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琊王3

想着你的眉、你的眼

渴望聽到你的聲音

是我放棄你的一切

活該思思念念……

自從那一夜起,婉兒就病倒了,張貴人被打入冷宮,水月在後宮的地位高漲,再也沒有人敢得罪她或對她出言不遜。

今天是王室每個月定期舉辦家宴的日子,除了到西華山養病的太后,所有的王室成員都到齊,朝臣也只請有姻親關係的大臣。

王后因病無法出席,水月的出現倒是引起軒然大波,畢竟她不是王后,這個家宴一向只有正室才能參加,這是幾百年來的慣例,王上的破例讓眾人議論紛紛。

「王後娘娘,您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唯一的掌上明珠一入宮就遭到冷落,上官謹無心參加筵席,來到上林殿探望女兒,見到原來如花似玉、性子活潑開朗的女兒憔悴成這副德行,他心中實在無比心疼。

婉兒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人家說女為悅己者容,沒有人會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自己的身體呢?」

「婉兒!為父的在乎妳啊!雖說妳貴為王后,但還是我的女兒……」

婉兒聽了這句話,強忍多時的悲傷再也忍不住,「爹──」

她撲進了上官謹的懷裏,他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婉兒,我不該讓妳入宮的……都怪爹……」

「爹,告訴婉兒,到底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得到王上的寵愛?」婉兒忍不住哭泣。

婉兒是上官謹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不曾吃過苦,是捧在手掌心裏疼的孩子,誰知道進宮反而令她如此痛苦,上官謹更是不忍。

「爹,為什麼……為什麼王上……王上就是不愛我?女兒進宮都一個月了,王上從沒到上林殿過夜?為什麼……我哪裏不好?」至今她還個處子……這教人情何以堪?

「婉兒,身為王后,妳不能說這些話,要是被別人聽見了……」

「我好嫉妒……好嫉妒淑妃……她只是一個平民女子,為什麼可以得到王上的疼愛……而女兒……女兒就算病了……王上也只來探望女兒一次就匆匆離去……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她生得這麼惹人厭?王上連多瞧她一眼都不願意……

「婉兒,會的!王上只是被女色一時迷惑,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發現妳的好……快別哭了!太醫說妳不能再傷神……」

「總有一天是哪一天?」她等得到那一天嗎?

上官謹不停安慰她,「相信爹,王上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是嗎?」王上會嗎?

「妳一定要耐心等候,更要做好王后的本分,日子久了,王上一定會發現妳是個秀外慧中、無比賢德的女子。」

婉兒含淚點點頭,「嗯……」

上官謹扶她躺下,「好!快別說這麼多了,躺着休息吧!」

上官謹由上林殿腳步沉重地走出,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他該如何幫女兒才好?那個淑妃到底是什麼來歷?憑什麼能迷住王上,他定要查個清楚!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往宮門方向緩步走去,此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聲音──

「宰相大人好呀!」

上官謹循聲轉身,看見來人不禁嚇得愕住,說不出半句話來了。眼前的人……不可能……這不可能……

水月微笑地緩緩走近他,有禮的欠身,「淑妃見過宰相大人!」

「淑妃……」她就是淑妃……這……怎麼會這麼像,像極了當年的曲水月,不!更正確的說,她比曲水月再美上三分,長相雖一樣,但給人的談吐、舉止、氣韻卻相去甚遠……

「淑妃是王上冊封,我本名是曲水月!」像是怕他聽不清楚似的,她一字一句慢慢說,果然看見表情慘綠的上官謹。

上官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半天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指着她渾身發抖。

