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那是一個長得很帥氣的男人,除了英俊的五官外,他身上還有一種雅痞的氣質。

他坐在岸邊,一腳懸在海面之上,一腳豎起踩地,手肘抵在膝蓋上,手掌托著下巴,似乎在發獃。

他面向大海,蔚藍的天空之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高大、落寞。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喂?」

「阿、阿言,你在哪裏啊?」女子溫柔的聲音如春風一般。

薄宇言嘴角微微一揚,連回話的想法都沒有,直接掛了電話,他低頭看了看掌心裏的手機,諷刺地一笑,俐落地站了起來,動作瀟灑地將手機往海里一扔。

「煩。」女人很煩,這個名義上的女朋友有時候更是莫名其妙的煩。

薄宇言一手插在口袋裏,一轉身,同樣高大的男子正徐徐向他走來,「你把手機扔了?」

薄宇言看了一眼閻磊,「你有意見?」

閻磊聳聳肩,「沒有,不過你扔了有什麽用,她早晚會知道你的新號碼。」

薄宇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躲她?」閻磊從口袋裏摸出煙,遞了一根給他,點了火,淡淡的煙味在空氣中擴散。

薄宇言冷哼一聲:「她算什麽。」

「那為什麽扔掉?」就算薄宇言很有錢,但這樣亂扔手機還是很奢侈的行為,閻磊鄙視地看他。

薄宇言聳聳肩,「想扔就扔了,哪有什麽為什麽。」除了這個挂名的女朋友煩人,還會有其他人來煩他,他現在正在放假,還讓他這麽煩、這麽忙,假期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好吧。」閻磊無語,他和薄宇言從高中認識到現在,雖然相處的時間很久,不過這個男人的性情,他一直都摸不透,「那你什麽時候準備回去?」

薄宇言邪惡地一笑,「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再回去。」

閻磊明白地一笑,這是要把別人當出氣筒的意思,「我真是難以想像,像你這樣的人竟是大學教授。」

薄宇言吸了口煙,深邃的雙眸望着前方的碧海藍天,「知道我為什麽當大學教授嗎?」

「因為學校是你家開的?」閻磊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馬上否定了,他知道薄宇言的智商極高,連連跳級,年紀輕輕便是博士了,如果說薄宇言是藉着自家的財力成為一個大學教授,實在是太片面了。

薄宇言吐了一口煙,一圈圈的煙在空氣中消散,指尖夾着煙,他邪氣地笑道,「那些蘿蔔頭很好玩的,知道嗎?」

閻磊大聲笑了出來,這個朋友有時候真的讓他很無言,他想拍拍薄宇言的肩膀,卻想起這個男人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於是收回手,笑着說:「那你就在墾丁多待一陣子吧。」

薄宇言哼了哼,沒有回話。

一陣馬力十足的引擎聲越來越近,閻磊看了過去,是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他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這車型不久前才在雜誌上看過,今年的最新款。

跑車帶着囂張的氣焰完美地停在他們身邊,一張亮麗的臉從車裏探出來,不客氣地問:「喂,知不知道星辰莊園怎麽走?」

迷人的迷路小姐,閻磊一向習慣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主動忽略她的禮貌問題,兩眼盯着她漂亮的臉蛋,很好心地要指路。

「那裏。」薄宇言忽然開口,修長的手指往一個方向一指。

閻磊不置可否地挑眉,看着那小姐眉一挑,丟了一句「謝謝」後猛踩油門,咻的一聲平治而去。

閻磊玩味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連這麽可愛的美眉也欺負。」竟故意指了反方向。

薄宇言扔掉手上的煙蒂,隨性地做了一個伸展的動作,「誰教她碰上我。」

不是他的錯,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閻磊笑咪咪地點頭,「行,去游泳吧。」

薄宇言無聲地瞄了他一眼,沒有答應,大步沿着海岸線走着,閻磊邁開腳步跟上他,低聲問道:「恐水症還沒有治好?」

薄宇言依舊沒有回答他的話。

蔣欣晨開着車快速地平治著,目的地卻好似遙不可及,她根本就沒有看到星辰莊園,她知道自己是一個路痴,偏又不想承認自己的缺點。

從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去過幾次星辰莊園了,每次都要別人開車來接她,很丟臉欸,所以這次她很跩地跟來接她的人說,把車給她就好,結果……她抿了抿塗着紅色唇膏的嘴。

