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對她而言,要她眼睜睜的看着他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懷想自己在五年前失去的孩子,是最痛苦的折磨,所以在辜園內她所要避的人不只有辜停豐而已,還有他那個活潑好動、無所不在的女兒小蜜兒。

那天下午,當顏昕做完一切分內事退出辜城北的房間后,她原本是想直接回房間看書的,怎知卻突然被窗外明媚的春光所吸引,改而走出大門,循着庭園內的石板小徑進入如桃花源般的人工谷中。

假山假水造出來的美麗景緻一點也不虛假,顏昕坐在谷中的石椅上,悠然地欣賞四周的假山流水,享受着被自然擁抱的暢然。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呆坐了多久,直到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介入她的寧靜,她才驀然驚醒過來,但卻已來不及躲避這些日子她極欲避開的人之——小蜜兒。

「阿姨。」

顏昕僵著背脊,不自覺的閉上雙眼,一顆心直往下沉。

「阿姨,你一個人在這裏幹麼呀?」正和阿珠玩躲貓貓的小蜜兒見到她一個人呆坐在庭園中,忍不住好奇來到她身邊問,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躲給阿珠找這回事。

顏昕張開眼,被近在咫尺差一點沒親到她臉頰的小臉嚇了一大跳。

「嘻嘻。」像是惡作劇成功般的,小蜜兒頓時嘻笑出聲。

「還是爸爸最厲害,只有他不會被我嚇到。」她露齒笑道,一臉與有榮焉的得意樣,簡直和辜停豐如出一轍。

顏昕不悅的抿緊嘴巴,她想到孩子長得就算再像他,畢竟還是他和別的女人生的,而不是他和她生的。

「對不起。」像是意識到她的不悅,小蜜兒趕緊收起臉上的頑皮笑容,一本正經的向她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請你不要跟爸爸說小蜜兒是個壞小孩,我不是壞小孩。」

看着眼前長得不像他,但一舉一動的神韻卻又都透露着她是他女兒的事實的小女孩,顏昕心痛得幾乎要昏厥。為什麼她不是自己和他所生的孩子?她長得是那麼可愛漂亮,又那麼的討人喜歡。

她實在無法冷靜地面對這小女孩,顏昕倏然起身準備離去,未料到手會突然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給拉住。

「阿姨,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顏昕低下頭,看到的是小蜜兒那張因強忍着淚水而扭曲的小臉,她想離去的腳步頓時如長了根般的連動也動不了。

「你不要討厭小蜜兒好不好?」兩顆大大的淚珠滾落小蜜兒那粉紅色的臉頰,她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盯着顏昕。她好喜歡這個漂亮的阿姨,她不要阿姨討厭她。

「對不起,」顏昕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去替小蜜兒拭去臉上的淚珠,「阿姨沒有討厭你,阿姨只是……」她的後半段話梗在喉間說不出來,她不忍心傷害這麼純真的小天使。

「不要討厭小蜜兒,小蜜兒好喜歡阿姨喔。」小蜜兒張開手摟着她的脖子說。

小蜜兒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顏昕驚愕的僵直了好一會兒,她不自在的拿下脖子上的小手,強迫自己面對這張她不願意麵對的小臉。「告訴阿姨你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你好漂亮。」小蜜兒先是朝她一笑,然後稚氣的回答她。

呆愕了一秒,顏昕忍不住泛出一抹苦笑,小蜜兒卻一本正經的繼續對她說:「我告訴你喔,我幼稚園的小美老師也很漂亮,是全幼稚園最漂亮的老師了,小蜜兒很喜歡她,可是你比小美老師還要漂亮好多,所以小蜜兒更喜歡你。」

顏昕笑不出來,雖然她很想笑。她不要小蜜兒喜歡她,即使那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可能一轉個身就忘記了,但她還是不要小蜜兒喜歡她,因為她是絕對

