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今天從早上開始就沒有順心過,陶夏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本來只是對名模陳諾言簡簡單單做一個的採訪,地點就在對方談及婚嫁的未婚夫家裏,偏偏採訪對象突然變卦,從城市的西邊跑到了東邊,臨時通知的時候,她和陸恬蔓剛好在西邊下計程車,望着它揚長而去。

然後,天就下雨了。

這一場雨來得要巧不巧,卻正好讓她們兩個撞上了,雨也不算大,細細密密的,彷佛一張鋪天蓋地的網,讓人無處可逃。

陶夏子瞥了一眼正站在路邊心急如焚、伸手攔計程車的陸恬蔓,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地想把傘朝她的方向移一點過去。

「陶夏子,你在做什麽?」陸恬蔓卻立刻發覺,厲聲喝道:「你知不知道攝影設備都在你身上,淋濕了、弄壞了,我們待會拿什麽來採訪!」

「對不起,但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偷懶不帶傘,也不會害小蔓姐……」陶夏子越說越難過,眼睛裏騰起了一陣霧氣。

她是跟着陸恬蔓學習的實習記者,她知道陸恬蔓並不像同事們傳言那樣,冷漠又不近人情,相反的,陸恬蔓處處都會為他人着想,就像這次,明明是她自己忘了帶傘,陸恬蔓卻當機立斷把傘讓給了她,還怕她不肯接受,命令她背上攝影機,自己大半的身體都露在雨里,轉眼就濕透了。

「哭有什麽用?要真知道錯了,下次就記取教訓,別丟三落四的!」看見小女生淚眼汪汪的模樣,陸恬蔓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

陶夏子卻一點也不在意,下巴點得有如搗蒜,「小蔓姐,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陸恬蔓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繼續伸手攔車。

但原先約定的採訪地點是在一大片的高級別墅區,周圍連個便利商店也沒有,寬闊的柏油路上偶爾駛過幾輛車子,都像閃電般從視線里一掠而過。

從手機傳來的清冷女嗓猶言在耳。

「我在這裏要拍一組封面照,兩個小時,結束後可以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採訪時間,之後我要趕去巴黎參加時裝展,錯過了就別怪我放你們鴿子。」

陸恬蔓看了看手錶,眉頭越皺越緊,幾乎能夾死一隻蚊子了。

突然,一輛飛馳而過的藍寶堅尼又倒了回來,停在她們面前。

陶夏子偷偷地問陸恬蔓,「這是姐夫的車子嗎?」

在「櫻桃周刊」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便是冰雪美人有一個帥到人神共憤、富有到驚心動魄的男朋友,曾有過連續三十天,開不同的世界級的名牌車來接送美人的紀錄。

陸恬蔓搖頭說:「我只拜託他五點來接我。」沈錯昨天去台北的東郊見客戶,要下午才能回來,原本是要他等她們採訪完,順便把她們接回去。

車窗終於緩緩地落了下來,露出一張痞子氣十足的俊俏臉蛋。

「黎斐?」陶夏子尖叫。

這個男人是黎斐,長得帥、身材好又有學問,而且還是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最後蛻化成大律師的勵志背景,所以成為最近幾年雜誌所偏愛的主題人物。

他不僅是台北好幾個富豪的御用王牌律師,而且也喜歡為窮人打抱不平、伸張正義,既懂得審時度勢,賺得荷包鼓鼓、名利雙收,又願意慷慨解囊、廣行善事,簡直是充滿神奇色彩的一號人物。

「啊,真榮幸能被兩位美人認識,這次一定要送兩位美人一程了。」黎斐摸了摸下巴,輕佻地看着陸恬蔓,「不過也要給司機一點甜頭,下次請我吃飯如何?」

他的目光露骨,火辣辣的視線從陸恬蔓冷淡漂亮的臉蛋,一直看到被牛仔褲包裹的修長筆直的雙腿,最後目光落在對方最尷尬的部位,陸恬蔓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雪紡的短袖上衣,被雨水打濕後,薄如蟬翼,身體的曲線無所遁形。

