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十天,淺倉熏關在家裏足不出戶已有了十天之久了,她得了重感冒,雖然看過醫生,但她的病卻始終沒有轉好,咳嗽、打噴嚏、發冷發熱,她的病甚至於差那麼一點點感染肺炎,以至於她虛弱無力得必須成天待在家裏的床上養病。

淺倉熏這場感冒來得莫名其妙,除了她之外,大概也只有淺倉惠知道它的由來。其實那就是被她害的,以指控野間崎南的罪行逼迫淺倉熏洗冷水澡洗出來的結果,她要淺倉熏生病得無法到學校去上課,讓淺倉熏無法再與野間崎南見面或互通有無,她要完全切斷他們倆的連繫,直到野間崎南向她低頭為止。然而十天過去了,他沒來向她低頭也就算了,竟然完全失去了蹤影,連淺倉熏生重病釀成肺炎差點死掉,他都沒理,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會不會他們倆老早就有串通了什麼,而她卻不知道呢?

「起來!」一把抓起臉色蒼白,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的淺倉熏,淺倉惠也不管她是不是睡著了,便粗魯的用力搖晃着她叫道:「你老實跟我說,野間崎南到底躲到哪裏去了?為什麼這十天來他都沒來找你,你老實告訴我!」

睡夢中被嚇醒的淺倉熏完全不知道東南西北,加上被淺倉惠用力搖晃的結果,她除了頭痛之外,對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所措。

「說話呀,野間崎南躲到哪裏去了,你一定知道,告訴我,你別想騙我!」見她醒來睜開眼睛,淺倉惠一把將她推回床上,警告的朝她叫道。

「崎南……」即使頭痛欲裂,野間崎南的名字依然能暢行無阻的鑽入淺倉熏的腦袋裏。

「他在哪裏?」

茫茫然的看着妹妹,淺倉熏好一陣子才聽進淺倉惠的問題,「我不知道。」她喃喃自語的說道,他在哪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想他,好想見他。

「不知道?你想騙誰?」

痛苦的搖著頭,淺倉熏不想與妹妹爭執也無力爭執,現在的她所有精力投注在支持虛弱無力的身子,不讓它牽引自己再度昏睡,投注在抵抗欲裂的腦袋,不讓它的疼痛影響自己的思緒;還有投注在思念他的身上,他現在人在哪裏,在做什麼,有沒有想她,還是在怪她,他……

「你不說是不是?」見她悶聲不響,淺倉惠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對她說:「那事情更簡單了,我一通電話請警方幫我找,我就不相信他能躲到哪裏去。」說完,她立刻轉身朝房門外走,目標當然是客廳中的電話機。

「不要,惠!」不知哪來的力量讓全身乏力的淺倉熏跳下床,一把拉住向外走的淺倉惠,「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拜託你不要對警……」

「走開!」淺倉惠用力甩開她,淺倉熏立刻跌撞倒在地上。「你既然不能提供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我為什麼不能依照我想的方法去做?我就偏要去打電話給警方,我倒要看看野間崎南他能躲到哪裏去!」淺倉惠盯着跌倒在地上的淺倉熏說道。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惠!」淺倉熏仆倒在她腳邊,緊緊的捉住她小腿哭喊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逼迫我?我已經聽你的話離開他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甘心放手?我……」

「滾開!」淺倉惠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她,「你問我你要怎麼做我才肯甘心放手?哈哈哈,如果我真的說出來你做得到嗎?」淺倉惠冷冷的看着她說:「我要你們倆痛苦一輩子,永永遠遠不可能有在一起的機會,我要他娶我.然後每天面對以淚洗面的你。我要你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看着你所愛的他痛心疾首。我要折磨他、折磨他、折磨他,然後看你為他痛苦,讓你們倆在這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說着,淺倉惠突然發瘋似的仰頭狂笑了起來。

「惠,你為什麼會為變得這麼恐怖、這麼殘忍?你……」

「住口!我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恐怖、殘忍?我以為你比誰都清楚!」淺倉惠突然傾身靠近她咬牙說道:「老實告訴你,其實我也不想把野間崎南殺人的事…,,

