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時分，蕭子蔚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怡園」，正好遇上剛從父親房裏出來的夏雨晨。

自從他搬回「怡園」后，就沒給她好臉色看過，還時常對她冷嘲熱諷的，但她全都默默承受下來，她不想再製造他們父子倆之間的衝突。

「你回來啦！」她對他甜甜地一笑。他每天都早出晚歸，想必工作一定很辛苦。

不過，累了一整天，他看起來還是很帥；雖然神情略顯疲憊，仍無損他的俊挺。

光是看着他，就教她心頭小鹿亂撞，簡直就像在跑百米競賽。她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一天沒見到他，她就覺得怪不自在的。這是怎麼回事呢？

「是啊！你呢？剛從老頭的床上下來，把他服侍得服服帖帖地睡著了吧！」蕭子蔚邪惡地盯着她姣好的身材，別有所指。

她皺起了眉頭，「別胡說，他是你爸爸耶！你真的相信他會對我……做什麼不禮貌的事嗎？」這可是很嚴重的污辱。

「我怎麼知道？」表面上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其實蕭子蔚心裏介意得很。

他可沒忘記現在是三更半夜，而她從父親的房間出來，除了「那件事」，他不知道還能怎麼想。

「你……」夏雨晨有些惱地瞪着他。

「還是你想告訴我所有的經過？」他高大的身子向她靠近，還壞壞地勾起嘴角，笑得性感又魅惑。

「當然沒有！」夏雨晨連忙跳開一步。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她都能聞得到他身上揉和了煙味、古龍水的男人香，害她差點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

「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和蕭伯伯不是你想的那種……男女關係，你怎麼能指控我們有……」她結巴得說不下去了。

「有什麼？」他故意問道。

「有……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兩朵紅雲飛上夏雨晨的雙頰。這人真過分，竟然要她來澄清這種事，可是不說又不行。

「鬼才相信沒有！難道他娶你，是為了把你擺在家裏好看而已嗎？家裏的花瓶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你這一個。」氣昏頭的蕭子蔚，沒有發現自己的話中有多濃的醋味。

是的，他是在嫉妒、吃醋，只是他還沒察覺罷了。

「你的腦子裏就只有那件事嗎？」男人為什麼只想到性呢？

「沒錯，孔老夫子早幾千年前就說了，「食色性也」，更何況你們孤男寡女同在一個屋檐下，要我相信你們是清白的，不如告訴我狗會說人話好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

「拜你所賜。」

蕭子蔚沒有忽略她生氣時瞪大的雙眼、潮紅的兩頰，還有因為激動而起伏不定的胸部，她顯得那麼神采奕奕、耀眼動人。

而且要命地吸引他！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離開。

正當他轉身欲上樓之際，她在他身後出聲了。

「下午蕭伯伯又犯病了，醫生來看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還是住院觀察會更好。如果你能勸勸他的話，他會聽你的。」她認為他應該要知道。

他沒有回須，冷冷地嗤笑，道：「怎麼？想要博取我的同情還裝病？」

「你怎麼能這麼說，蕭伯伯年紀大了，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你應該懂得盡子女孝道的道理，趁現在遣來得及的時候。」這麼明顯的暗示，他不會還聽不出來吧。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資格說這些話來教訓我嗎？」他的黑眸閃現著熊熊火光。

「我是沒有，但是……」

「老頭看上你，你就以為自己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我們蕭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管！」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和蕭伯伯相處，多陪陪他，他會很開心的。」每次只要和他談起這個話題，就又免不了要唇槍舌劍一番。

「這算什麼？不必用這一招溫情攻勢來討好我，沒有用的。」她真的以為她已經成為他的繼母了嗎？這是他最痛恨她的身分。

「我沒有討好你的必要。」面對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哦？是嗎？」

「如果你是指結婚的話，那是……」

「我絕對不會同意這件婚事，我不會讓你成為「怡園」的女主人。」他像是在提醒自己似地說：「我回來就是為了捍衛我母親在蕭家的地位，沒有任何人能動搖。」

而他卻該死的迷失在她的美麗當中，好幾次都差點忘記她是他最大的敵人。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的夏雨晨，乾脆下了床，想到書房找本能幫助睡眠的書來看。

蕭家有個舒適的大書房，媲美小型的圖書館，藏書豐富，舉凡文學、傳記、商業、旅遊各種書籍雜誌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不少好看的漫畫。

這些日子以來，這間大書房讓她受益不少。

走進書房，她發現有一絲絲微弱的燈光。原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正當她想悄悄退開——

