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寇心……」

腳輕飄飄的,像是踩不到地。沈寇心聽到有人在遠程頻頻呼喚着她,不過她好累、好睏喔!

瞌睡蟲戰勝了耳畔的聲音,直到有人觸碰到她的臉,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陌生的氣息讓她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她一直很熟悉闕燁的氣息,是一種霸道又不容忽視的強烈氣息,但是今夜對方的碰觸卻讓她覺得好陌生,氣息也莫名地令她有些反感,心中的警鈴立即響起。

沈寇心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但她沒想到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陌生人。

她擰起眉,試着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她的頭微疼,加上身上微醺的酒氣,讓她知道自己八成是醉了,但她怎麼會在一個陌生人的車上呢?她應該不至於醉到亂攔別人的車子吧?

「不準妳嫁給闕燁,我不準……」

男人用力抱住她,對着她講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沈寇心害怕的掙紮起來。「放開我……」她含着淚水,咬緊唇瓣,希望自己能清醒一點。

她不該喝那麼多的,不然怎麼會醉到全身幾乎使不出什麼力氣來?

突然間,她黑色小禮服的肩帶被男人粗暴的扯斷了。

沈寇心幾乎要崩潰了!明天就是她的婚禮,為什麼今夜她會發生這種事情?!她明明只是去飯店房間參加姊妹淘幫她辦的告別單身派對而已呀!

平常她喝酒從不會過量的,只是今晚她難得的破例了。一來是禁不住好姊妹們的起鬨,二來是她太開心了,開心自己明天就可以嫁給闕燁,三來則是她知道家裏的司機會來接她,就算醉了也不會有事……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她一睜開眼竟會坐在陌生男子的車中,被人非禮?!

跟她家司機開的是同一款的轎車,但是駕駛者卻不是她熟悉的那張憨厚面孔,而是一張令她陌生又害怕的嘴臉。

可惡!她不該沒有節制的喝酒、不該太過鬆懈……只是再多的不該,都不能回到過去,事實就是她落入陌生人的手中。

驚惶又害怕到極點的她,在他將手放在她的胸口上時,使出全身僅有的力量,手腳並用的亂踢亂打,然後在聽到沉重的悶哼聲后,男子箍住她的手總算放開了。

她腦中第一個反應是要馬上逃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慌慌張張的推開車門,跌跌撞撞的下了車,她不敢回頭看,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着她。

嗚……不可以哭,她沒時間躲在一旁哭泣了,她必須要趕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逃到一個安全而不會被他找到的地方。

淚水和著汗水滴在她的臉頰上,隨着狂奔的速度,落在身後。

她絕對不可以被找到,不然在這個荒郊野外,沒有人救得了她……逃得愈遠愈好……快逃……不可以被他找到……不可以……

嗚嗚……燁,你在哪裏?快來救我……

當一隻溫熱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時,沈寇心絕望的放聲尖叫──

「不!」她幾乎崩潰的沙啞喊道。

她被他找到了……被找著了……怎麼會……

「沈寇心?!」

「不要!別碰我……嗚……」她一聽到男性的嗓音,臉色立即泛白,全身每一根神經繃緊,然後只知道用力的掙扎。

不可以被找到,不可以被抓到的呀!

「沈寇心!妳醒醒!」男人用力地搖晃着她的身子,被她的模樣嚇著了。

「不──」她聲嘶力竭的呼喊,絕望地胡亂揮舞著雙手,驚惶的雙眼看見來人一臉着急不安的表情時,腦海頓時紊亂成一團。

「寇心,妳怎麼了?妳作了惡夢嗎?」闕燁蹙緊眉頭,擔憂地看着她,伸手碰着她毫無血色又嚇得沁出冷汗的臉頰。

沈寇心看到他時,有一點時空錯亂。

她氣喘如牛地看着他好半晌后,發白的臉緩緩地轉向四周,發現四周沒有山路和草地,這裏是一間她再熟悉不過的卧室,這才知道自己剛才只是作了一場夢而已。

她虛弱地閉起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伸手按著額頭,試圖想讓自己鎮定一點,卻發現自己早就被嚇得冒冷汗了。

