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這一退,那令人涼爽的薄荷味又鑽入他的鼻息之間。

就像一隻螞蟻,不斷往他的心裏頭爬著、鑽著,還在他的心裏築了巢窩,聚集著令他混亂的情緒。

「是妳……一直在照顧我嗎?」他聲音瘖?的問著。

她望了他一眼,很快的點頭,「這屋子就你和我,難不成有第三人照顧你?」

他病胡塗了嗎?問了這麼一個笨問題。

對啊,這屋子就只有他和她兩人,不是她,還有誰呢?

韋佐柏懊惱的握緊拳頭,沒想到自己連邏輯都出了問題。

「謝謝妳。」他望着她,嘴巴第一次很誠實的道謝。

證明昨天不是一場夢,那麼她一整天幾乎都隨侍在旁不離步,他確實是欠了她一個恩情。

她大可以不要照顧他,直接將他丟進醫院就好,但她卻盡心照顧他,令他心裏有某種感覺正在作祟……

該死!又來了,他的眸光竟然一直盯着她瞧,在腦海里拚命想像她將眼鏡拿下來,以及隨意將那束頭髮解下……想像她其實是一名風情萬種的女人,只是缺乏了改進。

「不客氣。」不知為何,他那雙熾熱的黑眸,令她有些不安,「我煮了一些乾貝粥,以及榨一杯柳橙汁,還有昨天醫生開的葯,用完早餐要記得吃。」她別開目光,有耐心的說着。

「謝、謝謝。」他斂回眸光,不知為何,心竟然多跳了一拍。

該死!他心跳為什麼會加快許多,連同耳根子也火熱起來?

不但他感覺兩人之間有絲微變化,就連她也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以乎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

然而他們彼此卻不知道被改變的氛圍是什麼,只知道對方都起了一些變化,就連他們自己本身,也變了。

變得自己的眼中多了平時看不見對方的感覺,就像被觸動的電鈴,警鈴大作讓他們無所適從。

她深吸一口氣,最後回神,「我等等再來收盤子。」然後,她很悲哀的逃走了。

在他的面前,她像是個自卑的女孩,總是要築起一面高牆。

其實她想說的是,她並不是那麼不好相處,她只是不懂怎麼和他相處罷了。

被識破心事的她,在他面前總是要偽裝,直到崩潰才選擇逃離他的面前。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

不敢承認,在心裏有一處已經為韋佐柏這個高傲的男人……心動了。

心動嗎?

韋佐柏以為一已是因為病了,才有這樣的錯覺。

但是大病初癒好幾天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病……

這病,病得很重。

尤其他只要見到安妙映,他就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目光一直追隨在她的身上。

但要是與她對上眼,他又像是偷窺的小賊,很心虛的裝作若無其事的栘開雙眼。

這樣的情形持續奸幾天了,連他的稿子也寫不下去,只能盯着自己的筆電屏幕,一點寫稿的感覺也沒有。

他的流氓責編則是每天塞爆他的手機,語音信箱總是留着一句話--

「干,你最好在月底給我交稿子,要不然我馬上撂兄弟,將你蓋布袋綁回台北!」

一成不變的恐嚇,不膩的每天重複。

他也很想交稿,但是遇上她,他的度假計劃不但被打亂,就連寫稿的感覺也隨着他的思緒紊亂。

總以為男女之愛是先建立於性愛、金錢上,頭一次,他覺得男女之愛也可以很單純。

例如,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那嬌小的女子,也窩在另一張沙發上,優閑的看着她的小說。

下午的氣氛,好得不了。

而且這畫面安靜得令他享受,第一次有女人陪在他的旁邊,是如此寧靜安詳。

不同於以前的女伴,在他身旁不是要求逛街,就是要求在床上大玩摔角,然後驗收他平常健身的成果。

他很能滿足女人的需要,也懂她們要的是什麼。

但他唯一不懂的女人是--安妙映。

她給他的感覺太過寧靜,也太過成熟,總是靜靜的待在你身邊,若無心,是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可一旦發現她的存在之後,就像中了毒癮般,怎麼去除,也戒不掉,就像現在的他--只能愈沉愈深。

安妙映正在靜靜當著書蟲,啃著最新出版的暢銷小說,卻隱隱約約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正在看着她。