「既然來了，為什麼要走？」

低沉好聽的性感男聲！是蕭子蔚。她不會認錯的。

「是你。」她看見他從陰影處走出來。

俐落的短髮此刻凌亂地覆在他的額上，下巴也有些新生的胡碴冒出來，淺藍色的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隱約露出強健的胸肌，袖子也卷至手肘處。

即使如此，仍無損他的帥氣，更添一分藝術家的浪漫氣質。

「啊！原來是我那美麗溫柔、天真又善解人意的「繼母」啊！」他語帶嘲諷。

就算是在這麼暗的地方，也是掩不住她的神採光芒。他沒忽略她那頭披散在肩后的烏黑長發，忍不住想像它們糾纏住他的手指是什麼樣的感覺。

「請別這樣叫我。」這個稱呼只是一再地提醒她，他們之間的身分差距。

「難道你不是嗎？」他多麼希望她不是。

「你喝酒了？」她看見他手中正握著一隻酒杯，杯中盛滿暗紅色的液體。

「還沒到喝醉的地步。」他自嘲地笑笑，仰頭飲盡杯中物。他想藉著酒精來麻痹自己，醉死了，就不會想起她。

危險！夏雨晨在心中發出訊號警告自己。

「我想我還是離開好了。」

但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把將她拉住。

「別想走！」他握住她的雙肩，將她往書房裏推。

「別這樣！快放手。」她驚慌失措，但又不敢放聲大叫，怕引來其它人。

「來啊！」他將她困在自己和大書桌之間。「讓我看看你是怎麼伺侯我老頭的。告訴我，用你的身體告訴我。」

「不要！你喝醉了，快放開我！」她在他的懷中不停地扭動掙扎。

這動作引發了他難忍的激情反應。也許他是在藉酒裝瘋吧！但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這個他不能碰的女人，要命地吸引他，讓他想要一親芳澤，試試她是不是一如他想像中的甜蜜、柔軟……

這天，「怡園」來了兩位特別的客人。

其中一位年約五十，一臉精明幹練的勢利相；另一個是流里流氣的年輕小夥子。

珠光寶氣的女人是蕭美珠，是蕭老先生的親妹妹，年輕小夥子則是她的寶貝兒子周伯星。

蕭老先生在客廳接待他們，不耐煩的神情表露無遺。

「大哥，你怎麼病了呢？不是身體硬朗得很嗎？生的是什麼病？沒事吧？」蕭美珠用自以為關心的口吻說。

「哼！你不就天天巴望着我最好有事，好讓你們母子倆能分一杯羹嗎？」蕭老先生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來意，也不客氣地說出來。

蕭美珠年輕時貪戀外貌俊俏的男子，硬是非君不嫁，又哭又鬧，最後只好依了她，讓她結婚了。過沒多久，她就大著肚子跑回來，說對方嫌她成了大肚黃臉婆，而跟一個妖嬌年輕的酒家女跑了。

當年他看她可憐便三不五時接濟他們母子，但他們不但不珍惜反而揮霍無度，現在食髓知味，想要來分財產。

「大哥，你竟然把我想成那樣愛錢的人！我可是你的親妹妹，我像那種人嗎？」蕭美珠大呼冤枉。

「你自己心裏有數。」

蕭美珠向兒子使了個眼色。

「舅舅，聽說您愛吃水蜜桃，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周伯星討好地獻上水果籃。

蕭老先生看也不看一眼。

「對了，大哥，我們還聽說你要結婚了，是不是真有這回事？」這是她最關心的，她可不想冒出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來分財產。

「關你們什麼事！」

「大哥，我不反對你再婚有個老來伴，但對方是個什麼底細，你可要弄清楚，否則到時候若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是不是？」

「誰要你雞婆了？」

「大哥……」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夏雨晨一襲白襯衫、灰長裙，顯得端莊大方，她走到蕭老先生身旁，溫柔輕聲地對他說：「該吃藥了。」

「舅舅，想必這位就是新舅媽啰？」周伯星一臉色相地盯着夏雨晨。

「原來是個年輕貌美的小護士啊！難怪深得大哥的歡心了。」蕭美珠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夏雨晨。看來要打敗這隻小狐狸精得從長計議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說完就自己滾出去，我相信你們找得到大門在哪裏。」蕭老先生人雖老，發起脾氣來也不容忽視。

「大哥……」

「出去！我很累，我要休息了。容嫂，送客！」

蕭美珠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帶着兒子走人。

「雨晨，你要小心這母子倆，雖然他們是我的親妹妹和外甥，但絕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只是想要我的財產罷了。」蕭老先生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