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好慘!真的好慘!

當昭安率領一群人趕往西斜坡十里與秦哮豪會合時,看到一群吐得一塌胡塗的士兵,和大樹上高高吊著三名看守大門護衛的屍首,不禁一凜。

即使鎮定如昭安、冷靜如杜衛天,在看到三名護衛的屍首時也都別過臉去,不忍卒睹。

程雲衝到另一棵樹旁吐個痛快。

璩悅詩則心有餘悸的流淚,再一次意識到身為傀儡的可悲及神龍教主的可怕。

三名無辜死者是被人點了啞穴,活生生的扛到樹上反吊起雙手,再開膛剖肚,心和肺、腸加肝從血淋淋的人體倒掛而出,垂在離地面十尺的地方晃着。

難以想像這種酷刑加諸人體的痛苦是如何教人無法承受,更何況死者年輕,又被點了啞穴無法哀嚎,真的是痛苦萬分,宛如墜入人間地獄。

「豈有此理!」昭安悲痛萬分,一掌拍在樹上,強大的內力一震,把吊在樹上其一的屍首震了下來。

璩悅詩低呼一聲,捂著嘴、蒼白著臉,被嚇得往後退。

「別看。」昭安伸手將璩悅詩的頭按進懷裏,連他也忍不住呼出一口悶氣。

「皇上!」秦哮豪雙眼血紅,指着地上綁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條,上頭有沾血書寫的字。

李昭安,下一個就是你!

「天殺的!」昭安突然狂吼一聲,一臉暴怒的即刻下令:「將人埋了,別忘了替他們做點法事,朕要親自替他們報仇。」

「遵命!」士兵悲痛到了極點,恨不得現在插翅飛往岩窟,痛宰對方。

「秦哮豪,朕要你斷後,你依然固守兩廣,隨時與京師保持連繫。」

「遵命。」

「至於你們──」他環視眾人一眼,驍勇的戰力瞬間化為無形的聖諭,令人看了不禁心中一凜。

他們願意聽從皇上的任何聖諭,願意為他效忠沙場、直搗賊窟,哪怕會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傳聞神龍教主善用異香、邪法控制人的心神,朕之前從京師派了四名御探遠赴賊窟,至今仍下落不明,恐怕也是這等遭遇。」他再度環視眾人一眼,難掩痛心神色。「各位弟兄記住,此番前往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有神龍教主,就沒有我大唐!」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群情激昂,他們這輩子與神龍教主誓不兩立,非拿下他的頭回來祭拜慘死的弟兄不可。

「整裝完畢,立刻出發!」

一陣狂嘯衝天!「遵旨。」

「你是說,神龍教主是女的?」昭安有點訝異,微傾著身注視着璩悅詩。此刻兩人共乘一匹馬,奔往苗疆。

「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女人。」可是卻陰狠異常,武功駭人,善施蠱毒及魅惑人心的妖法。

「怎麼從未聽你提過?」

「你從來沒有問呀!」

昭安微皺着眉,一想起那三名慘死的士兵,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即使我在組織待了那麼多年,也無法摸透其中的門路,進出一律由人帶領,矇著眼進矇著眼出,根本無法查探地形。」她只知道岩窟的方向,卻不知道如何進去。也因為這樣,有好幾次她受不了折磨想要叛逃時,一想到再厲害也飛不出那座渾然天成的牢籠時,她就認命了。

昭安聽了,眉頭緊蹙。小小一個神龍教,他根本不放在眼裏。很早以前,他就有神龍教的活動行蹤報告,之所以遲遲未出兵緝拿,乃是因為據報雲貴一帶、甚至廣西郊外接近雲南附近,有不少無辜百姓被當作人質羈押在那兒,再加上岩窟詭異,進得去不見得出得來,若要硬碰硬,對方絕不是他的對手,卻會傷及無辜,在還未摸透地形想出辦法營救人質之前,他只好暫時忍下。