「他沒有殺人!」淺倉熏叫道。

「哼,他有沒有殺人,我們倆心知肚明。」淺倉惠險冷的笑道,「其實我~點也不想看他被警察捉去關或者被處以死刑,我比較喜愛看你們倆在我眼前受苦受難,痛不欲生的模樣,但是他既然這麼不願意合作,硬是躲起來讓我欣賞不到他痛苦的可愛樣,我也只好免為其難的選擇另一條路,讓他和警方談談,也許他會覺得更加聽話,可愛些。」

「不……」

「你根本沒有資格替他說不,除非你知道他躲在哪裏?」她眯着眼看,「你知道對不對?」

淺倉熏獃滯了一下,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還想說什麼?我看我還是請警方……」

「不!」淺倉熏慌亂的打斷她叫道,「我可以找到他,我發誓我可以把他找出來,你不要找警方好不好?我發誓我可以找到崎南的。」

「真的?你不是說你不知道他在哪裏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辦法可以找到他。」

「什麼辦法?」

「我……我結婚,如果我結婚的話,他……我想他一定會出現的,不管他現在人在哪裏,只要他聽到我要結婚的消息,他一定會出現的。」

「哼,你倒是很有把握的呀!」

「你最終不是要看我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痛苦一輩子,讓他因為永遠得不到我而痛不欲生嗎?既然如此的話,那麼你何不就利用這點將他引出來?這樣一舉兩得,對你不是省事得多嗎?」

「你心裏在想什麼?」淺倉惠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后,懷疑的問。聽她這麼一講,淺倉惠亦覺得那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只是即將成為受害者的她為什麼會給自己這種建議?那對她沒有一點好處不是嗎?除非……「你想等野間崎南一出現,兩人就趁婚禮的紊亂情境私奔逃走是不是?你以為我會這麼笨,中計嗎?」

「不!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應該知道,如果他成為警方的通緝犯,我們倆根本無處可逃,而且我不會拿他的性命與我們的將來做賭注,我只要他能自由的活着,我只要他能活着……」她抽噎得再也說不出聲。

「哼,我量你也不敢耍我。」淺倉惠似乎對她的話感到很滿意,臉上竟緩緩的揚起了笑意」好吧,就用你的婚禮來做引子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愛你,看你嫁給別人時會做出什麼樣的瘋狂行為。哼,不過我可先警告你,當天我一定會叫爸媽邀請松澤警官等,和曾為我的案子奔忙的警官到家裏作客,以慰他們這陣子的辛勞,所以你最好能安分、乖些懂嗎?」

淺倉熏麻木的點頭。

「好,很好。」她咧嘴點頭,「爸媽那邊由我來說,至於你就乖乖的等著做新娘就行了。哈,我真是太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了,我真想看野間崎南那張臉上的表情……哈,老實說,我真是等不及了,哈哈……」

淺倉家在大皈地區雖不算名門旺族,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淺倉熏的婚禮卻辦得熱鬧非凡,其最主要原因是其夫婿才賀龍一是才賀家之獨子,才賀老爺又曾經為官中央,認識不少官官閣員,遂其獨子娶妻當然得辦得有聲有色。

只不過室外喜氣洋洋、賀聲喧天,室內人兒卻是熱淚滿眶。淺倉熏坐在化妝鏡台前,瞪着鏡中新娘盛裝的自己,思緒一片蒼茫與紊亂。

結婚,她就要結婚了,嫁給一個對她來說只有兄妹之情而無一絲男女之愛的男人——才賀龍一,而不是野間崎南……他會出現嗎?會不會阻止這場婚禮強行帶她走?依照她對他的了解是一定會來的,可是她卻不能跟他走……才賀大哥為什麼會答應娶她?他明明知道她愛的人不是他,他明明知道她嫁給他是為了自己,對他沒有一點好處,他為什麼還願意娶她?這場婚禮對他來說一點也不公平,她絕對不能反悔,即使崎南真的出現來帶她走,她也絕對不能拋下才賀大哥……他會來嗎?會來帶她走嗎?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熏,好了嗎?該出去了…??咦,你怎麼哭了?看你把臉上的妝都弄花了!」

