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言丹,去準備準備,半個時辰之後起程回京。」

「是,公子。」

「風以寒!」軒轅意又對着院落大門喊。

「草民在。」他果然很快回應。

「調十名護衛隨我一同回京。」

「那個……軒轅意,沒必要吧,郭世昌躲藏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還自投羅網往我們身邊闖?」

而且那個紈褲子弟只是身強體壯了些,又沒有武功,當初撞見命案現場的人如果是她而非尹春風,她對生擒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錯了,尹姑娘。」言丹反駁,「據說在大牢裏的時候,郭世昌一直揚言要將尹姑娘碎屍萬段,整個人顯得很瘋狂。」

「這關死囚的大牢難不成是紙糊的,怎麽隨便一個人都能逃出來?」她惱怒的抱怨。

「這件事自有官府操心,我們不必理會。雖然郭世昌本人不足為患,但誰知道他有沒有後招?再說郭嘉忠魚肉百姓多年,搜颳了數不盡的民脂民膏,抄家時卻沒有搜出多少,誰曉得他將錢財藏在何處、郭世昌知不知道。若是他知道,又會不會孤注一擲的再次罩上鬼門聘殺手?以郭嘉忠搜刮的錢財數目,再加上郭世昌的瘋狂恨意,再來可就不是玄鐵令這麽輕鬆的事了。」

「對啦,什麽都知道是你的專利。」江芷涵不滿的咕噥。

「春風!」軒轅意無奈的低喊。即便他不知道「專利」是神秘意思,但依照字面去拆解,大概也了解了。

「好啦好啦,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你怎麽安攤我怎麽聽就是了。」她趕緊保證。

「很好。」他滿意的點一頭。「這只是預防萬一,郭世昌不一定像我們猜的那樣做,也許就如同你說的,他躲都來不及了。」末了,擔心她會害怕,他還如此安慰她。

江芷涵聞言心裏泛甜,俏皮的對他一笑,學他說「我知道。」

「你喔……」軒轅意也不禁輕笑了。

雖說他的武功對付鬼門的殺手綽綽有餘,但他可不想一路上都得應付那些可能出現的麻煩,這差事還是讓別人來吧,他只要守在她身邊、保護好她就行了。

結果一路上,沒有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什麽多餘的人都沒出現,也沒有任何意外,而京城已距離不遠,明日早上卯時上路,午時前便可抵達。

今晚,他們夜宿在城外一座莊園里,據說這莊園原本是個皇莊,後來皇帝賞給了他的同母胞弟廉聖親王,也就是軒轅意。

廉聖這個封號……是要他當個清廉的聖人,別爭皇位了嗎?

他之前說他因為某些因素,從小便離開皇室,這因素應該就是皇位之爭了吧?

這真是身為皇室人的悲哀吶。江芷涵心想。

軒轅意梳洗過後,用完一頓簡單的晚膳,稍事休息了會,來到她暫宿的卧房,敲了敲門。

「什麽事?」她打開房門看見他,微微一笑。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問。

「天黑了,方便嗎?我可不想摸黑走暗路,會摔跤的。」她看向房外的院子,這裏沒有明亮的路燈,只有幾盞昏暗的燈籠,輻射的範圍也不大,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放心,我己經吩咐將各條小徑兩旁的燈都點着了,而且有我在,不會讓你摔著的。」軒轅意笑着說,對她伸出手。「走吧。」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芷涵嘻嘻一笑,將手放進他修長的大掌里。

他握住她的手,兩人慢慢沿着小徑散步。

「看吧,我就說郭世昌那小人好不容易逃出來,躲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還自投羅網呢?這就是所謂的「咬人的狗不會叫」他吠得那麽張狂,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她輕聲笑說,放開他的手,蹦跳了兩下,轉身面對着他倒退走。

「是是是,春風鐵口直斷,軒轅甘拜下風。」軒轅意見她嬌俏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又怕她倒著走真會摔跤了,一邊叮嚀,一邊上前再度握緊了她的手。「小心點。」

「哼!你口不對心,只是敷衍我罷了。」江芷涵心知肚明,不過仍乖乖地轉回身,與他並肩走着。

「其實,在郭世昌落網之前都不能掉以輕心的,你放心,我懂得的。」上輩子的警官可不是當假的,若連這麽點常識都沒有,她直接找塊豆腐撞死好了。

「我知道。」他笑着點頭。

「我知道。」她同時附和。

兩人異口同聲,她對他吐了吐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麽說。」

「你喔……調皮!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麽調皮。」他失笑。

「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江芷涵皺了皺鼻子道。上輩子除了辦案時外,她個性本來就比較率性,來到這裏之後遇到一連串的事,讓她只顧著適應生活、調適心情,因此也放鬆不下來,現在一切都慢慢步上正軌,她也就可以放開懷一點了。

「怎會後悔?我喜歡極了。」軒轅意輕笑說。

江芷涵有些訝異地望着他。

「怎麽?意外嗎?你不是說有話要說楚?」他又笑道。

「哎呀!被騙了、被騙了…」她突然搖頭嘆息。

「怎麽了?」看她這一驚一乍,軒轅意不禁有些胡塗了。

「你知道嗎?初見你時,我覺得你像個出塵的如蓮君子,心裏想着此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後來饅慢才發現好像不是這麽回事,而到了現在……其實你根本就是悶騷吧。」最後兩個字,她是咕噥吐在嘴裏的。

