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想着想着,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起身來到廚房前,探頭向裏頭的男人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看着流理台上已整理得乾乾淨淨的,沒有她預想中的髒亂,這一點她倒是挺意外的。

「不用了,不想打字了就先去休息一下,再十分鐘就能完成了。」尤駥迪朝她揮了揮手,這幾天她別想再踏入廚房半步,給她繼續打字已是他最大的忍耐極限了。

早早要她去休息,但她不聽,拗不過她那固執的堅持,所以他只好去找估狗大神查了查薑茶的做法,好讓她的身體能夠快快復原,他一點都不愛看她一副病態的模樣。

「哦!」他看起來似乎真的沒什麼問題,所以於宛香收回探究的心思,乖乖回到書房裏繼續坐在電腦前。

十分鐘后,尤駥迪果然帶着甫煮好的薑茶出現在她眼前。

「喝喝看,若覺得太辣了我再幫你加點水或糖。」尤駥迪滿懷期待地說。

於宛香雙手捧著保溫瓶,看着不斷冒着熱氣的薑茶,就算還沒能喝進肚裏,剛是感受着他那全然誠摯的心意,她的心也暖了。

她啜了口溫熱的薑茶,那溫度與辣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真好喝,謝謝你。」這一會兒,她的身與心都暖了。

「你啊,把你的身體顧好行不行?真懷疑以前你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是怎麼過生活的?」尤駥迪嘴裏說的生活,自然是指生病期間的生活大小事。

他沒想到她都這麼大一個人了,生病時居然跟個三歲小朋友沒兩樣,要她去看醫生甚至必須又哄又騙的;要是沒他在身邊,她生病時肯定從不看醫生的,這真是個糟糕的個性。

「我把自己照顧得很不錯啊!每年感冒的次數不超過三次。」於宛香得意地舉起三根指頭在尤駥迪面前晃了晃,比起他人,她每年感冒的次數真的很少了。

但她伸出的指頭,很快地便慘遭某人的咬咬攻擊。

尤駥迪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張嘴咬了下她的食指,那力道雖是有控制了,但對「秀皮」的她來說,也是夠疼了。

「啊……你幹什麼咬人呀?」於宛香快速地抽回她莫名遭到攻擊的小手,並用力瞪向尤駥迪。

「你拿你這破身體跟別人比?」她還真有那個臉啊!

「怎麼?你有意見?」於宛香不服氣地仰起小臉向他挑釁,比起有些一年裏有半年時間都在感冒中度過的人,她當然是好太多了。

「別人如何我才不管,但你是標準的久久病一次,一次病久久,這又比別人好到哪去了?生病不看醫生,也難怪你好得慢。」現在有他在,可再也由不得她這麼任性了。

於宛香撇了撇嘴,不再與尤駥迪爭辯,但臉上不服氣的表情仍在。

「還有,都夏初了,你手腳還是那麼冰冷,末梢神經循環這麼差,那表示你的身體虛寒,我有個表叔是中醫師,我過兩天帶你過去給他看看。」那位表叔還有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呢!

「我不要!」中藥難吃死了,她才不要呢!

於宛香以為尤駥迪會繼續跟她做口頭上的抗爭,但意外地,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雙手環在胸前看着她,一直、一直地看着她。

「是怎樣?以為你眼睛大呀?這樣看着我就以為我會投降嗎?」想都別想!

於宛香不理會他,收回在他身上的視線,強迫自己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打到一半的稿子上。

她強迫着自己,但成效卻只是在十分鐘里打了十個字,最後她放棄了、投降了。

「唉……先說好,我不做針灸,也不要推拿。」

很好,她又發現他的另一個強項了,個性比她還要固執,真是夠了!

感冒是好了,但眼前還有另一場硬仗要打呢!尤駥迪還真是說到做到,連着三天裏,他們兩人都沒人再提起看中醫這一回事,但他老大今天一大早就挖她起床,硬是拉着她出門。

現在他們兩人正坐在看診室的座位上,與其他病患一樣,等待着叫號器叫到自己的號碼。

「放輕鬆,沒什麼好緊張的。」尤駥迪輕聲地說,伸手將於宛香不停絞動的小手包覆在掌心裏,給予她安撫的力量。

「我當然緊張,這是我第一回看中醫耶!」而且常聽人家說,醫生不看沒病,一看就病一堆,她不緊張都難呀!

「都說了,不針灸、不推拿,都順你意了,你還緊張什麼呢?」是的,早先他跟表叔通過電話,也將這兩點告訴了他。

沒辦法,誰教這女人那麼「秀皮」呢?

「哼!你倒說得輕鬆。」於宛香瞪了尤駥迪一眼,若不是因為他,現在她也不必坐在這裏等著叫號。

診療室外的燈號已經叫到第十五號了,下一個就是她了,哎呀……真的好緊張啊!

「放心,你什麼也不必做,只要乖乖伸出手把把脈,就這麼簡單。」

「真的?」她狐疑地看着尤駥迪,思索着他說謊的可能性有多大。

終於,燈號轉換了,這回輪到了於宛香。

尤駥迪與於宛香一同進入看診室里,並異口同聲有禮地向駱瑞麟打招呼。

「來,香香先坐下,把手給我。」駱瑞麟指著桌邊的圓椅。

於宛香乖巧地依照指示坐下並伸出右手。

駱瑞麟不發一語地為她把著脈,不一會才說:「換手。」

雙手輪替地把完了脈,駱瑞麟的視線回到了電腦螢幕上,於宛香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但此刻先開口說話的卻是她身旁的男人。

「她手腳冰冷、日夜顛倒,每天坐在電腦前的時數超過十小時,做的是傷腦的工作,吃東西也常常不定時,都是餓了才吃。」尤駥迪開始說着於宛香的作息習慣。

話說完后,換來的是她的瞪視。現在究竟誰才是病人啊?

