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是……少爺要下手前，不知能不能輕一點？他很怕痛的！

「咳……咳……」瓔珞一面咳著，一面在允陽的攙扶下，步進了燈火通明的大宅。

才一進門，就見到琰煌一和白芊兒兩人相偕坐在大廳等着她。

瓔珞一見到白芊兒，茫惑的看着她。她……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要回去拿東西嗎？不是要叫人來接她嗎？怎麼……

「你到哪兒去了！？」一聲冷的不能再冷的嗓音率先劃破僵凝的氣氛，琰煌一忍了一下午的擔心、害怕、憤怒，在見到她平安歸來的這一刻全數爆發出來，「你要出去，為什麼不說一聲！？」

天曉得，當他發現她不見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跳差點停止，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懼襲擊了他全身，然後他就像瘋了似的，令人將大宅找個透徹，在沒有發現她的蹤影時，他更加分辨不出自己當時心中那股衝激的情幸為何？他只知道那心頭上的震顫幾乎要讓他發狂！

「我……」她想開口解釋，但還沒開口，卻已經被人給截斷。

「，別生氣，瓔珞不就是貪玩嗎？大概是怕你知道後會不准她出去，所以自己偷溜出去，又不識得路回來吧！」白芊兒在琰煌一耳旁煽風點火，想藉機拆散他們兩人。

她陰險的勾唇微笑，得意的斜睨著瓔珞一臉的愕然，「也難怪，人家根本就不把你的關心放在眼底，你為她那麼擔心，她還不見得感激呢！」

想跟她爭男人！？她還差得遠呢！琰煌一是她的，誰也別想由她身邊奪走！

瓔珞搖著頭，驚愕的望着白芊兒一臉的嘲諷，明明是她帶她出去的，為什麼她要說這種謊話？為什麼？

琰煌一一聽，臉色越往下沉，他冷冽的盯着瓔珞渾身濕淋淋的狼狽模樣，一股怒氣由胸口翻湧上來，忍不住大聲怒斥。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明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經越來越壞了，為什麼還要做出這種事情讓別人為你擔心！？你是故意的嗎！？還是想看看這種把戲會不會有人為你擔心！？」他憤怒的說道。

她為什麼不懂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她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讓人擔心的事情！？

該死！她難道不知道，她這樣偷跑出去，有可能會突然昏倒在路上嗎！？她難道不知道，他會有多擔心她嗎！？

「不是……我……」瓔珞退了步，想要解釋，卻沒有開口的餘地。

「瓔珞，你想出去可以直說，為什麼要偷跑呢？讓大家這樣擔心你，你不會感到內疚嗎？」白芊兒冷笑的看着她此時可憐的處境，心裏越是感到得意。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瓔珞緩緩轉頭凝視着她，怔怔的問道。淚水由頰邊滑落，瓔珞頭一回如此怨恨一個人。

「你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不說實話！？你把實話說出來啊！」她大聲的哭喊了出來。她為什麼要這樣害她？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你鬧夠了吧，瓔珞！？」琰煌一冷斥一聲，他冰厲的眼神幾乎射穿了她，「別再無理取鬧了！」

「為什麼不相信我？」瓔珞喃喃地說道，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她是這麼愛他啊！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是為什麼，他就不能對她公平些？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你就不肯相信我的心！？」她悲憤的哭喊著，抓着他的襯衫用力搖晃，「我是這麼愛你啊！為什麼你卻不肯相信我？為什麼！？」

他就這麼愛白芊兒嗎？這麼愛她嗎！？所以才會完全相信她的話，一點懷疑也沒有！為什麼？是她的愛不夠嗎？還是他由始至終只將她的愛當成個笑話，是這樣的嗎？

她以為，經過昨天的對話，她可以假設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在乎她的，然而為什麼？為什麼他寧可相信白芊兒，也不肯相信她？難道他就這麼愛她嗎？

她的心好痛！她不奢求什麼啊！她只是想要他相信她的愛而已，為什麼就連這一點，他都做不到！？他都不願去做！？

琰煌一在聽見她的哭喊時，心隱隱抽痛著，他一動也不動的睨着她，她悲戚的神色，撼動了他。

「我只是因為愛你啊——」瓔珞最後一聲哭喊后，黑暗倏地籠罩了她的全身，她的身子向後傾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落入一雙及時伸出的手臂里。