水月仰頭笑看他,「宰相大人怎麼了?您的表情就像是見到鬼似的……」

上官謹驚駭的看着她,「妳再說一次……妳叫什麼名字?」

水月斂去笑容,冷冷地道:「要我說十次也行!我叫做曲水月!」

他大受打擊的退了兩步,「不可能……不可能……」不會是她……她早在十年前死了,這是他派人打探出的消息,難道……難道……

「上官謹,你終於想起來了嗎?」水月走近他,眼裏露出冷光,月光照在她半邊臉上,看上去就像勾魂使者令人膽寒。

「妳是……妳是……」她該不會是……該不會就是……

梅香在遠處喊著水月,「娘娘,王上在找您呢!」

水月恢復一貫平靜表情,不動聲色的道:「宰相大人,那我先走了,希望往後還能有機會遇見大人,我萬分期望能跟大人好好聊聊呢!」

水月皮笑肉不笑的斜睨上官謹,接着快步離去,留下一臉膽戰心驚的人……

◇◆◇◆◇◆

時節漸漸進入隆冬,白色細雪隨着冷風在空中飄飛,衛尚摟着水月在御花園裏散步,他緊緊牽着她的手,還一面問着她會不會冷。

水月笑着搖搖頭,「王上的手好溫暖,臣妾一點都不覺得冷!」

衛尚看着她,臉上無限的滿足,十指與她緊扣,「要妳在這麼寒冷的天氣陪我出來散步,實在太難為妳了。」

水月輕靠在他的肩上,「能陪王上出來散步,是臣妾莫大的榮幸,不管是做什麼,只要有王上陪在身邊,臣妾就覺得很安心。」

「這裏沒有外人,別叫我王上,叫我尚!在妳的面前我不是個王上,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

水月停下了腳步,「為什麼要待臣妾這麼好?」

面對她的問題,衛尚失笑的搖頭,「為什麼?妳竟然問我為什麼?」

「臣妾真的很惶恐。」她沒有那麼好……她不是個好女人……她是壞人……是壞人……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沒有見到妳的時候,我會想妳,見到妳時我就不想離開妳,喜歡看妳笑,喜歡妳在我的懷裏撒嬌,只要是妳的任何一切,我都愛!」他牽起了她的手,放在唇上輕吻。

「我只是個平民百姓,卻出現在家宴上……其實王上不該常來找我……該去找……找王后才對……」

「妳真的希望我去找王后?」

水月緊抿著唇,用力的點點頭。

衛尚存心逗她,「真的?但妳的表情卻不是這樣,妳分明希望我緊緊抱住妳!」他緊緊抱住她,並且在她的左右臉頰偷香成功。

水月慚愧地低下頭,「我並沒有王上想的那麼好,我……」

衛尚低沉的笑了兩聲,撫摸着她的臉頰,「妳又來了!每次都講些有的沒的,打從我遇見妳,妳就是這個樣子,都這麼久了,在我的面前還這麼放不開,也許妳就是這點可愛,讓我更加愛妳!」

水月望着衛尚深情款款的眼。他對她愈好,愈讓她害怕,就怕有一天他會發覺她並非如他所想的女子……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是個心如蛇蠍、心機深重的女人……而且一點都不善良……」

她愈是這樣說,衛尚愈覺得好笑,「水月,妳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我……」愈是愛他,她的內心就愈掙扎,她不該愛上他的,若她不愛上他就好了……

看着她眼眶泛紅,他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讓妳想哭?」

水月緊抿著唇搖頭,「王上對我實在太好了……我好害怕……要是有一天王上不再愛我……」

衛尚緊抱住她,「妳這個小傻瓜!我會永遠這麼疼妳,而且一輩子只疼妳一個人。」

「可是……」他愈是這麼說,她愈是害怕,生怕一旦他知道了一切,所有的幸福就會離她遠去……

「妳就是想太多了,老是想那麼多做什麼?妳啊!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想着我一個人就行了!」他勾起她的下頷,輕吻她的紅唇。

「王上……嗯……嘔──」水月突然感到胃部一陣翻攪,連忙轉身,乾嘔了起來。

「妳怎麼了?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水月搖搖頭,「不知道,這幾天都是這樣,吃什麼吐什麼的……」

「有沒有讓太醫看?」

她搖搖頭,「不是什麼大病,我想用不着找太醫……」

「這怎麼可以?!馬公公!」

跟在後頭的馬公公趕緊跑到他們跟前,「王上請盼咐!」

「立刻召太醫到華清院!」

「是!奴才馬上去辦!」

衛尚牽着水月的手,「走!我們回華清院去。」

「王上,臣妾真的沒事……」

「不行!妳可是我最重要的人,連一點不舒服我都不允許!」衛尚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聽到他這一番話,水月忍不住眼眶再度泛紅。「王上……」她再怎麼鐵石心腸,聽到這句話也無法不感動,今生她要如何才能回報他的深情呢?

