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接到男友的電話邀約,席嬌嬌立刻請假赴約。

他們將近一個月沒見面,除了他是個大忙人,經常得往返大陸之外,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要見面得等休假。這樣東挪西喬的,要騰出一個空閑來約會,真的不太容易,所以這次他從大陸回來,她才會毫不猶豫的請假,免得等她有空時,他又離開了。

之所以會這麼重視這段感情,那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朋友,都已經快二十七歲了才交第一個男朋友,真的不是普通的晚熟,如果不好好把握青春的尾巴,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出自己瘦了?她摸摸自己的臉頰,猜道。

最近趕交一個案子,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更常常三餐少一餐,瘦掉兩、三公斤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若有的話,也不枉她對他這麼在意了。

她邊忖著,計程車也飛快地來到她所指定的地點TODAYKTV。

「請問一位傅颻先生的包廂是幾號?」她問著櫃枱小姐。

「是五0三號,要不要我打電話上去通知他?」櫃枱小姐好意地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謝謝你。」她想傅颻他們可能正開心唱着歌,打斷他們也不好,遂決定自己上去。

「好的,五0三在五樓,電梯上去左手邊就看得到了。」櫃枱小姐剛好也有其它客人要服務,便由着她上樓了。

席嬌嬌按著指示上樓,經過兩間包廂大概是沒有客人所以才靜悄悄的,她很快就找到五0三,才開門便聽見幽美的樂曲在播送著,這時並沒有人在唱歌,而是在聊天。

「你們就別再笑話傅颻了,這次那個上海姑娘一看到他呀,就拚命的親,好像蒼蠅看到上等好菜一樣。」

「聽說上海姑娘美又嬌,傅颻一定爽翻天了哦?」

「是不錯啦,不過太主動了,還是覺得住在內陸的姑娘比較純樸,要了她,她還痴痴的盼你回去娶她。」背對着門口的傅颻大聲地說。

聞言,席嬌嬌只覺得渾身陡地轉冷。

「那你會回去嗎?」

「回去?才怪!」

「小心被嬌嬌知道你在外面偷吃還吃得這麼理所當然。」

「我在大陸她在台灣,只要你們不說她怎會知道?再說,知道也沒差,我玩了大陸姑娘才知道她那麼無趣。」

「哈……」席嬌嬌聽着他們之間的嬉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所認識的傅颻,一直以來就是他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吸引着她,怎會在暗裏瞞着她做這些事呢?

她又氣又惱,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反應來處理這段她很重視的感情。

這時,大概是眾人又將心思放回唱歌,轉頭看向電視屏幕時發現了她,皆是一副看到鬼的樣子。

「嬌、嬌、嬌嬌?」她身子一震,隨後轉身就跑。

傅颻更是在發現她之後斂起笑,起身追上前,在走廊攔到她,抓着她的肩膀不讓她有機會再跑。

「嬌嬌,你別走!」

她狠瞪着他,「放開我。」

「嬌嬌你聽我說,我剛才只是在吹噓而已……」傅颻現在的態度和剛才那意氣風發得意的口吻實在是天差地別。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都親耳聽見了,你還想補充什麼?」好氣他呀!男人都是不可信賴的東西。

她那麼放心地讓他去大陸,每天都把自己忙得像顆陀螺般打轉,好打發他不在、不能陪她的空虛時光,他卻是這樣背叛!她這樣對他,值得嗎?

「我說了那只是……」

「逢場作戲是吧?真好笑,走開!」她揮開他的手,沒想要到他又伸手要攔住她,她一急,猛地抓起來狠咬。

「啊!」傅颻吃痛,急着甩開她,用一種她怎麼這樣野蠻的眼神看她。但席嬌嬌不在乎,反正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我們完了!」席嬌嬌仰著下巴宣告。

嗆人的煙味、刺鼻的香水味、濃烈的酒味、令人發寒的冷氣,全部混在一起反而變成一股難以形容的落寞、蕭瑟氣息。

一個人喝酒是愈喝愈苦悶的,不如找伴出來一起喝個痛快,尤其是她正值情傷,更有醉死的好理由。

「童阿瑟你在哪?我不管你在哪,趕快給我過來就對了,我在『藍月』酒吧!你不會不知道吧?藍月就是藍月,快過來!」她已經有些醉了,才會不清楚自己話里混沌矛盾,反正她只知道現在要童阿瑟出現就對了。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的,沒理由,他就是會來,說到他,他才是真正不會背叛她的人。

從來他就是她的好兄弟,這不只是他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鄰居兼玩伴這麼簡單,念書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到圖書館看書、找資料,第一份工作兩人還做了一陣子同事,只是後來他接手童伯伯的事業才離開。

從懂事就認識的情誼,跟自己的手足幾乎沒什麼兩樣,如果連他也背棄她,她真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可以值得信任了。

現在她這麼難過,他當然不能缺席了,不能陪她喝酒,至少聽她抱怨幾句,反正他就是要在就對了。不自覺地又拿起酒杯,誰知會被人凌空抽走,她旋身瞪着看是哪個人這麼不識相。

「童阿瑟!你來啦。」永遠掛着痞子笑容的人不正是他嗎?她沒好氣地搶回酒杯,就只有他會這麼白目了,看不出來她正在火大嗎?

「不是我是誰?看來你也沒有多醉嘛!」童阿瑟打量了她一下,看她有多清醒。

只見她兩頰紅通通的,像朵紅色的雲霞映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兩眼有些迷茫但還不至於不認識他,還知道要打電話給他,表示還不算醉得離譜。

算她清楚一個酒醉的女人沒有男人作陪會有多危險,知道CALL他過來。

「哼,算你來得快。」

「發生什麼大事?能讓我們大小姐到這兒來買醉?」他依着她身邊坐下,示意酒保給他一杯威士忌。

「能有什麼大事?就……」想着傅颻做的事,她不禁哽咽。

「就失戀而已嘛!」他介面道,一副沒什麼大不了。

「你怎麼知道?」她瞠圓了眼,她又還沒有說他怎麼會知道?