心猛地一緊，無言的驚懼瞬間襲擊了琰煌一全身，耳邊迴繞的是她最後一句哀慟的哭喊。

我只是因為愛你啊——

她哀戚的眼神透露著絕望，如今，她閉着的雙眼，彷彿不會再睜開。

霎時，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撕扯開來，他喉間一緊，倏地爆出一聲巨吼。

「去找醫生來——」琰煌一抱起了瓔珞，對着已嚇呆的一群僕從們怒吼道：「去把醫生找來——」

不准她離開！沒有他的允准，他不准她離開！

然而，懷中人兒為何卻緊閉着眼，一動也不動？

【第九章】

「淋了一整夜的雨，病人現在正在發高燒，我已經先替她打了退燒針，這幾天要特別小心，注意她是不是有轉成肺炎的跡象。」醫生看完診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叮嚀他們要小心照顧。

他從沒看過這麼荒唐的一幕，怎麼會有人在外頭淋了一夜的雨，而他們都沒發現？還是他們根本就不關心她？

慈祥和藹的老醫生揉揉有些發疼的額際，繼續開口說道：

「病人的身體虛弱，建議你們最好不時替她補充營養，以她目前的狀況看來，吃東西恐怕是不太可能，最好是想辦法讓她喝些東西，不要讓她有脫水的現象，等到她清醒時，喂她吃點清淡的東西，增強她的體力。」

老醫生提起醫藥包，再交代了幾句，便在允陽的護送下離開了大宅。

醫生離開后，大宅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沒有人敢太大聲，一群僕役站在大廳中，等候琰煌一的吩咐。

而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中，雙手搭在椅背上，在聽完醫生的話之後，渾身綳得死緊，無形中更散發出一股令人顫慄的危險感，嚇的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先下去吧。」允昊冒着雨由門外步進，眼見眾人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便開口替主子吩咐他們下去休息。

忙着找瓔珞小姐一整天，大家也都累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好了。

「查的怎麼樣？」等到其他人都回房后，琰煌一這才冷冷的開口問道。

瓔珞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幕，一直在腦海中盤旋不去，她昏迷前那最後一聲悲戚的哭喊，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腦海里不斷重複的就是她那一聲聲的「相信她」，

他這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瓔珞早已進駐了他的生命，用她的甜美，融化了他的冷傲，用她全部的力氣，無怨無悔的愛着他，她不求回報，只是希望有天他能親口說愛她而已。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他非得要在這個失去的時候，才會看清自己的心，才肯承認他早就受她牽動，早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

「問過大門的守衛，早上的確是白小姐帶着瓔珞小姐出去的。」允昊臉色凝重，恭敬的將查探過後的事實一一說道。

在瓔珞小姐昏倒之後，少爺便要他去調查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他詢問過大門的守衛后，才發現瓔珞小姐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的，而是與白芊兒一起出去的，這件事情，並不像表面上的單純。

「白芊兒？」琰煌一蹙起眉頭，是白芊兒帶她出去的！？

瓔珞指控著白芊兒說謊的一幕又浮現在他腦海中，她眼中的悲切幾近絕望，然而他卻被擔心及憤怒給沖昏了頭，沒發現事情詭異之處。

「是的，剛剛宅內的一名司機私下跑來告訴我，是他載着白小姐跟瓔珞小姐出門的，白小姐帶着瓔珞小姐去服飾店逛了一整天，然後在回程的路上，白小姐使計騙瓔珞小姐下車，並要他開車直接回大宅里，把瓔珞小姐一個人丟在半山腰，而且那時候已經開始下着大雨，所以瓔珞小姐才會全身淋濕，司機還說，白小姐事後威脅他，不準把這件事說出來，否則就要開除他。」允昊把調查過後的詳細情形全數稟告琰煌一。

他倒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白氏千金搞的鬼，為了與少爺結婚，連這種下三濫的方法都用出來了，真是無恥！

聞言，琰煌一心頭一緊，一聽到瓔珞被人丟在半山腰淋了一整夜的雨，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糾痛。

該死！他是怎麼了！？怎麼會相信白芊兒的話，以為瓔珞是一個人偷跑出去的！？他早該知道瓔珞不可能會做出這種讓人為她擔心的事的！

而他，居然寧可相信白芊兒那個女人的話，而不肯相信她！？

他能想像她一個人孤伶伶被扔在半山腰時有多害怕、多恐懼，然而他卻連聽都不聽她解釋，只是一味的指責她不懂事，該死！他到底做了什麼！？

眯起了眼，他惱怒的握起了拳頭，陰鷙的神情任誰瞧了都會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