◇◆◇◆◇◆

夜裏,水月望着閉眼沉睡的衛尚。

沒想到她連日來的乾嘔竟是因為有了身孕。她輕撫著腹部。

腹中的孩子等於是老天爺送給她的好幫手,她懷了龍子的消息要是傅到上官婉兒的耳里,想必大病初癒的她定會很心痛。

躡手躡腳的移開衛尚的手,水月小心地走下床,拉開了暗櫃,望着上官謹拿來的拜帖,她的手不自覺收緊。

望着窗外高掛的明月,她在心中暗道:娘,您看到了嗎?看到我怎麼幫您出一口氣了嗎?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我絕對要上官謹跪在您的墓前痛哭認錯。

回頭望着依舊沉睡的衛尚,水月的目光放柔。

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衛尚了,而她會補償他的,等事情結束后,她就能心無罣礙、全心全意的愛他,她要用自己的下半輩子好好愛他,他們會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對伴侶……

◇◆◇◆◇◆

隔日水月依照約定來到太廟,太廟為了迎接貴客特意凈空避免閑雜人等進出,水月雙手拈香誠心誠意跪在神明面前,在心裏默禱著。

求菩薩保佑王上,保佑珍姨、保佑善宇哥!這些人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

「恭喜淑妃娘娘有喜!」

水月聞聲轉過身子,出聲的人正是上官謹。

「想不到宰相大人的消息這麼靈通!」

「這件事在昨晚就傳遍了京城,這可是大事呢!」經過連日來的沉澱,上官謹想清了一些事,再見到她時已能坦然面對。

水月揚高了眉頭,一臉不屑,「宰相大人是誠心誠意的恭喜我嗎?」

上官謹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人。細看她的五官容貌,跟當年的曲水月簡直如出一轍,連講話的表情都這麼的相像,答案似乎很明顯,她就是曲水月的女兒,當年被他趕出府的孩子。

「大人怎麼不講話呢?」

上官謹定定看着她。她當然也是他的女兒,想起當年他為了趕走她們,曾經口不擇言的說出了許多難聽的話,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妳……這些年來過得好嗎?」

水月不可思議的睜大眼,「你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我過得好嗎?」像是聽見世上最可笑的笑話,她仰天大笑。

看見她,上官謹的心頭有許多的話要說,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我想妳應該過得不錯才是……」

水月寒著臉,冷聲道:「哼!你會在乎我過得好不好嗎?或許你是訝異,為什麼我還活在這世上吧?」

「我……曾經有去探聽過妳的消息……」在婉兒的娘過世后,他對於趕走她們母女的事感到後悔,也曾經派人打探過,只是消息並不盡如人意。

「呵!那還真是太感謝高高在上的上官大人了,我沒死還活到現在的最大原因就是大人了!」

上官謹不解的看着她,「我?」

「沒錯!我留着一口氣就是想看看一個忘恩負義、拋妻棄子的混蛋會得到什麼樣的報應!」

面對她的指控,上官謹點點頭,「我的確是捨棄了妳們母女,這點我不會否認。」

「很好!至少你在我面前還算坦白。」諒他也不敢否認。

上官謹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這幾年我一直深覺對妳們母女有愧,但妳要想想我的立場,當時我並非不想接妳們來京城,只是宰相千金看上了我,所以……」

水月替他接下去說:「所以,為了往後似錦般的前程以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才逼不得已犧牲我跟娘?」

「我知道妳不會原諒我,畢竟我做出了不可原諒的事,這幾年午夜夢回我常常想起妳們,我很懊悔當年那麼對妳們,今後我一定會盡我的力彌補妳的。」

「太遲了!娘都已經死了,你已經來不及彌補了!」想起娘親含恨而死,她就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千刀萬剮。

上官謹看着一臉冷絕的她。

水月冷笑道:「哼!要是娘活到現在,看到當年的負心人官拜宰相,只怕也會氣到吐血身亡!」

「當年我太害怕了,所以才會那樣對妳們……」這幾年他一直不敢想起過去,一想起過去,他就覺得自己簡直豬狗不如。

「娘為你付出了一切,包括她的生命,而你給她的只有背叛與心痛,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做的,能夠這麼絕情!」這些話她足足忍了十年。

「這幾年妳都是怎麼過的?」

水月瞪着他,「你很好奇是吧?我可以跟你說,我被娘一個好姊妹收養,珍姨待我如同親生女兒,我過得很好,一直住在京城的楊府里,楊府家大業大,我日日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這幾年來我皆注意着你的一舉一動,想看看老天爺會如何懲罰你,可恨的是,像你這樣的人老天爺倒是十分保佑,不但讓你官運亨通、直至宰相,連唯一的掌上明珠也當上王后,你知道我看在眼底是什麼感受嗎?」

「所以……妳之所以入宮,是為了報復我?」現在他了解了。

看着上官謹,水月眼裏浮現恨意,「沒錯!打從我知道上官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被選上王后開始,我就計劃著這一切,打聽出王上到避暑山莊去時,我就刻意接近他、勾引他,我要比上官婉兒先一步得到王上的心,就連她被王上責罵的事也是我一手策畫!」