不會去喜歡小蜜兒的。

「小蜜兒,原來你躲在這裏。」

阿珠的出聲打斷了她們之間意外的交集,顏昕起身,朝阿珠點個頭之後,未再多看小蜜兒一眼便迅速地舉步離去。

隔天下午,當顏聽從辜城北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小蜜兒幾乎在她還沒看到自己之前,便已朝她飛奔而來,然後不管她是要走到廚房尋找正忙於家務的張媽,或者走上二樓回房間,小蜜兒就像個小跟屁蟲一樣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身後。

「小蜜兒,你不要跟着阿姨好嗎?」在進房門前,顏昕終於忍不住地開口。

「我好無聊喔。」

「阿珠呢?」

「張奶奶說她做到昨天,所以今天是張爺爺去接我下課喔。」小蜜兒神秘兮兮的告訴她。

「為什麼阿珠不做了?」顏昕皺眉問,但一問出口就忍不住在心裏直罵自己笨,小孩子哪會知道些什麼。

可是小蜜兒真的回答她。「因為爸爸說家裏已經有人可以照顧小蜜兒,所以阿珠就不用來了。」小蜜兒似懂非懂地轉述辜停豐昨晚告訴她的話。

阿珠是他們父女倆獨自住在外頭時,辜停豐特地請來照顧小蜜兒的保母,他們搬回辜園時她便跟他們一起回來這裏。

爸爸說?那麼阿珠不做是他的意思嘍,顏昕皺眉忖度著。已經有人可以照顧小蜜兒,他所指的人是誰?難道是他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妻子終於要出現了嗎?顏昕因這個想法而整個人僵住。

從他們父女搬回辜園住。轉眼間已過了一個星期,然而她始終覺得奇怪,為什麼就是不見他的妻子、小蜜兒的媽媽出現。曾經她很想開口問張媽,但話卻往往到了嘴邊又被她給吞了回去,畢竟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她這個外人多嘴些什麼?

不過沒有問並不表示她沒想過,而在她千奇百怪的想法與揣測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蜜兒的媽媽是個能力卓越的職業婦女,在這段缺席的時間裏,她正在世界某個地方出差,所以才無法與他們一起搬回辜園住。

當然,她會這樣想並不是沒有她的理由,就最重要的一點,辜城北從未在她面前提過他媳婦這點來看,他並不喜歡他的媳婦,所以她有可能是個職業婦女,因為辜家不成文規定之一,辜家媳婦絕對不準在外拋頭露面。

有點可憐這個女人,卻又忍不住嫉妒她竟然能讓停豐這個孝子搬出辜園,想當初自己做辜太太的時候,他連替自己抗辯都不曾有過,更遑論為自己搬出辜園。

不過講句公道話,她逆來順受、從不抱怨的性子也有錯,沒有她的抱怨,他哪來的抗辯呢?

往事已矣,她現在想當初有什麼用呢?辜太太早就不是她了。

苦澀猝不及防的再度從顏昕心底升了起來,她不太舒服的說:「小蜜兒最乖了,去找張奶奶好嗎?」

「我不能跟着你嗎?」小蜜兒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充滿了冀望。

「阿姨要回房間了。」

「我不能跟你進去嗎?」

顏昕搖搖頭,「阿姨想睡覺。」

「我可以唱晚安曲給你聽,而且保證不會吵你。」她天真的說。

「小蜜兒……」顏昕不知道要如何說。

「真的不行嗎?」意識到她的為難,小蜜兒小小的臉上滿是失望,小小的肩膀慢慢地垂了下來,「那好吧,我到客廳去等爸爸回來。」她轉身走開。

看着她孤零的背影走在長廊上,顏昕再也忍不往的在她彎進轉角前出聲叫住她。「等一下,小蜜兒。」

「阿姨?」

「如果……」她猶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會唱晚安曲給我聽的話,來吧。」

「我會,我會。」小蜜兒拚命的點頭,興高采烈的往回跑向她。

之後,顏昕便深刻的了解到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因為自這天之後,小蜜兒只要從幼稚園一下課回家,便開始待在她身邊打轉,直到辜停豐下班回家,或者累極睡着,她才得以獲得自由。