她從書本里抬頭,正好捕捉到韋佐柏的目光。

好奇怪,自他生病之後,他就會拿着這樣的眼神看着她,然後自那天起,他晚上就不曾出門了。

每到晚上才更詭異--

不看電視的他,竟然每天準時坐在客廳,與她一同觀看HBO的影集播放。

偌大的空間多了他,彷佛也多了莫名沉重的氣壓。

不過她適應很快,與他一同看着影集,兩人看到好笑的地方還會同時笑出來……

不約而同的默契與感受,有時也讓雙方愣了一下。

不過,時間總是會磨合他們之間,以往的針鋒相對,似乎漸漸成了包容,互相知道對方有時候只是有口無心,並不是真的要故意找麻煩。

「做什麼?」

她說話就是不經修飾,直接而命中他的心。

他目光移回不了,於是只好硬著頭皮道:「晚餐……」

「想吃什麼?」他大少爺最會挑食了,一下不吃這個,一下要吃那個…….不過,他有一個好習慣,就是不會把東西剩下。

「為了謝謝妳前幾天照顧我,晚上我請妳去餐廳吃飯,好嗎?」他語氣有着誠懇的邀約。

「吃飯?」她一臉驚詫,意外他竟然會邀約她。

「賞瞼嗎?」他還莫名緊張起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怕遭到她的拒絕。

她瞼一紅,不知為何有種羞澀的心動。

「剛好今晚海灘那兒要舉辦音樂祭,我們可以去聽聽歌。」他在心裏默念著:求求妳不要拒絕我……

她咬唇,不知受到何種的蠱惑,櫻唇微張,「好。」

本能教她點頭說好,因為她無法拒絕他。

原來,她無法否決彼此之間的感覺正在變質。

於是,她答應他的邀約,也默認她的心正為他悸動了……

一發,不可收拾。

她很久沒有約會了。

答應韋佐柏邀約的安妙映,正在房裏猶豫該穿哪一件衣服……

只是她打開衣櫥,發現自己清一色都是T恤、牛仔褲,沒有一件女人味的衣服。

這種日子有多久了?安妙映懊惱的問著自己。

這問題的答案,她一點也答不出來。

但是現在問題卻迫在眉睫,她看着滿櫥的牛仔褲以及t恤,竟然覺得有些慚愧。

沒想到她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只求輕便為第一。

現在她後悔了,原來要跟「有感覺」的男人約會,居然讓她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該怎麼辦才好呢?她有些喪氣,而且她好久沒有跟前男友以外的男人約會過,連同性友人的聚會她也很少參加。

或許她不應該答應韋佐柏的邀約,儘管她不得不承認他開口要與她約會時,她的心確實足為他狂跳個不停。

自他開口邀約到現在,她的心還是狂跳不止。

只是約會的時間快到了,她竟然找不到適合的衣服。

最後,她只好穿了老樣子的搭配,T恤加上牛仔褲。

最大的差別,就是平常盤起的頭髮放了下來,一頭微鬈的長發平順的攏在她的肩后。

她望着鏡中的自己,拉拉平凡到不行的t恤,以及看上去有些舊款的牛仔褲。

這時,她女人的天性像是蘇醒過來,原來鏡中的自己,看起來如此的平凡不起眼。

她終於有了自覺,以往覺得方便的生活,只是對自己的隨便。

女人的青春其實是很短暫的,卻在她的蹉跎之下漸漸失去最華麗的時光。

猛然發現時,她已經像是一朵逐漸在凋零又枯萎花朵。

可是現下要她臨時抱佛腳好像也來不及了。

她看起來整齊乾淨,但就是少了那麼一點驚艷。

當她踏出房間時,韋佐柏已經在她的房外等她。

「好了嗎?」他望着她全身上下,還是一襲簡單的服裝。

他想,看來她真的是走簡單又淳樸的路線。

「嗯!」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困窘。

雖然她總是告訴自己,不必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如今,她卻莫名很在意韋佐柏是如何看待她。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栘,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嫌棄,卻讓她覺得有一些窘迫。

「我……抱歉。」不知為何,她突然脫口道歉,「我沒有比較正式的服裝,所以……」

她以為他這樣盯着她瞧,是因為服裝有問題的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連忙搖頭,「我只是第一次見到妳將頭髮放下來。」

那一頭烏黑長發的發尾還有一些微鬈,增添了一些女人嫵媚的味道,不過她臉上的粗框眼鏡還是打壞一些美感。

但比起以往,在他的眼裏,她好像變得漂亮一些……

望着她,他總是會看到失神。

「那……為什麼你一直看着我?」她哪裏出了問題嗎?還是對他而言,她其實一點美感也沒有?

「妳跟平常不一樣。」如果再經過精心和細心打扮,她應該會讓人驚艷不已。

「是嗎?」她疑惑的看着自己全身,不就是平常的T恤和牛仔褲嗎?

「我是指妳把頭髮放下時,有讓人不同的感覺。」他很大方的說出她令人賞心悅目的優點。

他第一次誇獎她,讓她的臉頰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謝謝。」她大方的接受他的讚美,難得將唇辦揚了一抹好大的弧度,添了一記魅力,「只是……希望今天約會的地點不要太過正式……」要不然她有可能被擋在外面。

早知道,她應該多添一些女人味的衣服,對自己好一點,讓自己看起來賞心悅目一些。

但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她的價值觀因為與他相處,而悄悄的改變了,連同原本女人的虛榮,也如同初苗般的冒了出來。

「我們可以去那裏買妳需要的服裝。」

她好像被他看透,似乎知道她正為身上的衣服而煩惱。

這男人……她該稱讚他觀察入微嗎?好像她有問題,他能直接看透她的心思。

「嗯!」這次,她沒有拒絕,點頭答允。

他略微驚訝,若是平時的她,大概又會以為他是暗指她一點品味都沒有,但今天的她,卻願意嘗試改變自己的風格。

就連他,也因為與她相處一段時間,開始有些微的變化。

這變化,他無法正確說是好還是壞,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全都是他心心甘情願的。

如果能和她和平相處,再多的缺點,他也願意去修飾。

喔!原來這種心甘情願的改變,叫做--心動。

他並不是帶着她往高級餐廳跑,而是往一間走平實風格的特色餐廳,裏頭還結合了PUB的形式。

鬧烘烘的餐廳混雜着駐唱歌手的歌聲,以及人們用餐的歡樂氣氛,非是走高價奢靡的氣氛。

這時,安妙映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融入這種平民的氣氛。

她還以為他會帶她去高級餐廳,怕自己被服務生攔在外頭,到時候又是一陣尷尬。

但他並沒有讓她尷尬,或是令她感覺到格格不入,反而讓她很輕鬆的可以融入這問餐廳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黑心小女傭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黑心小女傭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