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阮草兒支著下巴,早上的低血壓讓她整個懶洋洋的,她淡淡地看齊雲琅一眼。

齊雲琅立即繃緊身子。完了,媳婦兒好像不高興了。這真的是誤會呀,他只是發個呆才會不小心摸寶珠的手……是說,媳婦兒這是吃醋嗎?齊雲琅眼睛亮了亮,頓時心花怒放。

嗷嗷!媳婦兒在吃醋呢!這是不是表示媳婦兒也很喜歡他呢?

阮草兒一眼就看出齊雲琅這蠢貨在想什麼,心裏的不悅立即煙消雲散——好吧,她承認,看到齊雲琅摸寶珠的手她確實有些不爽。倒不是覺得齊雲琅對寶珠有什麼,純粹就是單純的不爽。

不過看到齊雲琅激動的模樣,阮草兒就覺得自己的不爽真的很蠢。對個蠢貨認真幹嘛,看也知道蠢貨剛剛不知在發什麼呆。

阮草兒撇撇嘴角,無視齊雲琅的蠢模樣,小手摸著趴在椅上的八寶。

八寶奄奄一息地癱在椅上,一雙藍眼睛好不悲情地盯着自家主人。

昨晚跟寶珠睡好痛苦呀!它完全被寶珠當成枕頭壓着,它作了一夜惡夢呀!阮草兒摸摸愛貓的頭,只當它是餓了。「寶珠,八寶的早膳。」

「有,在這。」寶珠趕緊端上一盤剛蒸好的魚,魚刺已經被仔細剔光了。心裏鬆口氣,看來小姐是不記恨剛才姑爺摸她小手的事。

阮草兒夾塊魚到八寶嘴邊。「八寶,吃。」

「喵!」八寶迅速咬下魚肉,鮮美的魚肉瞬間補償它飽受摧殘的身心。喵喵幾聲,舔舔主人的手,它歡暢地將臉埋進盤子裏。

阮草兒搔搔八寶的下巴,對寶珠道:「寶珠,你先下去用膳吧。」

「是。」寶珠立即退下。

寶珠一離開,齊雲琅馬上蹭到阮草兒身邊,順便習慣性地瞪某隻礙眼的貓一眼,然後對阮草兒露出討好的笑容。

「媳婦兒,來,吃個蟹餃。」他夾個水晶蟹餃到阮草兒嘴邊。

阮草兒也沒拒絕,咬了一口。

剩下的一半很自然地被齊雲琅送進自己嘴巴里。嘿嘿,終於跟媳婦兒一人吃一半了。

見齊雲琅一副喜滋滋的蠢樣,阮草兒真不懂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她實在不懂蠢貨的世界,只是看着齊雲琅傻氣的樣子,嘴角卻也不自覺勾起。

不過這不代表她不會跟他算剛剛摸寶珠手的帳。「寶珠的手好摸嗎?」

「啊?」齊雲琅愣了下。

噢!媳婦兒果然吃醋了!他咧開嘴,抓住阮草兒的手。

「媳婦兒你的手最好摸。」他邊說邊摸,看着她吃醋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嘟嘴想親上去。

阮草兒伸手擋住齊雲琅嘟過來的嘴。「別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混過去。」

「什麼?」齊雲琅一臉疑惑,不過心卻狠狠一緊。

阮草兒懶洋洋地挑眉。「你剛在發什麼呆?」

她早發現了,這傢伙從昨晚開始就怪怪的。向來像個八爪章魚抱着她睡的人,昨晚卻是規規矩矩地睡着。而且往常一到吃飯時間,這傢伙絕對像個餓死鬼一樣,大口大口塞,還會一邊吃一邊把食物夾到她碗裏,立志把她喂肥——總之,他絕對不會有發獃的時候。

種種跡象,都顯示齊雲琅有鬼。

阮草兒徐徐眯眸。「你在瞞我什麼?」這蠢貨不會是偷偷幹了什麼蠢事不敢告訴她吧?

齊雲琅的內心非常緊張,可臉上仍是一副無辜傻樣。「沒有!我絕對沒有瞞你事情!」媽的這話他說得好心虛呀!

