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廚房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後,他才發現自己全身的肌肉因為過度緊繃而隱隱作痛。
面對琴姨這又艷又美的女兒,居然比他第一次扒光衣服,僅穿着內褲幫神林仔醫生拍壯陽葯的廣告還緊張。
當江煒宗換上衣服后,方嘉璇整個人震撼的僵在原地。
這是她前兩年為某位天王級歌手設計的演唱會舞台衣,樣式及剪裁都十分簡單且合身,為的是突顯天王歌手為了演唱會刻意鍛鏈過的身材。
因為是為天王級歌手量身打造的,因此不是尋常人能穿的衣服。
但她沒想到,江煒宗穿起這件衣服,居然比那個紅透半邊天的天王歌手適合一百倍。
完全貼身的衣料勾勒出男性健壯的身軀線條,肩寬、背厚、窄臀所形成的倒三角形身影,對女人絕對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察覺她完全發直的視線,江煒宗不自在地抬了抬肩。「這件衣服對我來說好像太小了。」
「它本來就是貼身的設計。」
方嘉璇不由得考慮,要不要教他換穿另一件,因為,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絕對會讓路上的女人盯着他猛流口水。
「是嗎?」
她點頭,看着他身上結實的肌肉隨着他的動作而鼓動,她不禁有種暈眩的感覺。
因為從未穿過這麼緊身的上衣,江煒宗猶豫了一下才勉為其難的說:「好吧,那麻『環』你了,改天我把衣『胡』洗乾淨再還給你。」
聽到他吐出口的話,方嘉璇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問:「你……說什麼?」
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清楚,江煒宗好脾氣地放慢了說話的速度,重複一遍。「那麻『環』你了,改天我把衣『胡』洗乾淨再還給你。」
這一次,方嘉璇萬分確定,眼前個穿上她的設計而變得更猛的男人說了什麼。
幻滅!
完全幻滅!
「請問你幾歲?」她忍不住問。
「二十八。」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問起他的年紀,江煒宗仍據實稟報。
二十八?!
聽到他的年紀,方嘉璇感到不可思議。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年代,居然還有年輕人說這麼「標準」的台灣國語。
他只大她兩歲耶!是待在人口逐漸老化的村子裏太久,所以被老人家同化了嗎?。
完全不知道她愣在原地想着什麼,江煒宗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喔。」方嘉璇恍惚的回過神,送他離開。
關上門后,她順勢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心想,今天她真是受驚過度,應該教老媽帶她去收收驚。
她昏昏沉沉地不知在沙發上躺了多久,直到母親的驚呼聲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哎喲,阿璇啊!你怎麼穿這樣躺在這裏?」
昏沉的腦袋讓方嘉璇直接忽略母親的詢問,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你怎麼跑回來了?」
「我幫你買便當回來呀,已經十二點半了。」
其實林美琴是心急的想知道,女兒和她看中的女婿有沒有來電的可能。
當然,這盤算她是藏在心頭的,如果女兒知道了,或許會氣得跳腳。
「我還不餓。」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將臉貼靠在上頭,方嘉璇悶悶地開口。
這時候,睡比吃重要!
聞言,林美琴皺起眉,忍不住開始碎碎念,內容多半是她太瘦啦,需要多吃一點諸如此類的話。
方嘉璇沒有心思理會,但母親碎念的功力驚人,像機關槍,也像勤奮的蜂,不斷在她耳邊答答答、嗡嗡嗡,她若不制止,絕對不會有停止的時候。
「老媽!Stop!」方嘉璇發出抗議。「你可不可以讓我再眯一下?我已經被那個送菜的猛男搞得……」
她話還沒說完,林美琴便直接解讀她話里的意思,興奮得雙眼發亮。
「阿母就知道,你看過村子口那個猛男廣告就凍末條了對不對?你穿成這樣勾引他,他有沒有撲上來,對你這樣、那樣?」
瞬間,方嘉璇原本像被注入昏睡因子的腦袋,因為母親充滿陰謀的話陡然清醒。
「我又穿怎樣了?他為什麼要撲上來,對我這樣、那樣?」她一頭霧水地皺眉,沒好氣地道。「這樣、那樣又是怎……」
話忽地頓住,她順着母親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身子。
只見身上那件寬大的睡衣撩高至胸前,露出白白的肚皮,以及有着蕾絲和小蝴蝶結的白色內褲……
方嘉璇倏地瞠大雙眸,倒抽了口氣。
她凍結的思緒直接倒轉,定在那個猛男身上。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個男人看起來會那麼不自在,臉紅、飆汗不是因為太熱。流鼻血也不是因為她推他撞上冰箱造成。
他所有反應的起因皆在於她。
天哪!在小強出現的那一剎那,她甚至躲在他身後不斷磨蹭!
富饒興味地看着女兒的反應,林美琴興奮地竊笑着,「阿母是不知道你們這樣、那樣是進展到哪一步,不過,我真的覺得阿煒很不錯,這個女婿身體很勇,一定會讓你很幸福的!」
這下,方嘉璇終於聽懂母親說的「這樣、那樣」是什麼意思。
再加上母親竊喜得恨不得衝去村子口廣播放送八卦消息的模樣,方嘉璇氣得直跺腳。
天啊,天底下有像她老媽這樣的母親嗎?關心的不是女兒有沒有被人佔便宜,而是期待女兒被佔便宜!
見女兒紅著臉瞪着她說不出話來,林美琴十分識相地說:「好啦,你們年輕人的事阿母不管。我要上工去了。」
看着母親重新戴上斗笠,包上布巾,心情太好地邊哼歌邊走出門,方嘉璇撐額哀嘆出聲。
惡夢!
她覺得回到老家后發生的一切,絕對是因為長期壓力所帶來的惡夢!