「真失戀啦?我只是隨便猜的,居然給我猜中!真是好運氣,記得等下提醒我去買張樂透。」童阿瑟一副賓果的痞子樣,看得席嬌嬌邊氣邊感到挫敗,只是隨便猜猜就中,她是不是太遜了?

「我那麼難過你還有心情買樂透?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她撫著臉頰,感覺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頭痛還是心痛,反正悶得很,所以找人作陪,不二人選就是童阿瑟。

「又不是我對不起你的,你說是哪個王八蛋這麼沒有良心,敢甩了你?」他狀似無意地問道。

「是我甩了他,你搞清楚。」那種把女人當玩物,隨隨便便拿來比較的臭男人,真不知道當初喜歡上他哪一點。

「哦,那你也不算失戀!」

「算!我現在又沒有男朋友了。」好可憐,都二十七歲了還沒有男朋友,但這個傢伙敢跟她提這件事就給她試看看。

「拜託,沒有男朋友的女人多得是,失戀的人也多得是,幹嘛喝酒,騙我沒有失戀過。」說真的,他愈來愈弄不懂席嬌嬌了。

之前總是看她想去哪就去哪,也不必跟誰報備的,自從三個月前開始談戀愛,有了男人之後,找她出來吃飯都說怕她男朋友誤會而拒絕,久了他自然也不再約她。

算一算他們也有好久沒有一起出來玩了,現在倒好,失戀了就會找他哭,她真是標準的有異性沒人性。

「就是啊,我幹嘛為一個沒良心的臭混帳難過?」說得好,她就需要一個人拿棒槌這樣槌醒她,但力道不能太重她會承受不起,因為怕重傷所以找他,他永遠是那個最知她輕重的好朋友。

「所以不難過了?」童阿瑟試探她。

「不難過了。」她認真的點頭。

「真的?」

「嗯,真的。」再認真地點一次頭,咚!好重,頭都點到桌上去了,沉重得她不想抬起來。呵,反正他來了,會從旁邊看着她,不必擔心錢包被偷、不必眼睜睜地看着酒杯以防被下藥、不必害怕人被拖到不知名的地方圈圈叉叉。

有他在,真的不必怕,有他在,安心了。安逸因子就這麼地由她體內竄了出來之後,原來四肢會因此而癱軟無力,還有渾沌的腦子會因為舒適而失去運轉能力。

她倒下就不想再起來了,有他在嘛,不然CALL他幹什麼呢?

呵,童阿瑟真是個好朋友。

童阿瑟,你真是個笨蛋!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在你面前趴下去,你該在她眼睛閉上之前叫她先付好帳,童阿瑟在心裏暗罵了句。

氣自己那麼白目,暗夜裏從夢鄉爬起,飛車過來付帳,這不是白目是什麼?他們是好鄰居沒錯、好朋友也沒錯,可這會不會太冤了些?

她跟男友分手,是有足夠的理由抓人來訴苦,但她苦是訴完了,便啥事都不管,要他背皮包、替她打色狼都OK,但是拎她回家……這就有點考慮了,他怎麼跟席爸說她喝醉是因為跟男友分了。

跟男友分手已經夠可憐了,他不想讓她又被席爸苛責,這麼保護她,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歸究於他欠她的就對了。

凝着她側趴下去的容顏,覆蓋着水眸的羽睫微濕,看來在他到之前她已經哭過了,微噘的唇還紅潤飽滿,讓任何一個男人見了她這番無助、嬌憐的模樣,一定會忍不住使壞,伸出辣手狠狠摧花。

她要是再不小心一點,不,是他再慢來一步,恐怕她會被大野狼叼回去吃光光啃得連渣都不剩。想到這個可能,他幾乎想要捏碎自己還有捏碎她。

笨蛋!幹嘛想這麼多?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因為他會一直在她身邊,而她也會一直記着有他的存在,那些假設不會成真。

笨蛋!他罵着她也罵着自己,已經不知是誰笨得比較多了。

只知道此刻該將她背回家去,最好還有被誤會的準備,那群終日幻想什麼王子公主綺麗故事的三姑六婆超級會編故事,要是不幸被她們撞見,愛情連續劇就會上演了,而主角就是他和席嬌嬌。

他們自以為的手足之情,會因為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再也不是哥哥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這麼簡單了。

將車子駛入公寓地下室的停車場,童阿瑟在專屬的停車格上停好車子,一路上聽席嬌嬌邊唱歌邊吆喝好一陣子之後,車廂內才終於安靜下來。

他轉頭一看才知道她睡著了,難怪這麼安靜。他們之間的相處一直是吵吵鬧鬧的,可遇上事情時卻總是動作一致的將炮口朝外,從沒例外。

她也不是文靜型的女孩,和她……嗯,可說是好搭檔了。今天她這個樣子他還不曾見過,看起來她是真的傷心了,才會讓他見識到她這脆弱的一面,她一向是那樣堅強自主的女孩,他從來不必擔心她會被欺負,沒想到她會這樣惹人憐……

凝着她看了好半晌都不見她有醒來的跡象,反而他是腦子愈來愈混亂,胡思亂想的,不行,還是得叫醒她。

「喂,嬌嬌、席嬌嬌!起來了……」童阿瑟拍著席嬌嬌的臉頰,那嫩白滑膩的側臉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捏下去,要不是她醉了、睡了,恐怕他想捏一下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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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賴你賴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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