誰知道沒多久兩個地方官即被格殺,隨即又派人入宮行刺,再加上剛才的刺激,逼得他不得不提早出手。

「她為什麼非得跟朕過不去?」

「因為你擋了她的財路。」

「我?」

「嗯。你有沒有聽過「九魂轉陽丹」?」

「不是早就被禁用了嗎?」

「可是無知的百姓依然有。」她將九魂轉陽丹的神奇藥效複述了一遍,據說它能令人起死回生,后被官方查獲乃由毒性藥草提煉,因而禁用。

「在面對親人即將撒手人寰的時候,如果有人遞了一粒九魂轉陽丹,稱說可以立刻教他起死回生,你會不會讓他試?」

「會。」昭安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驀然明白這就是神龍教信徒愈來愈多的原因。

靈光乍現,他拍著額頭大叫:「我懂了。」

璩悅詩用詢問的眼光看他。

「你說她善用異香、蠱毒,又會邪術!」

「沒錯。」

「如果她在水源處動了手腳,或者村落的井底灑了致命毒粉,吃起來無異味,卻又能害人於無形,再於人病危時遞上九魂轉陽丹……」

璩悅詩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患者的癥狀都是大同小異。」

「卻沒有人細究原因。」

她懂了!

他也懂了!

事情好辦了,原本他還在擔心即使剷除神龍教這顆毒瘤,卻抓不完餘孽,如今底揭曉,天理昭然,應該不會再有人願意當白痴了。

愈往貴林走去,景緻愈奇特,山路也愈狹小。

由於事先勘查過地形,由秦哮豪找的老手帶路,他們走得很快。

畢竟敵暗我明,所以他們兵分八路,往岩窟的方向包抄。而且采接續式,分批而行,以防前頭中了埋伏,後頭有得接應。心思縝密,這樣的領兵構想,早在昭安宣佈要發兵的當兒,便在他的腦袋裏成形。

「媽的!我渾身都發臭了!」程雲一路嘀嘀咕咕,都怪那個士兵啦,沒事吐得他一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悲傷過度,還是身體不堪折磨,一位親手埋了被活剖腸肚屍體的士兵,竟然毫無預警的吐了他一身,害得任何走過他身邊的同夥,無不掩鼻而過。

媽的!他窩囊到家了。

「停!」昭安大喝,走在最前頭的人趕緊打着手勢要後面的隊伍跟着停下。

沿着山路蜿蜓而下,終於看到了一座天然峽谷,卻已是傍晚時分,現在整團人帶進,無疑是活活去送死。

地勢雖已開闊,但山壁依然料峭,壁頂寂靜無聲,未見有任何人向下探視。此谷僅一個開口,即他們面前急欲進入的入口,但出口在哪裏?如果他的大批人馬輕率入內,而僅知的惟一活口又被封死,那他的弟兄們豈不白白送命?思及此,他吼了一聲:「傳令下去,今日紮營駐守,將整座山窟團團圍住,沒有命令,不得輕舉妄動。」他更下令六個前鋒、四位將領與程雲等,找一處乾淨之地坐下,開始研討攻守路線。

「嘖!這就是岩窟?」昭安輕啐了聲,眉皺了一下,十分不悅的看着陡峭的山壁上,血淋淋的兩個大字──岩窟。

像在警告生人:非請勿入。「岩」與「窟」字下有斑斑血痕,顯然刷寫這兩字的人沒什麼文字修養,寫得歪七扭八,還讓未乾涸的血漬沿着石壁滴落,噁心透了!半夜溜出造訪,他不怕嗎?

手裏拿着火把,他一點都不介意,此刻天地悠悠、惟我獨尊,隨風飄送的焚煙味兒、還有照人的火把,是不是會暴露他的行蹤?