等到紊亂不堪的氣息恢復平穩后,她才緩緩地睜開眼。「我……沒事。」

「真的?」闕燁對於她的情況很不放心地追問。

「對,我只是不小心作了一場惡夢而已。」沈寇心努力擠出一個沒事的笑容。

「是嗎?那就好。」闕燁雖然有一點懷疑,不過也沒有再逼問她。

他剛才真的被她嚇到了,沒想到她睡到一半會突然尖叫,他還以為是有人闖空門,一衝進主卧室才發現,原來是熟睡的她在夢中慘叫,他才趕緊把她搖醒。

驚嚇過後,沈寇心慢慢的恢復理智,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和闕燁幾乎是臉碰臉的貼近著,這種曖昧的姿勢和親密,讓她不自在的紅了臉。

她偏過臉,輕輕推開他坐起來,可她卻沒想到才起身,頭就一陣抽痛,讓她低呼了一聲。

她的頭像是被人狠狠打過似的,好痛喔!

闕燁伸手按住她的肩壓向床頭,讓她可以舒服一點的坐着。「妳昨晚喝醉了,宿醉是正常的。」他輕聲說道。

「我昨晚喝醉了……」沈寇心重複着他的話,才想起昨夜發生的事,一臉恍然大悟。

她昨晚是去赴廣末武的邀約,最後還跟廣末武賭了半瓶威士忌,難怪她喝醉了。

「記起來了?」闕燁挑了眉,睨了她一眼。

「是……不過,我怎麼會在這裏?」沈寇心經由他的提醒已經想起了一切,也明白自己為何會宿醉,但是她仍然不懂,自己怎會來到闕燁在陽明山上的住所?

昨夜在她醉了之後,是否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兩人怎麼會在一起,而她為什麼又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闕燁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道:「文特助昨晚有CALL我,本來他是想要我去幫妳解圍,不過當我到達PUB的時候,你們的鬧劇已經結束了。因為我不知道妳現在住在哪裏,所以只好先把妳帶回家來。」

原來如此呀!難怪她不記得自己昨晚有遇見他。

「葉姨知道妳會宿醉,已經幫妳準備了特製的解酒茶。」闕燁拿起桌上的保溫杯遞給她。

沈寇心感激不已,低聲道了謝,喝着葉姨特地為她準備的解酒茶。葉姨是六年前闕燁聘請的管家,專門打理家裏的一切事情,看來葉姨到現在仍然還在這裏工作。

闕燁不自覺地睇着她。她的臉色還真是蒼白,是宿醉、惡夢,還是……因為見到他的關係呢?算了,不想這些了。

他起身說:「沈寇心,托妳的福,打破了我的規矩,讓我手上第一次有合約是和客戶喝酒應酬談來的。」當闕燁連名帶姓的喊人時,就表示他極度的不悅。

「我本來沒那個意思的……不過,至少我還是把合約談到手了不是嗎?」沈寇心邊皺眉邊喝完茶后,把保溫杯放在床邊的小圓桌上,她在低頭時不經意看到自己昨夜的衣着還完好如初的穿在身上,不禁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我不需要女人幫我談合約,更不需要妳用『陪酒』的方式拿到合約。如果妳膽敢再有下一次,妳倒可以試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辦法把妳從總經理寶座拉下來!」闕燁傾下身,對上她的眼睛,危險的警告她。

憑他在闕家的地位和他的工作能力,拉下她應該不是件太困難的事情,但前提是他恐怕要答應進入集團的核心工作;只是一進去,他這輩子大概就跳不出來了。

但是如果她再這樣玩命的話,他倒願意全力一試,反正他是早晚都要進去的,只不過是把時間提前了些而已。

「我……不會有下一次了。」沈寇心早從公公口中得知闕燁的能力了,雖然她很氣他所說的話,但也知道自己理虧在前,他的確是不需要她的幫忙也能談好合約,只是她不希望被他瞧不起,認為她是利用他家的勢力而進入公司,於是太過好強的想做出一點成績給他看。

闕燁站直身頷首,還算滿意她的回答。

「謝謝你昨夜沒讓我睡在PUB里……我要走了。」沈寇心覺得頭痛似乎好多了,掀開薄被,不準備再留在這個令人眷戀的屋子裏。

「外面正下着傾盆大雨,而葉姨下山採買前已經準備好妳的午餐了。」闕燁瞟了眼屋外的雨勢對她說道。

「你幫我謝謝葉姨,不過我不太餓,我還是先走一步。」雖然這樣對葉姨不好意思,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以停留在她跟闕燁曾經同住的房子。

「沈寇心,我不想在下着大雨的時候開車。」闕燁臉色一凝。

「不用勞煩你了,這裏我很熟,我自己會走的。」沈寇心曾在這裏住過不算短的時間,她當然知道要如何下山。

「這種雨勢在山上是招不到計程車的,難不成妳想走路下山?」闕燁嘲諷着她。

「也可以。」沈寇心固執的反駁他。招不到計程車,她就乖乖等公車嘍!雖然她討厭擠沙丁魚,但偶爾為之倒還可以接受。

「我不準!給我留下!我討厭一件事情說兩遍妳是知道的,不要挑戰我的耐性!」闕燁為了她執意要走的態度,弄得心裏很不快。她分明在找他麻煩!