陸恬蔓卻對黎斐這樣挑逗的目光視若無睹,「我不認識你,也沒興趣知道你是何方神聖,請你走開,不要擋着我攔車。」

陶夏子硬生生地把跑到喉嚨口的一聲「好」給吞了回去,小蔓姐的個性她早就知道了,小蔓姐最討厭那種弔兒郎當、自詡情聖,看到女人就想勾搭的花心蘿蔔,而黎斐簡直就是花心蘿蔔中的大蘿蔔。

黎斐受各類雜誌青睞的另一個點,便是他換女友跟換衣服似的,交往時間最長從沒超過一個月的,偏偏不管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抑或紅極一時的明星、模特兒,只要被他看中的,就沒一個能逃出他的五指山,最後一個個都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雖然新聞內容難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空穴來風,事出有因,別的不說,就說今天,黎斐從頭到尾都色眯眯地盯着小蔓姐看,那種眼神連她看了都會臉紅,小蔓姐對他鐵定一點好感也沒有。

「就一頓飯,沒必要這麽吝嗇吧?」黎斐挑了挑眉毛。

陸恬蔓不理他,繞開他的車繼續攔車。

黎斐摸了摸鼻子,拿了一把傘從車子裏走了下來,走到陸恬蔓身旁為她擋雨,「這邊計程車本來就不多,再前面一個路口也全都載滿人了,你在這裏再等上半天也是白費功夫,算了,上車吧,這頓飯我請行不行?」

陸恬蔓一百六十五公分,在女生里算是高挑的身材了,但這個男人一站起來,卻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她必須要擡起頭才能直視對方的雙眸。

「先生,我想你會錯意了,我在乎的不是錢,況且吃飯,我看人,再好的菜,如果人不對,也只會搞得自己食不下咽,何必呢!」

在情場無往不利的黎斐第一次碰了一鼻子灰。

之前他開車而過時,驚鴻一瞥,只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夠正、夠對他的胃口,又被雨淋得濕答答的,十分狼狽的樣子,他最見不慣美人落難,當然第一時間就騎上白馬來拯救可憐的公主了,可惜這個公主美則美矣,脾氣卻又硬又強,跟牛投胎似的,一點都不買他的帳。

不過,百依百順的見多了,這種類型的公主,倒激起了他許久不見的征服感。

「言之有理,雖然我有點傷心,但自知之明還是有一些的,既然我入不了你的眼,我也不會強人所難,這頓飯就免了,但還是請你們兩位上車來,不然就顯得我小家子氣,沒有風度了。」黎斐拉開車門,紳士地做出「請」的姿勢。

陸恬蔓冷哼了一聲,扭頭要走,手卻被陶夏子拉住,「小蔓姐,時間不夠了!」

剛要邁出去的左腳硬生生地退了回來,陸恬蔓咬了咬嘴唇,低頭望了望自己濕漉漉的一身,「弄髒你的車子,我可不會負責!」

「沒關係,你不用負責,上車吧。」反正這也不是他的車子。

人家都不介意,她還擔心什麽,時間確實來不及了,陸恬蔓順勢坐進了黎斐的副駕駛座,有求於人,口氣卻照樣兇巴巴的,「還不快上車?」

「哦耶!」陶夏子歡呼,打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黎斐收了傘,上車後溫柔地看着陸恬蔓,「恭敬不如從命。」

「油嘴滑舌。」陸恬蔓嘀咕了一聲。

黎斐不以為意,順手就拿了一旁的毛巾,遞給陸恬蔓,「擦擦頭髮吧,你的頭髮還在滴水。」

望見對方遲疑的神色,解釋說:「這是全新的毛巾,落在車上忘記拿回家了,應該不至於有什麽異味。」

陸恬蔓默不作聲地接過。

黎斐笑了笑,掏出手機關機,悠然地發動了引擎。

陸恬蔓抖了抖毛巾,裹住濕漉漉的腦袋一會,確定不會滴水後才拿了下來,也把歪七扭八的髮髻解開了,任由一頭青絲散落肩頭。

一路上,陸恬蔓都惜字如金,交代了目的地後,就抿著嘴巴不再開口,一張臉也始終如一地對着窗外,只留給黎斐一個清冷的側臉。

黎斐倒也不急於一時,知道像這樣性格的女人,逼急了只會逃得更遠,他索性跟後座的陶夏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陶夏子對大律師十分崇拜,又沒什麽心機,三言兩語就把自身的背景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原來你們是『櫻桃周刊』的記者啊!閑暇的時候,我也喜歡翻一翻『櫻桃周刊』,我覺得這雜誌做得很棒,不會像其他雜誌一樣,為了銷量憑空臆造、歪曲事實,一直秉持着如實報導的信念,我十分佩服呢,身為記者的你們都很厲害!」