只要醒了就會發現。那些荒謬的事只是一場夢。
這時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天氣晴朗,燦爛的陽光下,寬敞的產業道路被曬得熱氣蒸騰。
踩着虛浮的腳步走在路上,方嘉璇無力地望着前方因為熱氣而顯得扭曲的建築物,接着停下腳步,直接坐在地上嘆了口氣。
明明文具店就在前方不遠處,她卻有種永遠走不到的感覺。
她不過是想買一卷牛皮紙回家打樣版,為什麼要這麼辛苦?
哀嘆之餘,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回老家活受罪。
在老家,美其名是放假,但她根本沒有半點想放假的心情,她閑不下來,悶得快發瘋,偏偏心裏不知打着什麼鬼主意的老媽就是不放她回台北。
不想鎮日閑得發慌,她不得不把平常總是交給助理去處理的基礎打樣版工作,拿來耗時間。
這如果讓她那票好友知道了,非得笑她天生勞碌命,有假可休還不知及時行樂,但是天知道,在這個除了茉莉花園、果園外就是稻田,以老人、小孩居多的村子裏,她要及時行什麼樂!
正當方嘉璇抬起眼,幽怨地朝文具店的方向瞥去時,看見一道挺拔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定來。
由於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路上的人是誰,但仍努力強忍不舒服的感覺,迅速站起身。
大熱天坐在大馬路邊實在奇怪,她還是趕快站起來,省得引來路人疑惑的目光。
沒料到一站起身,她忽覺暈眩,眼前一黑,滿是金星。
在她覺得自己就要倒下的瞬間,一道疾風倏地襲來,接着,一雙強壯的手臂適時勾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
「『荒』小姐,你沒事吧?」
聽到那操著台灣國語的男性嗓音,方嘉璇一愣,仰頭便看見江煒宗那張陽剛的俊臉映入眼帘。
她眨了眨眼,不確定「惡夢」為什麼會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看着她呆傻的恍惚神情,江煒宗擔心地問:「『荒』小姐?『荒』小姐,你還好嗎?」
他的態度很自然,彷彿他們之間啥事也沒有發生過,再聽到他頻頻吐出讓她火大的台灣國語,舊恨頓時湧上心頭。
如果不是他,母親也不會沒事把她騙回老家「度假」。
如果不是他一大早就來到她家,她也不會因為睡眠不足而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他面前,大泄春光而不自覺。
再聽見他擅自替她改姓,心裏那把火燃得更熾。
「你……你走開啦!」抬起纖纖玉手,她氣惱地推了他一把。
江煒宗天生熱心助人,縱使莫名其妙被用力推開,往後踉蹌了好幾步,也好脾氣的沒有發火。
「你還好嗎?看起來很不舒『胡』耶!」見她不及巴掌大的小臉發紅,唇卻發白,他露出憂心的神情。
「不用你管。」
她懊惱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踩着虛浮的腳步從他身邊「飄」過。
沒有被她憤恨的眼神及壞脾氣嚇到,江煒宗急急地跟在她身邊。「別逞強,前面有一間診所,我還是帶你過去給醫生看看比較好。」
話一落下,他不等她反應,輕而易舉便攔腰將她抱起。
身子倏地騰空,方嘉璇嚇得驚叫。「喂!你、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我帶你去看醫生。」兩人雖然不熟,但他並不打算因為她使性子就放着她不管。
「我不用看醫生!」她倔強的嚷嚷,掙扎着想離開他的懷抱。
雖然她被毒辣的太陽曬得頭昏腦眼,整個人真的不是很舒服,但一想到自己正被他抱得緊緊的,她一張臉窘得幾乎燒起來了。
他的身體很熱,結實陽剛的胸腹肌肉像世界上最安全堅固的堡壘,將她保護著。
彷彿感覺不到她在懷裏掙扎,江煒宗充滿耐性地道:「你不要動來動去,這樣會更不舒『胡』喔。」
真不知她哪來的精力,明明看起來那麼虛弱,竟然還有力氣在他懷裏扭來扭去。
聽着他的台灣國語,方嘉璇真是欲哭無淚。
成為設計師后,她一直沉浸在充滿流行時尚的絢麗世界中。這個充滿草根味的男人完全和時尚背道而馳,讓她從頭排斥到腳,想離得遠遠的。
偏偏身體不聽話,她愈是掙扎,想吐的感覺愈是明顯,不得已只好不再劇烈擺動。
好不容易見她稍微安分,反倒是江煒宗心裏開始不安分了。
懷裏的人兒很輕,四肢纖細,身體香軟,當他忍不住垂眸偷偷看着她時,他不得不承認,琴姨把她生得真好。
密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輕輕地半覆住她漂亮的眼睛,在白皙的膚上落下暗影;鼻子俏挺、小嘴形美豐潤……
視線定定落在她的唇上,他不由得想像吻住那張小嘴時的感覺。
思及此,江煒宗察覺自己不僅心裏的騷動更明顯,甚至懷疑身體里的血液因為她的存在而噗噗噗的滾沸。
這個女人莫名的吸引他,莫名的讓他想一口將她吞下,成為他的所有物。
一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江煒宗用力深吸了口氣,抑住內心不該有的騷動。
方嘉璇靠在他懷裏。貼着他的胸膛,身子隨着他的呼吸規律的起伏,這感覺太過親密了,但因為她實在不舒服,所以只能放任那份親密感不住蔓延。
而且,他腳步沉穩,她竟不禁感到昏昏欲睡。
這時,一聲低咒猛地拉回她的思緒。
「該死!我竟然忘了今天診所公休。」
方嘉璇循聲望去,只見診所鐵門未開啟,門上掛着「今日休診」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