「反正,你也不希望我留下吧?」沈寇心輕咬着下唇道。

闕燁頓了一下才開口。「我從來沒這麼說過,何況這裏也是妳的家,我根本沒有趕妳走的理由。」

早在他們訂婚前,闕沈兩家的長輩就選好要送他們兩人的訂婚禮物了。由闕家在陽明山買土地,而沈家負責裝潢上的所有開銷,甚至闕燁還特地買了她最喜歡的史坦威名琴送她,而他們的目的都是希望她能在台灣過得很愉快。

兩人在美國訂完婚不久,她也正好畢業了,於是她便跟他一起回台灣,並在長輩們一致的要求下,搬入剛裝潢好的新居中。

他們的用意只有兩個,一方面是沈寇心的家人長年住在美國,闕燁和她住在一起可以就近照料她;另一方面是希望他們小兩口可以因為每天相處,使感情更加穩定,最好還可以在同居期間決定提前結婚。

不過,因為訂婚後一年才結婚,是沈寇心打從一開始談婚事時就很堅持的一點,所以眾人也束手無策,因為她本來就沒打算那麼早就踏入婚姻。

而聰明如她,當然知道兩家長輩堅持她提前跟闕燁搬進新居同住的用意,十足十是在設計她,所以她雖然搬入新居,卻故意睡在客房。

只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闕燁也沒有笨到不知道長輩的「用心良苦」,因此在同居一星期內,就如他們所願的把沈寇心吃了,提前度過他們的新婚夜,並且讓她搬到主卧房跟他一起睡了。

不過沈寇心還是堅持在原訂的日期結婚,一點都不想稱了他們的意。

自從結婚夜在律師那邊簽字后,她比闕燁早一步回來,拿了一些證件就直接去機場搭飛機回美國,沒有再踏進這裏一步,如今突然重遊舊地,她的心裏不免有些波動,畢竟這裏有着他們兩人共處一年的回隱呀!

「我在美國獨立習慣了,這一點雨勢難不倒我。」一回到這裏,過往的回憶讓沈寇心觸景傷情,直覺的想逃離這裏。

闕燁看着她想逃離這裏的舉動,在她還沒踏出房門前,開口問出了他這幾天一直感到不解的疑惑。「我可以問妳為什麼放棄了鋼琴,而投入商界嗎?妳當年回美國時不是也發了一張CD,我聽說是叫好又叫座,那妳為什麼會突然退出了音樂界?」

之前老爸提醒他都不注意沈寇心的事,所以他前陣子向闕煒問了一些有關沈寇心的事情,因為闕燁和沈寇心的哥哥沈寇良一直都有連絡,所以他順利的從堂哥那邊得知了不少沈寇心的事情,只不過他還是想不通她突然轉戰商界的原因。

如果是因為銷售不佳而轉行,他是可以了解那種挫折感,但是她卻沒有發生這種情況,背後的真正原因就教人納悶了。

沈寇心完全沒想到他還會對自己的事情有興趣。「因為……那張專輯不是我的實力,所以我離開了……後來正好遇到你爸爸,他認為我有從商的天分,誤打誤撞的,我就踏入了這一行。」

闕燁的身子狠狠地僵住。「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妳早已不再彈琴了?」

她輕咬了下唇,點點頭。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自己先承認也無妨。

其實早在她錄完那張專輯后,她就二話不說的把美國家裏的鋼琴給封了,就連小提琴也都放棄了。

闕燁聽了則是震驚不已。她竟然會輕易地放棄她最熱愛的音樂?!