阮草兒怎會聽不出齊雲琅話里的心虛。果然,這傢伙有事瞞她!

正要逼問,雪香樓掌柜正好來到兩人面前,朝阮草兒道:「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

齊雲琅暗暗鬆口氣。暫時逃過一劫。

阮草兒睨他一眼,齊雲琅立即坐正,給阮草兒一個憨厚的微笑。

阮草兒冷哼,暫時放過他,畢竟拍賣會比較重要。而且諒齊雲琅這傢伙也不敢瞞她什麼大事,照她猜想大概是什麼無聊的蠢事。

「限你晚上坦白,不然的話……哼。」阮草兒瞪齊雲琅一眼。就算知道是無聊的蠢事,可齊雲琅有事瞞她還是讓她很不高興。這純粹是奇檬子的問題。冷哼完,阮草兒起身離開。

齊雲琅習慣性地當牛皮糖,很自然地跟在她後頭,內心整個糾結成一片。

他知道她一定是覺得他瞞她的是幼稚的小事。

嗯……其實他根本不是她的未婚夫,而且他的未婚妻另有其人。不知道這在媳婦兒心中算不算小事?

賭石拍賣會是在雪香城最大的賭坊舉行,賭坊佔地極廣,圓形的高台上站着拍賣會主持人,拍賣物品會由賭坊的人送到高台上,高台周圍是開放的位子,約可容納百人,在位子上都有個牌子用來舉牌叫價。二樓則是隱密的包廂,每個包廂都有專門伺候的侍者,叫價也由侍者服務。

當然,能進入二樓包廂的人身分也都不尋常。拍賣會的請帖是有分等級的,

一樓的公開座位是最普通的金帖,只有拿到黑帖的人才能到二樓。

而身為拍賣會幕後負責人的阮草兒,當然是在二樓包廂。反正以她的身分,擁有黑帖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的包廂位置在中間,視野最好,空間也是最為寬廣雅緻。

齊雲琅一路上都很緊張,就怕遇到不該遇到的人,直到進了包廂,一直緊吊的心才放下來。他吁口氣,端起桌上的茶碗大口喝下,壓壓驚。

「你在躲人?」阮草兒突然開口。她捧著茶碗,審視的目光碟旋在齊雲琅臉上。

她觀察很久了,平常總是吵得讓人煩的人,剛剛在馬車上卻是安靜得很,而在到拍賣會的路上,齊雲琅一直有意無意地望着街道,像在找什麼,動作卻又遮遮掩掩的,比起找人,更像在躲人。

「你在躲誰?」阮草兒好奇了。這傢伙不會是惹了什麼禍不敢跟她說吧?齊雲琅差點被嘴裏的茶嗆到。面對媳婦兒精明的目光,他他他……決定還是自首好了。阿爹說過,要是謊言瞞不過去了那就?!百吧,至少下場會好一點……

他生平第一次希望他家阿爹的話有準的時候。「那個,媳婦兒,其實我有話要跟你說。」

終於肯說了嗎?阮草兒抿口茶,漫不經心地等著。「說吧。」

反正一定是屁點大的鳥事。她的注意力分到高台上的拍賣會。此時正在競拍一塊通體烏黑的原石,阮草兒想着這塊原石的資料,似乎是從春香山上挖出來的,說是什麼天降的奇石……

「其實,我是在躲我的族人。」

「哦,躲你的族人……」嗯?阮草兒愣了下,「你躲你的族人做什麼?」

自己的族人有什麼好躲的,除非……她狐疑地挑眉,「齊雲琅,你不會是在族裏闖了什麼禍逃出來,美其名是找我這個未婚妻,實際上是在找庇護吧?」她愈想愈有可能。

「當然不是這樣!」齊雲琅一副被污衊的激動樣,「我可是族裏第一勇士,勇士是從來不逃避的!」還找庇護,讓女人保護還算男人嗎?這是對他的侮辱!

「哦。」阮草兒的語氣很平淡。「那你躲你族人幹嘛?」勇士不是從來不逃避的嗎?

