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周末艷陽天。

難得會在家,而不是在辦公室里過周末的金毓堯清晨五點就起來晨跑,從大直慢跑到了圓山飯店,渾身大汗淋漓就在裏頭的會員專屬俱樂部里沖了澡,才剛踏出霧氣氤氳的淋浴間,門外已經有服務人員手捧著自他專屬的衣櫃里取出的乾淨衣褲。

「謝謝你。」他腰間系著雪白大毛巾,結實修長的身段展露無遺。

「不客氣,金董,早餐已經幫您準備好了,在觀景雅座可以嗎?」服務人員恭敬地道。

「很好。」他微笑點頭。

十分鐘后,穿着一身白色V字領線衫和黑色長褲的金毓堯坐在藤椅沙發上,面前的桌面上已擺滿了美味的早餐。

有一整壺新鮮的現榨柳橙汁,一杯還在冒煙的黑咖啡,以及一籃子手工雜糧麵包,一盤熏肉蛋卷,桌面中央鮮艷可愛燦爛的白色瑪格麗特穿插著紅玫瑰,彷彿還可見清晨的露珠點綴其上。

他喝着熱咖啡,舒服愉悅地從窗戶眺望着大半個台北市景——

「金董,這麼巧?」嬌呼聲響起。

一個寧靜美好的早晨泡湯了。

金毓堯緩緩將咖啡杯放回去,面無表情地望向一身粉紅色名牌網球裝的女子。

「金董事長,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高如夢呀!」她誘惑地微微彎腰,露出低領球衣里若隱若現的酥胸。「你自己一個人嗎?我也是耶,不如我們一起吃早餐好了,這樣也有個伴。」

接着她就不請自來地坐在他身邊的藤椅沙發上,還不忘性感地蹺起腿交錯著,並對着他微笑。

他俊臉上冷淡的神情未變,只是自口袋裏取出一隻銀色的手機,按下了一組號碼。

「我在圓山飯店的俱樂部,限你三十分鐘內到。」

說完,他神情淡然地收起了手機,好像高如夢壓根不在身邊一樣。

高如夢起先看得瞠目結舌,可是她隨即被這樣濃濃的男子氣概給迷住了,繼續媚笑着貼向他,自顧自地吱吱喳喳起來。

「你是圓山的會員,我也是圓山的會員,我爸爸、我爺爺他們也都是圓山的老會員耶……」

對於那天他的秘書一通電話就代為取消相親的羞辱,高如夢已經盡拋腦後了,她此刻使出渾身解數,不信勾不了這知名鑽石單身漢的魂。

金毓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連搭理都不想搭理,逕自喝着咖啡,望着窗外的景緻。

那個闖禍的小笨蛋最好火速趕來處理她惹出的大麻煩,否則半個小時后,當他的耐性消失時,就別怪他將這個喋喋不休的女人扔進游泳池!

頂着凌亂不堪的頭髮,邊踩油門邊猛打呵欠的梁圓圓,忍不住低咒著那個囂張又霸道的傢伙。

搞什麼?當她是應召女郎啊?一通電話就隨傳隨到……偏偏她自己也跟白痴沒兩樣,還真的差點連牙都沒刷就跳上車,急急忙忙趕往圓山飯店。

「哼,他最好有一百萬個好理由,否則我就當場打斷他的——手機。」她本來想講骨頭,但考慮到他全身上下的骨頭隨便哪一根都比她粗、比她硬,所以還是很沒用的改口。

她的紅色小奧斯丁在周六的早晨平治在馬路上,眼見圓山飯店已經在不遠處,梁圓圓不知怎地脈搏突突狂悸,心跳加速起來。

心裏頭有一千個一萬個疑問泡泡不斷飄浮着:他為什麼會打電話給她?他為什麼要她來圓山飯店?這該不會是約會吧?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他他他,腦子裏是他,心裏也是他,她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那個他已經悄悄溜進她的生命里,開始在她的生活中天翻地覆起來。

她將車子停進圓山飯店附設停車場,踉蹌著單腳跳下車,忙看着手錶上的時間,還差點把一隻繡花涼鞋掉在車子裏。

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衝進飯店,光是問飯店人員俱樂部往哪裏走,以及從皇宮般的大廳小跑步到俱樂部,就花了她寶貴的五分鐘。

「請問是梁圓圓小姐嗎?」一個姿態優雅的服務人員對着她微笑。

「我……是……」她氣喘如牛,連職業笑容都來不及端出來。

「請這邊走。」

哇,服務這麼周到,不愧是國寶級的圓山飯店。

服務人員殷勤有禮地將她帶到了清幽典雅的觀景雅座,旁邊還有碧綠綠的一大座游泳池,初綻的朝陽絲絲金光照映在水面上,顯得格外燦爛動人。

她還來不及讚歎美景,就看到了他。

哎喲,金董今天心情不太好哦!

