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愛情能夠牽動情緒，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她變得多愁善感，動不動就因為不安而落淚。

連她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何況是言冬齊？但她沒辦法控制負面的想法，對他擁有強烈的佔有慾。

「娜，我沒有想過你是這麼看待我和綠情，讓你感到不安，很抱歉。」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沒看出她的不安，真是不負責任呀！

「你明知道我不要道歉，而是在意她說的秘密。」她直視他的雙眼，執著的說。

「唉，那個秘密……」他一手抹臉，坐起身，緩緩的開口，「一切都是假的。」

她怔楞住，眨了眨眼眸，「什麼？」

「我跟綠情只是朋友，對彼此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所以交往是假的，感情當然也是假的。」之前他不說，並不是對展綠情還有感情，而是情況複雜。

他瞧見她露出呆楞的表情，暗自呼出一口氣。

「啊？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她猛然搖頭，拉高棉被，跟着坐起身。

他沉默一下，才娓娓道出內幕。

「綠情早就有一個很喜歡的男人，之後出了問題，不得不放棄，但那男人不肯分手，她為了讓他死心，才拜託我當假男友。」他的作用只是讓那個男人放手。

她倒抽一口氣，頭突然疼起來。

「假……假男友？」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內情，她不敢置信。

「嗯，那男人很精明，若不想被看穿，就得徹底隱瞞，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既然他答應幫忙展綠情結束那段感情，當然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因此才隱瞞身邊的人。

尹娜認識他這麼久，深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個性，理當能看出端倪，偏偏她就是沒戀愛經驗啊！

她又時常關在家裏畫稿，極少三人一起碰面，因此以為他們是相愛才交往，現下得知這個事實，難以接受。

「難道當時我看見的男人就是她喜歡的對象？」她和朋友去吃飯，在餐廳見到展綠情和一位男子拉拉扯扯，後來聽到他們分手的消息，才認為是展綠情劈腿。

那畫面偏偏被尹娜撞見，真是可怕的緣分。

「我沒想到你會看見，正不曉得該怎麼解釋……是綠情終究放不下他，才順勢結束這場假交往。」

「那時候我質疑展綠情劈腿，為何你不直接說？」她可是第一時間就替他打抱不平耶！

「當時我和綠情還沒分手，要怎麼說？之後事情都過去了，我沒必要為了跟你解釋而故意提起啊！」

他覺得沒必要，但她一直在意這件事啊！她杏眼圓睜，氣呼呼的說：「你知道我有多氣她嗎？你怎麼能不說？」

「是那次和你吵架，我才知道你對她的敵意這麼深，有想過要找時間跟你解釋，卻還是沒做到。」那次他察覺自己對尹娜有特殊的感情，正在釐清思緒，哪還會想到要解開誤會？他深吸一口氣，面對她氣憤的神情，同樣難受。

「看你還在意這件事，我很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你。」

他早料到她得知真相後會勃然大怒，才會一再躊躇，結果是在最差勁的時機點坦白，真令他無奈。

「我對展綠情敵意深，全是心疼你呀！我明白你的心意，根本不是質疑你對我的感情，而是在意她的行為傷害你。」他到底懂不懂她糾結的原因？她越說越氣，連眼眶都泛紅。「結果一切都是假的，這算什麼？」

「娜，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隱瞞……」他深知說與不說都會讓她生氣，這情況是他最不想面對的。

「不對，你就是故意隱瞞！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言冬齊，不是只有你在意這段友情。」她扯出苦澀的笑容，胸口充斥一股鬱悶之氣。「我跟你做了十二年的朋友，會不知道你的個性？你是為了展綠情着想，才隱瞞到底，堅守朋友之間的義氣。」