本來他就打算「拜訪拜訪」他們,現在,讓他們知道他來了,趁早出來迎接,說不定他龍心大悅,看在這麼知書達禮的份上,留他們一個全屍也說不定。

昭安邊走邊留意着地形。

岩窟名副其實。

他微微揚唇,衛天從沒令他失望過,想必他現在已與程雲擬好了對策,再與他來個裏應外合,今日非得將這群逆賊拿下。

悅詩真是見鬼的機靈,可以當他肚子裏的蛔蟲了,竟能猜得出他的心思,知道他打算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獨闖岩窟,竟也悄悄跟來,所幸被他放倒,暫時找了一個可以藏身的石洞將她藏匿起來,否則讓她跟在身邊只會讓他分神,他會替她及她的父親報仇的。

冷笑輕輕一躍,他展開了「龍騰九式」,只見一道光影交叉起落,不一會兒,便躍到了石窟洞口。

「斷魂之窟,入者必死!」

入口巨石對峙,狹窄僅通人行,石上並有人用鮮血書寫恐嚇字樣。

「這點小玩意嚇不了我的!」他哼笑道,暗提真氣,一股溫熱瞬時凝聚胸口,以防小人暗算。

「既來之,則安之。」懂不懂?石壁上的字應該這麼寫。才欲舉步,半空中已傳來聲響,昭安「輕燕戲蝶」,將一坨凌空飛來的龐然重物接個正著,正欲鬆一口氣之際,地上傳來兩聲重響。

昭安一怔,是人?!

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前一刻,還在為自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感到驕傲時,卻因自己的不留心,令兩名勁裝大漢跌成兩團飛泥。

昭安抬頭看着壁頂,壁頂上沒有半個人,從這裏望去,無法窺見躲在壁頂后的人,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兇手仍在,且死掉的兩名勁裝大漢與他完全無關,應非中原人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兇手也心狠手辣了點,活活將兩人踹下山谷,被人從高空摔到地上,甭說鋼刀會截成廢鐵,恐怕連骨頭都跌碎了。

昭安冷笑一聲,感覺手裏的東西不停蠕動,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包包,趕緊打開來瞧瞧。

喝!一個後仰姿勢,他避開了突襲而來的血盆大口,緊接着兩手向後撐在地上,兩腳飛快踢踏,踹得巨蟒頭昏眼花,他利用機會再一個後空翻,站了起來。

豈有此理!看到巨蟒吐著舌信朝他襲來,他的脾氣瞬間被挑起,狂怒了起來。

巨蟒飛快的從麻袋裏竄出,蜿蜓而出的身軀非常嚇人,腥紅的舌信不停的吞吐,直朝昭安而來。

「畜生!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昭安一動也不動,看着巨蟒龐大的身軀直向他滑來。

他用腳往地上的灰土一踢,揚起了滿天灰塵,一粒扁石瞬間射向巨蟒,兩道腥紅的血柱狂噴而出,巨蟒也不復剛才的威猛囂張,搖撼的頭顱漸漸兩往下沉,終於停擺,靜靜的伏在地上。

「混帳!專使這種小人的招數!」

回應他的,是他生氣的吼聲。

「喂……」

「人呢?」昭安大吼。有種就出來較量,盡使這種卑劣手段,氣得他想殺人。

「二哥,」程雲站在高高的壁頂上嚷着。

他一仰頭,殺紅了的雙眼在看到程雲后,沒有絲毫驚詫及喜悅,忍不下這口氣,他非得討回不可。正要凌空平治躍回壁頂,卻又被人叫住。

「皇上還好吧?」是杜衛天,他也趕來了。

「沒事?」昭安拍拍身上的灰塵朝他們笑了笑。真可惜,讓他給跑了。

「剛才我們為你捏了把冷汗,原本要下去救駕,但大哥阻止,說你搞得過這玩意兒。」程雲比了比身後,「你找的是這個傢伙?」說着,從後頭揪出一個被他打得半死的傢伙,嘿嘿笑着。

「皇上,請保重!」杜衛天兩手作揖,朝昭安拱手行禮。「皇上私自溜出駐營,又獨闖險境,若有個閃失,我等擔當不起,望皇上三思,請保重!」

昭安只能幹笑,摸了摸鼻子,又笑一笑,他的大哥生氣了。

偷跑又不讓人跟,兩種罪狀加起來,對杜衛天來說,他犯的簡直是滔天大罪,天理不容!