「是……因為我的關係嗎?」他不得不開口問她。從闕煒口中,他得知她轉入商界也四年多了,大約是她錄完那張專輯之後就轉換跑道的。

「是我自己的因素,不關你的事。」她垂下眼帘,苦笑道。

離婚後,她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彈琴,因為只要她一彈琴就會想到他,最後彈琴變成了她最痛苦的事情,偏偏她又倔強到不肯回台灣找他解釋一切。

五年前她選擇離婚,以為離婚是對他和她最好的選擇,卻沒算到自己的心沒有想像中的勇敢,可以熬過沒有他的日子,尤其自己又是被闕燁誤解,使得她的心情更是起伏不定,最後……連她唯一想守住的東西也沒有保住。

該死!果然是他的緣故!八成是因為他以前偶爾會陪她練琴,才害得離婚後的她不願意去碰鋼琴。

這一點他倒是可以體會,因為每次他看到客廳中的那台鋼琴,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闕燁沉默了好一陣子,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安慰她。或許五年前負氣簽下的那紙離婚協議書,對他們來說傷害都太大了……

他神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看見她要掉頭走人時,不禁脫口而出。「寇心,妳的酒量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差的?是在結婚前夕嗎?」

他是憑着直覺問出這句話的,想起他們兩人當初會以離婚收場,完全是因為她在結婚前夕的背叛,莫名的,他突然想起她剛才所作的惡夢。

她並不是會作惡夢的人,如果和當初那件事情無關,就是在五年內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早在很久以前就變差了。」她一時之間緊張了起來。

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她呢?莫非他猜到了什麼嗎?

不!如果他知道那天一切事情的話,他應該不會這麼問她才對。

知道婚禮前那一夜發生什麼事的,只有兩個人。除了那個差點非禮她的彭姓男子之外,就只有淑子了。因為當時淑子正巧在她最需要救援的時候來了電話,並找到了她,她那一夜才能順利逃過一劫,但淑子曾允諾過她絕口不提的呀!

究竟是在多久之前呢?該不會真的是結婚前那一天吧?!闕燁皺起眉。

結婚前夕,是他跟沈寇心回台後第一次分開住,準新娘回沈家在台灣的房子過夜,而且兩人當晚都各自有告別單身派對,所以他只有在睡前撥電話跟她小聊一下就收線了,因此在婚宴的Party上時,有個叫彭方威的男人跑來告訴他,沈寇心前一晚沒回沈家而是住他家時,讓他錯愕不已。

但是當他帶着彭方威去跟沈寇心對質時,她臉色立刻轉為慘白,最後才吞吞吐吐的坦承她臨時改住在一名女性友人的家中敘舊。

她在結婚前夕才去找朋友舊?未免也太扯了吧?!她的種種反應讓他心涼不已,妒忌讓他沖昏了頭,因為她一夜未歸是事實,她沒有對他坦白也是事實,而她一見到彭方威就臉色慘白更是事實,再加上她不願意多作解釋,讓他本能地認定那個男人講的是事實。

但是經過五年了,他現在的情緒沒有當時那般激動,所以他冷靜一想,發現她那天如果沒有做出背叛他的事情,那麼準新娘突然在結婚前夕改住其它地方,確實很古怪!

莫非……那一夜真的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闕燁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只是要再跟她確認一下。「沈寇心,妳看着我再回答一次。」她酒量變差的原因,是因為愈來愈少喝酒的關係吧?以前兩人有時興緻一來就會小酌幾杯,所以她突然開始不碰酒,便成了他起疑的重點。

「我要走了……」沈寇心開始有點心慌了。

闕燁似乎猜到一些頭緒了,這件事情究竟還能再瞞他多久呢?那個姓彭的男人當年厚臉皮的出現在她的婚禮上,還順利誤導闕燁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抓住了她唯一的弱點──好面子的她絕對不可能親口對闕燁說出自己差點被他強暴了。

她痛苦地閉起眼。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一夜的事情!她想和他在一起,卻又不希望他發現那一夜的事情,她這個小小的希望,是不是太過奢求了?

她的驕傲讓她說不出口,但是如果要地坦白才能挽回他,那她……或許情願他們兩人的關係,就一直這樣模糊不清下去。

闕燁看着她一味逃避的態度,更加生氣了。

闕燁惱火的咆哮。「妳光逃避問題也不是辦法,難道妳要這樣逃避我一輩子嗎?我等妳願意自己來跟我解釋等了五年,而妳到現在卻還是不肯給我一個答案!結婚那天我會負氣得同意跟妳離婚,是因為氣妳什麼都不願意解釋!妳要我相信妳,但是妳連一個敷衍的理由都不肯給我,妳要我怎麼相信妳?!」

她以為他五年前不願意相信她嗎?當時在有人作證的情況下,她又慌張的一臉蒼白,她還能要他怎麼想呢?如果她願意跟他解釋,或許當年的事情還有轉機,但是她偏偏選擇沉默,就像是默認所有的罪狀一樣。

「……敷衍的理由?!」沈寇心背對着他,眼眶不禁紅潤了起來。

她要敷衍他還不容易嗎?他這個笨蛋!如果她肯欺騙他的話,她何必等到五年後才跟他說?五年前她就可以隨便搪塞他了呀!