耳邊的藍芽耳機突然震動,她伸手按了一下,「喂?」

「還沒到嗎?」

蔣欣晨咬着唇,聽出大哥蔣樂天聲音里的笑意,她倔強地說:「我馬上就到了,你不要催。」

蔣樂天沒有因為蔣欣晨語氣里的不耐而生氣,反而好聲好氣地對她說:「大哥知道,你慢慢來,不要急。」

「我本來就不急,是你急。」蔣欣晨才不會承認自己是路痴這個事實,死要面子地說。

「大哥知道。」蔣樂天用沉穩的語氣道:「大哥只是要提醒你一聲,這輛車昨天大哥開過,導航里應該有記錄。」

「大哥!」蔣欣晨懊惱地喊道,回應她的是蔣樂天開心的笑聲,她生氣地關掉藍芽耳機,思忖不到幾秒,便乖乖地打開導航。

她肚子餓了,不想把時間花在無謂的執著上,順着導航的指示駕駛,蔣欣晨的臉色不由得黑了起來,她此刻竟是往回開的,那個男人居然騙她!

蔣欣晨火大地踩着油門,開了十五分鐘左右,她看見了之前給她指路的兩個男人。

她記得那個穿着白色襯衫、淡藍色牛仔褲的男人,就是他故意指錯路,她緩緩地減速,在靠近這個男人時,霸氣地朝他豎起一根中指,「混蛋!」隨即又加速離開,看不見那個男人的反應,卻聽到了驚天動地的笑聲,被人罵還這麽開心,真是變態。

被車屁股遠遠拋在後面的閻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而薄宇言臉色不善地記下了她的車牌號碼,好樣的,還真沒人敢給他豎中指,看他不掀了她的車。

蔣欣晨心情很好地到了星辰莊園,剛下車就看見蔣樂天站在鏤空花雕門前,她上前給他一個大擁抱,「大哥!」

「我真怕你會走丟了。」蔣樂天眼裏閃著促狹的光芒。

「我才不會呢,我這麽聰明。」蔣欣晨臭屁地說,揚起下顎,「你少看不起我了。」

「是、是,大哥錯了。」蔣樂天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他的妹妹性格看似囂張,實際上卻純真可愛。

「二哥不來了嗎?」

「他要鎮守在公司,等我們回台北再好好聚一聚。」蔣樂天牽着妹妹的手往莊園里走。

「哇,二哥好可憐,那我們多玩幾天,多拍些美照,羨慕死他。」蔣欣晨賊賊地笑着。

蔣樂天看了她一眼,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每次放假都是我們兩個輪流陪你出來玩,最爽的就是你了。」

「呵呵,羨慕我吧?」現在俏皮的蔣欣晨跟剛才開車時冷艷的她完全不同。

「不,我可要多謝你,不然大哥要一直在公司里工作到死。」蔣樂天裝出可憐的模樣。

「不客氣。」蔣欣晨挽著大哥的手,一臉的笑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臉驀地拉得老長,「大哥,你真的要娶那孫家小姐嗎?」

