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小莓,記得下回要鎖門,不要讓我撞見,不然我會覺得很尷尬。」卓煜語重心長地說着。

剛剛。四個人睽違多年,同坐在餐桌邊一道用餐,吃過晚飯後,隨即又移回兆宇房間,藍莓先將兆宇趕進去洗澡,才和他與弁貞坐在屋裏的小沙發組上。

她小臉緋紅地低吼道。「不是那樣啦!」

「不要害羞,沒有關係,既然你們可以重修舊好,我一定樂觀其成。」卓煜一臉過來人的表情,不忘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甚至給予她贊同的眼光,要她持續加把勁。

藍莓羞得都不知道要把臉藏到哪裏去,這時換卓弁貞開口了。

「小莓,你真的決定回到兆宇身邊?」為了避免不小心叫錯名,他和大哥說好,現在統一叫她小莓。

「……嗯。」

「你問這是什麼問題?這是好事,不是嗎?」卓煜橫睨他一眼,又看向藍莓。

「小莓,不要擔心,就算兆宇失去記憶,但相處十多年的情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抹滅,只要有機會再重逢,一定會勾動當年熱戀的心。」

「……會不會連帶地將記憶也勾動起來?」這是她深埋心中最大的恐懼。

「想起來又怎樣?」卓煜壓根不以為然。「解釋清楚不就好了?當初要不是兆宇病發,你們一定有好好解釋的機會,現在趁這個機會,把彼此心中的結打開不就好了?」

藍莓沉默不語,連帶地,卓弁貞也安靜不說話。

卓煜看了兩人一眼,抹了抹臉。「不過,我想,他是沒機會恢復記憶了。因為我聽爺爺說過,當初兆宇的主治大夫為了能夠將腫瘤完整清除,所以刻意往下切深一厘米,可誰知道就差那一厘米,記憶全部忘光光。」

「是嗎?」兩人同時抬眼。

「是這樣沒錯,不過手術是真的成功了,而他失去記憶也不會影響生活,他的身體依舊記得所有日常生活的瑣碎小事,包括他曾經讀過的所有讀物,所以他遺失了記憶,對兆宇的父母而言,反倒是一大利好消息……」話一出口,卓煜驚覺自己失言,趕忙解釋,「反正都過去了,兆宇的父母已經不在,你可以……該死,我在說什麼鬼東西?」

他抱頭鬼叫,暗惱自己怎麼說怎麼錯。

藍莓不禁輕笑出聲,懷念大夥聚在一塊的氛圍,那麼無憂無慮的時光。

「大哥,我很想你。」她笑睇着他。

卓煜感動地側抱住她,嘴上卻不饒人。「少來,你只會想兆宇而已吧,要不然我跟柳橙交往你一定知道,為什麼都沒主動找我?」當初,他們都嘗試去找她,但最終總是石沉大海,最後爺爺要他們放棄,別再尋找了。

「真的,我有想你。」在她心裏,卓煜是真正的大哥,從小會帶着他們在家裏到處玩耍,只要他們肚子一餓,他就會想辦法把他們餵飽。「可是……那時我怕遇見他,所以不敢見你。」

「那你又是為什麼改變念頭?」

「因為兆宇……的身體不好。」她刻意壓低聲響,不敢說複發,就怕正在浴室洗澡的男人聽見。

卓煜揚眉看向大弟。「兆宇身體很不好嗎?」他們三個兄弟,和兆宇走得近的只有弁貞,因為只有他受得了兆宇的脾氣。

卓弁貞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不過,他並不認為狀況不好。」

卓煜不禁若有所思地托著腮。

「我想要在這兩天把兆宇帶到醫院,先徹底做完檢查,再做其它決定。」藍莓說出她的打算。

「有困難。」卓煜看向她。「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但是公司近來因為兆宇退婚,再加上今天他以光榮退休的名義開除了陳巧倩父親總經理的職位,這個動作已經引起印皇方面的不滿,和公司內部偏總經理一派高級幹部的不平。這些事他一定都明白,也一定想要自己處理,這個時候要叫他住院檢查,我想他不會願意。」

藍莓瞠目結舌。「他……把陳總開除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陳總和卓家一直是極為交好,這麼輕易地開除,不會出事嗎?

