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其中兩名侍衛步上前,一臉歉意的向朱漢鈞行個禮,才帶着他出暖閣。

崇賢這才吐了一口長氣,但似乎想到某件事,他眼裏竟閃出一道笑意。

而梁寧眼巴巴的看着朱漢鈞被帶走,再見一干人等都離開了,馬上拉皇帝的手,「皇帝舅舅,你怎麼讓漢鈞去吃牢飯?他可是負責京城城防的人。」

崇賢反問:「你心疼了?」也應該啦,兩人還有夫妻關係。

「我……」梁寧語塞,但心疼是真,她也真的很不爭氣。

「別說了,他逆君欺上,朕乃九五之尊又怎可戲言?他是關定了,你就回去吧。」崇賢強忍住笑意,撐住一臉嚴峻神色。

梁寧咬着下唇,難過的向皇帝行個禮,這才沮喪的退出宮殿。

終於,崇賢再也忍俊不住的大笑出場,再抬頭看着雕繪精細的天花板喃喃道:「母后,您是不是也覺得太好了?當初是咱們將寧兒塞給靖王,本以為寧兒是半推半就的,所以怕寧兒不開心外,也擔心他不會真心珍愛寧兒,可現在再也無慮了。」

他真的確定朱漢鈞是愛寧兒的,因為不滿他下旨讓兩人離異,所以朱漢鈞才會一臉怨恨的看着自己,好像恨不得要剜出他這個皇上的眼珠子。

但旨都下了,總不能馬上收回,畢竟,一個皇上朝令夕改,像話嗎?

唉,這事變得棘手,他得好生處理了。

陰森的牆面、冰涼的鐵柵,牢房裏,朱漢鈞靜靜的坐在石桌旁,一支火把高掛在一隅,忽明忽暗,更是詭異,「請往這裏走。」

他突然聽到獄卒討好的說話聲,還有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他起身看出去,就見梁寧朝這裏走來,她身旁的獄卒更是恭恭敬敬的,也是,她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外甥女。

梁寧走到牢門前,守在牢房的獄卒立即退後一步,向她行禮,也朝牢內的朱漢鈞行禮,再怎麼說他可是郡主的前任丈夫,而且,還是功在國家的大將軍,被皇上封為步軍統領,因此即使身牢籠,他們一干獄吏都很禮遇他。

給的牢房很乾凈不說,還弄來桌椅,至於石床是早就有的,不過他們為他鋪上褥子、給了被子,畢竟已是夏末近秋,地牢陰涼啊。

思忖間,拎着油燈的獄卒已將牢門打開,再識相的退出去。讓這對剛離異不久的夫妻可以好好的說說話。

朱漢鈞看着梁寧走進牢裏,「我挺訝異你這麼快就來探望我。」

她氣呼呼的瞪他,「你到底在使什麼性子?你是個男人啊!」

「就因為我是個男人,才要護衛屬於我的女人!」他一臉認真。

她倏然住口,但一想到他的愚行,又忍不住道:「不過是女人而已,何況,你有新的可以嘗鮮啊!」她說得咬牙切齒。

「我只要你,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事實上,我連想都不願意去想。」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所有的深情都鎖在他的眼眸里。

見鬼了,他怎麼選在這種燈光不美、氣氛陰森森的地方說出這種浪漫的話?更白痴的是,她竟然感動的想哭,在他將她擁入懷裏時,還主動的環抱他。

「公主怎麼辦?我知道她不會放棄的。」

「我會解決的,穆莎是個善良的女人,只是太過執著。」他不得不承認就執拗這一點,他是看走眼的。

是他說的這樣嗎?不知怎麼的,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梁寧總覺得公主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你原諒我了?」他突然問。

「不原諒!穆莎的事沒解決,你又把自己陷在這裏,怎麼給我幸福?」她仰頭看他,直接吐槽。

「皇上關我幾天就會把我放走的,這一點,我有把握,不然,他又何必下令不許將我身陷囹圄一事傳出。」他自信的說着。

「是嗎?皇帝舅舅真的會放你走?」她咬着下唇,還是不放心。

「因為皇上在乎你,而你在乎我,他不得不屈服。」他笑了,笑得很得意,真的很臭美,但怎麼辦,她竟然認同,唉,她這沒骨氣的笨蛋!

兩人靜靜依偎了好一會兒,但總是在牢裏,朱漢鈞不希望她待太久,便要她離開了。

朱漢鈞被關過天牢一事,梁寧誰也不能說,包括自己女兒在內,被問起只能誑說他忙於朝事,但幾天過去,皇帝仍沒動作,面對她去求放了朱漢鈞竟無動於衷,女兒又嚷着想見爹,靖王府的老總管又來報--

「老王爺、老王妃要回宥城了,他們對王爺的不聞不問,連家也不回的態度非常不諒解,所以,是否可以請王爺回家一趟?」

他被關在牢裏怎麼回家?不得已,她只得請老總管先行回去,再讓女兒跟她回靖王府。

「你盡量嘴甜一點,要爺爺奶奶在京里多留些日子,告訴他們,這些天連你也沒見到爹,爹真的不在娘這裏……」

一大一小坐上馬車,梁寧嘰哩呱啦的面授機宜,就是不希望二老對她的誤解更深,卻怎麼也沒想到內憂未解,還有外患。

車夫與車行經一彎道時,突然有一名陌生男子悄然飛身上車,靠着他並肩坐下,車夫一臉困惑,還沒來得問這是怎麼回事,男子突然將一把利刃抵在他腰側,壓低聲道:「不想死就照我說的做,閉上你的嘴,往城郊走。」

「可……」腰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車夫臉色一變,驚恐地低聲請求,「好、好,我還有老婆孩子,求求你,別傷害我。」忍着腰側的痛,車夫迅速的將馬車轉往城郊的方向去。