「來了。」金毓堯一看到她,淡然的神情沒什麼改變,眸光卻隱約跳動着兩簇小小的光芒。「坐。」

也許是剛睡醒不久的關係,在清晨陽光下的她頭髮亂亂的,蓬蓬的,臉蛋晶瑩白凈,傻傻地望着他的滾圓眼睛還帶一絲惺忪迷濛。

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來。

還有,他又見到久違的海綿寶寶T恤了。只不過今天是寬版的,鬆鬆地像睡衣罩在她窈窕的身子上,下半身則是一條洗到褪色的破牛仔褲,還搭了一雙精緻美麗的繡花涼鞋。

這種亂七八糟的搭法出現在她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他緊抿的唇畔不知不覺微微上揚。

剛剛被身邊那個痴纏不休的露胸千金惹毛的滿肚子火氣。一瞬間已然消失無蹤。

「你是誰啊?」在那邊自說自話了半個鐘頭,說到口乾舌燥的高如夢陡然警覺,美麗的鳳眼不悅地往上挑。

「我……」嚇!高小姐怎麼也在這兒?

莫名心虛的梁圓圓尷尬地笑了笑,忍不住偷偷瞪了金毓堯一眼。

幹嘛把她叫來當電燈泡?幸虧她化妝前化妝后判若兩人,要不然給高如夢知道她監守自盜……啊,不是啦,是無心撞破他倆的好事,那她以後拿什麼顏面見人?又哪裏好意思再指點人家迷津?

「她是我女朋友。」偏偏金毓堯不出面闢謠,反而還火上添油。

「女朋友?!」她倆不約而同駭然地瞪着他。

「對。」金毓堯輕輕一拉,將傻眼的梁圓圓整個人拉坐到自己大腿上,鐵臂有意無意地箍緊了她。「所以請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我又不——」梁圓圓一張小臉紅成了番茄,坐在他腿上又羞又慌,想要掙紮起身卻又莫名腳軟。

他索性雙臂都攬上了她柔軟的腰肢,明白地宣誓佔有與親匿之意。

「可、可是金董,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高如夢驚呆了,話說得結結巴巴。「你答應跟我相,相親啊……」

「那是礙於母命,不得不從。」他挑起眉,微微一笑。「我想高小姐也是出自長輩的好意,才不得不和我相親。不過既然大家都說開了,相信以後就不會再有任何誤會,我還是衷心祝福高小姐能像我一樣,找到真正喜歡的對象。」

梁圓圓不可思議地瞪着他。

嘩,了不起,居然可以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可是……梁圓居士明明說過我們的八字……」高如夢還想做垂死掙扎。

開什麼玩笑?她怎麼能放棄金毓堯這麼優的年輕大老闆?全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誰不哈他?現在她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又怎能輕易就打退堂鼓。

金毓堯的臉色一沉,冷若萬載玄冰。「還有什麼問題嗎?」

高如夢接觸到他銳利的眸光,背脊掠過了一陣刺骨寒顫。

他他他……他好像生氣了!

「呃,我……我……對啊、對啊,我也是被迫去相親的,其實我早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那……呃,我還有約會呢,我就先走了。」高如夢吞了口口水,手心直冒汗。

「不送。」金毓堯看也不看她一眼,微微揮手招來服務人員,低頭對着梁圓圓笑,「親愛的,你想吃點什麼?」

求愛不成,保命為先的高如夢只好含淚離去。

「親愛的?」明知道他在演戲,梁圓圓這是忍不住陶醉了三秒鐘,隨後暗掐了下自己的腿,這才清醒過來。「喂!人都走了。你可以放我起來了吧?」

「說的也是,看不出來你人小小的,還挺重的。」他煞有介事地搖頭。

「亂講!我哪有重?」她惱羞成怒,氣呼呼地槌了他的胸口一記。「你應該說我輕得像根羽毛,還有腰不盈一握,能在掌心跳舞之類的!」

說有多誇張,就有多誇張,不過人家纏綿悱惻的小說和偶像劇里都嘛是這樣演的。

她以為他被K會生氣,可是沒想到一陣低沉渾厚的笑聲在她耳畔響了起來。

梁圓圓獃獃地看着他。他在笑?

不是皮笑肉不笑,不是嘴角微微上揚,也不是輕鬆愉悅地微笑,而是哈哈大笑。

他笑起來……好好看哪。

又來了!又來了!她又開始出現缺氧,心律不整,雙頰莫名其妙的熱潮紅癥狀了。

看着他笑得好開心的英俊容顏,她突然湊近他,小手自有意識地一把捧住他的臉,然後著魔般狠狠給他親下去。

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嘴唇涼涼的、柔軟的,又帶着醇厚的男子氣息,彷彿禮藏三十年的上好蘇格蘭煙熏威士忌,深沉、誘人又強烈……她忘情地捧着他的臉,從剛開始的輕舔、嬉鬧到越吻越深入越纏綿……

金毓堯先是一動也不動,似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親吻震驚住,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梁圓圓直到舌尖碰觸到他的牙齒時,這才悚然清醒過來。

媽呀!她幹了什麼好事?