「對不起,媽。」

「來,坐好,媽幫你補一下妝」母親說道,「新娘子不能哭你知道嗎?即使要離開媽媽,難過得想哭也要強忍着你知道嗎?更何況你又不是嫁多遠,娘家就在隔壁,想媽就回來看看,媽隨時都在家的,知道嗎?嘖,你看看你自己,脫妝的臉色竟然跟粉餅一樣白,你昨晚到底有沒有聽媽的話早些休息呀?真是的。」

母親一邊幫她補妝,一邊嘖嘖叨叨的對她念道,淺倉熏卻像個傀儡娃娃般的逆來順受,任母親叨念與整飾,直到母親拉起她向外走,這才稍有所反應的抬望眼,瀏覽著圍繞在四周的賓客,企圖由一大遍陌生的臉龐中尋找烙印在她心中的影子。他來了嗎?

他來了嗎?

站在人群圈外的淺倉惠心中也有着與新娘淺倉熏同樣的問題,他來了嗎?舉目四顧,她尋遍了會場的任何一角,卻始終看不到他——野間崎南的人影,他會不會因為沒聽到淺倉熏要結婚的消息,所以才沒出現在這裏呢?不可能吧,這場婚姻盛大得連報社記者都來採訪了,他沒有理由會不知道呀,那麼他一定是躲在一個她看不到的死角里了。

哼,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就不相信盯牢了淺倉熏會找不着他,她就不相信他真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愛人成為別人的老婆。野間崎南,我倒要看看你多能忍!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沒有出現的!看着廳堂內的結婚典禮儀式順利完成,淺倉惠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然後一遍又一遍的注視着眼前的人群,他不可能會沒出現的!這怎麼可能?

排開任何阻擋到她去路的人們,她旋風般的衝進新娘休息的內室,也不管室內還有其他人,便怒不可遏的朝淺倉熏狂吼,「他沒來!他為什麼沒有來?你跟我說清楚,他為什麼沒有來?」

「誰沒有來?惠……」1

「說呀!我要你說話呀,他為什麼沒有來?」淺倉惠打斷旁人莫名其妙的發問,一把捉住淺倉熏,用力的搖晃着她尖叫道,「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我要你說話呀!」

「惠,你不要這樣,熏的髮飾都被搖落了,她等會還要出……」

「你滾開!」用力推開上前阻止她的人,淺倉惠依然不肯放過淺倉熏的用力搖晃着她,「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老實告訴我,我馬上到外面把一切都告訴松澤警官,你到底說不說?好,你不說話是不是?那你就不要怪我狠!」說完用力推開她,氣沖沖的舉步向外走。

在婚禮上,淺倉熏忐忑不安的一顆心全放在野間崎南身上,擔心他會突然出現擾亂婚禮;擔心他來此會因忿怒而做出任何驚天動地的舉動;擔心惠是否守信,或者早已和警方串通好要陷害他……她擔心這、擔心那的,擔心到連自己婚禮是怎麼樣完成的都不知道,直到她被人推擁回到休息室里,她這才恍然明白他並未出現。

他沒有出現,她該為此感到歡悅的,畢竟他是真的想通放棄她,遠離這是非之地了,她該為他的安然無恙慶幸的,可是她為什麼這麼傷心、這麼難過、這麼痛苦,感覺自己就像要吸不到空氣,快要窒息而死一樣,為什麼?

之前被迫與他分開時,她未有這種絕望的感覺;前一陣承受着病魔纏身,與思念他、擔心他這兩方面的痛苦煎熬時,她未有這種痛心疾首的感覺,為什麼她現在會感到這麼冰冷、這麼痛不欲生,就好像整個人被冰封在地底永不得翻身一樣?

好冷,由四肢或者由她心底開始泛起陣陣寒意傳至她全身的,她不知道,她只覺得好冷,冷得好像她整個人、整個心都結成了冰一樣,他——遺棄了她!

想哭,淚水卻已結成了冰流不出來,這種斷人心腸的痛楚她該如何發泄?因為她竟然連淚水都流不出來,誰可以告訴她,她該如何發泄心中那即將將她整個人淹沒的痛楚?誰能告訴她?

