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是對我毫無保留的意思？聽起來，我對你來說很重要。」她沮喪地垮下肩膀，「那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知道高吉娜和你共事，而且還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見？我同事看到你們兩人單獨吃飯，還猜測她是你的女朋友。」

是她不願意公開交往的事，不能承認是他的女朋友，是她自作自受，可是，她無法忍受高吉娜被人們認為是他的女友！

「朝愛，我承認確實和吉娜一起吃飯，但只是單純為了談公事，今天中午也一樣。」元昔鵀蹙起眉，神情嚴肅。「不是我不說，而是還沒有告訴你，她在雲棨工作的事……」

「所以，為何不說？」沈朝愛不禁提高音量。

「不是故意不說，是找不到時機。」他平靜的解釋。「說你和她是同事，需要什麼時機？」沈朝愛想鎮定下來卻做不到，一把妒火在胸中猛烈燃燒，不由自主地拔高語調。

「朝愛，記得嗎？那天晚上我提起吉娜，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她，若我當下就把這件事告訴你，我們一定免不了大吵一架，我不希望和你起爭執，才選擇暫時不說。」元昔鵀要自己別被她的怒火影響，用力地握緊她的手，緩緩地解釋。

「對，我一定會和你吵架，可是讓我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件事，有比較好嗎？」沈朝愛對他怒目而視。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以為可以在你知道之前就有機會說明。」「你明知道我對高吉娜的存在這麼不安，卻選擇隱瞞而不告訴我，當我知道你們是同事，而且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起吃飯，我的心情有多糟糕！」沈朝愛心裏的不安逐漸蔓延，身子微微顫抖。「一整天心神不寧，我們過去曾經因為她而爭執的畫面不斷浮現腦海，我快瘋了……我應該相信你對吧？但是，我沒辦法不胡思亂想……」

她已經很努力的要自己別在乎高吉娜，過去的陰影卻始終不肯放過她！她明明不想再次因為高吉娜和他吵架的……

見沈朝愛淚眼婆娑，元昔鵀的心狠狠一抽。

「朝愛，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大手改握住她的肩膀，他強迫她看着他。「就是知道你會不安，我才一直思考着該以什麼不剌激你的方式告訴你，並不是刻意隱瞞，請你相信我好嗎？」

他是這麼不願意她受到傷害，怎麼可能隱瞞她？是太在乎她的心情，為此才小心行事，並非故意欺騙。

「如果你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不坦白告訴我？」沈朝愛看見他的眼裏充滿挫敗，胸口不禁一緊。「對不起，現在我腦子裏都是這種負面想法，就算你解釋再多，我也聽不進去。」

她是怎麼了？一開口就是傷人的話，這並非她的本意呀！「朝愛，你說過，願意聽我解釋的。」元昔鵀低吟，心裏同樣難受。「我是說過……可是一扯上高吉娜，我就無法冷靜下來，她真的是我的惡夢……為什麼又是高吉娜？」沈朝愛痛哭失聲，投入他的懷抱中。「你別哭。」元昔鵀抱緊了她，對她的眼淚不知所措。

「昔鵀，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對吧？」沈朝愛抬起頭，抽噎著問。

他倒抽一口氣，神情顯得慌張，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你聽好，這次我不會輕易放開你，拜託你聽我解釋。」是他錯了！要他做什麼來陪罪都行，就是別離開他！失去她的痛很難熬，他不想再承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願意和他吵架的……沈朝愛清楚感受到他的痛苦，淚水無法停止。「這樣的情況下，解釋只會吵得更厲害……」

以為她想要逃開，元昔鵀的大手將她握得更緊。

「沈朝愛，你不想面對嗎？」他多麼着急的想解釋清楚，她卻想逃避？他的語氣變得強勢。

「不是不想，是需要時間思考。」之前怒火控制了她的心，她只顧著宣洩憤怒，忘了他也正承受痛苦。「昔鵀，讓我們先冷靜下來好嗎？」

「你保證不逃避？」此時她不似以往那般口不擇言，反倒變得冷靜，這讓元昔鵀猜不出她的想法，狐疑地問。

沈朝愛凝視着他嚴肅的表情，緩緩地點頭。

「我逃過一次，那讓我痛苦了好久，所以，這次就算再傷心，我也會試着面對。」若再次逼走他怎麼辦？她已經沒有勇氣再次經歷失去他的痛楚。

她不是不相信他，是還沒辦法鎮定下來，待她冷靜思考過後，應該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吧？