她嚇得猛然往後一縮,小手觸電般地放開了他的臉龐,可是換成他的動作快如閃電,溫暖的大掌驀地扶住了她的後腦勺,俯下頭主動而霸道地攫住了她的唇瓣。

梁圓圓嚶嚀低喘了一聲,殘存的一絲理智還想掙扎、警告自己,可是他強壯溫熱的胸膛、有力的手掌和熾烈狂野的吻,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熱情銷魂地緊緊包裹住了她,再難動彈。

剎那間,俱樂部里其他人驚異的目光、興奮的竊竊低語談論聲,彷若全都不存在了。

唯有游泳池上瀲灧的波光,綠意樹梢飄拂而來的清風,輕輕地、靜靜地見證著這美麗的一幕。

我的陳搏老祖啊!

被吻到小嘴微腫,心神蕩漾,心臟麻痹,手腳虛脫……整個人好似暈船,又像漫步在雲端的梁圓圓,嬌喘吁吁、失魂無力地癱在金毓堯的胸前,腦子如同塞滿了軟綿綿的棉花團。

怎麼會這樣?

「你一定餓了,早餐喜歡英式還是美式?」

偏偏他低沉的輕笑又在她耳畔響起,惹得她敏感的耳垂陣陣酥麻栗然。

「我要回去吃早齋。」她欲哭無淚,七手八腳掙扎著要爬下他的大腿。「看能不能消消滿身業障色孽,阿彌陀佛。」

「喂!」他失笑,連忙一把將她抓回懷裏。「你哪裏都不準去!先給我吃完早餐再說。」

這小妮子,怎能吻完了就想落跑?

不過就是一個吻而已……

但是金毓堯心底也不得不承認,他這輩子還沒有如此為一個吻而渾身着火,熱血沸騰過。

她,簡直就是一團美麗的、教人深深沉溺而難以自拔的火焰。

他的理智和原則,都在遇上她之後莫名其妙寸寸成灰。

「也對,應該是早上沒有吃,血糖太低,所以才會搞出這麼可怕的事情來。」她喃喃自語,拚命安慰自己。

「可怕?你奪走了我的貞操,沒一個交代就想跑嗎?」他似笑非笑地注視着她。

她驚跳起來,小臉漲得通紅。「拜、拜託,什麼貞操?只不過是吻了你一下而已呀……」

「這是我的初吻,你要負責。」他閑閑地道。

初吻?

「屁啦!」她忍不住噗哧噴笑。「鬼才會相信這是你的初吻,這位先生,我相信以你的身分和你的體格,應該早就『閱人無數』了,不要以為我沒經驗就看不出來喔!」

他挑眉,「你這麼說,是不想要負責的意思了?」

她小臉又微微一紅。「我才不跟你在這邊鬼扯淡。反正剛剛的事情是意外!意外你懂嗎?就像交通號誌突然壞掉,結果前方車輛緊急煞車、後方車輛失控追撞成一團,就像這種的意外!」

金毓堯瞅着她,慢條斯理地開口,「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那我也只好這樣告訴我母親:梁圓居士主動吻我,事後卻不認帳。」

「你、你不能告訴金夫人這件事!」她慌了。

「為什麼不能?」他故作無辜地看着她。

「因為……因為……」這樣教她怎麼有臉面對金夫人?

覬覦客戶美色是修道之人的最大忌之一,而她居然還覬覦到了客戶的兒子身上,雖然只是一時意亂情迷,鑄下大錯,但是、但是……

梁圓圓一顆心亂糟糟,滿腦子擔心着萬一給人知道她「監守自盜」,那她一世英名豈不盡付流水?

還有若是讓金夫人知道這件事,那麼她會不會誤會她所說的紅鸞星動,根本就只是想染指人家兒子的借口?

她都快哭出來了。

「這樣吧,」金毓堯的眼神溫柔了起來。「你答應以後每天陪我吃早餐,我就不告訴我母親,關於我們剛剛發生的那個『意外』。」

「啊?」她心亂如麻,傻傻的抬起頭。

「答應每天陪我吃早餐,『意外』就一筆勾消。」他凝視着她,眸光深邃而狡猾。

「為什麼?」她還以為自己聽錯。

「因為我不喜歡一個人吃早餐。」他聳聳肩,睜眼說瞎話。

這是什麼怪理由?