蔣樂天淡淡地一笑,「你大哥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嗎?」

蔣欣晨放鬆了,「那就好。」雖然她不知道那孫家小姐為人怎麽樣,她也沒有興趣知道,但她的哥哥絕對不會成為聯姻之下的犧牲品。

蔣樂天輕拍了一下她的頭,「不要想了,我剛讓人去市場買了新鮮的食材,特意讓廚師做你最喜歡吃的鮭魚哦。」

「哇,大哥最棒了!」

大學一放假,蔣欣晨就會拉着自己的哥哥們出來玩,不一定會出國,她只是想着讓哥哥們放下繁忙的工作,好好地休息一下。

「再過兩年你就要畢業了……」蔣樂天緩緩地開口,他努力掩飾,口氣中仍夾雜着沉重。

「大哥,你不要擔心,我會繼續深造的。」蔣欣晨笑着說:「我可沒打算這麽早就嫁人。」

蔣家的長輩已經打算要安排蔣欣晨的婚事了,蔣欣晨對此不屑一顧,壓根不當一回事。

「你喜歡讀書嗎?」

「一般般啦,反正出去工作賺的錢還沒有你們給的零用錢多。」蔣欣晨嘟著粉嫩的小嘴,小聲地撒嬌。

蔣樂天驕傲地說:「那是當然。」

「所以啦,大哥,你不要擔心我啦。」蔣欣晨碎碎念,「你年紀很大了,太過操心容易掉頭髮喲。」

他年紀很大?蔣樂天無語了,他也不過才三十二而已耶!男人是越老越吃得開。

「大哥知道了。」蔣樂天低低地嘆了一聲。

蔣欣晨挽着他走進屋子,雙眸微微一垂,如果她親愛的哥哥最後的結局是一場貌合神離的婚姻,那她真的會很傷心。

半夜時分,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避開了電子監視器,靠近了在黑夜中仍散發着囂張氣焰的法拉利。

一個人對着另一個人問:「老大,是這輛車嗎?」

「沒錯啦,看,號碼都對上了,老大,你說是不是?」

「廢話少說,對上號碼就給我狠狠地拆了這輛車。」老大狠狠地說。

「是。」

十五分鐘之後,幾個人影又迅速地離開,他們走進了一間位於小巷裏的酒吧,在吧枱看到了正喝着酒的男子。

被稱為老大的男子上前,低聲道:「先生,你要我們做的事情,我們都做好了。」

昏暗的燈光之下,薄宇言嘴角掛着狷傲的笑容,「做好了?」

「做好了。」老大將手機掏了出來,找出照片。

當薄宇言看到四分五裂的法拉利時,他笑得更開心了,「很好。」

「很好」二字讓老大鬆了一口氣,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不像黑道中人,但他身上帶着一股邪氣,令人覺得渾身不對勁。

薄宇言從上衣的口袋裏摸出一疊鈔票,往桌上隨意一推,「拿去吧。」

老大拿了錢,便率着他的小弟離開了,薄宇言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很好地坐着。

擁有出色外表的他很輕易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包括酒吧里的辣妹們,其中一位穿着薄薄衣料的辣妹徐徐向他走來,兩眼勾魂地看着他,「一個人?要不要一起玩?」

薄宇言淡然地看向不斷朝他放電的女子,嘴角噙著放肆的笑,離開身下的椅子,慢慢地靠近她,臉上帶着忽明忽暗的笑容。

辣妹的心跳迅速地加快,擦了腮紅的臉紅得更不像話了,看帥哥輕易地走到她的身邊,她跩跩地看向一旁的友人,炫耀地一笑。

薄宇言俯首,以曖昧的姿勢在她的耳邊輕語,「跟你玩,我的身價會掉。」話音一落,他迅速地離開她,好像她身上帶着可怕的病毒般。

辣妹本還沉浸在他刻意製造的氣氛中,等她回神,身邊哪有帥哥的身影,只有一群損友的取笑聲。

走出酒吧的薄宇言腳步不停地走回了飯店,臉上帶着快意的笑容,不知道第二天那個女人醒來看見她的寶貝車子時,會不會氣得發瘋?

不久之後,大學將要開學了,蔣欣晨獨自一人回到了台北,她的大哥蔣樂天早了她一個星期回公司當工作機械人了。

開學第一天,蔣欣晨沒有開車,反而騎着小綿羊慢悠悠地到了校園,等她停好車,上課的鈴聲正好響起。

她不疾不徐地走着,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遲到,儘管好友小靜跟她說了好幾次,這一次的教授可不簡單,要她千萬不要遲到。

小靜八卦的聲音至今還在她的耳邊回蕩,那位教授是從美國知名大學畢業的,據說跟大學背後的集團關係很好。

那位教授膽子可大了,看誰不順眼就當誰,不給任何理由,當不當是他的事情,你接受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就是有這麽跩的人,不過蔣欣晨更跩,按那位教授的理論,遲到是她的事情,她就喜歡慢慢來,有本事就當了她,大不了下學期再重修。