「好,保重,保重!」他隨口允諾,知道惹毛了這個倔脾氣的大哥發火,他會死得很難看。

「那這個傢伙怎麼處理啊?」程雲揪住了壞傢伙的頭髮,將他高高提起,指着他問。

「留着他或許有用。」昭安答道。

「哦!那得先廢了他的武功才不會再作怪!」程雲說着又立刻動手。

「你那個璩悅詩呢?」程雲調侃他。

「放心,她被我安置在一處隱密的石壁里,你們找不着的,欸?你們怎麼跟來了?」他的輕功蓋世,舉世無雙,想要偷溜出來混一下,不是普通人能察覺出來的。

「他呢,是用猜的,早料到你會如此做;我呢?則是跟着璩姑娘的身後來的。」璩悅詩的功夫差程雲多了,她跟在昭安的身後,卻被程雲發覺,也跟蹤其後,至於杜衛天,他比鬼還精,程雲才步出帳篷沒多久,就見他好整以暇的杵在那兒,將他們三人的行蹤看進眼裏。

「這麼說,連我是怎麼放倒她的,你們也看得一清二楚嘍?」他趁璩悅詩不注意的時候,朝她頸后擰了一把,就倒了。

「你還說我們找不着,告訴你早瞧得一清二楚啦。」

昭安聽了不由得一笑,但隨即一怔,表情僵住。

如果他放倒悅詩時,能讓杜衛天、程雲窺伺到,那不就表示……表示……他表情驚恐的瞪着程雲,驀地大吼:「悅詩!」

「悅詩!」鬼吼的聲音從岩壁上頭傳下來,震得岩壁內外全是迴音。

不見了!人不見了!

地上一大癱血跡令昭安看得驚心動魄,他怎會如此大意?只想着去去就來,沒想到一眨眼功夫她便遇難了。

悅詩被制住穴道,時辰未到,根本不可能移動,她分明是被人擄走,對方卻還傷害她?想到她身陷血海,他幾欲發狂。

杜衛天坐在岩壁外頭的石塊上,斂眉深鎖,閉目不語。程雲腳踩「壞人」當墊腳石,瞪大了雙眼看向聲音來源處。

昭安怒極攻心的躍回地面,才一着地,他便怒不可遏的揪緊了壞人的脖子,狠狠連出好幾拳,將已經被廢掉功夫的可惡大壞蛋,由昏迷中重捶到痛醒,張大驚恐的雙眸瞪着這名俊美異常的惡剎。

「現在立刻帶我去見古雲蕭,叫她把我的人還來!」

大壞人原本就呈昏厥狀態,被驚醒的雙眸只是無意識睜開,但這不代表他聽得進昭安的話。

「急也沒用,剛才在岩窟前,還好有人阻斷了你的去路,否則一進石窟,只怕你進得去,出不來,早死在裏頭。」岩窟里機關密佈,加上神秘又玄虛的奇怪招術,普通人進得去出不來。

「我不管,你們怕死可以不用跟來,儘管在外頭等著。」

「古雲蕭的功夫遠在你我之上,尤其她現在又有把柄在手,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該為了人質安全而冷靜下來。」杜衛天直言進諫,此種冒犯已經算是無禮至極了。

「多虧有八王爺,早年他身經百戰,對苗疆一帶知之甚詳,親手繪了一張苗疆的地圖給微臣。」他抖開了地圖指出他們現在方位及傳說中駭人可怖的生死二門。「生門雖講生,乃置之死地而後生,並不代表真是方便之道,反之死門謂之死,若能避開「御魂鬼風」反而勝算較大。」這是他與八王爺討論后的心得,對於神龍教的底細他們已摸透了七八分,只剩下窟內駭人索命的恐怖玩意兒無法掌握。

據說沒有人看過,碰到過的沒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石窟。

杜衛天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說的這些你比我還清楚,卻還硬往鬼門關里送!」愛情真會蒙蔽人的心智。要不是又有人想硬闖岩窟卻被人活活推落谷底,阻斷了他的去路,此刻的昭安不知魂魄飄到哪邊。

「你怕了?」昭安冷笑,恨恨的瞪着杜衛天。

杜衛天用力合上地圖,雙眸瞬間射出精光。「皇上,請保重!您或許武藝高強、輕功蓋世,至今無人能及,或許我等皆是草包窩囊廢,技藝不如皇上,但您不為自己也請為我等保重,跟着一道來的弟兄還想活着回去見家人。」杜衛天愈說火氣愈按捺不住,到最後幾乎是大喝地將話吼完。

程雲坐在石地上在一旁掏著耳朵,邊眯着眼睛邊打量著四方,唉……女人都是禍水!