「嗯嗯……」駱瑞麟聽了尤駥迪的敘述后,一邊點着頭,一邊打字開藥。

於宛香則是一整個坐立不安,因為看着電腦螢幕上一堆文字一直跑出來,想必要吃的藥量肯定不少,又擔心待會叔叔會「語出驚人」,說出讓她害怕的病狀來。

好啦,叔叔打字的手終於停了下來,該是她做好心理準備聆聽的時候了。

「你要改正作息,工作時數不要超時,還要多運動,其他沒什麼大問題,身體還算健康,只要定時吃我開給你的葯就可以了。」駱瑞麟對着於宛香露出親和的笑容,要她別太擔心。

「謝謝叔叔……」於宛香這下子真是鬆了口氣,但她還沒能多說什麼,便被尤駥迪從座位上拉起。

「好了,你先出去等領葯。」尤駥迪一把將她推出門外,甚至當着她的面把診療室的大門給關起。

莫名被推出門外,於宛香瞪着門板,不知道尤駥迪究竟又想背着她搞什麼鬼?但長輩在裏頭,她也不好再開門向他逼問,只能乖乖待在外頭等領葯。

真是夠了!

她想死……但在她殺死自己之前,她要先殺了另一個人先!

那個害她現在坐在電腦前,卻是腦袋一片空白的男人。

他現在儼然是她個人的作息調整管理師,不僅是照三餐盯着她吃藥,更不許她睡超過早上十點,一起床就拉着她出門健走,一回到家就像在偽養神豬似地拚命給她東西吃。

接着夜色降臨,只要九點一到,他便會到她的書房裏來鬧她,重點是不讓她繼續工作下去;再然後,在兩人打打鬧鬧后,很自然就是打到床上去做深層的翻滾了——嘿休、嘿休、嘿休……

但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星期,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陰謀。他要每夜都纏着她,並大量消耗她的體力,當兩人激烈地歡愛過後,她也早早睡死了,想起身繼續熬夜工作的力氣都沒有了。

陰謀、陰謀,一切都是他的卑鄙陰謀,用這種小人的方式讓她累得沒力氣熬夜工作,只能乖乖睡覺,不知不覺之中,她竟然也過了一星期規矩又正常的生活。但伴隨着健康規律的生活,卻也對她造成了一個大問題——

她打不出字來……

平時她習慣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專心地做文字創作,但現在作息被擾亂了,她沒辦法熬夜,也等於是寫作的習慣被打亂了,所以才會造就了她現在腦袋一片空白的狀態。

腦袋一片空白,就等於她打不出字,交不出稿,再這麼下去,她就得加入失業人口的族群了!

越想越是沒力,於宛香乾脆放棄今天的工作進度,直接拉開電腦桌邊的一格小抽屜,從一堆色彩鮮艷的指甲油中挑出了唯一的黑色,因為黑色正好是她目前對於工作的心情寫照啊!完全的一片黑暗……

正當她熟練地為自己的十根手指全上了指甲油后,那名教她覺得前途一片黑暗的始作俑者這時敲門進入了。

於宛香將雙手懸空晾在自己胸前,緩緩地抬頭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那一臉陰森森的樣子,瞬間還真教尤駥迪誤以為七月到了。

「你不是在打字,怎麼塗起指甲油了?」看着那十隻像是中了毒般的手指,再看着她那晦暗的臉,尤駥迪暗自下了決心,今天少惹她的好。

「我一個字也打不出來……」連說話的方式都變得幽幽然。

「那你還是休息一下好了,不想工作也沒關係,我可以養你。」這幾天他有很仔細地觀察過她改變作息后的表現,她覺得辛苦是正常的,雖然有時他也覺得這麼勉強她改變是很殘忍的,但為了她日後的身體狀況着想,再殘忍也得逼她改變作息。

「都是你害的……」幽怨的聲嗓射向他。

「嗯……你只是現在不習慣而已,不然你可以試着戴上耳塞,把所有的聲音全部隔絕,這樣不就安靜得跟晚上沒兩樣?」尤駥迪認真地為她找尋解決之道,不論如何,熬夜不可能再出現在她的選項之中。

他以為她會試着附和他的想法,沒想到她卻選擇一語不發地拿出一瓶紅艷艷的指甲油。

「坐下。」她指著電腦桌邊的單人沙發座。

「做什麼?」看着她手裏拿着指甲油,尤駥迪的警戒心升起。

於宛香沒回話,只是直瞅着他看。最後,尤駥迪在無奈之下,只能選擇聽話坐下。

「你不會是想幫我塗指甲油吧?」

「如果你還想我等一下乖乖上叔叔那看診的話,最好把你的手給伸出來。」

沒錯,她就是打算幫他上指甲油,而且要給他最鮮艷的大紅,她現在的心情極差,他當然也不能夠是好的。

這下換尤駥迪瞪着她看了。他進房為的就是提醒她等等要出門去看診的事情,叔叔給的葯已經吃完了,他們要再去拿下個星期的藥量回來,但顯然他是挑錯時機進房了,她老大心情正糟呢!

「換個顏色可以嗎?」看來是逃不掉了,但至少要討價還價才是,若真塗上大紅色出門,他會被人當神經病看吧?

「那你打電話給叔叔取消今天的預約吧!」意思就是——不可以。

「唉……」尤駥迪認命地把手給伸了出去。算了,她高興就好。

剛交出了稿子,現在於宛香可說是無事一身輕,雖然也只是短暫,但在這短暫的日子裏,她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當然,她需要及想要做的事情,除了休息還是休息。

所以,她現下正半躺在沙發上,看着會令人瘋狂大笑的綜藝節目,徹底地實施休息的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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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愛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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