「嗯,他大概已經受不了公司內部的派系鬥爭,趁著和陳巧倩解除婚約的同時順便一起清理門戶吧。」卓煜無所謂地笑了笑,看着她。「今天我會提早回家,就是想跟兆宇確定這件事,哪知道一開門就嚇了我一大跳。」

「……」非要在這當頭再提起這件事嗎?「可是,陳總沒有說什麼嗎?」

「他能說什麼?一旦兆宇決定這麼做,通常是已經抓到他的小辮子了,安靜離去才是上策。」

「不過印皇方面,絕對會有很多動作。」卓弁貞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他的身體最要緊。」藍莓想了想,看着兩人。「能不能請兆宇先把公司的事交給你們兩個?」

卓煜和卓弁貞對看了一眼,兩人笑得有點無奈。

「你們不願意?還是說,這些年兆宇對你們不好,所以你們不想幫他?」儘管她離開卓家,仍下意識地注意著關於卓家的事,自然也知道外頭的流言有多少,而卓家的正主兒又是怎麼削減兩人的許可權。

「不是我們不願意,是怕兆宇不願意,如你所說,他對我們不好,那是因為他並不信任我們。」卓煜一副早已習慣的眉眼。「有些時候就算我們想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嗎?」藍莓垂著臉。

「先別管公司的事,光是你想要拐他上醫院,只怕就很難了。」卓弁貞提出看法。

「那要怎麼辦?」她雙手交握,十指扭絞得關節泛白。

要讓他不發現自己的病情,放下工作到醫院住院檢查,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

卓弁貞瞅了她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杏仁糖給她。「石榴要吃,我多買了一些。」

「謝謝。」她不禁勾笑,剝開包裝,嘗著杏仁糖。

杏仁糖甜而不膩,帶着濃濃的杏仁香,每當她煩躁不知所措時,總能安撫她的情緒。

「別擔心,我們有個辦法。」卓煜伸出長臂摟着她的肩頭,微使勁將她帶入懷裏,附在她的耳邊傳授卓煜必殺技。

藍莓越聽眉頭越緊,而後卻忍不住笑出聲,還沒開口詢問成功率有多高時,突地被一股力道狠狠扯離,一抬眼,便對上卓兆宇冷沉的眸色。

「你們在做什麼?」

「石榴要出嫁了,小莓感傷,我安慰她都不行?」卓煜瞪了眼對面的卓弁貞,氣他沒使個眼色告知目標人物從背後走來,隨即涼聲應付。

「那也不需要摟着她。」冷沉的眸子噙滿不快。

小莓?為什麼他可以對她叫得這麼親密?

「小莓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卓煜壞心眼地想跟他杠上。

「大哥。」藍莓咬着唇,撒嬌似地瞪他一眼。

卓煜沒轍地聳了聳肩,點到為止。

看着眼前幾人的互動,卓兆宇心裏無端閃過嫌惡。

假設他曾經和藍莓交往過,那麼,卓弁貞和卓煜也許知道有她這麼一號人物存在,所以對她稱呼極為寵溺也很正常。

可是,如果他們早就認識她,為何從未對他提起?

有些疑問,他下意識她想閃避,可偏偏問題就愛纏着他的腦袋,存心不讓他好過。

「好了,澡也洗了,飯也吃了,你應該要好好睡一覺。」藍莓站起身,推着他往床的方向走,並非詢問,而是近乎命令的口吻,令他莞爾。

「對對對,夜深了,你該睡了。」卓煜笑得痞痞的,長臂往藍莓肩頭一勾,站在床畔邊。

「……關你什麼事?」卓兆宇迅速起身,想拍開勾在藍莓肩頭上的狼爪,然而還沒碰到,便見她動作飛快地按住他的肩頭,又將他壓回床。

他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廢人,居然被接二連三按在床上,只是為了要他乖乖入睡,彷彿他今年不過三歲。

「早點睡,我要回去了。」藍莓坐在他床邊,替他拉好被子。

「去哪?」他一把擒住她的手。

「回家。」她說得理所當然。

「……你不留下來照顧我?」

「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好多了。」她笑睇着他,感覺從容自在,但實際上手心裏滿是汗水。

她現在使的招術,就是方才卓煜說的「欲走還留」,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功,她實在沒有把握。

卓兆宇審視着她,餘光瞥見那兩位身份是他兄長的男人正在一旁等著看戲,不禁微惱低吼,「你們可以出去了吧?」

「不,我剛才跟小莓說了要送她回去。」卓煜笑眯了眼,心裏樂極了。

「她今天不回去。」

「她不能不回去,香草園正忙着,而且還有墨綠廚房這家店要忙。」

「墨綠廚房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不會叫你馬子去管理?」卓兆宇說着,話鋒一轉——

「還有,石榴只是懷孕,不是生病,適當的運動有助生產。現在,你們兩個都給我離開房間!」

光是今天的狀況就已經夠教他不滿了,一整家店全都交給藍莓,所有大大小小的瑣事全都是她在運作,這是哪門子的合夥生意?