辜停豐一回到家,探視過入睡的父親后,開始尋找親愛的女兒和她的蹤影。

自從重返辜氏企業接手公司一切營運決策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可用,不過即使如此,顏昕依然有辦法鑽進他繁忙的思緒中,霸佔他全副的精神,讓他不得不想她。

想她,是為了恨還是愛呢?辜停豐整理不出自己五味雜陳的思緒,到底哪一個才是最真的感受,如果他能誠實一點的話,那麼他會承認在他心中對她的愛遠比對她的恨深上許多。

可是要他承認自己欺騙了自己五年……好吧!他承認,如果她沒有再回到他的生活中的話,他是可以做個縮頭烏龜繼續欺騙自己過日子,但是再次見到她之後,他就知道這五年來他根本沒有一刻忘記過自己對她的愛。

他想念她的美、她的媚、她的吟喔、她的愛語,他根本不曾忘記過她的一切。可是相對的,每每一想到她,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背叛,想起她和別的男人相依偎。

他是如此的恨她,又如此的愛她,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卻不能碰她,這簡直就快要把他逼瘋了。不過幸好有繁忙的工作可以分散他的精力,否則的話,天知道他可能早就忍無可忍的對她霸王硬……

大話甚至還沒說完,他的下體便像要拆他台般的突然挺立,只是眼前的這一幕比他體內的慾火更讓他的內心波濤洶湧……

這是一幅以天使為主題的圖畫,畫中有兩個天使,一個美麗的大天使,一個可愛的小天使,兩個天使親密的擁在一起睡覺,臉上的表情就像得到全世界的幸福一樣滿足。

辜停豐看着這美麗溫馨的情景,站在床邊好半晌都忘了動。

其實這些日子來,他雖然忙得幾乎要抓狂,但卻始終不忘抽出時間問小蜜兒她眼中的美麗阿姨對她怎麼樣,結果不問還好,愈問他是愈生氣,因為顏昕根本理都不理女兒。

五年來他一直不願相信她會是那種狠心的女人,拋下剛出生的女兒連問都不問就轉頭離開,但是後來他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令人生氣的事實,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愛極小孩的小女人了。

從懷疑、不可置信到心灰意冷,最近他不再問女兒關於她的事,但是她們母女倆卻突如其來的給了他這麼一個巨大的驚喜,她終於決定要回到他們父女倆身邊了嗎?

抑制不住如火山爆發般激烈的情感與慾望,辜停豐傾身吻她,從輕試淺嘗到傾注所有的思念與熱情。

睡夢中的顏昕發出愉快的嘆息,她以為她又夢到五年前和他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現在的她也只有能在夢中擁有他了。她伸手緊緊地攀住他,熱烈的回吻他。

她的回應讓辜停豐幾乎要忍不住的呻吟出聲,多久了?他都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擁抱她,可是擁抱她的感覺卻一如深刻在他心中的記憶一樣美好。他灼熱的唇從她唇上逐漸往下移,尋找在她頸部的敏感地帶。

「豐……」依然緊閉着雙眼的顏昕忍不住呻吟出聲。

辜停豐微微地抬起頭,滿意的笑容自他唇邊擴散開來,但卻不經意瞥見熟睡女兒的面容。

該死的,他差一點就忘了這是小蜜兒的房間!