茫然的瞪着前方,腦海里浮起的竟全是他說着信誓旦旦的諾言的樣子——我愛你、你是我今生惟一的新娘、一輩子不放開你、娶你……崎南,崎南……你不再愛我了嗎?我是這麼的愛你,你不再愛我了嗎?

此時她耳邊猶如回蕩著淺倉惠的話——

「他沒來!他為什麼沒有來……」

不要!不要告訴我他沒來,不要問我為什麼他沒有來,他是愛我的,他一定會來的,可是他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沒有來?

說呀!他為什麼沒有來……」

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求求你不要問我,他為什麼沒有來。拜託。不要搖我,不要碰我,難道你不知道我禁不起一碰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已經碎成千萬片,再也組不回去了嗎?拜託不要再搖我了,我害怕連人都會碎呀!

「把一切告訴松澤警官……你不說話是不是?那就不要怪我狠!」

「不,不要!惠——」淺倉熏突然尖叫出聲,猛然的掙扎開扶持着搖搖欲墜的她的人們,她迅速的舉步朝向外走的淺倉惠追去,然而走不到兩步卻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倒地。

「熏!」

數聲驚呼聲同時響起,休息室內頓時亂成了一團,而外頭的會場則在數分鐘之後這才跟進的亂成一團,其原因除了知曉新娘在裏頭突然昏倒外,另一個引起眾人喧嘩的便是聽說二個月前那起引人注目的破屋奇案有了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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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然的站在原地瞪着她朝思暮想了九年多的人,淺倉熏幾乎不敢相信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可以見到他,但是郳軒?他不是野間崎南嗎?

「熏,好久不見了,你好嗎?」

他認得她!而且這個「熏」的叫法,除了他之外……不,是他,他就是崎南!淺倉熏倏然沖向他,緊緊的攬住他的脖子,哽咽地逸出九年多來在心中吶喊著千萬次的名字,「崎南!」

即使雙拳緊握得發白,拼了命阻止自己顯露出對她十年如一日的情感,但郳依然忍不住伸手擁了她,而且是緊緊的。「好久不見了,熏。」他沙啞的在她耳邊低訴。

「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嗚……」淺倉熏死命的攬着他低泣的哭喊著,哦,老天,她不是在作夢吧?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郳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該有什麼反應.九年多了,她怎麼可能還會像九年前一樣愛他?更何況她不是結婚了嗎?她在九年前不是早已嫁給了才賀龍一了嗎?一想到這兒,郳緊擁着她的雙手倏然鬆開,並出其不意的將她推開。

「崎南?」她淚眼婆娑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突如其來排拒舉動是為何。

「對不起,我失禮了,才賀太太。」他冷淡的說道,語氣中有着濃濃的苦澀。

「呀……」淺倉熏這時才乍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她瞠目驚恐的退後兩步,不知所措的掙扎了一下,這才低下頭去顫抖的聲音向他道歉,「對不起,我……對不起。」

才賀太太……哈,他這次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回來大皈做什麼?明明都已經知道她嫁給了別人,成為別人的妻子,或許也早已經當上了母親……他到底回來這裏做什麼?不要說什麼不在意,不要欺騙自己說那到底已經是過去的事,更別借口是到這裏來賞「落花」的,他回來這裏為了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因為他想她……

是的,想她,十年如一日的想她,十年如一日的愛她,他不知道為何自己對她的愛會這麼深,深到明知道她早已成為別人的妻,卻依然不死心;深到明知道她早已忘了他,卻依然惦記着她;深到明知道今生與她無緣,卻依然奢望着與她再聚……

愛她呀,為什麼他會這麼的深愛她,而且至今無侮呢?他該為她的無知、她的背叛而恨她的,可是為何他對她除了愛意之外,竟找不出一絲恨意呢?九年多的時間長嗎?夠長了,只是它為何依然抹煞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倩影呢?為什麼?「邑城」西方守領「白虎」的冷峻是眾所皆知的,他不近女色,對女人不苟言笑,排斥女人的情形幾乎要讓人懷疑他是否是個同性戀。同性戀?哈,如果告訴他們他在十九歲之前交往過女人,可能比十個三十歲的壯年人加起來的還要多,那或許會嚇死不少人吧?

