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Love Fool之我思故我在

番外篇Love Fool之我思故我在

「阿峰,你有空嗎?」

「嗯?…」

雖然有了響應,聲音卻依然有點迷濛。

「你和海堯…會做那種事嗎?…」

「什麼?!」

在激動之下被撞到的桌子,在寧靜的教室內發出強大的噪音,除了台上專心講授的教授側眼過來,教室內的十幾雙眼鏡也同時向他迸射出好奇的光芒。

成為注目焦點的向峰,露出抱歉的表情,趕緊縮進自己的座位。

「你有什麼毛病啊!」

雖然氣急敗壞,還是只能壓低音量責備身旁的好友。

「你問問題都不看時間地點的喔?」

「我看你在打瞌睡啊!應該沒關係吧…」

徐匯森一臉無辜地將說話聲音調到最小。

「虧你還是老師們稱讚的好學生咧!竟然在課堂上問這種問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又要等到下課才能問羅?」

「是啦!是啦!」

再度感覺到教授投射過來的視線,向峰不耐煩地敷衍了兩聲,再也不理會徐匯森。其實這種問題,他根本連答都不想答。

可是,自從好友被那個沒有節操的同性戀帶壞之後,似乎變得越來越難纏。

「到底有沒有啊?」

才一下課,還來不及逃出教室的向峰,又被徐匯森給逮住了。

望着那架著細框眼鏡的斯文臉龐,一臉認真地詢問自己這種問題,向峰就覺得頭痛…

「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跟衛醫生沒有嗎?」

看着徐匯森沉默不語,向峰在心中暗叫不好。

「真的沒有喔…」

「在一起之後就沒有了。」

所以在一起之前才會做嗎?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詭異的關係啊?

根本不想去想像那兩人之間的糾葛,向峰硬是把衝到嘴邊的問句咽了回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

「匯森學長!」

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傳來,適時解救了陷入危機的向峰,兩人轉頭一看,就是在系隊里擔任舉球員的學弟,今天似乎跟他們上同一堂課。

「向學長好。」

禮貌地也跟向峰打了招呼,學弟拿着筆記湊到徐匯森面前。

「匯森學長,你剛有聽到〝我思,故我在″那句話的意思嗎?」

「喔…其實應該要從原文〝Cogitoergosum″來解釋比較清楚。」

在學弟的筆記上寫下三個字的徐匯森,側着頭尋找最淺白的說法。

「這麼說好了…在那個什麼都可以被拿來懷疑的時代,只有"我"是不能被懷疑的。為什麼呢?因為當我在懷疑或思考"我"是否存在時,表示先要有"我"的存在。你懂我的意思嗎?」

「嗯…好象有點懂了…」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向峰自己都聽得一頭霧水,他就不信學弟會懂。

「大家都以為,笛卡兒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只有在思考的時候,才能證明我的存在,其實不全然是這樣。應該是說,在懷疑或思考"我"是否存在時,至少那個"思考的我"存在着。」