他的短暫離開讓顏昕攀在他頸背後的雙手不滿的用力將他壓回。

笑意再次從辜停豐的嘴邊咧開,他用力的吮吻她,饑渴得猶如沙漠中的旅人般急切,卻還是不忘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在熱吻顏昕的同時,他攔腰將她抱起往隔壁他的房間走去。

顏昕以為自己在做夢,自從離開他之後,她曾經無數次夢見與他親熱,他都會用輕輕的吻將她由睡夢中喚醒,熟悉的氣息讓她即使沒有張開眼睛也知道是他,親吻由淺至深,熱烈得讓她伸手用力的攀住他,回應他的需索。

有時候慾望的火焰燃燒得太快也太猛烈,他們便會在書房的沙發上纏綿,彷彿天地只為他們兩人而設,漸褪衣衫至裸裎相見;有時候他則會像是要折磨她似的抱起她,一邊狂吻她,一邊慢慢走向他們的卧房,再將她放進床鋪狂野的與她廝磨,他們的性生活美好得根本不像真的。

感覺到背部接觸到床面,然後整個身體陷入柔軟的床鋪中,接着他壓在她身上,顏昕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既有點期待待會兒的美夢,又害怕下一刻就會從夢中醒來。

當他的唇蜿蜒的滑下她的頸部,找到她的敏感地帶后,她立刻忘了所有的害怕,盡情享受逗弄的歡愉。

理智慢慢地重回到顏昕的腦袋,她震驚得僵直身體,推開他,然後滾下床。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

「不。」辜停豐在她滾下床的前一刻拉回她,並用身體將她整個人定住,「別又想從我身邊逃開。」他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啞聲說。

「放開我。」顏昕掙扎的求道。

「不。」辜停豐毫不考慮的回答,感覺自己的身體已再次為她的柔軟而亢奮了起來。「你感覺不到我還想要你嗎?」他啞聲問。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顏昕僵硬的質問他。

「怎麼做?這樣嗎?」他輕輕的磨蹭她,令顏昕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氣。

「別這樣!」她尖銳的叫喊,一邊拚命的嘗試着要避開他敏感的碰觸,卻適得其反的讓兩人的摩擦愈來愈火熱。

辜停豐呻吟出聲的伸手制住她的動作。「別動!除非你想我立刻進入你體內。」

顏昕根本不理他,反倒掙扎得更厲害,當然她也立刻領悟到不聽話的後果,讓她幾乎因承受不住而驚喘出聲。「不——」

「我警告過你。」他啞聲說,因知道她的感受而停在她體內靜止不動。

「拜託。」她聲音緊繃的求道,卻不知道自己是求他放過她,還是求他趕快結束這折磨人的痛苦,或者是沮喪。

她收縮肌肉的反應讓他開始慢慢地在她體內溫柔地動起來,「你不覺得我們的身體跟以前一樣契合,一點都不像曾經分開過五年的樣子嗎?」

「我恨你。」無法控制身體對他的回應,顏昕以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

「不,你不會,相反的,你一向都告訴我你愛我。」他帶着嘲弄的語氣凝視她,與她做愛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

「我……我恨你。」

「我們試試看就知道了。」

突然之間,他們的位置倒了過來,處於下位的顏昕突然被整個翻身過來,跨疊在辜停豐身上,而他正以性感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頂向她,熾熱的雙眼清楚的說明他的企圖,他正以她最愛的做愛姿勢瓦解她所剩無幾的理智。

天啊,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愉悅的感覺慢慢地主宰她的身心。

她的呼吸漸漸的急促並嬌喘起來,在他身上起伏的動作也愈來愈狂野,而時間就像回到五年多前,他們依然熱戀、深愛着對方的時候。

「我愛你,豐。」高潮的那一瞬間,她在自然而然的倒卧在他身上時脫口而出。

辜停豐沒有說話,只是擁著累極的她,帶着滿足的微笑與她雙雙沉入睡夢中。

早上醒來時,顏昕已不在他身邊,吃早餐時,她更是躲得不見人影,但辜停豐卻因慾望獲得滿足而心情愉悅,自始至終唇邊都噙有一抹淺笑。

她依然還是愛他的不是嗎?而且她的反應與五年前和他在一起時無異,如果這些年來她真的和那個李皓英有什麼親密關係的話,他懷疑她那句「我愛你,豐」會說得那麼自然。

看來他有必要把這個謎團給弄清楚,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再抱她一次、兩次,或是三次……可恥,辜停豐,你昨天晚上才連續要了她許多次,而最近的一次還是離現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清晨,你現在竟然又再想着要她,你這會不會太可恥了些?不過,可恥就可恥吧,反正他就是想要她。