「因為我是逃婚……呃!」操!說太快了!「不是,媳婦兒,這是口誤!真的……」齊雲琅急忙想解釋。

阮草兒聽到「逃婚」兩字,眼神就冷了。「逃婚?逃什麼婚?你還有別的未婚妻?」

這傢伙到底是瞞了她什麼!「齊雲琅——」

「阿琅哥哥!」

「姑娘!這裏你不能進來!」這是守在外頭的侍者的聲音。

阮草兒皺眉看向門口。

齊雲琅聽到那句「阿琅哥哥」,臉色就變了。

「你給我滾開!我要找我的阿琅哥哥!」女人的聲音極蠻橫。

阮草兒慢慢看向那個「阿琅哥哥」。

齊雲琅整個爆汗,「呃,媳婦兒你聽我說……」

砰!齊雲琅完全沒機會說,因為門被粗暴地踢開,一抹嬌俏的身影撲向他。

「阿琅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塔娜!」齊雲琅想推開她。

塔娜才不肯,硬是抱着齊雲琅的腰。「阿琅哥哥,你太過分了!竟然在婚禮

前拋下塔娜離開!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甩掉我嗎?不可能!你到哪我就到哪,你這輩子都別想甩掉我!「她蠻橫地說着。

「塔娜,你別鬧……」話還沒說完,齊雲琅就看到跟着塔娜進來的高大異族男人,他一臉無奈,「大哥。」再然後,就是還站在門外,搖著摺扇一臉無辜的某人,齊雲琅立即咬牙切齒。

「秦君翔!」一定是這傢伙出賣他!

秦君翔笑得很苦,因為某神君又退駕了。「兄弟,我是無辜的。」真的不是他出賣他的。

一旁的阮草兒聽到秦君翔對齊雲琅的稱呼,臉色更冷了。

很好,看來齊雲琅這混蛋瞞她的事很多。

阮草兒氣得捏緊手上的茶碗,正要開口質問齊雲琅,跟着那個叫塔娜的女人進來的異族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

「你是阮草兒姑娘吧?我是喀布朗。」男人頓了頓,續道:「也是你的未婚夫。」

阮草兒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叫喀布朗的男人,對他口中的「未婚夫」三個字

沒有任何錶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再看向秦君翔,再將目光移向齊雲琅懷裏的女人,最後,看向齊雲琅,然後,緩緩勾唇。

呵呵,看來她以為的蠢貨騙她的事可不少呀!

阮草兒一直以為齊雲琅是個蠢蛋,現在終於知道,蠢的人是她!

從頭到尾,這混蛋都是在騙她!

「真正與你有婚約的人是我,阿琅卻偷偷拿走半月玉佩,並在和塔娜成婚的半個月前逃跑。塔娜很傷心,阿爹命我帶塔娜找阿琅,並把阿琅帶回族裏。至於我和阮姑娘的婚約……」喀布朗頓了頓,嚴肅的臉掠過一絲遲疑。

阮草兒直接接話,「我和你的婚約就此取消,這半月玉佩就當作對我的賠償,行嗎?」

「可以。」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發出,喀布朗看向齊雲琅,眉頭微皺。「阿琅,這事是我們對不住阮姑娘,阮姑娘要玉佩當然可以給她。」

「我又沒說玉佩不給媳婦兒,不過要附帶上我!」齊雲琅急道,可憐巴巴地看着阮草兒。「媳婦兒,你不能不要我。」

「阿琅哥哥,你怎麼叫她媳婦兒!」塔娜不高興地看着齊雲琅。「你的媳婦兒是我!」

齊雲琅頭疼地看着塔娜。「塔娜,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喜歡你。」

「可我喜歡你呀!阿琅哥哥,」塔娜抓着齊雲琅的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你是族裏第一勇士,我是族裏第一美女,我們是天生一對,而且伯伯和姨也都認定我這個媳婦兒……我不管,你要跟我回去。」

她回頭狠狠瞪向阮草兒,「阿琅哥哥是我的!你要想嫁人的話,就嫁喀布朗哥哥。你是喀布朗哥哥的未婚妻不是嗎?」

說着,她懇求地看向喀布朗,「喀布朗哥哥,你不能跟這女人取消婚約,不然她會搶走我的阿琅哥哥的!」

塔娜的話讓喀布朗眼神微黯,垂在身側的手微握拳,然後看向阮草兒。「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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