這兩者有什麼差別啊?…

雖然向峰滿腹疑惑,但身為四年級的學長,還是硬生生地把話吞進去了。

「而且,〝ergo″這個字也有自我反思的意思,思考在當時被視為唯一不可被懷疑的事情。」

「換句話說,只有〝思″才能做為存在的證明嗎?所以,就不能說〝我吃,故我在″,或是〝我愛,故我在″羅?」

「那當然。」

聽到哲學名句被如此通俗應用,徐匯森露出了有如學者流落民間的苦笑。

「好厲害啊!不愧是要考哲研所的准碩士生,我就知道來問學長准沒錯。」

「那倒不是,我讀的書還不夠多,也念得不夠透澈,隨時歡迎你來挑戰我的說法。」

「不敢,不敢。謝謝學長啊!」

看着學弟離去的身影,結束火星人對話之後,還是一句也聽不懂的向峰,終於得以鬆口氣。

「真佩服你,這麼無聊的東西你還打算繼續念個幾年。」

「其實我覺得滿有趣的。」

徐匯森淺淺地一笑,兩人有默契地一同往教室外走去。

「我看你只是想繼續留在學校吧?好陪你那個專屬醫生。」

一被人提起戀人的徐匯森,馬上變得沉默起來,雖然表情依舊不動如山,但紅透的耳根卻出賣了他。

「算了,不鬧你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

「喔,好。」

雖然沒有討論午餐地點,但兩人依舊很有默契地往同一間餐廳走去。

中午時間的校外餐廳,連騎樓里都擠滿了走動的學生,兩人舉步維艱地在人潮中順流前進。

「對了,明天就是準決賽了…」

聽到徐匯森的喃喃自語,向峰的嘴角也浮起一絲期待的笑意。

「是啊!你還是很想拿冠軍吧!」

「那當然。」

總是高人一等的側臉,在人群中不曾被淹沒,依然掛着淺笑,卻掩藏不住興奮的神情。

但突然間,那笑容卻僵在半空中,直視着前方的雙眼,在玻璃鏡片下掩藏不住焦躁的神色。

「怎麼了?」

向峰順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在對面馬路旁停靠的深色轎車旁,看到和周遭學生擁有不同氣質,卻總是吸引他人目光的俊逸身影。

「是衛醫生啊!幹嘛穿西裝啊…還打領帶?怎麼穿得那麼正式?」

「他說晚上要去喝喜酒。」

明明是很普通的事情,徐匯森卻說得咬牙切齒,很少看到好友如此明顯不悅的向峰,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再仔細一看,終於明白對方的憤怒從何而來。

「那個有老婆的傢伙,老是跑來亂晃幹什麼?」

「他們是好朋友,你別想太多。」

雖然曾經目睹那兩人背德情事,但向峰決定撕裂他的嘴也絕不說出去,尤其好友已經陷入極深,自己不應該再多說什麼。

話才剛說完,那個成事不足的老龐,竟然把手搭上衛可風的肩膀,輕拍對方的頭,還相當親膩地湊到對方耳畔輕聲私語,讓徐匯森一直注視的臉龐,不時地綻放着笑容。

「搞什麼…」

被人群卡在其中無法動彈的徐匯森,雖然很想突破重圍,卻只能不由自主地被人潮推擠前進。很快地,那兩個人就一同跨進了轎車內,揚長而去。

「下午還要上班耶!要去哪裏…」

看着徐匯森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思考了半晌又放回口袋的動作,向峰在心中暗自嘆著氣,這個醫生還真是個剋星…

[難道你跟衛醫生沒有嗎?]

這句理所當然的問句,又在耳邊回蕩不已,卻刺痛了徐匯森的心。

即使深刻地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即使不斷親吻、擁抱…但兩人之間的親密也僅止於此。

面對自己深愛的人,絕對不可能沒有慾望,尤其他所愛上的人,總是有意無意地流露出艷麗而誘人的姿態。

但是,如果對方沒有表示意願,他也不會貿然索求,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欲求而強迫對方配合。

不過再怎麼說,他還是一個男人,年輕而且健康的男人…

「匯森,你今天有點心神不寧喔!」

帶着些許笑意卻依舊淡然的聲音傳來,徐匯森才發現,他竟然拿床單當被套來裝棉被,難怪他怎麼也無法順利地完成工作。

站在病床小隔間的門口,托著雙臂佇立的衛可風,邁開步伐朝徐匯森走去,取過已皺巴巴的床單,將被套交給徐匯森。

「謝謝…」

徐匯森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糗態,囁嚅地道著謝,耳邊傳來對方的清朗笑聲。

「怎麼了嗎?你一定有心事喔!」

「沒什麼…」

「跟我說嘛!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告訴我的嗎?」

溫熱的身體朝自己靠了過來,熟悉的淡淡香味傳來,已經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戀人的身上就帶着這股特殊的香味。

徐匯森這才發現,對方已換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僅著淺藍色襯衫。

「看着我嘛!」

被強迫抬起的頭,對上戀人明亮的雙眼,卻看到熟悉的促狹。

徐匯森早就知道,戀人就是喜歡戲弄他,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面對這樣惡劣的嗜好,他也只能嘆氣。