主修經濟學的蔣欣晨其實並不是這麽惡劣的學生,她只是不喜歡上第一節課,因為要早起,而早起的她脾氣不是很好。

這學期她故意將所有的課都選在早上的三四節或者是下午,但這堂心理學沒有辦法,就只定在早上的一二節,偏偏這課還是她的必修學分。

她正慢悠悠地晃進教學大樓的時候,她身後突然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讓一向在人群中不顯矮的她都覺得自己小鳥依人了。

她側過頭,正好對上一雙黑沉的眸,她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少表情地轉過頭。

薄宇言挑了一下眉,張揚的小臉蛋與不久前見過的某一張臉重疊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她晒黑的小麥肌膚,驀地一笑,從她剛才的眼神中不難發現她眼裏的不馴。

蔣欣晨感覺身後的男人放慢了腳步,他的呼吸甚至越來越近,她不舒服地停了下來,轉頭,揚起下顎高傲地看着他,一聲不吭。

薄宇言看着她,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書,頗具深意地說:「你讓我先走?」

蔣欣晨冷冷地一笑,「是啊,不客氣。」

薄宇言揚眉,不介意地越過她,快速地往教室走,眼角帶着邪魅,蔣欣晨這才繼續往前走,快走到目的地時,她才發現他竟是跟她同一間教室。

她沒有好感地尾隨他走了進去,剛想找位置,講台上發出一陣巨響,震得她回頭。

那個男人不是學生,是她的……教授。

將手中的書摔在講台上的動作很粗魯,但薄宇言的神情一直是淡然的,嘴角掛着一抹壞笑,「上我課的同學記住了,如果要遲到可以,但……」他的眼犀利地對上蔣欣晨。

蔣欣晨不是懦弱的人,可不會因為教授的發怒而像驚弓之鳥一般,她大膽地回視他。

她的眼神很好,倔強、倨傲。

「但不準比我晚到!」薄宇言冷冷地作了總結,「今天是第一天,你們不知道我的原則,情有可原,下次你們記住,否則我就直接當掉。」

哼!狐假虎威,蔣欣晨對他的話嗤之以鼻,走到小靜的位置旁,小靜被嚇得臉色鐵青,「你怎麽這麽晚才來?」還跟教授一前一後地進來,剛才的話擺明就是針對蔣欣晨。

蔣欣晨坐了下來,雙手托著下顎,走廊的光線太暗,沒有看清這位教授的模樣,現在光線充足,她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薄宇言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談不上炙熱,帶着探究的視線在他的臉上來回巡視,她的膽子很大,暗戀他的學生大有人在,但敢這麽光明正大地偷看他的人委實不多,於是他的黑眸直視她,蔣欣晨沒有畏懼、逃避,直接回視着他,冷傲的模樣有如高貴的薔薇。

第一次碰上了敢挑釁他的人,薄宇言笑了,「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一名助理。」

他話音剛落,不管是想博取他的好感來獲得高分,還是對他有好感的學生,都紛紛高舉了手。

很多人說這位教授背景不一般,而且他說當就是死當,根本不給人機會,他同時也是一位隨性的人,隨心所欲地整人是他的拿手好戲,他會不著痕迹地修理他不爽的人。

但奇怪的是,他的課又很有意思,上過他課的人還會想繼續修他的課。

「教授,我!」一個大男生笑嘻嘻地舉手,還來不及解釋原因就被另一個女生打斷。

「哎喲,教授,我啦,我保證會乖乖聽話哦。」俏麗的女生說着說着就拋了一個媚眼,惹來哄堂大笑,女生一語雙關讓不少人艷羨不已。

蔣欣晨無趣地打了一個呵欠,趴在桌上,「小靜,我睡一下下,有事叫我。」

小靜點了一下頭,「好。」她知道蔣欣晨早上時精神萎靡,體貼地答應了。

薄宇言看了一圈,發現剛才一臉酷意的女生趴着睡了,他挑眉,很少人會在他的課上睡覺。

「剛才那位比我晚進來的女生,就你吧。」他高高在上地站在講台,頗有教授的風範,他的話讓還沒睡死過去的蔣欣晨緩緩地擡起頭。

她盯着他,直接站了起來,冷酷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教授,我不想當你的助理,也沒有這個美國時間。」她大小姐的時間很寶貴,要浪費在他的身上簡直是鬼扯。