非假日的午後，咖啡館人潮稀少，氣氛也更加優閑。

「這情況跟三年多前那一次真像。」沈朝愛環顧四周之後，盯着桌上冒着熱煙的咖啡，並沒有因為氣氛寧靜而放鬆，心情仍然沉重。

「是呀！心情可真複雜。」坐在她對面的女子端起咖啡淺嘗一口，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沈朝愛抬起頭，凝視着眼前這張漂亮的混血臉孔。

「沒想到我們會再次見面，而且還是為了昔鵀碰面。」她真的不願意再見到高吉娜，但老天似乎不肯讓她好過，總是讓他們三人扯上關係。

「當我知道學長和沈學姊複合之後，就覺得這一天肯定會來臨，果然不出我所料，倒也不是太意外。」

知道沈朝愛透過李秘書找來，高吉娜想解開兩人多年的心結，才會赴約。「你早就認為自己會再次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沈朝愛咬着唇，神情複雜。

「你是這麼想的？」高吉娜挑起眉，嘆了口氣。「看來學長並沒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什麼意思？」

「是學長告訴你，我在雲棨工作，還是你無意間得知？」高吉娜問出口，瞧見沈朝愛古怪的表情，不禁失笑。「呵，我真是的，如果是前者，你又怎麼會找上我。」

再次成為他們之間的問題也讓她頗無奈。

「在昔鵀告訴我之前我就知道了，我的確是想了解情況才來找你。」沈朝愛深吸口氣，冷靜下來后才回答。

「我想，依學長的個性，他應該會跟你解釋清楚，你還特地來找我，難道是信不過他？」

「不是信不過，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沈朝愛瞧見那雙褐眸里流露出的輕蔑，心一緊。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信不過他？」高吉娜冷笑一聲。

她的態度讓沈朝愛感到不悅，「曾經喜歡男友的女人又出現了，換作是你，難道不會不安？」

「你也說了是曾經，何必耿耿於懷？」

沈朝愛神情沮喪，不禁拔高語調道：「就是會在乎，沒辦法啊！」若能做到不耿耿於懷，她還會這麼不知所措？

「你口口聲聲說愛元昔鵀，相信他有這麼困難嗎？」高吉娜實在受不了她這般沒自信。「換作是我，一定會聽他解釋，而且相信他。」

沈朝愛抿緊唇，沉默地看着她。

「很久以前，我曾跟他說過喜歡他，我承認當時是千方百計想要從你身邊搶走他，偏偏徒勞無功！」高吉娜冷哼一聲，想起從前的事，仍不免有些心酸。「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他眼中始終只有你，他愛的女人只有沈朝愛！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害你們分手又怎樣？我也失戀了，並沒有比較好過！」

這些話衝擊著沈朝愛。可以理解高吉娜的痛苦，她最後嘆了口氣。「吉娜……」

「沈朝愛，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讓人越看越火大。」明明深受元昔鵀疼愛，為何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

「這次，你還是懷抱着同樣的目的出現嗎？」沈朝愛心裏的不安逐漸擴大，隱忍着醋意輕聲問。

「如果你這麼想，那就是了。」高吉娜挑起眉，冷嘲熱諷。「因為我再次出現，所以你開始懷疑他，接下來是不是準備大吵一架，兩人再次走上分手這條路？」

「我沒有懷疑他！」她的咄咄逼人讓沈朝愛怒意爆發，大聲地回話。「既然沒有，這些疑問怎麼不親自問他，反而跑來問我？」被激怒了？高吉娜的眸底掠過一絲快意。

沈朝愛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當年是我太幼稚、太不成熟才不願意聽他說，導致分手，這一次跟當年的情況這麼像，我是一時難以接受……不，不是難以接受，是太害怕了。」

「不過是聽他解釋，有什麼好害怕？」

「太害怕又一次因為吃醋而發脾氣，惹怒了他，然後再次失去他。」失而復得的感覺是很美好，但是誰也不願意曾經失去！「我不想重蹈覆轍，也想好好聽他解釋，可是當下我很憤怒，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真的不是不想聽他說。」

她是想要冷靜過後再和他談，並非高吉娜所說的不信任他。

「聽起來可真悲傷呢！」高吉娜揚起唇角，「跟情敵說這種話可討不到半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