「真的沒事,我要工作了…」

「這樣啊…」

纖長的手指離開了自己的面頰,看着戀人將指尖介入領帶結中,唰地一聲,熟練地拉開了領帶,解開扣子的領口間,透出略偏白皙的肌膚,以及總是散發媚惑氣息的鎖骨。

還來不及將視線收回,徐匯森就感覺到那帶着淺笑的唇瓣已堵上自己的唇。

「嗯…」

在驚愕中任憑對方溫柔肆虐之後,徐匯森聽到自己從鼻腔中發出舒服的嘆息,正覺得有些丟臉,那雙唇已經來到自己突起的喉間,緩慢下移。

戀人湊在自己胸口的發旋,看起來相當可愛,那比自己狹窄許多的肩頭,正隨着親吻的動作而蠢動着。可是,另一隻手在那髮絲、肩膀上逗留的畫面,不斷浮現在眼前。

「等一下…」

徐匯森伸出手稍微推開戀人的肩頭,儘管對方露出不解的神情,他還是決心要解開心中的疑惑。

「你今天跟龐醫生一起去了哪?」

「你看到了啊…」

衛可風瞬間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卻很快地恢復以往的淺笑。

「沒什麼,一起吃午飯罷了。」

「吃個飯幹嘛勾肩搭背又竊竊私語的,你們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啊!就隨便聊聊。難不成,你在吃醋啊?真可愛…」

嘴角再度浮現的艷麗笑容,透出誘惑的色彩,再次朝自己的靠近,但內心急需平息的焦躁,讓他無法坦然接受,堅決而輕緩地推開戀人湊近的肩頭。

「如果你要讓別的男人碰,就不要再碰我。」

「什麼意思?…」

又是那受傷的表情,徐匯森立刻趕到心頭一緊,卻不知從何說起。

「因為我跟別人睡過,你就不想再碰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他只是…不想再讓別人看到那艷麗的笑容,不想讓別人接近他珍愛到還不敢觸碰的人…

鬆開咬緊的下唇,面對徐匯森的沉默,衛可風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算了,你走吧!今天不用打工了。」

「我…」

「我有再也無法修改的過去,如果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也不要再碰我。」

「我沒有說…」

望着不肯再回頭看自己一眼的戀人,即使背影是如此堅定而孤寂,聲音中卻帶着無法抑制的哀傷。

「拜託,請你走吧…」

一旦陷入過去的沉痛之中,就難以聽進任何勸告的戀人,有着令人感到悲哀的固執,即使百般不願,他最終還是只能選擇離開。

他不是無法接受戀人的過去,而是不敢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自私,和醜陋的嫉妒心…

[你走吧!]

不要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明明飽受嫉妒和禁慾所苦的是自己,為什麼對方仍舊以凄楚的表情責備他。

難道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屬於自己的戀人,與別人親膩相依的樣子嗎?難不成他還要帶着笑目送才行?

笑話!

一切都要怪那個有家室還拈花惹草的死老頭…

「碰!」

在掌中瞬間爆發的球,形成幾乎無法以肉眼看清的速度,直衝球場中央,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穩穩落地彈起。

「好球!」

直到掌心接收到隊友們擊掌時的熱度,徐匯森才發現自己剛剛似乎擊出了不得了的一球。

「匯森,好球喔!」

身為隊友,也是長期競爭對手的好友,帶着鬥志滿滿的表情湊了過來。

「你今天揮臂的速度好象加快許多,看來我也要加油了。」

聽到向峰的宣戰,徐匯森露出苦笑,他知道自己扣球的力道和準度不及對方,但他具有身高和經驗優勢,加上他今天總覺得有滿腔的憤怒與焦慮無從發泄…

「不過建議你還是應該控制一下,衝過頭傷到肩膀就不好了。還有,你擊球時的表情好猙獰…」

「是喔?」

徐匯森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連自己也沒看過自己兇狠的表情,也有點難想像。

「還是趕快結束比賽吧!」向峰似乎又開始不耐煩。「我等著打冠軍戰,這個小比賽隨便打完就好。」

徐匯森回以表示贊同的微笑之後,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對於好友總是自信滿滿地抱着必勝心情迎戰的態度,感到相當羨慕。