陶夏子聽得心花怒放,連連擺手,「我還只是個實習記者,但是小蔓姐就不一樣了,在業界也是鼎鼎大名的一號人物,由她負責的專欄都大獲好評!」

「真是了不起。」黎斐嘖嘖稱奇,「能多跟我說說她的豐功偉業嗎?」他以誘拐、間接的方式,談到自己感興趣的方面。

「好啊好啊,沒問題。」

陶夏子熱血沸騰地正要高談闊論,某一個一直安靜的影子冷不防開口,「我有問題,我不介意你們聊天,但談話內容請不要涉及我,OK?」

陶夏子立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蔓姐,我不說了。」

黎斐微笑,「你總算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那你可真夠不體貼,如果我真的睡著了,你還在車上大聲聊天?」陸恬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譏。

「你這就錯怪我了,你一身濕淋淋的,就算我開了暖氣也沒什麽用,所以如果真的任由你睡著了,十有八九會得感冒,那我不就要自責死了。」

黎斐說得情真意切,但那眼神卻十分不規矩,照樣打量着陸恬蔓的胸口。

陸恬蔓用鼻子冷哼一聲,再次把腦袋轉向窗戶,想了想,又把堆在膝上的那條功成身退的毛巾蓋在身上。

黎斐大笑。

◎◎◎

倒不用陸恬蔓催促,黎斐把車開得飛快,他開車技術好,即使飆到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車子也十分平穩,如同出柙的野獸,靈活地穿梭在車流中。

到了目的地,雨已經停了,天色依然陰陰的,彷佛隨時又會哭泣。

陸恬蔓趕時間,匆匆跟黎斐說了一聲「謝謝」,就帶着陶夏子跑得不見了人影。

被扔下的黎斐摸著下巴,腦海里回想着陸恬蔓的身段、容貌,含笑嘆息,「真是個極品美人!」戰鬥力十分高昂。

大概被陸恬蔓的狼狽樣嚇到,陳諾言這次沒有多加刁難,認真地配合採訪。

這次採訪的內容主要是關於陳諾言與豪門未婚夫相識相知的過程,陸恬蔓問問題的態度很冷靜,從不咄咄逼人,而是耐心地引導對方講述一些自己真實的心路歷程,陳諾言說到辛酸處,畫着煙熏妝的眼角也滲出了晶瑩的淚水。

採訪完畢,陳諾言感激地與陸恬蔓握手,「謝謝你,我是鼓足勇氣才接受採訪的,很怕別人問我一些很難堪的問題,然後回去又亂寫一通。」

陸恬蔓認真回答說:「難堪的不是問題本身,而是你面對它們的心情,如果是子虛烏有的誹謗,那就沒什麽好在乎的。」

氣勢奪人的女模揭下面具,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可是……可是我一開始確實是看中他的錢,心術不正,直到後來,在相處之中我才慢慢地愛上了他,所以網絡上那些言論讓我很難過,因為我無法理直氣壯地站出來說自己是無辜的。」

「又有誰能說自己是一張白紙,一點污穢也沒有呢?在娛樂圈打滾本來就不容易,光鮮亮麗的背後,所有辛酸血淚誰都看不到,辛苦久了,難免會轉錯念頭,只要最後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就沒什麽可以指責的,因為我們是人,不是上帝。」

陸恬蔓將自己的手從陳諾言手中抽出,「不用擔心,我向來只會如實報導,至於讀者反應如何,你最好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別太在意流言蜚語。」