薄宇言臉上的笑撤下,一臉的冷,「我不是在徵詢你的意見。」

蔣欣晨沒見過這種人,被人拒絕了還一副他是對的模樣,她不悅地撇了一下嘴,身邊的小靜輕扯了她一下。

蔣欣晨看了一眼小靜,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的薄宇言,她跟着冷笑一下,「隨你。」

她坐了下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繼續睡覺,他要她當助理,她也沒有答應,隨他折騰,她懶得理他。

薄宇言收回目光,將手中的講義翻開,開始上課,而蔣欣晨完全沒有聽他在講課,逕自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她的耳邊傳來規律的敲擊聲,蔣欣晨才清醒過來,不過她是一副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干什麽?」她連眼睛也沒有睜開,不爽地質問。

「蔣同學,麻煩你跟我到辦公室。」

蔣欣晨極度不願地睜開眼,發現教室整個都空了,她呆愣了一下,立即恢復了正常,已經下課了?很好,她不用再理這個神經病教授了。

蔣欣晨將薄宇言歸類為正義感十足的教授,不允許學生反抗,不允許學生遲到,不允許學生課堂上睡覺……最重要的是,不準違抗老師。

「蔣同學?」薄宇言淺笑,下課後已經過了足足十分鐘,她睡得很舒適,而她身邊的小靜本來要叫醒她,但被他瞪了一眼,只得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蔣欣晨迅速地站起來,收拾了一下東西,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手臂突然被人一抓,蔣欣晨連眉都沒有皺一下,「教授,你要我告你性騷擾嗎?」

薄宇言輕笑了一下,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你如果有本事,你可以試試看。」

狂妄的口氣讓蔣欣晨不悅地側頭,看他笑得如痞子一般,「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我可以幫你出醫藥費的。」

她幼稚園級別的諷刺沒有讓薄宇言受到任何傷害,「很少有人會在我的課上睡覺,除非是白痴。」

「什麽?」他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要跟她在這裏耗著?

他露齒一笑,「因為白痴領悟不了其中的精華和樂趣。」

拐彎抹角地罵她是白痴,蔣欣晨臉蛋一紅,不是害羞,是憤怒,「教授,為人師表,你是否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她出乎意料的瘦,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卻擁有着這麽纖瘦的身材,薄宇言撇了一下嘴,鬆開她的手臂,「請你到我的辦公室。」

蔣欣晨雙手環胸,「有何貴幹?」

「你是我的助理,我有事吩咐你,不對嗎?」薄宇言淡淡地說。

「這話是你說的,我並沒有答應,不好意思,讓一讓。」蔣欣晨不滿地瞪視着他。

薄宇言莞爾,看來他這個教授的身分是壓不住她了,「蔣同學……」

「我不修你這門課,行了吧?你當我好了。」上心理學的教授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蔣欣晨對學習的態度不積極,出席率也很低,但她每一次期末考成績都不錯,偏中等水準,通常教授們也不會為難她。

但是眼前這位薄教授很麻煩,他的年紀很輕,沒有比她大多少,他的眼睛很黑亮,五官俊得不像一個教授,反而像明星,興許是這樣的外在條件,再加上他本身的高學歷,也許還有小靜說的背景,這些條件使得他很自負。

撂完狠話的蔣欣晨瀟灑地一甩頭,轉身就要走,身後的男人沒有阻止她,輕輕地問:「你剛從墾丁回來,那裏還好玩嗎?」

蔣欣晨把他的話當屁,根本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繼續走。

「前一段時間,我也在墾丁,墾丁真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他輕笑出聲,似是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哦,那輛紅色法拉利真可憐,被解剖得慘不忍睹……」