[不要再碰我。]

如果是好友遇到這種情況,一定還是能用自信將問題迎刃而解,但是自己聽到這樣的話,除了難過之外別無他法。

腦海中不斷浮現戀人哀傷的表情,還有那觸碰著戀人髮際與肩膀的手。

[可惡!都是那個死老龐害的!死老龐!死老龐!死老龐!死老龐!…]

突然間,一抹彩色光影閃進自己的視線範圍,終於吸引住他的注意。

「糟糕!」

球即將在自己腳前兩三步的距離落下,來不及趨前接球的徐匯森,只能盡量跨開腳步,使勁地朝親吻地面的球飛撲而去。

在隊友們祈禱的視線下,全身瞬間貼近地面的詭異觸感蔓延開來,手背上也同時感受到被球撞擊的感覺。

直到看到球確實彈起,被另一位隊友接了起來,徐匯森趕緊放心地從地面爬起,擺出接球姿勢迎接下一次的機會。

「嗶~」

得分的哨音剛響起,徐匯森立刻感覺到好友掃視自己全身的目光。

「你沒事吧?怎麼用這麼危險的姿勢撲球?」

「對不起,我剛有點恍神…」

恢復知覺之後,徐匯森開始感覺到手臂與地面摩擦時的灼熱感,而情急之下跪倒在地的膝蓋,雖然有護膝的減輕撞擊力,卻仍隱隱作痛。

「真是的!專心點啦!會受傷的。」

聽着向峰的叮嚀,徐匯森開始覺得一向話不多的好友,也開始變得嘮叨起來。以往,總是那個小不點在向峰耳邊叨叨絮絮,現在自己大概變成向峰發泄情緒的目標。

結束比賽之後,徐匯森以為終於可以暫時放鬆心情,休息幾天迎戰決賽,卻發現,今天的運氣簡直糟透了!

纏手指的白色繃帶,輪到自己用的時候就剛好沒有了;才買沒多久的護膝,在比賽完也報銷了;拖着疲憊的身心淋浴之後,卻發現自己沒有帶換洗衣物…

「阿峰,你有多帶衣服嗎?」

「沒有耶!」

已經淋浴完畢的向峰,套上長褲后,晃到徐匯森的淋浴隔間門外。

「我幫你在社辦找找吧!看看其它人有沒有留下衣服。」

「拜託你了。」

聽到向峰走出淋浴間的聲音,徐匯森發出長長的嘆息。難到詛咒那個老龐,會讓他遭天譴嗎?…

「匯森,你的柜子裏有一套全新的球衣喔!」

「真的嗎?」

彷佛在黑暗中看到一道曙光,徐匯森趕緊打開門接過球衣,卻發現,那是他怎麼也不想穿在身上的球衣。

前任社長還在的時候,排球社裏也正式訂製球衣,穿慣運動長褲的他,當初就打從心底反對訂購短褲,但社長堅持短褲的活動性比較強,比較適合正式比賽,因此在幾乎全員通過的情況下,還是多購買了一套搭配短褲的球衣。

短褲也就算了,當初這件球衣的號碼還打錯了,讓他的號碼從10號變成「0號」,還真是敏感的數字…

「好噁心,腳涼涼的…」

雖然在家裏也會穿短褲,但穿成這樣在別人面前晃來晃去,徐匯森只覺得尷尬。然而,第一個看到徐匯森穿短褲的向峰,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我覺得還不難看啊!何況有得穿就不錯了,走吧!」

「說得也是…」

怎麼說也多虧這套被他打入冷宮的球衣,讓他不用穿回比賽時的衣物。

「你今天還去醫務室打工嗎?」

「是啊!」

想起要回到氣氛變得冷冽而沉悶的地方,徐匯森就覺得難過。可是,他還是想要見到戀人的臉,想要找機會解開兩人之間的不悅。

「該說的就說,該問的就問,不要老是恍神啦!我先走了。」

總愛故作瀟灑的向峰輕輕揚起手,很快地就在走廊上消失了。

被獨自留下的徐匯森,和往常一樣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醫務室的門。

「醫生?…」

敲了幾聲仍沒有響應之後,徐匯森自行開了門走進去,而室內也是空無一人,但計算機開着,桌上散亂著文具和紙張,狹窄的空間里彷佛還能感覺到戀人殘留的溫度。

看到擺放茶具的架子空無一物時,他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又去泡茶了吧!真是的…」

