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醉生 1

二七 醉生 1

天空陰霾彷彿是要下雨,卻飄下了點雪子,誰都摸不準老天的脾氣,飲綠凍得打了個噴嚏,取出一件素麵小襖,埋怨道:「這天氣,才把過冬的衣裳收到箱子裏,阿嚏,就又要取出來。」

飲綠穿着桃紅色的碎花百合裙,一瞧就是涼薄的春天衣裳,跟着飲綠忙碌的幾個小宮女聞言輕笑出聲,飲綠摸了摸鼻子,道:「有……有什麼好笑的,阿嚏!」

我抿唇玩笑道:「你光圖漂亮,自然是要凍著的,」側身吩咐正跟隨碧茹理衣服的小宮女今兒道,「去煮碗薑湯來。」

「奴婢再替飲綠姐姐取件衣裳來。」今兒伶俐地答應下了,眉目間透著靈光,我不禁對她留神多看了眼。

那邊飲綠不服氣,硬說自己沒風寒,強打起精神說笑話,我倒覺得她的噴嚏更為可愛。

忽而碧茹從殿外進來,蹙眉對飲綠道:「老遠就聽見你的噴嚏聲了,你既然病了,就不能在主子跟前侍奉。」

碧茹使了個眼色,左右扶著飲綠退下,飲綠小心地瞧了眼碧茹,噤若寒蟬,灰溜溜地帶着左右宮女下去了。

我瞧了碧茹一眼,微笑道:「飲綠還小,你不要總是嚇她。」

碧茹毫不避諱道:「就是主子縱着她,她才一幅長不大的孩子樣兒,主子也該板起臉來教訓她一次,否則她遲早要吃虧的。」

飲綠的可愛放在皇宮中確是一種危險,我撫了撫衣裳,問道:「寧順儀怎麼樣了?」

「順儀確被上官婕妤從太極殿帶走,但上官婕妤以對上不敬之罪,請了皇后旨意,將寧順儀關在了玉宜軒,奴婢見不著寧順儀,棹雪、沁雪那兒問什麼也不肯說,」碧茹抿了抿乾裂的嘴唇,道,「倒是從希樂堂的人聽到一種說法,說寧順儀整日整夜地在太極殿,一是為了陛下回心轉意,二就是要詛咒柔嬪娘娘。」

簡直胡說八道,對上不敬只是託詞而已,上官婕妤是為了沐安好,不得已而為之,倒給了小人挑撥的機會,我橫了碧茹一眼,冷笑道:「你信嗎?」

碧茹並不驚訝我的厭嫌,垂道:「奴婢自然不信,也知道娘娘與寧順儀感情深厚,不歡喜聽,娘娘須得留個神,已經許久沒去希樂堂了,難免讓人生出猜忌。」

並非不想見,而是不敢見,會試將至,必會談及哥哥,我不知該如何面對沐安。她至今還是愛着哥哥的啊!

我支頤躊躇萬分,瞧著碧茹手裏拿着一枝嫩白辛夷花,轉而問道:「你什麼時候也有了插花的雅興?」

「不,是貞觀殿送來的,」碧茹將花枝遞給我手中,我斜了她一眼,碧茹俯身收拾桌上的涼透的茶,道,「一早送來的,但采藍非要奴婢來交給主子,她說,娘娘之前說過,貞觀殿送來的東西不許隨便碰,她不敢違背,又怕小宮女誤事,才讓奴婢呈上來。」

我恍惚間才想起,才搬入蘭若堂,收到陛下的花箋時,生怕被旁人知曉,加之不信任旁人。而飲綠又不知輕重地打探花箋,我才說過那樣的話。采藍卻是個實成性子,將這句話記了這麼久。

碧茹點到而止,端著漆盤退下了,我拆開那份信箋,熟悉的顏體躍然而出,並非平日花箋之上恣意的筆法,我好像都可以瞧見他在書案前一筆一畫的認真。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我微微一哂,攀著那支雪白辛夷花,記起替我將鈴鐺掛上辛夷枝頭的他,曾經離得那樣近,耳邊是辛夷凋謝的聲音,還有他的呼吸。

而今手指觸著那支辛夷,依舊帶有那時的心跳,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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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梨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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