卓煜和卓弁貞對看一眼,只見老大露出狡點的笑。「既然我們在這裏不受歡迎,那走吧。」臨走前,他不忘對藍莓說:「小莓,如果要回家,記得來找我,我會送你回去。」

「好。」她溫順地點頭。

「還好?」卓兆宇充滿佔有慾地將她扯進懷裏。「你壓根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

「就算我今天不回去,明天還是要回去,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你的意思是說,你明天也不可能到公司幫我?」

「……我有我的事要忙。」

「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我?」她一點也不會膩着他,甚至完全不會親近他,只是會古怪地觸摸他的身體,確定他是否健壯。

「這是兩碼子事,好比你也不可能為了我而丟下工作不管,不是嗎?」她一臉為難,像在哄小孩。

「為什麼你認為不可能?」他沒好氣地瞪她。

「你能把工作交給其它人嗎?」她反問。

「你以為我公司里的幹部全都是廢物?」

「你信任得了他們?」

「至少我信得過卓煜和弁貞。」公司的事正好告一段落,暫且將工作分攤給他們兩個,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藍莓聞言,將笑意藏在心底。「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把工作暫時交給大哥和弁貞?」太好了!大哥的方法真的奏效了,原來了解兆宇的人不只有她。

「你叫大哥叫得好順口,怎麼就沒聽你叫弁貞二哥?」

「你不也從沒稱呼過他們哥哥?」

「……」卓兆宇壓根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便張口封住她稍嫌聒噪的嘴。

唇舌交纏之間,他放肆地汲取她每一寸柔美,在她嘴裏嘗到了濃濃杏仁香,直到彼此氣息交換,直到她感覺溫熱的觸感撫上她的腰際,她連忙喊停。

「不可以!」

「為什麼?」卓兆宇依然故我的親吻着她細緻的頸項,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輕撫着她滑嫩的肌膚。

「你的身體不好。」她抓下他的手,眯眼瞪他,可惜臉上的緋紅硬是將她眸底的殺氣殲滅到底。

卓兆宇烏沉瞳眸裹着情慾,也同時蘊含着不快,眼角微微抽動。「……放心,我可以身體力行,讓你知道我的身體好到不行。」

「除非你能證明你的身體真的完全好了。」她循循善誘。

「明天去醫院一趟。」

「好啊。」她從善如流。正等著呢!

「既然如此,你……」見她自動從他身上爬起,他不滿地擒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我到旁邊的沙發睡,等你睡醒了,咱們再去醫院。」她緩緩拉開他的手,學他笑得很壞心。

非得要這麼堅持?他皺眉。

「你要是敢不經我的意願對我亂來,我就跟你絕交。」往沙發一躺時,她不忘口出威脅,就怕他趁黑摸上沙發。

「絕交?」他皮笑肉不笑地一嗤。「你是小學幾年級?」

八百年沒聽過這麼幼稚的用詞,還真是冷到笑不出來。

「隨便,反正就這麼決定了。」

「你還真有自信,以為我吻你就是想要你?」他又哼了聲。

藍莓賞了他一記白眼,隨即背過身不理睬他。

卓兆宇以手枕着頭,死盯着她纖瘦的背影,難以置信她竟然真的寧可睡在沙發上,寧可待在離他那麼遠的地方。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有時確實會教他看不透,沒有辦法預估她每個動作之後的含意,總覺得她每個動作總帶着計謀,但唯一確定的是——她愛他,也非常懂他。

她知道他入睡時不關燈,知道他情緒瀕臨爆發時趕緊安撫他,知道他的底限也不越界……太多太多,她簡直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將他的底細摸得徹底,而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不太公平,但能夠接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輕地溜下床,走到沙發邊,瞧見她已經入睡,輕觸了下她粉嫩的臉頰,她只是皺了皺眉,小手下意識地撓了撓臉。

他不禁失笑,直睇着她傻氣的睡顏,想了下,將她抱進懷裏帶上床。

摟着她,體內有股說不出的滿足,潤澤着他心底的荒寂。

他想,在失去記憶之前,他一定很愛她,只是他不想深思,為什麼在失憶之後兩人就從此失去聯繫,也從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關於她的事。

只要現在的她,愛他就好。

公不公平,並不重要。

一覺醒來,藍莓有着嚴重的恍惚。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氣息,身邊躺了個最熟悉的男人,彷彿時間是暫停而沒有流動過似的,停留在五年前最美的那一刻。