擺放病床的小隔間里傳出細碎的聲響,順着聲音來源走進去,只見從未關緊的窗戶竄進室內的秋風,將百葉窗吹得格格作響。

雖然有點嘈雜,但聽着這樣的聲音,感受微風吹在臉上的感覺,總讓人添加了午後慵懶的悠閑感受。

「真舒服…」

稍稍撥弄吹亂的百葉窗,徐匯森順勢在病床上坐下,伸展着疲憊的修長四肢,打了個大哈欠。

這個時候,他突然好想看到那淡淡的笑容。

「好慢…怎麼還不回來呢?」

徐匯森嘴裏一邊叨念著,一邊往柔軟的枕頭倒去。

在醫務室里放張床,就像誘惑學生來這翹課。不過,會有人想到這種充滿刺鼻藥味的地方睡覺嗎?

嗯…怎麼天花板看起來好黑…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頭髮似乎被什麼活動的生物來回爬過,雖然打擾到他平靜的心情,但他卻不想反抗。接着,傳來熱度的掌心覆蓋上自己的額前,一股灼熱的溫柔侵上了自己的唇,留戀地繾綣著。

終於察覺到情況不對勁的徐匯森,倏而睜開了眼,馬上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片刻都無法忘懷的淺笑。

「睡美人,你醒啦?」

聽到調侃自己的話語,徐匯森立刻直直地坐起身來,看着正坐在自己身旁的戀人。

「你回來了喔!剛去泡茶了嗎?」

「還泡茶呢!茶都已經涼了。」

衛可風視線的盡頭是已經不再冒出熱氣的茶壺。

「我坐在這裏好一陣子呢!你真的很喜歡在醫務室里睡覺喔?」

所以,自己的睡臉也被看了好一陣子了嗎?

想到這裏,徐匯森就羞愧得想要用頭去撞柜子。

「我看你好象睡得很熟,叫都叫不醒。還是童話故事裏教的方法有效,你一下就醒了呢!」

別再說了…真的很丟臉…

「你下次直接把我推醒就好了嘛!」

「可是,你睡着的臉真的好可愛。」

昨日的不快好象早已煙消雲散,戀人的臉上再度浮現惡作劇時的慧黠。

「而且,你穿運動短褲的樣子看起來好色情…」

「什麼?…」

色情?…不會吧!明明就很健康啊!

徐匯森壓抑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不斷催眠自己,會對運動短褲胡亂遐想的人應該很少…

「你今天又受傷了喔?」

衛可風望着那沒有衣物遮蔽而裸露在外的膝蓋,比一般男性稍細的眉緊緊蹙起,臉上露出深深的擔憂。

「要小心一點嘛!」

「對不起…」

不知不覺中道起歉來的徐匯森,總有一種應該更加愛惜自己的念頭,以免讓戀人擔心。

突然間,比一般人更熱的指頭,拂上自己的膝蓋,傳來一陣微微的搔癢感,僵住了他的身體。但很快地,那剛才探測自己的雙唇,取代手指貼上了膝蓋。

望着戀人低垂的頭頂,徐匯森只能不知所措地動也不敢動。

「醫生…」

「你不要老是傷到自己,我也會很痛的。」

像是要撫平傷痛似的,那輕柔的吻在膝蓋泛紅的傷處來回摩挲著,即使無法真正減輕疼痛,卻帶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然而,這樣舒適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那挾著驚人熱度的唇瓣,貼上了大腿的內側,開始將這股熱潮向上延伸。