九年前的那一場車禍改變了他的人生,說改變,其實也不正確,應該說是將錯亂了十七年的事導正罷了,他,一個三歲時被人誘拐而改名為野間崎南的郳終於認祖歸宗了。

在醫院醒來的那一剎那間,他茫然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有人告訴他是車禍時,一切該有不該有的記憶便立刻如潮水般的湧向他,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可就在那時,一雙溫暖的雙手卻將他救離那深淵,一名慈愛的美婦淚如雨下的捉着他,泣不成聲的直朝他叫喚著,「軒兒、軒兒……」

誰是軒兒?她在叫誰呢?突然之間,美婦哆嗦不停的纖弱身體被一雙有力的手扶起,他順着那雙手看到另一名落淚的男子,對方的長相讓他駭然的瞠目結舌,那是一張二十年後他的瞼……父母,眼前這一對中年夫婦竟是他的親生父母,這……

躺在醫院裏養傷,他掙扎在事實衝擊與懷疑之間竟忘卻了淺倉熏姊妹的事,待他想起之際熏的婚事早已傳遍大街小巷,而全身數處骨折重傷未愈的他卻只能麻木的躺在床上,直到親生父母再也看不下去他的失魂落魄,這才動用一種嚇人的權勢力量將他帶回「邑城」,一個現代科學所不能的解釋的世外桃源。

「邑城」的一切新事物,包括五方異能力繼承之超凡異聞,暫時轉移了失去淺倉熏的痛楚,而身為「白虎」繼承人的他則為了補足所有身為四方首領所必須熟知、擁有的知識,慢慢的沉澱了有關她的所有記憶。然而沉澱的記憶只是被沉澱了而非被遺忘,不小心的一個波動,沉澱的記憶便會立刻鮮明起來.她的身影也悄悄佔據了他的心,想遺忘她——簡直比登天還難。

很奇怪,一個習慣嘗腥的男的怎麼忍受長達九年的禁慾生活?他不知道,但他卻又真的為她禁慾了九年………真的是為了她嗎?不,其實他也不是特別為了她,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自從與她交往愛上她之後,要他再去愛別的女人、接受別的女人,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做不到。不想強迫自己過痛苦生活的他只好繼續我行我素的活着,一天過一天、一年過一年,他心底依然只有她,很不可思議,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淺倉熏,不,現在該稱呼她為才賀太太或者才賀熏才對,不知道她如果知道自己對她的痴迷這麼深、這麼久,會有什麼反應?會笑他痴、笑他傻呢?還是會為他的痴傻而掬起把感動的淚水呢?

唉,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呀?難道他忘了他們倆早已經不是十幾歲的懷春年紀了,二十歲執事「邑城」四方守領之一「白虎」的他,和二十六歲已為人妻、人母的她,九年物換星移的時間改變的又豈只是人的年歲而已?

眼前低着頭的她讓他完全看不出表情,然而在不久前,她剛見到他時所表現出的激動情緒卻是歷歷在目,她多少還是有些關心、在意他的吧?只是在這種關係與在意是出在於老朋友的情誼,或者其中含有他所奢望的愛情呢?他到底為了什麼而回來大皈的呢?嘆了一口氣,他驀然的舉步越過她往前走,卻猛然被她拉住。

「你要去哪裏?」淺倉熏被他要離去的舉動嚇壞了,她慌亂的拉住他,以一臉即將要被他遺棄般的心碎表情望他,啞聲乞求道:「別丟下我。」

郳的身體微徽的顫動了一下,他緩緩回頭看她,臉上的平靜表情與內心驚濤駭浪的感情衝擊差之天與地。

別丟下我,她是在什麼樣的心態下對他說出這句話的?別丟下我,在這句話下她所要傳達給他的是什麼樣的訊息?別丟下我,難道她想拋夫棄子的教他帶她走嗎?他靜靜的看着她,試着在她慌亂的眼眸中尋找一絲蛛絲馬跡出來。

見他沉默不出聲,她再也忍不住的啜泣起來,並朝他求道:「別丟下我,在我終於等到你之後,別再丟下我,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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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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