是她眼角間再度滾落的淚水。

不知不覺間鬆開想剝開她的手的手,他坐回了依然留有餘溫,他剛剛才離座的位子上靜靜的看着她。黑龍組組長龍居靜,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龍居圭介的葬禮結束后,整個黑龍組都籠罩在不安定的因子之下,人人居安思危、相互猜忌,致使黑龍組內火藥味四起。

身為外來者,事實上可以說是黑龍組的敵人,上杉豐自本該樂觀其成,來個隔岸觀虎鬥才對,然而面對這麼一群白痴,他現在卻恨不得狠狠的一人給他們一拳,看看他們會不會因此而變得稍微清醒些。當真除了鬥狠之外,他們就不能長點腦子在身上嗎?

他始終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他對於結黨營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黑幫分子始終沒有好感,這是保守的說法,事實上他最想做的就是將這些人繩之以法,盲目追隨者處以刑罰,帶頭亂世者則最好處以極刑以度絕後患,可是他現在竟有股衝動想對他們伸出援手——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和他們相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對他們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變得感情用事了?但是不可能呀,他雖從未經歷過類似這次任務的事,但是以陪伴了他三十年嫉惡如仇的個性來看,他根本就不可能會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可是……

到底是什麼事影響到他了?才不過短短一個月不到,不可能會有什麼可以這樣影響他,而他卻依然懵懵懂懂的,這不是身為一位優秀的PSA該犯的錯,不該的。

黑龍組在東京,不,應該可以說在關東是首屈一指的黑道幫派,它的存在就像是在一張潔白紙巾滴上一滴墨汁一樣,黑得而且擴散得讓人無法忽視,所以它理所當然首當其衝的成為衛道之士們的眼中釘,巴不得將它除之而後快。他的想法亦同,可是自從他混進這裏來之後,他那樣的想法卻不知道為什麼愈來愈薄弱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待在這裏,他所感受到的他們並不如他先前所想像般十惡不赦,對此他曾經歸納出幾點可能,一,也許是因為他們組長的意外讓他們暫時沒有心情在外頭為非作歹;二,也許是因為另外有人比他們更惡毒千百倍,例如殺害龍居圭介的兇手,因而將他們由惡名昭彰的榜首擠了下去;三,也許是因為龍居靜,以一個女人為首的黑龍組,諒它也成不了足以威脅到社會安寧的氣候。而最該死的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麼神經竟會歸納出這個第三點,龍居靜是個女人難道就能改變過去黑龍組在社會上造成的傷害與問題嗎?

不該莫名其妙的對她產生心軟的,即使她是個女人,還曾在他懷中無助的抽噎哭泣也不行。看着她,上杉豐自不自覺的抿緊了原本就已緊閉的嘴唇,僵硬的挺直了背脊。

「夠了。」聽着自己的組員在底下七嘴八舌的不斷相互猜忌與攻訐對方,龍居靜終於受不了的出聲道,然而嘈雜的大聲中根本沒人聽到她斯文的叫聲,眾人依然爭吵不休。

「我說夠了!聽到沒有?」她霍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咆哮出聲,剎那間大廳靜得連根針掉到地板上都聽得到,各分支首領皆噤若寒蟬的咽了又咽唾液,連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的低下了頭。

「現在你們有什麼話,一個一個說。」龍居靜環視在場眾人一圈后,雙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靠向皮椅背說。

「組長,關於上代組長的死,兄弟們有許多疑問,因為知道上代組長在和田那裏醫治的人並不多,所以……」

「我說過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調查,你們聽不懂嗎?」龍居靜用銳利的眼神喝止他,冷聲的開口道。

「是,可是……」

「你還想說什麼?」

「組長,有件事……有件事……」

「有什麼事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屬下就直說了。組長,現在大家都知道上代組長的死因並不單純,組織裏面一定出了叛徒,才會泄漏出上代組長的所在地給白虎組的人知道,以至於害死了上代組長。所以在叛徒尚未捉到之前你要叫兄弟們不管,大家咽不下這口氣呀!況且只要叛徒一天還待在組織里,大夥便會人心惶惶。」

「組長,一天沒捉出叛徒,大家便一天無法心安。」

「對呀,誰知道那個狗娘養的混帳什麼時候會突然從你背後開槍,那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組長……」

「砰!」有如平地一聲雷,龍居靜拍擊在桌面上的聲音再度讓嘈雜的大廳恢復先前的肅靜,她瞪向在場的眾人,冷不防的開口問:「你們以為叛徒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眾人被這麼突然一問,頓時目瞪口呆的答不出話來。

是呀,叛徒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成功的除去上任組長龍居圭介之後,他的下一個目標不可能會轉向一個名不見經傳,在黑龍組裏面掃廁所的阿婆,或者是修剪庭院樹木的阿伯吧?叛徒的下一個目標不用想,理所當然是坐在首位上的組長龍居靜。

迎視眾人錯愕的眼光,龍居靜嘴角微揚的冷然一笑,隨即將背脊輕鬆的靠回椅背上,不疾不徐的開口說:「我在這裏等著,有本事的話就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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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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