「醫生,你…」

「噓…」

專註於親吻的臉龐只抬起片刻,將手指抵上徐匯森的唇間后,又繼續執拗地灑下那令人為之顫抖的吻。

那樣若有似無地挑起感官享受的吻,輕易地挑起心中壓抑已久的渴望,渴望更多更強烈的接觸,對於只能咬牙維持理智的自己而言,對於身心都是極大的折磨。

「這是給你的懲罰,下次不準再弄傷自己,知道嗎?」

「知道了…」

徐匯森無奈地應答之後,戀人終於停止了折騰的吻,昂起的臉龐卻閃爍著艷麗萬分的光澤,紅潤雙唇勾起的笑容,有着明顯的媚惑意圖。

「乖孩子,那就…還你一些獎賞吧!」

「嗯?…」

疑惑還來不及說出口,熱度極高的掌心卻隔着短褲,毫不猶豫地直接覆上自己的慾望來源,不安分地摩擦著。

「醫…醫生…」

為防止愉快的呻吟溢出唇間,徐匯森咬緊了自己的下唇,擠出破碎的呼喚。

「住…手…」

即使聽到了這微小卻清晰的請求,衛可風卻依舊將笑得艷麗的雙唇湊上對方的嘴角,細細地啃咬着那抿緊的唇,一邊殘酷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真的嗎?你不喜歡這樣喔…」

「醫生…」

「那這樣呢?…」

感覺到對方放棄手上的動作,徐匯森還未能喘口氣,但另一種更加淫靡的觸感正熾熱而濕潤的包圍住自己,讓人無法不為此墮落。

雖然想要推拒戀人埋在自己腿間的臉龐,伸出的手卻只能無力地抓住那不斷晃動的髮絲,不忍心也不想用力掙扎,只能低聲地發出嘶啞的哀求。

「醫生…不要…不要這樣…」

「誰叫你傷了我的心…我可是一直很想要你呢!」

充滿誘惑的面容潛藏着淡淡的哀傷,這樣的表情和這樣的話語,讓所有緊繃的意志力在瞬間掙斷了弦,再也無法重新約束。

強硬地伸手抓住戀人的肩膀,以前所未有的急切拖住那比自己纖瘦許多的身軀,緊緊壓制在身旁的床墊上。

「你不要一再試探我…我不是什麼聖人君子…」

以身體壓迫戀人加以禁錮,為了壓抑急需尋找出口的情慾,一向平穩的聲音低沉得令人感到恐懼。

「我知道啊!可是…」

衛可風伸手取下對方有如偽裝和封印的眼鏡,毫不畏懼地直視着那潛藏激烈慾望的雙眼,淡淡地笑了。

「你真的確定,你想要碰我嗎?」

這還需要回答嗎?

徐匯森無奈地苦笑着,他全身的情感與反應,都已經清楚地訴說了。

或許,他曾經嘲笑那些不懂得名句原意和來由就擅自引用的人,但他卻漸漸可以理解這些話語的意義。

他最無法懷疑的,就是自己深愛着這個人的心意,只有深知自己愛着這個人的時候,他開始接受自己存在的意義,也開始了解自己的愛意有多麼深刻而強烈。在他的體內,只有這份愛情擁有最無法被懷疑、被欺騙的真摯。

只有他對這個人的愛,是唯一不可懷疑的事實。

所以,因為他愛着這個人,而愛着這個人的自己,面對內心深層情感的自己,便是最真實的存在。

「我不想失控而傷到你,可是…我再也無法忍耐…」

「那不要再忍耐。」

微微掙脫開徐匯森的壓制,衛可風伸出手環住對方的頸項,將那高大的身軀更緊密地壓向自己。

「我想要被你所毀壞…」

解開封印的咒語,從這個時候開始生效。

兩人伸出的雙手急切地剝除了彼此身上的束縛,不顧一切索求着彼此的擁抱和緊密連結。

很快地,急促而劇烈的喘息和呻吟聲,在灼熱的空氣中交錯融合。

「對了,忘了跟你說…」

即使即使深埋在戀人體內的慾望瀕臨爆發邊緣,在徐匯森失去意識前,彷佛還可以聽到戀人在自己耳畔的低語。

「你知道嗎?我早就知道你會在那裏看着我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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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林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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