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葉知秋顯得有些無措。

「你是真的……真的喜歡我，對嗎？」

「廢話，我沒事幹嗎和不喜歡的人來往！」葉知秋沒有支吾其詞，非常爽快地給出了答案。

他自認自己不是奇怪的人，可是與溫柔接觸多了以後，他似乎逐漸也在改變，連說話的方式都好像已經有所不同了。

「小秋！」溫柔的嗓音透著堅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喜歡你的。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就是喜歡你，才會和你在一起。而且……我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你的手最漂亮。」

他的手，大大的掌心十分厚實。最讓她欣賞的是他的手指，纖長但陽光的指形，配上圓潤的指甲，真的非常完美。

溫柔的話令葉知秋啼笑皆非，「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

「可是，真的很好看嘛！」說着說着，她將手指纏繞上他的。

再度無言以對，但葉知秋的心情卻就像是逃脫出牢籠的飛鳥，不再被自己束縛。

沉默許久……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不過千萬不要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剛剛就已經被她夠奇怪的反應所打敗，可不敢應付更奇怪的話題。

「我才不會呢。」溫柔做了個鬼臉，「你是什麼血型？」

果然又是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她的思維跳躍性也太快了一點！

「O型。」

「生日？」

「8月30號。」

「那，你想要什麼？」

「什麼什麼？」

「禮物呀！」

「禮物？」

「生日禮物啦！生日可是一年才只有一次而已，要慶祝一下才行。」溫柔對他的反應表示不解，「所以啦！快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東西！什麼都可以哦——不過，太貴的我可買不起……」她一定會買一樣特別的禮物。

「那就不要買。」過不過生日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是她問起，他都快又一次和自己生日的時候擦肩而過了！

「不行！快說！」

看她一副再不坦言就要掐他脖子的樣子，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可心裏卻湧上一股暖流。

「隨便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怎麼可以這樣？」溫柔只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人確實是沒什麼要求，可這不是給她出難題嗎？

「那，我要是買了送你，你可不許說不好，也不許不收！」

「當然。」

在家中又為新事務煩惱的溫柔很自然就想到了在某些方面可以稱之為萬能的姐姐溫靜。

「姐，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男友生日，會送什麼樣的禮物？」

「送禮？叫他去死好了！」敢讓她的荷包出血，簡直是妄想！

更何況像陸海那種人，她才不會給他送禮呢！咦？小妹問的好像是男友吧？自己怎麼就想到那傢伙了呢？那個孔雀男和沙文豬的綜合體怎麼可能成為她的男朋友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怎麼了？」

不過，親愛的小妹問這個幹什麼？

「沒事……」問錯人了。

與虎謀皮是不可能的事啦，她怎麼就忘了呢。還是自己想想就算了，畢竟求人不如求己。

好好想想……不如就送他那兩樣東西吧，想來他是一定會喜歡的。

正想着，門鈴卻在這個時候好死不死地響起。

「溫柔，去開門。」

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來？不會是……溫靜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一個人影。

不用說也知道啦，開門這種事向來是她逃脫不了的分內事。

「等等……還是我來吧。」要是真如她所料，那傢伙現在的脾氣不太好，她可不想溫柔遭到魚池之殃。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二姐說她要去開門，她耳朵沒壞掉吧！

不等溫柔反應過來，溫靜已經大步走向大門。

像是要印證她的猜測——溫靜在開門看清來人後，就立刻想把門甩上。

「等等。」幸好來人的反應夠快，搶險一步用身體卡住了門板，成功阻止門扉關上。

從門口探出的一張臉孔很是熟悉——那不就是陸海哥嗎？他不是應該已經被三振出局了嗎，怎麼會到這裏來？

「滾！」阻止不了他的野蠻入侵，溫靜的嘴巴還是不饒人。

現在的她一看到眼前這人，就渾身緊繃，只想把人趕走！必要的話，她甚至不惜採取非常手段。

光看溫靜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有什麼一定不會讓他高興的想法，還是趁她還沒有付諸於行動之前先把她帶走。

「溫柔，你姐姐我借用一下。」

話一說完，拉上溫靜就跑。開玩笑，如果在她家裏談的話，鬼知道會有多少東西會被拿來攻擊他。雖然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扔什麼易碎的東西，可就算是塑料或是其他什麼摔不爛的東西，打起人來一樣是有效果的。東西沒事，他可就不一定。

「喂！你幹什麼……」

溫柔覺得這樣的畫面有點奇怪，可是管他呢，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反正二姐她又是不會吃虧，所以出借多久她都不會有意見的。