◎◎◎

「小蔓姐,你太厲害了,特別是說我們是人,不是上帝的時候,哇哇哇……簡直帥呆了,不愧是『櫻桃周刊』的活字招牌……」陶夏子兩眼都是紅心泡泡,崇拜地跟在陸恬蔓背後。

「別盡挑好聽的說,如果真要從事這一行,我希望你能把這句話理解透澈後刻進心裏去,任何時候都不要忘……」最後一個字卻消失在喉間。

陶夏子奇怪地從陸恬蔓背後鑽出來一探究竟,就看見倚車而站的黎斐,驚訝地叫了起來,「黎大律師,你還在等我們嗎?」

黎斐笑咪咪地看着陸恬蔓,「讓我再為你們服務一次,如何?」

陸恬蔓搖頭,單刀直入地說:「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思了,我有男朋友。」

陶夏子在一旁連連點頭,「小蔓姐的未婚夫帥度跟你不分高下喔!」

黎斐一點也沒有受到打擊的樣子,「沒有興趣可以培養啊,死會了也可以活標,這個世界哪有絕對的事情。」

「重點是,我不會給你機會培養。」陸恬蔓態度十分堅決。

黎斐做西子捧心狀,「真坦白,一點都不擔心我受傷啊!」

黎斐是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偏偏長了一張比女生漂亮的臉蛋、比女生還要尖的下巴、比女生還要濃長的睫毛、比女生還要紅潤的雙唇,但這些過於女性化的五官配上挺直的鼻子、深邃黝黑的雙眸,以及墨黑般的眉毛,竟然十分好看,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而當這張臉刻意做出傷心欲絕的表情時,也絲毫沒有違和感,人有時候長對了一張臉,莫名地就會佔些便宜。

陸恬蔓討厭他的個性,但實在無法對他這張臉蛋賦予同樣的情緒,她轉開了眸子,淡淡反問:「你會受傷嗎?」

只曉得玩弄感情,不付出真心的花花公子怎麽可能受傷。

黎斐眨了眨眼睛,「不一定哦,畢竟我很少遇到像你這樣漂亮迷人的女人。」

「那你就受傷吧,死心了最好。」陸恬蔓繞過他打算離開。

「喂,不要這麽絕情嘛,交個朋友總可以吧?好歹我風雨無阻地送了你們一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陸恬蔓停住腳步,認真思考了一會,回到黎斐面前,「給我手機號碼。」

「啊?好,你想通了呀,太好了!我的號碼是……」報完自己的號碼,黎斐理所當然地要求,「用你的手機撥個電話給我吧。」

「沒有必要。」陸恬蔓把手機塞進口袋裏,「今天我沒有時間了,改天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到時我們就兩不相欠。」

「你不是說和我吃飯會影響你食慾?」

「但我更不喜歡欠人人情,既然你送了我們,我就會請你吃飯。」

黎斐見陸恬蔓叫了陶夏子就要走了,跑了幾步追到她們面前,「喂喂,你打個電話給我吧,也許我剛才報錯數字了。」

陸恬蔓勾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這隻能說明,我們無緣也無分。」

陸恬蔓本來就長得好看,有一張清麗脫俗的臉蛋,精緻的五官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肌膚也是白皙如玉、吹彈可破,只是臉上的表情太冷,形狀完美的水潤紅唇總是緊緊地抿成一線,讓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然而,她笑起來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臉頰兩側竟然有甜蜜的酒窩,笑意一直從唇角延伸到清亮的眼裏,如同春風拂過,百花盛開。

黎斐竟看呆了,等他回過神來,眼前哪裏還有她們的身影,他好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大概那一瞬間鬼迷心竅了吧,閱人無數的自己什麽樣的美人沒看過,今天竟然會看一個女人看到失神。

不過,這個女人確實又漂亮又有趣,先不管追不追得到,光是追求的過程,應該也能得到不少與眾不同的樂趣,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沒了冰雪美人,黎斐才允許正事回到自己的大腦里。