昭安被杜衛天說得啞口無言,杜衛天一向知道他的弱點,他知道他不會放任著十萬精兵為他白白送命。

「滾!誰要你來向朕說教的!」昭安生氣的走向杜衛天與他對瞪。他已經心頭一把火無處燒,偏偏又被杜衛天的一番話困得縛手縛腳無法施展,也因此更火上加油拿他出氣。

「放狼煙!告訴弟兄即刻趕來預定地會合,依照計劃行事。」杜衛天不願與昭安正面交鋒,知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藉着向程雲下令的當兒後退,避開了昭安咄咄逼人的目光。

程雲立刻從懷裏掏出打火石,輕易的點燃了狼煙,不一會兒遠處立刻傳來回應,一閃而逝的煙火陸陸續續衝破黑暗,在空中爆出亮麗的火光,一個接一個……岩窟熱鬧起來了。

「李昭安,你也不過爾爾,我還以為你多行呢!」從石壁上方突然出現一個滿頭灰白的老婦,腳盤曲著,藉着內力將上半身浮在半空中時起時落,白衣白髮飄散,形成非常詭異的畫面。

「你是古雲蕭?」

「正是。」

杜衛天和程雲隨即震驚得瞪大眼。

千……里傳音?這項功夫不是早就失傳了嗎?他們剛剛明明瞧得一清二楚,古雲蕭沒開口說話,可是聲音確實由她體內震蕩而出,還有迴音呢!

「找死!」昭安身形一晃即出,但被更快的攔截,杜衛天硬架住他,深怕他害了自己。

「別忘了,璩姑娘還在她手裏。」

「是生是死還不知道。」說着他右手反擊,硬將杜衛天如鐵箍似的雙臂格開,身形便竄了出去。

「別上當!別中埋伏!」杜衛天氣極怒罵,也跟着緊追出去。

「我的媽呀!」程雲被古雲蕭的詭異震駭住,還怔在那兒,等他發現四周只剩他一人時,他嚇破膽的大喊,隨即沖了出去,跑沒多久又馬上折回,他忘了「東西」。

「等……等等我!」手拖重物跑不快呀!他拖着壞人快跑。

儘管昂藏六尺之軀,頭一次碰到這種邪異畫面仍難免心驚膽顫,叫聲竟比女人凄厲。

「人呢?」昭安冷聲怒喝。追到這兒古雲蕭竟然不見了?「人呢?」他四處張望,冷眼搜尋着四周,卻什麼人也沒看見。

「皇上。」一陣細微的聲音,令杜衛天和昭安驚覺的同時汗毛直豎,看向來人。

「悅詩!」昭安驚喜的大喊,想要衝過去將她摟進懷裏,卻又被杜衛天制止。

「她的眼神不對!」杜衛天小聲警告。

璩悅詩雙眼空洞,兩眼失焦,慢慢走向昭安。

「小心。」杜衛天小聲提醒,隨即退開。他知道一場惡鬥就要展開。

「悅詩?」昭安小心翼翼的呼喚,觀察她的反應。

她又被人下蠱了!