「喂,金董……」

「我叫金毓堯。」他微笑提醒她。

「金公毓堯先生。」她加重語氣,沒好氣道:「你有病啊?」

「依據三個月前的健康檢查看來……」他輕鬆地開口,「沒有。」

「你有做腦部斷層掃描嗎?」還在那邊給她嘻皮笑臉,梁圓圓不悅地白了他一眼。「你真的沒有腦震蕩還是長腦瘤什麼的嗎?奇怪了,你不是很討厭我?幹什麼還要一個宗教界的騙子跟你在那邊演『第凡內早餐』哪?」

「人是會改變的。」他輕點了下她的俏鼻頭,笑吟吟的。「我以前也不吃臭豆腐,但是現在覺得臭豆腐還別有一番風味。」

厚!居然把她比作臭豆腐?!

梁圓圓心底酸甜苦辣五味雜陳,既生氣又惱怒更不是滋味……可是見鬼了,她居然對他的早餐提議大大心動了起來?!

她的心臟卜通卜通跳得奇快,看着他英俊的臉龐,覺得自己都暈了、傻了,沒法思考了。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金毓堯滿意一笑,低下頭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記輕吻。

蝴蝶吻,蓋印章……

梁圓圓痴了。

當天晚上,燃起一炷檀香,梁圓圓盤腿坐在家中的松木地板上沉思。

她感覺自己好像進了遊樂園,原本只是要搭慢吞吞的摩天輪,卻陰錯陽差坐上了一輛失控的雲霄飛車……天哪!

陪他共進每一天的早餐?

「我幹嘛要答應?我怎麼會答應?我為什麼會答應?」她狂亂地想着,滿臉苦惱。

就算一百萬支檀香也平撫不了她騷動不安的心呀。

「居士,你在做什麼?」美月小心翼翼開門進來,一看見坐在客廳里的她,嚇了一大跳。

「懺悔。」她嘆了口氣,「咦?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都十一點多了。」

「我……呃,去那間二十四小時的誠品看書。」

「真的嗎?看什麼書?說兩本來聽聽。」不是她白目、難搞,實在是美月爸千交代萬交代,請她務必要好好照顧女兒,不要讓她在外頭認識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就……一些命理的書啊,書名我忘了。」美月心虛地回道。

「美月,深夜問題多,還是平安回家最好。」為了她好,梁圓圓不得不碎碎念。

「我知道了。」美月吐吐舌。

「該不會真的交男朋友了吧?」她懷疑地問道。

「當然沒有!」

「是嗎?」她上下打量着緊張到頻頻絞擰著背包帶子的美月,「那你最近在忙些什麼?」

「就是……看看書,充實自己內在什麼的。」

「那好,明天晚上你也帶我去充實一下內在吧。」

美月緊張了起來,「可是……可是……」

梁圓圓嘆了一口氣,起身走近她,語氣關懷地道:「美月,不要嫌我嘮叨,都市裏的人性格是比較複雜些,有時候也會有我們不了解的黑暗面。不像鄉下人,性情淳樸簡單多了,我只是擔心你應付不來,知道嗎?」

美月看着她,咬着下唇,心裏有點感動。「我知道……可是你放心,我真的沒有交男朋友,我也不會被騙的。」

「不要那麼有自信,不說別人,就連我自己……」她突然說不下去了,撓撓頭。「唉,還不是一樣。」

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絕對能夠整得金毓堯哭爹喊娘。可是誰想得到那些纏功一流的千金小姐只要一遇上他就功力全失,非但輕輕鬆鬆就被他打發掉,事後居然還有臉跑來炮轟她,以泄心頭之恨?

拜託,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不好!

最可惡的是那個金毓堯,竟然幾次三番拿她當呆瓜耍,這次還被他逮著把柄。

一想到以後每天早上都要起個大清早,改掉睡懶覺的習慣,花大筆油錢開車到大直陪他吃早餐,她就有說不出的嘔!

但更嘔的是,她只要一想到每天早上可以看到他,心裏就有一千隻蝴蝶在那兒興奮瘋狂地亂飛亂撞……

怎麼有人的腦子裏會同時存在着懊惱又快樂,不甘心卻又期待的兩種異常矛盾心情?

「居士?居士?」美月伸手在她面前「招魂」。

梁圓圓恢復清醒,臉頰心虛地紅了起來。「嗯,咳!總之,有什麼麻煩事就找我商量,知道嗎?正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雙拳難勝四手,猛虎不敵猴群……好歹呢,我也是喊水會結凍的地頭蛇一枚,人面又廣,只要我一出面啊——」

「是是是,好好好。」美月迫不及待要溜回房間。「那我先去洗澡睡覺啰,居士晚安。」

「啊?喔,晚安。」她眨眨眼睛,滿肚子的話只得再吞回肚裏。

說到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重視傳統的倫理道德智慧。

唉,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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