「妳……」上官謹吃驚地看着她。原來所有的事都不是偶然的……

水月冷冷低笑,「現在上官婉兒是不是天天以淚洗面?哼!只要有我在,她深愛的王上這輩子都不會踏進上林殿的!」

「妳要報復沖着我來就好,是我對不起妳和妳娘,婉兒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

水月冷哼,「怎麼?你現在知道心痛的感覺是什麼了吧?當上官婉兒在你面前哭訴時,你是不是覺得心如刀割啊!畢竟她可是你打小就捧在手心上疼的孩子!」

「妳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上官謹蹙眉看着她。

「上官婉兒還沒出嫁前,我就在她的身邊安插了眼線,就連她的喜好我都摸得一清二楚呢!」

眼前的女人令上官謹感到害怕。原來她的所作所為早有預謀。「妳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怎麼?你害怕了嗎?」看到他驚懼的表情,水月心中暢快不已。

他低聲下氣的說:「婉兒是無辜的!請妳不要傷害她……」

水月忍不住怒聲道:「那我跟娘又何其無辜?你不也重重地傷害了我們?當初娘抱着你的大腿苦苦哀求的畫面恐怕你是忘了,但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到底要我怎麼做,妳才願意放手?要我辭官也行,只要妳說出口,我就做得到。」

水月看着上官謹,眼前的人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

「上官謹,你這是在求我嗎?」

沒想到他竟在她面前跪了下來,讓她愣住了。那個驕傲、霸氣的上官謹竟會在人前下跪,為了上官婉兒,他竟然願意這樣……

「以前是我不對,是我錯了,害妳小小年紀就沒有了娘,寄人籬下的過日子,我明白我的罪死一萬次都不為過,但婉兒什麼都不知道,她不該背負我的罪……」

上官謹在她的面前下跪認錯了,這不就是她要的嗎?她該感到痛快的,多年來她要的不就是這樣,那為什麼……為什麼她心裏一點都沒有痛快的感覺?甚至心頭髮酸?

為了上官婉兒,身為一國宰相的他可以下跪,或許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會雙手奉上吧!

為什麼……為什麼是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擁有了她想要的一切,為什麼就是上官婉兒?!

見她不吭聲,上官謹又道:「現在妳是王上最寵愛的妃子,又懷了龍子,將來妳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太子,雖然妳不是王后,但身分卻跟王后一般高,婉兒已經不能跟妳比了,被王上冷落的她已經夠痛苦了,難道這樣的報復還不夠嗎?」

水月笑了,笑得無比凄涼。她進宮的目地是什麼?是為了報復上官謹?還是為了跟上官婉兒一較高下?還是為了爭寵?這一刻水月發覺自己迷失了。

她得到了什麼?在上官謹的眼裏,她依舊什麼都不是、一文不值,跟上官婉兒一比,她依舊什麼都不是啊!

水月眼眶泛紅,雙手握得死緊。「說來說去,你根本不是打從心裏跟我道歉,你會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上官婉兒!」

她想起了十二歲那年,她因為好奇而央求善宇哥,帶着她悄悄爬上了上官家的後院,她趴在牆上望着底下還是孩子的上官婉兒在跑步時不小心跌倒,上官謹跟一名婦人立刻上前安撫大哭的孩子,上官婉兒也撒嬌的喚着他們倆……

那時的她終於知道自己被剝奪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了,雖然她有珍姨、有善宇哥,但是「爹、娘」這兩個字這輩子她始終無法叫出口。

她羨慕上官婉兒,嫉妒上官婉兒,她還恨她,尤其是現在她更恨她……這世上有誰會為了她拋棄自尊……有誰呢?

「不是這樣的……」上官謹想解釋。

水月痛苦地閉上雙眼。她不想再聽下去、也無法再聽下去,她快步轉身。「我是不會放手的!我一定要看見上官家毀得乾淨,我才會甘心!」

「我不會讓妳如意的!」上官謹站了起來,在她的身後大聲說道。

水月頓住腳步,回過頭眼神冷冽地看着他,「你儘管去說,我敢在你面前全盤說出,就不伯你去說,問題是你敢說嗎?」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坐在回程的轎子裏,怒氣在水月的腦子裏、胸口裏打轉,手裏的絲帕就快被她絞破。

她告訴自己,她絕不會放過上官謹,更不會放過上官婉兒,當年她跟娘是如何被傷的,她就要從他們身上討十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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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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