天殺的古雲蕭!昭安痛心疾首起來。

「皇上!」璩悅詩站定在昭安的面前,在面對昭安之後,原本空乏的雙眼突然一亮,像被人指使一般,隨即殺向昭安。

「悅詩!」昭安閃躲,不肯正面出擊。「你醒醒,悅詩!」

「納命來!」璩悅詩招招直取招安要害,看得人驚心動魄。

喘著氣、飛奔而至的程雲看得怔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他問著大哥。

「小心埋伏!別讓皇上閃神了。」對方這一招高,昭安此刻的心力全放在璩悅詩身上,不容有一絲差錯,預防小人暗算。

程雲聽了,也趕緊聚精會神小心四方動靜。

「悅詩!」昭安突然大吼。他剛才一個回身,原本可以避開,見她又要朝自己殺來,他一記手刀就想要砍暈她,卻被她避開,拿刀反指自己的咽喉。

「不!悅詩,把刀放下。」昭安嚇壞了,緊盯着她手裏的刀尖,一步步走向她。

「悅詩,乖!把刀放下。」昭安哄着她,就要接近。

「別再接近了,接近了八號就得死!」

又是古雲蕭!昭安抬頭就要怒罵,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古雲蕭的鬼影。

人呢?人在哪裏?

杜衛天和程雲也着急的四處尋着古雲蕭的鬼影。

「八號,你又輸了!對方手無寸鐵,你竟又敗在他的手裏,該殺!」

「是!」說着舉刀就要往自己的咽喉刺下。

「不!」是昭安凄厲的哀嚎,情急中,他使出了久未使用,也是他答應過恩師,非到危急時,絕不泄露的武林絕學──隔空點穴法,將璩悅詩制住。

「吁──」昭安吁了一口氣,劍尖已經來到咽喉處,即將刺入。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影劃過,璩悅詩被凌空騰起,揪進古雲蕭的手裏。

程雲吞了一口口水,嚇了一跳,好厲害的功夫!

他們見到白影飛過正欲飛身攔阻時,一個身影呼嘯而過,接着璩悅詩便再度落回對方的手裏。

真的好可怕!來無影、去無蹤,這種人如何與之對抗?

「好厲害的隔空點穴法!」這回古雲蕭開口了,聲音有着與年齡相符的沙啞低沉。

「過獎!」昭安冷冷的挑眉,不置可否。

程雲再一次被昭安的功夫嚇到,他看向杜衛天,卻不見他與自己也有同樣的訝異神色,可見杜衛天老早就知道了。

「這麼說,你一定知道要練成「乾坤大挪移」須佐以三樣珍果調以血氣才得練成,是吧?」

「沒錯!」

乾坤大挪移?!程雲與杜衛天詫異的對望。四十年前,江湖上曾聽過一位號稱魔女轉世的苗族女人善用蠱毒,且武功高強,後來聽說她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廢了下盤……

程雲和杜衛天不約而同瞄向古雲蕭的下擺,莫非此人就是她?!

傳說佐以乾坤大挪移的三樣珍果若無法被學習此學之人吞服,此人將走火入魔、筋脈錯亂且下盤全廢。當今世上武功最高強者便是傳說中的山童叟子,隔空點穴法便是由他獨創,除了他的徒弟之外,江湖上沒有人會這項獨門點穴功夫。

因為乾坤大挪移屬陰邪之法,很早就被山童叟子將之燒毀,如今江湖上已不再聽聞過這類傳說。

李昭安既是山童叟子的徒弟,知道那三樣珍果是必然的。古雲蕭精斂的老眼迸出惡毒,拿出了一粒九魂轉陽丹塞入璩悅詩的口裏。

「你!」昭安痛心大叫,氣自己拿對方沒辦法。「你給她服的是什麼鬼東西?」

「九魂轉陽丹。」

「你!」昭安幾乎擰痛了心肺。

「拿那三樣珍果來換她的命,覺得值不值得,全看您的意思了。」老魔女笑道,揪著璩悅詩飛入石壁後方。

「嘿,她真是囂張得可以!」程雲看不下去的嚷嚷。

遠處傳來硝煙,縷縷白煙隨着火紅的太陽冉冉升起。

「大哥,快看,弟兄們已破生門,將人質全數救出。」程雲興奮的說,為這天大的好消息興奮不已。

「那我們還等什麼?」杜衛天朝程雲示意,程雲便一馬當先的沖向「死門」。

算準鬼風出沒的時間,他們三人終於平安的步入石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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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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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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