「你是要送人的吧？」

「是的。」

「決定就選這個了嗎？」

「是的。」

「那好，我馬上就幫你包裝。緞帶用粉紅色的好嗎？」

「啊！不，請你用藍色的……」

「藍色？你是送男朋友的吧？你們的感情真不錯呢！」

「是呀。」

大概是選購了這件東西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不過，這也很不錯，不是嗎？

8月30日，葉知秋生日這一天，溫柔通知了幾位她能想到的人，可到場的似乎不如她所料。

「大兵，你怎麼在這兒？」

「小魔女？！」

溫柔發現在見到葉玉綺的瞬間，陸海的表情像是活見鬼了。雖然上次只是有人提到她，陸海的樣子就有些奇怪，但她怎麼左看右看，橫看豎看，怎麼看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活潑陽光的都市女孩有哪一點不對，怎麼會讓他怕成這樣？

「玉綺，你怎麼會稱他為大兵呢？」

她倆的感情是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變成現在這樣的，雖然有時候她還是有點怕她對她動手動腳的，但因為知道她並無惡意，所以時日一久她也就習以為常，還把她當作好友看待。

「咦？你沒發現嗎？他姓陸名海，只差一個空字就可以組成三軍了，更何況，從小就有願望能當兵的他居然會因為那種原因而夢想破滅，還是讓我覺得很可笑！所以，為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我當然就叫他大兵嘍！事情就像我說的那樣，對嗎？大兵？呵……」

「拜託，你就不能不說這件事嗎？」陸海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事，倒是不再有那種活見鬼的表情。

「喂，你是我什麼人呀？憑什麼不讓我說？」對他的態度顯然不太滿意的葉玉綺可能還在記恨剛才他脫口而出的話語，故意與他唱反調：「我跟你說，這傢伙居然在通過體檢，要去當兵的前夕……眼看就能實現願望去展現他自己說的什麼男兒氣概，他……他卻突然得上了什麼麻疹！真是笑死我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講那件事嗎？」

明知道她是一身反骨，他怎麼就自掘墳墓了呢！小的時候，她就算是會幫他趕跑其他欺負他的孩子，但每次都會被她加倍欺負回來，試問她又怎麼會聽他的話呢！

溫柔詫異地望向漲紅了臉的陸海，肯定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麻疹嗎？」還真是少見，又不是小孩子，居然也會得這種病，而且還真是生得不是時候。

「那也不怨我呀！這種事情應該在小的時候由父母負責，對吧？」

「不過，這就是事實啦！」

「對了，怎麼不見我大哥？他去哪裏了？」逗弄完陸海，報了一箭之仇，葉玉綺總算是想起來屋裏還少了一個人。

「哦……剛才醬油用完了，是他自告奮勇出去買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吧。」

「啥？不會吧！平常他都不會這麼積極的，更何況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呢！」她那個懶人大哥也會有這一天？還……還是自告奮勇？！哦，可愛的溫柔還真是不簡單吶！

不過，讓今天的主角出去購物，似乎不怎麼恰當吧……

葉玉綺還在感嘆的時候，溫柔卻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出聲。

靜下聲來，大家都聽到了漸近的腳步聲。

葉知秋在回來的路上，發現有一處地方氣氛特別不一樣。他不是愛湊熱鬧的人，甚至是有些討厭的。可因為是回去的必經之路，所以也只是隨着他人前進。之後，他就見到了那裏特別熱鬧的理由。

原來是附近一家新的花店開張，所以有幾位穿着黃色上衣的年輕少女，正滿臉笑容地派送著花。

有人不收花，但只是少數。所以，在經過時，葉知秋也拿了一支被透明玻璃紙包起來的花朵。

小心地以不折到枝葉為考量，將花放進購物袋。

「你回來了。」

沒等他自己用鑰匙開門，就已經有人因為聽到他的腳步聲而幫他把門打開了。

「哇，你那是什麼耳朵？怎麼會知道是我哥？」葉玉綺的聲音中透著驚奇。

「啊？沒什麼，只是耳朵尖了一點而已。」

「是啊！」葉知秋也同意這種說法。

放下手中的購物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小心地拿出其中的花朵。

「給你。」

溫柔很驚訝地拿起花，打開花束中的廣告紙，「這不是你買的吧？」

「是啊，是路上有人發的。」

「原來是免費的……」

「哎呀！哥，你怎麼可以送這樣的花呢？要麼就不要送，要送就不能濫竽充數，隨便交差啊！」

「是啊！你這樣是不行的？！」閑在一邊的陸海難得和葉玉綺的意見一致。

「又不是給你們的。」

話雖如此，可經他們這麼一說，連他自己發覺這麼做似乎不太妥當。可是，他也拉不下臉來。

「你不要嗎？」

「也沒什麼要不要啊？反正是你給我的，放在這裏當裝飾也不錯。」老實說，她倒是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心裏也沒什麼不平，只覺得他居然會想到拿回一朵花送給自己也算是他有想到她的存在。

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葉知秋心裏也有些忐忑。

溫柔拿起花朵走進了廚房，準備做自己要做的事。

從一旁的櫥櫃拿出玻璃杯裝水，又把花遞給尾隨而來的葉知秋。

「你別呆站在那裏，幫我把下面的花莖剪掉。」

「剪掉？」

哎！他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是腦子又變鈍了……溫柔邊嘀咕著邊從抽屜里拿出剪刀，把花莖剪到適當的長度后插進玻璃杯里。