痛苦地眨着眼,不讓委屈的淚水落下,她咬着唇瓣,深呼一口氣,然後驕傲地抬起頭來,轉過頭面對他。「抱歉,讓你失望了,要敷衍的理由我沒有,對於那件事情我也沒有任何要解釋的地方,你認為怎樣就怎樣吧,我才不在乎!」

她一講完,立即甩上門,傷心欲絕地衝到樓下。

嗚……五年前她一直不肯敷衍他、搪塞他,是因為當她說了一個謊,就必須用更多的謊言去圓謊,而她一點也不想這麼做,因為她從來都不想欺騙他,她更不想在他們的婚姻里說任何的謊話!

只是沒想到她的想法卻讓他們的婚姻提早中止了,是好是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不想用欺騙的方式保住他們的婚姻,那樣的婚姻她寧可不要。

「可惡!」闕燁生氣的低咒連連,用力地捶了牆壁一記,有種無能為力又束手無策的挫折感。

她當真一點都不在乎嗎?就算是被他誤解了,她也都不在乎嗎?他見鬼的才會相信!

他完全不懂她在堅持些什麼,又在固執些什麼,她如果真的不想挽回他們的婚姻,那麼她幹麼還要回來?

經過五年的分別,如今他們是真的完蛋了是吧?他沉着臉,低頭不語。

外頭的傾盆大雨沒有停止的跡象,一如他的心跌到谷底。

偌大的客廳,佔據了一樓地面空間的一半,裏頭還擺着一台名琴。

沈寇心委屈地衝下樓,但當她看到這台黑色的鋼琴時,着實愣了一下,含淚的目光依依不捨地眷戀在黑色鋼琴上。

她差點忘了她雖然封了美國家中的鋼琴,不過在這裏還有一台一模一樣的鋼琴呢!

她緩緩地走過去,遲疑了一下,才伸手輕觸琴身,最後停在琴蓋上,臉上有着一些依戀和傷感。

史坦威鋼琴,是她最愛的鋼琴品牌了,也是闕燁特地買來送她的,雖然他早知道她美國的家中已經有一台了,但她還是很感動闕燁那時候的舉動。

他霸道是霸道,但他本來就很寵她,除了感情之外,其它的他也從不吝嗇付出。

而他一直都是很懂她的,知道要她突然回來台灣,可能會不習慣和不適應,所以特地買了一台跟她美國家裏一模一樣的鋼琴送她,一方面讓她有置身在美國的感覺,另一方面也可以讓她隨心所欲的練琴。

她之所以會說那張古典音樂專輯不是她的實力,是因為挑選的曲子正好符合她那時候離婚的心境,否則她應該是彈不出製作人要求的水準。當初接下出專輯的工作,是為了想讓自己逃避離婚的陰影,但她卻沒想到,那時候彈琴對她而言反而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她跟闕燁是因為鋼琴而相遇,而闕燁本身也彈得一手好琴,所以他空閑時也會抽空陪她一起練琴,所以當時她只要一彈琴,不免就會想到有關闕燁的一切,要不是因為合約和不認輸的個性,讓她撐過錄音那段痛苦的過程,否則她早就逃了。

再次回到台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應該和闕燁做一個了斷,否則她永遠沒辦法再碰鋼琴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跟闕燁從此劃清界限,她是否能承受得起那個打擊?是否真的可以再碰鋼琴?淚珠悄悄滾落臉頓,滴在她的手背上,她眨着眼,用力拭去頰上的淚水。

或許她心口的傷,是一輩子也好不了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再也不要談戀愛了!

看來她真的沒有口福吃到葉姨的好廚藝了,因為她的心情實在是太混亂了,沒有辦法再留下來。

她的目光依依不捨地打量了屋內一眼,做完最後的巡禮后,意外瞥見自己的皮包就放在沙發上,她毫不猶豫地拿起皮包奪門而出。

闕燁應該不會注意到她消失了吧?反正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應該也不會在意她在或是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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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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