那輛法拉利是蔣欣晨拿到駕照之後,她二哥送她的,她喜歡得不得了,定期保養,簡直就是她的寶貝,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在墾丁的某天,一覺醒來,她的法拉利居然被人給四分五裂了,她現在還記得那副慘樣,連修都不用修了。

走到門口的蔣欣晨停了下來,她緩緩地轉身,眼眶通紅,如看着有血海深仇的敵人般,她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麽知道?」

薄宇言隨手將自己的東西扔在桌上,雙手往桌子上一撐,輕鬆地坐在桌子上,他笑着看她。

是他,殺車兇手!蔣欣晨拿起自己的包包,暴力十足地往他臉上砸去,他臉一偏,包包落地了,她迅速上前,憑着學了幾年自由搏擊的底子,狠狠地揍向他。

她的衝動讓他吃驚,薄宇言一邊躲開一邊悠閑地問:「是誰送的?男人?男朋友?」

「關你屁事!」她忍不住罵道。

聽她爆粗口,他臉上的悠哉消失了,大掌突地包住她小小的拳頭,在她吃驚的時候,一個使力,蔣欣晨只覺得天花板轉了一圈就被他壓在桌上。

「你要是再爆粗口,我就拿東西塞滿你的嘴。」他陰森森地說。

他眼中的寒慄讓她背脊一涼,她別過頭,他反而湊近她的臉,細細地打量着她,「我們見過一面,你忘記了嗎?」

蔣欣晨回眸,「誰會這麽倒霉見過你。」

笑意浮現眼中,薄宇言親昵地說:「就是你。」

突然想起什麽,蔣欣晨不敢置信地問:「為人師表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蔣同學,你不該對人豎中指,知道嗎?」他一副循循善誘的好師長模樣。

「你故意指錯路還推卸責任。」

「錯了,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為難地說,「我對那裏也不熟。」

騙子!他要真的像他說的那麽無能為力,一開始就說他不知道才對。

掌心下的小麥色肌膚令人不滿意,那滑膩的觸感卻超乎了他的想像,摸著很舒服。

「放開!」跟眼前這個男人說理說不通,蔣欣晨不想再跟他說了。

薄宇言聳肩,放開了手,看她急速地站起來,迅速離他遠遠的,他眼裏的興味更濃厚了,這個女生很有趣。

蔣欣晨是有些大小姐脾氣,因為被哥哥們寵慣了,再加上她身後有一個蔣氏公司做靠山,她自然有擺架子的本錢,但她不是一個傻瓜,她有時候看得比別人要通透,這個男人名為教授,其實衣冠楚楚的他絕對是一個斯文敗類。

雖然這只是她的直覺,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彎腰拿起地上的包包,波瀾不興地看了他一眼,跟剛才發飆的她完全不同,「不見,薄教授。」

她的怒火似乎消散得太快了,薄宇言之所以要告訴她這件事情,就是要她因怒火留下,如今看來是起了反效果,真是意料不到。

蔣欣晨怒火衝天地走出教室,一想到自己的愛車她就心疼,又想到那衣冠禽獸的教授,她聰明地犧牲自己的愛車。

她敏銳地感到薄宇言身上的玩世不恭,漂亮的臉蛋倏地沉了下來,她不是他的獵物,他也別想在她身上玩什麽把戲。

蔣欣晨走到小綿羊旁邊,看到座位上的一束玫瑰,沒有一般人狂喜的反應,她不耐地抿了一下嘴,隨手拿起那束玫瑰俐落地扔掉。

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年輕的男生荷爾蒙旺盛又天性自負,以為送花、送禮物就能打動她,她則是習慣性忽視。

她戴上安全帽,坐在小綿羊上緩緩地離開了,心情不好,接下來的課全部蹺掉,反正其他的教授不像薄宇言這麽討人厭。

站在走廊上的薄宇言清楚地看清了她的一舉一動,迷人的雙眸停在那束玫瑰上。

蔣欣晨絕對是一個美人,不僅是外表上,光是她那副無所謂的冷淡模樣,就會激起男人蠢蠢欲動的劣根性,而她猶不自知,以為遠離他就行了,真的很天真,不過她越是這樣,他越要跟她玩。

畢竟她可是敢對他豎中指的第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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