「悶騷…」但他還是聽見了。又是不曾聽過的詞,不過不難理解它的意思。

「嗯哼。」既然被聽見了,她也不掩飾,調侃地笑望着他。「精闢吧?」

「一針見血。」軒轅意的確不介意的笑了笑,拉着她彎進另一條小徑。「跟我來。」

「去哪兒呀?」江芷涵不解地問,被他拉着往一處林蔭密徑鑽了進去。

「一個好地方。」

見他興緻似乎很高的樣子,她也不掃他的興,隨他去了。

跟着他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在穿過一道由花藤纏繞而成的拱門後,眼前豁然開朗。江芷涵倒抽了口氣,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頸項,一時竟合不上嘴。

只見在月色下,眼前地上種植著一片不知名植物,白色的花約嬰兒拳頭大小,一枝花莖頂端至少都開着三朵花,因此顯得團團簇簇,在月光的映射下彷佛閃閃發光,為這夜色添上一抹燦爛的美景。

「好美!」終於能發出聲音,她輕聲的呢哺,像是怕打擾了這方美麗的天地。

「這花叫做滿天星,只有在滿月的夜裏才會開花,我剛剛才想到今晚正好是滿月之夜,所以帶你過來看看。」他拉着她走到一處平坦之地,那兒事先己經鋪好一塊毛皮,毛皮上放着一個藤編的籃子,用布蓋着。

她不知道裏頭是什麽,不過大該猜到應該是些吃的喝的。

軒轅意先扶着她坐下後,自己才在她身旁坐下。

「你先來佈置過了?」

「嗯。」他笑着點頭,掀開籃子上的布,拿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將一個杯子遞給她,然後為兩人斟酒。「如此良辰美景,怎可無酒?」

江芷涵輕笑了,酒香撲鼻,她雖不懂酒,卻不妨礙她品嘗好酒。

兩人饅饅品酒閑聊著,欣賞月下美景,直到一壺酒見底,她已有些微醺。

將頭一側靠在他的肩上,她晶亮的黑眸蒙上一層水霧,靜靜的望着眼前在月下閃著光芒的滿天星,心裏忽然有些感傷。

「軒轅意……」她輕聲的喚。

「嗯?」他偏頭垂眼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兒,柔聲低應。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變得不像我了,你會怎樣?」

軒轅意聞言一凜,猛地轉身抓握住她的雙肩,將她稍稍推離開自己,低頭認真的看着她。

「什麽意思?為什麽你會變得不像你?不像你又會像誰?」他聲音緊繃的質問她,意思是她會離開嗎?或者……真正的尹春風會回來?

他如此強烈的反應,讓她微越的腦袋有些清醒。

「只是如果,就是一種假設,你不用那麽激動。」

「沒有如果,以後不要做這種假設。」他發現自己競然在害怕。就是連想像,他都無法接受。

她是他的,是他命定的姻緣,不管她是來自何處,她的歸宿只有他的身旁。

「好好好,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用當真。以後我都不說了,

行吧?」一般來說,個知道她穿越底細的人聽到這話,應該只會覺得是句很尋常的話吧?雖然不知這麽一句尋常的話為何會讓他變得這麽激動,但看他這麽緊張她,真讓她覺得很甜蜜。

「連想也不許想。」他強調。

「行,我不僅不說,想都不想,可以了吧?」

軒轅意瞪着她,好一會兒才大力將她擁進懷裏。

「答應我,不要變。」他輕聲要求。

「唔……很難吧,我總會變老變醜的,如果永遠不變,那不成了妖精了?」側頭靠在他胸膛,聽着他卜通卜通的心跳聲,她嘴角調皮的一勾,佯裝為難的說道。

「你啊……」軒轅意失笑,方才緊繃的情緒瞬間消散。「真拿你沒辦法。」

「嘻嘻……」江芷涵輕笑,在他懷裏轉個身,變成背靠着他的胸膛,半躺在毛皮上、半靠着他。

「對了,聖上急召你回京,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這問題她其實老早就想問,只是一直有事情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沒事,只是……」軒轅意猶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讓她知道,免得又造成什麽誤會就不好了。「每年的這幾日,京城便會舉辦百花會,由皇室主辦,以賞花為主,邀請對象是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家子女,會中有才藝表演,也是由各家子女上場。」

江芷涵坐了起來,轉身面對他。「明白的說,這是一場相親宴吧?」

遲疑了下,他點頭。「確實是這種性質,參與的皆是未婚男女。」

「你要參加?」她斜睨着他問。

「我從來不曾參加過。」他澄清。

「那這次為何……」

「應該是貞妃的意思。」他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目的呢?」

「她有一個堂妹,自稱是京城第一美人,且琴棋書畫皆有高深的造詣。」

「她不知道你被斷定命中無姻緣嗎?」他的嘲諷這麽明顯。就算她想假裝沒聽見也難,更何況她並不想忽視這件事。

「知道,只不過在絕對的利益之下,這個虛無縹緲的因素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只要薛家能夠送一個女兒進王府里,他們薛家在未來的數十年裏,將成為京城第一家。」

「為什麽進王府後就會成為京城第一家?」江芷涵偏頭望着他,有些不解。

「薛家目前有個貞妃在宮裏,雖然不是皇后,但據說還頗受皇兄寵愛,現在又有孕在身,太醫診斷為龍子,如果順利產下,那就是皇室長子了。只不過貞妃雖受寵,地位終究在皇后之下,所以如果有個薛家女兒能成為王朝唯一親王的王妃,那麽薛家在京城的勢力就能反壓下皇后的程家,薛寶釵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被挑選出來接受嚴格的才藝教導。」軒轅意簡單的解釋。

薛……寶釵?

「叫她去找賈寶玉好了。」江芷涵嘴角抽搐,忍不住咕噥。

「賈家倒沒有適合的男子,不是早有妻妾就是年齡還小,而且也沒聽說有名叫寶玉的。況且就算有,以薛家的勢利,賈家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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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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