那時候,他還是她的老公,她還是他的老婆,儘管只是兒戲般的婚姻,但她重視的是心裏的感受和被珍惜的滋味——

目光微移,瞥見房裏的擺設,她的思緒才倏地清醒過來。

他的房間,再也看不到半絲她殘留過的氣息,屬於她的物品全都消失,就連她當初精心挑選的傢具也全都消失不見……現在這間房間完全只剩他的氣息,那是極陽剛的味道。

她心裏五味雜陳,悵然的收回視線,才驀地發現身旁的男人早就清醒,初睡醒的深邃眼眸蘊含着可怕的性感朝她揚笑,教她的心狠狠顫動,幾乎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習慣性地吻上他的唇。

是的,她喜歡親他,很喜歡纏着他親他……好可怕的習慣,但不只她有,他也有,而且比她還嚴重,因為他正吻着她……

沒有抗拒,藍莓閉上眼,感受唇瓣的柔軟接觸,感覺他的唇舌正挑誘着她張開口,感覺他的身體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熾熱。

「你在幹麼?」她驀地張開眼,發現自己被困在他的懷裏。

「你說呢?」他笑得很邪,眉眼間噙著教人心動的光痕。

「我、你、我……」他昂揚的灼熱就抵在她的下方,羞得她粉顏暴紅。「不可以,你要趕快去上班了!」

每次都這樣,一覺睡醒賴在床上不走,老是磨蹭很久,害得她都沒臉下樓見人。

「上什麼班?不是說了今天要到醫院一趟?」卓兆宇低笑着,吻上她的唇角。

「說,為什麼溜上我的床?」

「我……」她倒抽口氣。

難道她真的一時睡迷糊,習慣性地爬上床?

「不然呢?」

「我……」她百口莫辯。

「這麼覬覦我,幹麼還客氣?」他的吻如綿密細雨般落在她粉嫩頸項上,初醒的低啞呢喃像是裹着磁粉般誘人。「不用客氣,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都可以配合。」

綿密的吻挾著慾火,落在她身上每個敏感處,耳邊聽着他熟悉的使壞話語,教藍莓捨不得就此將他推開,只能渾身無力地任由他輕咬微啃,酥麻得連心跳都亂了。

「小莓,說呀,說你想要我。」他輕柔的低語像是惡魔的呢喃,帶着深沉的誘惑。「我知道你一直在暗示我。」

「嗄?」她的腦袋一片亂烘烘,聽不太懂他說的話。

「你說蘋果汁可以促進腎機能……既然你都特地為我補身了,我怎麼可以不回報你?」

微涼的空氣接觸她裸露的軀體,讓她猛地清醒。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促進腎機能不代表是補腎啊!」她加蘋果乾切片,純粹只是想要壓過花茶的氣味罷了,他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誤解?

卓兆宇充耳不聞,起身褪去身上的背心,露出厚實且看得出肌肉線條的軀體,那樣勻稱且精而不瘦,壯而不碩的體格非常賞心悅目,白皙的肌膚也半點不顯病態。

「你瞧,這樣的身體看起來像是有病纏身嗎?」他抓起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胸膛,要她感受他正值活力充沛的年紀。

「可是……」有時候病是藏在身體裏頭,根本看不出來的。

長指輕撫過他極富彈性的胸膛,裹着熱度的肌膚,這樣親密的舉動,使她心跳加速,想起過往的相處。

「看來,我必須再多加把勁,才能讓你完全相信我。」卓兆宇俯身,熾熱的身體與她緊密相擁,教她倒抽口氣,感覺陣陣電流不斷從心間竄過。

他吻得濃烈而恣狂,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像是要將她徹底吞噬,讓她難以自持地由着他帶領。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愛撫,在她身上掀起排山倒海般的熱流,藍莓不由得細聲低吟,忘我地環抱住他,感受他的熱度在她的肌膚表面爆開陣陣麻栗,感覺身體已經準備好,承受他的一切……

「兆宇,已經九點了,你到底要不要上班?」

門外,卓煜的大嗓門讓藍莓驀地回神,一把將身上人推開。

卓兆宇粗喘著氣息,一臉難以置信。

「……大哥在外頭。」她怯怯地說。

「那又怎樣?」他粗啞低咆。

「兆宇?」門外突地換成卓弁貞的沉嗓,讓藍莓更加羞赧欲死。

「不可以。」她非常堅決。

卓兆宇額際青筋跳顫,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煎熬,唇角緊抿,連喉口都拙得緊繃,正要開口,外頭卻又響起——

「兆宇,你到底要不要上……」

「吵死了,我今天不上班!」他閉着眼暴咆,感覺自己幾乎連獠牙都快要長出來。

「咦,你為什麼不上班?」外頭的卓煜問得很蓄意,像是刻意干擾。

「關你屁事!」

「你身為副總裁,不上班會惹人非議的。」卓煜繼續煽風點火,俊雅臉龐呈現惡作劇得逞的喜悅。

「我今天要去醫院!公司如果有什麼重大決議,你和弁貞可以全權做主!」這樣總可以了吧,可以滾了吧!