隱隱聽到汽車引擎聲由近而遠,顏昕終於忍不住的走到窗前撥開窗帘,看着他的車子消失在大門前。

唉,他終於走了,可是她躲得了一時又要如何躲一世?更何況他們現在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雙手環胸的抱住自己,卻感覺到他昨晚的擁抱,怎麼會這樣?她不該再對他有所依戀的,可是被他抱過的身體是那麼的敏感,他的氣味在她衝過澡后還是濃厚地裊繞在她四周,不該這樣的!

甩甩頭走到衣櫃前換衣服,卻在脫下身上的睡衣時,看到鏡中自己的胸前留有他的吻痕,才被甩開的他無聲無息的再次佔據她所有的感覺與思緒,老天,怎會這樣?五年來的努力難道真敵不過他一夜的擁抱嗎?

顏昕,你清醒一點,難道你忘了他現在是個有婦之夫嗎?不,她沒忘,可是她也忘不了自己曾經是他的妻子,而且她至今還深愛着他的事實。

深愛着他?那他呢?想想他背叛你,另娶了別的女人為妻,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的事實,你如果聰明一點的話就不要再沉溺下去了。

沉溺?不,她沒有沉溺,她只是……只是愛他愛得不可自拔,甚至願意當他的情婦,他婚姻里的第三者……

「不!我沒有,我沒有!」顏昕驚慌的大喊出聲,卻被自己激動的嗓音嚇了一跳,她抬起眼,與鏡中蒼白人影的眼眸交會,對方正以一臉茫然又無助的表情回望她。

「不,我從來沒想過,我……」鏡中人閉上了嘴巴,房內企圖解釋的牽強語句也隨之消失。

淚水滑過鏡中人的臉龐,卻濕了她的臉頰。

她從沒想過嗎?是的,如果這句話是在昨天說的,她的確可以俯仰無愧,可是現在,她還覬覦能再次躺在他溫暖的懷中,她該如何解釋自己不是他婚姻里的第三者?

「顏小姐?」

房門外突然響起張媽的聲音,嚇得顏昕反射性的以衣物擋住胸口上的那個吻痕。

「有什麼事嗎?張媽。」想起她有將門上鎖的習慣,她稍稍鬆了口氣。

「沒什麼,」張媽在門外說,「我只是想你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起來?」

「喔,我正準備換好衣服就下去。」

「是這樣喔,我想跟你說老爺已經醒了,還有我要去市場了。」

「好的,我知道了。」

正要走開的張媽突然又回頭道:「對了,你的早餐在電鍋里溫著,記得要吃。」

「謝謝。」

「還有,千萬記得那杯退火的涼茶也要喝,不要浪費我熬了這麼久的苦心。」

顏昕應允的說:「我會的,謝謝張媽。」

「別謝我,這是、這是應該的,畢竟你這麼用心地在照顧老爺。我走了。」

聽着張媽的腳步聲遠離后,顏昕幾乎虛脫的跌坐在地板上。她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忘了自己在辜園裏的身份——辜城北的私人護士,為了私事忘了正事,如果她還是醫院裏的護士的話,早就被人革職了。

無力的搖搖頭,她苦笑的從地板上撐起身,對着鏡子拚命拍打自己的臉,讓它稍微增添一些血色,再換上工作服後走出房間,她希望辜城北不會餓得對她大發脾氣才好。

因為心不在焉,再加上臉色明顯不好,顏昕被辜城北訓了一頓后,便被趕回房間休息,而她的工作則由張媽幫忙。

回到房間的顏昕無所事事,原本想以閱讀來克制胡思亂想的心,怎知她實在太高估自己,昨晚睡眠極少的她根本看沒幾分鐘的書,便因精神不濟而沉沉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又沉又熟,待她醒來時屋內已是一片昏暗,她扭開床頭燈,驚訝的看到手錶上的時間指著七點,老天,她這下,真的是完蛋了!