好半響,車內的梁寧才驚覺不對,到靖王府的路分明不遠,怎麼還沒到?她不解的拉開車窗帘子一看,一愣,車子怎麼走到山林里?她往前拉開帘子,「走錯路了……」

聲音戛然而止,她驚愕的看着一名陌生男子竟一刀砍向車夫,溫熱的鮮血飛濺到她的身上,她倒抽口氣,驚惶的看着男子將車夫踹下地。

朱佳螢看到這一幕,更是發出尖叫聲,「娘!」

「別怕,別怕。」連忙將女兒擁在懷裏,看着站在車座的男人,還有兩名從林木間駕着馬車出現的黑衣人。

見他們圍住馬車,儘管已嚇得魂飛魄散,但她仍力圖鎮靜,「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他們沒說話,其中一人手上拿了一捆繩子,躍上她們的馬車,很快將母女倆的雙手反綁,同一時間,陌生男子拿起鞭子不停抽向馬兒,兩輛馬車在黃昏夕照下,朝着梁寧未知的方向飛馳。

整整一晝夜,梁寧母女沒回府,也不見馬車回來,遣人去靖王府打聽,對方卻告知未見兩人,芙園總管只得急急直奔皇宮求見皇帝,這一見,皇帝才得知母女倆早已失蹤一天一夜。

崇賢急忙派出大內侍衛低調的去城內城外找人,並要他們別驚動百姓,數個時辰后,卻得到一個壞消息,迫使他不得不趕緊派人去牢裏將朱漢鈞給放出來。

金碧輝煌的宮廷內,崇賢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他急急上前,將梁寧母女失蹤,還有剛剛得知道的壞消息一一跟他說明。

「馬車跟人都不見了,在近郊林子內還發現芙園車夫的屍體?!」朱漢鈞的心頓時一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你先別急,朕已派人去搜了林子,她們應該是被擄走了,只是擄走他們的人不知奉誰的命令、目的為何。」

朱漢鈞緊繃着一張臉,已在思考該怎麼做。

「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把她們母女找回來--但別驚擾到老百姓,事關她們的清譽與生命……」

崇賢的話還沒說完,朱漢鈞已經轉身就走,連君臣之禮都沒做。

他搖搖頭,「算了,其他的,朕再派人處理。」

妻女遭人綁架,朱漢鈞哪能等待,他精選八名侍衛,一路策馬疾奔往發現芙園車夫屍體的山林。

經過幾日跋涉,幾夜露宿,載着梁寧母女的馬車來到一處獨門獨院的民房,雖然母女倆仍無法梳洗,但吃、住沒問題,只不過,他們在此沒休息多久,就又載着她們母女倆上路,也或許是離京城比較遠了,綁匪也拿下臉上黑巾,小聲交談。

「你們綁架我們做什麼?誰派你們來的?若為財,我可以給更多。」

「請你們放孩子走吧,她只是孩子。」

梁寧一路上都試着跟他們談話,想探出他們綁架她們母女的動機,找點蛛絲馬跡,但他們相當小心,就是不跟她對話。

而其中一名留着落腮鬍的男子,總是以低級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目光甚至還移到女兒身上,嚇得她不得不時時緊緊靠着女兒,不許任何人靠近她。

然而,一天又一天,她們離京城愈來愈遠了,眼見都已到了更加荒僻的荒郊野外,她還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帶她們去哪裏,會有人看到她特意要女兒扔下馬車的彈珠嗎?

時間拖得愈長,梁寧的恐懼感便愈深,尤其綁匪看着她跟女兒的眼神,是那麼不懷好意!

其中,那名留着落腮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更是愈來愈露骨,完全不掩飾對她的邪念,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但一定要先讓女兒有機會逃走。

此刻,她從馬車窗戶看出去,外面是一片荒蕪的山巒丘陵,還有一條不小的野溪,她挺直腰身,仔細察看地形,在看到某一處時,眼睛倏地一亮。

她立即附耳在女兒耳邊說了些悄悄話,朱佳螢馬上搖頭,眼眶泛淚,「不要--」

「噓……」她額頭抵著女兒的,「娘跟你一樣手被綁着,不能抱你,不然一定緊緊抱着你。」

朱佳螢也用力點點頭,「我也一樣。」

「我知道,娘也知道你是個聰穎乖巧的孩子,一定會聽娘的話,是不是?」

朱佳螢皺皺鼻,但在母親堅定的目光下,也只能點點頭。

梁寧吐了一口氣,立即對着馬車外大叫,「可以停一下馬車嗎?」

馬車停下來了,一名彪形大漢拉開車簾,梁寧立即將女兒內急一事告知,「拜託,她是個孩子,忍不住的……」

男人看向朱佳螢,見她的確是要哭不哭的,而且小屁股左挪右移,看起來就可憐兮兮的,「去去去!」

「我不敢一個人去,我要娘陪。」朱佳螢害怕的道。

「求求你……」梁寧話還沒說完,那名落腮鬍綁匪即拍胸脯自願陪她們去。

「不成!」另一名綁匪也看出他下流的視線都集中在誰身上,「沒時間給你亂搞。」似是帶頭的男子努努下巴指示另一個人,「你去。」

兩人解開母女的繩子,示意她們往前,梁寧連忙牽着女兒的手,跳下馬車后,再一路往別一邊的山澗走去,監視她們的男人也亦步亦趨的跟着。

她不容易找了處近溪邊又有塊大石頭的地方,梁寧又回頭看向男人,「你能再退後一些嗎?小孩子還是不自在,出不來。」

「怎麼那麼麻煩?」他不耐煩的背過身。

但半晌,她又開了口,「請你再走過去一點,這麼近,她真的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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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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