若是在以前，她肯定會拍手叫好，問題是現在她的身分不同，看待的眼光當然不同。

她替他打抱不平，甚至怨恨展綠情，如今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煩惱豈不可笑？

她被蒙在鼓裏就算了，展綠情還拿此挑釁，她簡直要氣炸了。

言冬齊蹙起眉頭。「沒錯，你說得對。在綠情和那男人糾纏不清時，我的確不會對任何人提及，但他們結束了，我的任務也跟着結束。」所以他才打算跟她解釋清楚。

「言冬齊，我真的快被你氣死了。」她覺得自己像笨蛋，大發雷霆。「為了幫助朋友，連假交往都能做，真是有義氣！」

「娜，我……」他盯着她盈滿怒氣的眼眸，感到忐忑不安，伸出手，碰觸她的臉龐。

「不要碰我！」她別開臉，身子往後移動，拒絕他的碰觸。「這一次我可不會輕易妥協，你敢碰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她不會再被他的溫柔欺騙，休想再用同樣的方式哄她。

「我不會碰你，你別生氣。」他可不是不識相的人，雙手舉高，低聲下氣的安撫。

「怎麼可能不生氣？我為了你和展綠情的事情搞得心浮氣躁，因為她說的話而崩潰大哭，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她凜著一張臉，氣急敗壞的大吼，「更重要的是，你根本是兩套標準！」

他楞住，攢起濃眉。「我何時兩套標準？」

「你可以跟別的女人假交往，我就不能跟男人模擬戀愛？你可真了不起。」她用力哼了一聲，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怒氣衝天的指控。

原來是那件事……他的額頭隱隱作痛，語氣變得無奈，「這時候為什麼還提起模擬戀愛？」

「我就是不爽，當時被你罵得狗血淋頭，沒想到你自己也幹了這種事，有什麼資格罵我？」她雙手環抱胸前，越想越覺得當時的自己好委屈。

「就是因為曾這麼做過，覺得很不好受，才不希望你受到傷害。」被她咄咄逼人的態度逼急了，他低喊出聲。

當時綠情哭得很厲害，明知道不對，他也無法拒絕，雖然並沒有付出情意，但仍對利用感情這一點感到懊悔。

「難道是過程中對展綠情動心，才不好受？」她眯起眼，嫉妒的問。

「你說相信我，怎麼還質疑這點？況且若動心，還會分手？是說謊的感覺不好受。」他一手爬梳劉海，神情疲憊。「你連戀愛經驗都沒有，就去嘗試模擬戀愛，有可能控制不住心而受傷。」

他承認自己是兩套標準，甘心承受她的怒火，但全是為她着想才阻止。

她拿這件事和他理論，是想爭什麼？贏了，到底有什麼好處？

「是啊！你戀愛經驗豐富到連假的都可以做了。」她的鼻子一酸，語帶嘲弄。

要不是太愛他，怎麼會氣到斤斤計較過去的事情？她好討厭像潑婦的自己，卻控制不了嫉妒和怒火。

「尹娜！」他的臉一沉。

「喊這麼大聲做什麼？是你做錯事！」她被他們的事情折磨得心神不寧，連發飆的資格都沒有？居然還對她凶。

「我沒否認自己的錯，但你這樣說話傷人，好受嗎？」她分明也會受到傷害呀！他的語氣顯得無奈。

她還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只要你也難受不就行了？」

「尹娜……」他垂下眼眸，心彷彿被人掐住，的確相當難受。

「哼！你這大壞蛋！」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氣憤不平，背對他躺下來，拒絕對話。

美好的旅行因為爭吵而變調了。對尹娜而言，這次的日本旅行糟糕透了。

她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窗外頭的雪景，一想到和言冬齊冷戰，心情鬱悶。

昨夜她得知言冬齊和展綠情的交往真相，氣得火冒三丈，至今都還沒與他說話。

為了躲他，她還特地一大早就去泡溫泉，泡完出來，卻看見他站在外面等待。

下着大雪，他不在房裏取暖，跑來站崗做什麼？

無論她怎麼冷漠待他，他都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一整個上午，他始終跟隨着她，原先惱火的心情逐漸冷靜下來。

她這麼喜歡言冬齊，怎麼可能不被他的行為感動？

「真是個笨蛋。」她盯着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人影，兀自呢喃。

突然，一聲疑問拉回尹娜的思緒。

「尹娜小姐，肚子不餓嗎？」她的桌上沒有任何食物。

尹娜看見是徐婷和王雅麗，淡淡的開口，「早上吃得有點多，還不餓。」

他們走完上午的行程便回飯店，午餐時間一到，飯店的餐廳瀰漫着食物的香氣，吸引許多客人進門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