她急急忙忙的掀被下床,一氣呵成的動作在照到鏡子時,瞬間僵住了,鏡中的自己怎會睡眼惺忪像是有一輩子沒閉眼睡覺,頹然的退後幾步坐回床內,她怎麼會忘了辜城北命令她休息,要她到明天早上之前都別讓他見着呢。

當時心不在焉的她,對他的命令並無太大的反應,現在一覺醒來后想想,她禁不住要懷疑他是在關心她嗎?辜城北關心她那,真是連做夢都想不到。

「唉。」她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不管他是出於真心關心她,或者只是為了切身利益,不想讓心不在焉的她害得提早見閻王,她都真心的感謝他給了她這段休息時間。

仰躺在床上讓腦袋維持在一片空白,顏昕舒適得連動都不想動一下,不過一會兒之後,她霍然起身往浴室走去。

放好一缸熱水,她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后,嘆息著坐進浴缸里,讓熱水包圍自己,幸福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忍不住的呻吟出聲。

學生時代時,她便很羨慕家中有浴缸的同學,羨慕她們可以享受泡澡的感覺。

還記得她生平第一次躺在浴缸里便是在辜園,而且那天還是她和停豐的新婚之夜,因為她在浴室里留連不出,惹得他在外頭三催四請半天,最後按捺不住的闖入浴室內,之後發生的一切至今仍讓她記憶猶新。

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與他做愛,她訝然的說不出話,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除了床上之外,男女竟然還可以在別的地方,以不同的姿勢做愛,而且還更加的意亂情迷。

不該再想這些的,畢竟一切都已是過去。顏昕嘆息的從浴缸內起身,卻被推門而入的辜停豐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猶如掛着千斤錘迅速沉入水中,企圖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你幹什麼?」她驚叫,「出去。」

「原來你真的在洗澡。」瞪着她,辜停豐喃喃地說着。

「別看,出去。」見他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瞪着她,顏昕不安的下着命令。

辜停豐完全沒理她,徑自盯着她問:「我聽張媽和爸說,你不舒服?」

「我求你出去好嗎?」熱氣因他開門的動作而蒸散,她開始感覺到冷,他若不走的話她根本沒法子起身穿衣。

「你的臉好紅。」他盯着她走近她道,擔心她的不舒服是感冒引起的。

「別過來。」顏昕驚覺他的接近,尖聲叫道,但他的手卻已覆蓋住她的額頭。

「你的額頭好熱。」

「廢話,我剛才洗了個熱水澡,額頭不熱那才奇怪。」她避開他的碰觸,拚命的以一小塊毛巾企圖遮掩水面下的赤裸胴體,怎知反倒引來他更多的注意力。

他以灼熱的目光在她身上點燃火花。

「拜託。」她慌亂的求道,感覺前一秒還覺得冷的身體突然熱了起來。

「拜託什麼?辜停豐呢喃的問,他坐落在浴缸邊緣,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探入水中,輕觸她有如凝脂般柔嫩的肌膚,慢慢地滑動着。

顏昕全身的雞皮疙瘩頓時都站了起來,身體微微地顫抖。

他啞聲問:「你會冷嗎?」

她咬住嘴唇沒有回答,因為她擔心一開口,泄露的不是回答,而是對他觸摸所產生的愉悅呻吟。他的手張狂的覆在她的酥胸,指尖誘惑的撥弄着她的蓓蕾,手則邪惡的往她的兩腿之間探去,她感覺到身體愈來愈燥熱,似乎有一股火在燒。