「你看。」

接過水杯的葉知秋就直接把它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現在看起來勉勉強強還算合格哦！」繞着桌子看了一圈的葉玉綺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當然，我說的僅僅是用它作為裝飾而言。」

「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送我花的人。」雖然只有一朵，而且還是免費贈送的，可他送花的心意她能感受到。

「是嗎？」原來他自己是第一個送她花的人。

一直呆在客廳的兩人剛才並沒有做出任何勤快的舉動，那當然是因為不想充當電燈泡，打擾他們相處。對於這一點兩個人的意見是一致的。

但一旦回到公共場所——來到客廳，當然就不用忌諱。

伸出手指戳戳花瓣，陸海小聲地嘟噥：「一般人是不會送這樣的花的；普通人也不會收下的。」

聲音雖小，但顯然還是有人聽到了。於是，說這話的人再一次體會到禍從口出的下場有多慘。

「你這烏鴉嘴！是不是見不得別人好啊？說話也不看看場合，人家送的是什麼花，關你什麼事啊？」雖然她自己也好像說過類似的話語，可就不許別人也說三道四的，畢竟這其中一人是她的哥哥，而另一人嘛……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是她未來大嫂了。

「可是……」這話不是你先說的嗎？

雖然想為自己辯解，可積威之下還是沒說出口，陸海覺得自己有口難辯。算了，還是老祖宗說得有理，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她為什麼沒來？」這話是葉知秋問妹妹的，所指的對象當然就只有一個了！

忙於工作這一點他也算是知道的，可心裏還是有一絲期盼。

「是啊，溫柔……你姐姐為什麼也沒來？你不會是沒通知她吧？」

「哥，媽沒來原因有很多。本來，我說要來她都不允許，說什麼過生日嘛，當然最好是讓你們兩人獨處，不要去當什麼特大號的電燈泡。要不是我靈機一動，說是要給你帶上禮物，她才不會放我出門……吶，這是她要我帶來給你的。」

葉玉綺答話的同時，溫柔也忙着應付陸海的詢問：「哦，我二姐說她不想來，還說如果她來的話一定會和你狹路相逢，到時候說不定會攪了局。」就因為這個原因，怕她糾纏不清地姐姐居然還掏腰包替她選了一樣小禮物，當時的自己感覺就像是看到了彗星撞擊地球，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看來上次上她家逮人的後遺症還不小嘛，就連當時的溝通話語大概也沒起什麼作用，為什麼他的愛情之路就是一路荊棘，多災多難，老天爺真是不公平！陸海忍不住抱怨連連。

「吶！這就是媽讓我拿過來的！」

葉知秋接過包裝好的東西，猜測裏面會是什麼。

「對了，她還要我帶一句話，說這是給溫柔的東西，你要是想拆開的話也行，但必須由她動手。還有，這是我的禮物。」

他接過來，一起放在一邊。

「不用看我，我帶來的可是美酒。」陸海也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今天可要好好慶祝一番！」

「沒創意！」葉玉綺還是針對他。

「先別說得那麼早。」陸海又從身後拿出一個大大的蛋糕盒，不用說，那當然就是過生日必不可少的蛋糕了！

「咦？還有這個嗎？」一見到他拿出來的第二件禮物，葉知秋不禁皺了皺眉。他向來是不喜歡甜食的，這一點陸海也是非常清楚的，現在他卻不辭辛勞地將蛋糕帶來，如果說只是好心幫他準備所謂的禮物，有些說不通。想來，該是看熱鬧的心態居多。

「哥，生日嘛，當然是少不了這個的。」

「啊！幸好你幫忙準備了，我都差點忘了。」不知情的溫柔驚喜萬分，轉過身來對葉知秋說：「抱歉。忙着準備食物，把這個給忘了。」

「沒什麼。」忘了的話，說不定還好一點。想到等一下無論如何都推辭不了的事，葉知秋不禁有些頭疼。

「對了，這是你的吧？不知道裏面是什麼，可以打開來看嗎？」葉玉綺對溫柔的禮物很是好奇。

「沒關係。」

「真的嗎，我可真打開了！」說話間，她就已經動手了。

她的禮物面積很小，一下就全部露出它的廬山真面目了。

「哇！看看這是什麼！哥，你還真有福氣呢！」葉玉綺手上的是一個簡單掛件，可以戴在脖子上，非常適合男士佩戴。

「我是在逛街時看到，覺得適合，才買下來的。」面對自己所在意的人，溫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哥，這東西可以一拆為二，你趕快戴起來吧。一人一件，睹物思人，可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哦！」

「知道了。先放在一邊吧。"看到溫柔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他轉而對她說：「放心，我不會把它放在一邊，不管不顧的。」

「好了，好了，我們先切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