哇……卓煜吹了聲無聲的口哨,看了眼身旁同樣錯愕的大弟。

靜了一會,以為煩人精已經離開,卓兆宇正準備未竟之事時——

「兆宇,就算你不餓,也該讓小莓先起床吃點東西吧。」

「……X的!他到底是不是我兄弟?」他罵着,死瞪滿臉緋紅卻又忍不住噴笑的女人。

「兆宇!」外頭的卓煜加把勁地吼。

卓兆宇終於忍遏不住地跳下床,穿上衣褲,惱火地衝去開門,下巴抽得死緊地瞪着笑得一臉痞樣的人。

「欲求不滿的傢伙看不慣別人親密是不是?」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誰欲求不滿了?」卓煜看着他臉上呈現不自然的紅潮,不禁嘖嘖出聲。「可憐啊,身體不好的男人理由總是特別多。」

卓兆宇緩緩勾笑,冷冷的笑意讓卓煜頭皮緩緩發麻。「近來四方百貨太沒挑戰性,對吧?我會馬上弄個項目交給你處理,至少要讓你三個月見不到柳橙。」他雖執掌食品和賣場兩個部份,但集團內部項目通常都是經他的手決定。

只要一通電話,請他的秘書調出三兩個項目,絕對就能讓卓煜忙得沒日沒夜,想見心上人?等吧!等他開心!

「我跟你有仇啊?」

「你三個月前揍了我一拳。」

「……有沒有搞錯?是不是男人?這麼會記恨?」

「沒道理讓你打着玩。」

卓煜眯眼瞪他,餘光瞥見他身後有抹鬼祟的身影正打算要偷偷闖關,二話不說地馬上為對方掩護。

他向前一步,將卓兆宇往旁一拉,藍莓見機不可失,立刻拔腿就跑,溜出房門外。

「藍莓!」卓兆宇低聲咆哮,然而響應他的卻是她銀鈴似的笑聲。

她頭也不回地跑,現場頓時只剩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很好……很好,我決定四方要跟采衣好好合作。」卓兆宇臉色鐵青,笑得冷凜。

卓煜聞言,臉色遽變。「喂!你不是說四方不跟采衣合作的?」想當初他想要和采衣合作,他還撂過狠話跟他杠上,現在才過多久,態度就轉變了?

「你不是一直想跟采衣合作?」他哼著,準備下樓吃早餐。「既然你這麼愛跟她合作,我就成全你。」

如此一來,未來會忙得沒日沒夜的人,會變成卓煜的心上人柳橙,到時候就算卓煜能忙裏偷閒想見她,她也不見得有空。

「卑鄙小人!」

「你太小看我了。」卓兆宇微笑。「我還可再卑鄙一點。」

「弁貞,你是死人啊,不會替我說話?」

「……自作孽。」卓弁貞搖頭嘆氣,跟着卓兆宇的腳步離去。

「喂!是不是我兄弟啊!」

「是我兄弟,就不要靠藍莓太近。」卓兆宇回頭警告。

「偏要!」卓煜跟他杠上了。

卓兆宇眯眼瞪他,卻像是突地想到什麼,脫口問:「我是什麼時候跟藍莓開始交往的?」

話一出口,卓煜和卓弁貞極有默契地對看一眼。

「天曉得!」

「你們不知道?」他很狐疑,感覺自己被蒙在鼓裏。

「不清楚。」

「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麼你們跟她那麼熟?」

「當然是透過柳橙啊!」卓煜回得理所當然。

他微揚起眉,再問:「為什麼我一失憶,她就從我身邊不見?」這些問題,他本來是不想問的,他可以努力漠視,但是他在藍莓身上發現一股說不出的突兀,教他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畢竟他失去記憶,他們兩個可沒有。

「……你自己想吧。」話落,卓煜抓着卓弁貞越過他而去。「不好意思,你今天不上班,我們兩個得要提早進公司,沒空陪你聊天。」

卓兆宇雙手環胸地瞪着兩人飛也似的腳步,一股不確定在他心裏慢慢成形,伴隨着難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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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好窄~一厘米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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