「這幾乎就像以前一樣不是嗎?甜心。」他輕聲的低語,手還親昵地揉搓她突起的乳尖。

「拜……托,別這樣。」她半是呻吟,半是反抗的對他求道,但雙手卻情不自禁的抱緊他的背。

辜停豐坐在浴缸旁,開始脫掉身上多餘的衣物。

「還記得我們在浴室里怎麼做愛嗎?」他以誘人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問。

「你……你不能這麼做。」過度的親密讓顏昕害怕,她害怕再與他發生關係、她害怕把持不住自己,她可是人家婚姻關係中的第三者。

「我當然能,更何況我已經在這裏了,不是嗎?」他微笑的將她拉到自己腿上,讓她跨坐在他身上,維持一種令人血脈僨張的姿勢。

「別這樣。」她嘗試着掙扎道,劇烈的心跳聲大到幾乎可以吵死人的地步。

「你也想要不是嗎?甜心。」他的一隻手再度沿着她的大腿滑進她敞開的雙腿間,無情地探索着她的渴求。

激情過後,他將她抱回床上,體貼的擦乾她身上的水珠,並在她感覺到冷之前,以親吻引發的熱力讓她的慾火再度竄燒起來,而不同於上一次,他們這一回的親熱是漫長的等待與愉悅的折磨。

天亮時醒來,顏昕一睜開眼面對着辜停豐完美的鎖骨,昨晚的一切有如潮水湧進她腦中,讓她混沌的精神一瞬間立刻清醒過來。老天,她做了什麼?

記憶讓她的臉因羞恥而發熱,更讓她恨不得能立刻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一輩子永遠不要再見人,但是她依然緊緊地偎在他懷中,動也不動,只因為他整個人正有如八爪章魚般緊緊地圈住她。

這是以往他每回與她做愛后的標準行為模式——緊緊地圈住她,曾經她好奇的問他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她看過許多兩性關係的書,知道男人一旦在性滿足后,第一件事便是鬆開女伴呼呼大睡,而他卻跟書中所寫的大相徑庭。

沒想到他在聽了她的問題后竟一本正經的回答她,他之所以會和他們不同,只因為他實在愛慘了她,害怕她會在他睡覺時離他而去,所以才會無時無刻的抱緊她。

當時她聽得感動得幾乎要哭了,現在想起來她卻覺得自己好笨,竟然這麼輕易就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愛慘了她?現在的他可能還是愛慘了她嗎?不可能,但是他依然在歡愛后「習慣性」的抱緊她,或者該說習慣性的緊抱他身邊的女伴,他真的知道在他懷中的女人是誰嗎?

「在想什麼?」

頭頂上突然響起他溫柔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不知道他也醒了,不過既然他已經清醒,那麼她就不怕離開的動作會吵醒他。她試圖移開身體。

「不要。」

意識到她想離開他懷抱的舉動,辜停豐圈着她的手臂在一瞬間箍緊,甚至依然不安心的帶着她一個翻身,將她整個人壓在他身下。

「你幹什麼?」顏昕驚呼的叫道。

「我們需要談一談。」他的臉懸在她上方認真的凝視着她。

「讓我起來。」

「除非你願意坐在我懷中才行,否則就這樣躺在我懷裏。」

「至少讓我起來穿上衣服。」知道他的堅持能讓頑石點頭,顏昕退而求其次的說。

「不,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他以熾熱的目光讚歎的在她裸露的肩胛巡禮著,甚至意猶未盡的想撐起身體,欣賞她被他身體所擋住,肩部以下的美景。

驚覺他的意圖,顏昕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雙臂,將他攬回自己身上。「不要。」她羞赧的求道。

「還是這麼害羞,嗯?」他忍不住微笑,發覺這五年來她始終是他記憶中的樣子讓他有種得意,也滿足他的佔有慾和大男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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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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