他自己去買了一杯熱咖啡後回到車上,拿起了手機,查看手機里未接的來電和短訊。

「不錯呢,只有十六個未接電話和三十八則短訊。」

他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咖啡,才回撥過去,鈴聲剛響,另一頭就傳來一道響徹雲霄的怒吼,「還知道回電話,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黎斐摸了摸被轟炸的可憐耳朵,「唐圳,你冷靜點,你知不知道這個開場白,搭配上你給我的十六通電話和三十八則短訊,就像是潑婦在找酗酒失蹤的老公?」

唐圳咬牙切齒,「你叫我冷靜!一星期前我叫你來,你就騙走我的藍寶堅尼跑去逍遙自在,明天就要出庭了,你居然還不給我滾回來,有你這樣當顧問律師的嗎?你還有沒有一點職業操守!」

「我要是沒有職業操守,這個電話我也不會回了。」黎斐笑笑,眼裏卻一點笑意也沒有,「本來我已經打算去你的別墅看情況了,可是出了點事拖延了點時間,不過放心吧,這個案件一目了然,沒問題的。」

唐圳是他的金主之一,在台灣擁有五十六家婚紗連鎖店的老闆。

十天前,他請的一位女傭心臟病發突然死亡,唐圳也十分有誠意的願意出二十萬當做慰問金,但那個女傭的爸爸見錢眼開,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唐圳是生意人,當然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那個女傭隱瞞病情來應聘工作已經觸及他的底線,他願意給二十萬慰問金算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那個爸爸貪心不足,居然威脅他,如果他不同意就到法院告他,說他可以作為證人,證明是唐圳在日常生活里經常對女傭動手動腳,才導致她心理壓力過重而引發心臟病猝死。

唐圳喜歡清靜,家裏待着一個女傭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女傭又是從外地來的,平時沒跟什麽人接觸,算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工作狀況,所以那個男人才信心十足地拿這一點來威脅唐圳。

「你別唬我了,我這邊什麽證據、證人都沒有,拿什麽跟人家拚?」

「你既然認為拚不過,幹嘛還跟他硬碰硬?」

「我不甘心啊,我什麽都沒做過,憑什麽任他漫天開價!這種人最可惡了,像腐肉上的蛆一樣,一旦被纏上,一輩子也甩不掉,何況,我有你啊,你可是王牌律師,死人都能讓你說活,而且真理在我們這邊,難道還會輸?」

真是一個廢話連篇的男人,黎斐他完全無法理解,甜美又可人的趙晴晴居然會喜歡唐圳。

然而這就是事實,趙晴晴喜歡唐圳,卻不喜歡他黎斐,這是他將近三十個年頭裏踢到的第一塊鐵板,而且沒有任何方法攻破。

「既然相信我就別羅嗦,我現在就過去,OK?」

掛了電話後,黎斐有點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被晾在一旁的咖啡早就涼了,他也不在意,拿過來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從喉嚨里一直擴散到胃裏。

有時候理智一鬆懈,腦子裏就會冒出「管唐圳去死」的想法,然而本身的良知和職業操守卻讓那個想法永遠無法付諸實踐。

◎◎◎

採訪完陳諾言,陸恬蔓就帶着陶夏子馬不停蹄地趕回雜誌社寫採訪稿,中途又接了一個小任務,等她終於大功告成時竟然已經晚上九點了。

雜誌社裡冷冷清清的,就一個陶夏子陪着她,小女生大概累壞了,趴在桌上睡得十分香甜,口水流了一桌子。

陸恬蔓去樓下便利商店買了速食水餃,剛用微波爐加熱好,某個餓慘的家夥就聞着香氣,自動自發地醒了過來,眼睛死死地盯住剛出爐的食物。

陸恬蔓把熱好的餃子分了一半給對方,「吃吧,吃完回家好好休息。」

陶夏子感動地兩眼含淚,「小蔓姐,你真好!」

陸恬蔓撇了撇嘴,「我是怕把你操壞了,就再也找不到一個心甘情願跟我的搭檔。」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人緣不是普通的差,在陶夏子來之前,她都是自己一個人背着攝影機獨自行動。

「小蔓姐……」陶夏子看着陸恬蔓輕描淡寫的樣子,忽然間有點為對方難過。

她低下頭,胡亂地往嘴裏塞餃子,速食的餃子當然不能期待過高,但她覺得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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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我追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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