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春寒 6

二六 春寒 6

6昭容扶著紫蘇站起來,凝視我的雙眸,道:「我也是跟妹妹一樣的想法,懲治兇手,一個也不能逃了。」

陛下支起身子,眼神凌厲,問道:「朕最後一次問你,阮氏,你背後可有人指使?」

阮氏緘默不語,眾人有些焦躁,我道:「臣妾有話要問她。」遂起身走近阮氏,拔下她口中軟木塞子,道:「曼陀羅不是常見的毒藥,並不是你可以隨便拿到的,你是在袒護誰呢?」

我又不為人知地輕聲道:「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祈求陛下留你一命。」

阮氏垂,陷入夢囈般的喃喃自語:「活着也要被關到謝芳殿,我又要回到那種卑賤的生活,沒有好衣服穿,沒有漂亮飾,我寧願死去。」

「你害得人也不少了,你不怕進了地府,她們的冤魂來找你索命。」

阮氏猝不及防地跳起來,掐住我的雙肩,使勁搖晃,咬牙切齒大喊道:「你早就知道了,都知道了,當我是個傻子,才嫁禍給我的,對不對!」

內侍拖走她,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早知你有罪,我自當稟明陛下,不會任由你毒害6順儀!更不會釀成今日慘劇!」說罷頻頻舉袖拭淚。

阮氏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束縛她的內侍,凄然笑了,逐一指著殿上所有人,道:「你們一個個都在利用我,我愚蠢,我貪戀榮華,才甘願被你們利用,我做下的孽,我已經得到報應了。捫心自問,你們誰的手上沒有沾上鮮血,姚秋顏,杜淺,6凝雲,後宮這麼多孩子沒了,你們都是要遭天譴的!」

殿內的侍衛沖入內殿,奮力要擒住阮氏,但礙於她並未被廢除的頤嬪身份,逡巡不敢用足十成力道。阮氏狠狠的咬住侍衛,甚至鮮血淋漓地咬下一大塊人肉。6昭容大聲斥責侍衛的無能,和妃嚇得昏厥過去,而陛下與明貞夫人二人,平靜地旁觀,俱是若有所思地凝視6昭容,緘默不語。

阮氏口中殷紅的液體滴下,青絲繚亂,宛如鬼魅,她雙眸染上血色,步步逼近道:「還有你!連你也想利用我,做夢,我……」

她忽然止住話音,不可思議地望着自己被刀刃貫穿的身體,頹唐地倒在離我一步之外,身上插著三把唐刀,血液如波濤洶湧翻滾而出。

除非萬分危急,御前不可露刃,更不能殺人,五個侍衛跪地叩請道:「情勢危急,臣萬不得已,請陛下恕罪!」

奄奄一息的阮氏伏在地上,最後將目光凝在陛下身上,沒有往日如水嫵媚,唯有刻骨的怨恨。她用細弱遊絲的聲音,道:「你這個昏君,身邊藏着這麼多心如蛇蠍的女人,都置之不理,你活該只有一個殘疾的兒子,你永遠也……」

唯有我一人模糊地聽完她最後的遺言,她終於死去,瞪大雙眼,倒在一大片血泊之中,罪婦白色的衫子被浸成硃紅色。血液緩緩流淌至我的身邊,浸潤我綉滿雪白棠梨的絲履。

昏厥的和妃被哲瀾喚醒,她見到倒在血泊中的阮氏,怕得失聲痛哭。6昭容責令內侍收拾乾淨殘局,陛下只波瀾不驚地說了句:「頤嬪阮氏廢為庶人,於衍桂堂畏罪咬舌自盡,金冊除名,族中男子流放,女子沒為官婢。」抹乾凈了頤嬪生活過的痕迹。

不知怎的,竟憶起她在暢音閣驚艷絕倫的杜麗娘,婉轉的唱腔,風流的身段,恰如開得最盛的薔薇。那日她唱的《遊園》,只記起這句。

原來這奼紫嫣紅,都付與斷壁殘垣。

碧茹帶着她姐姐青竹來蘭若堂謝恩,青竹與碧茹很像,青竹見了我,激動地往我身上靠,咿咿呀呀地比劃,碧茹將她拉開,道:「姐姐沒怎麼見過世面,失禮了。」

采藍將青竹帶下去,我道:「我會安排她去內藥局,做個煎藥的女史。這次辛苦你了。」

既然需要收買頤嬪身邊的人,福蘭成了極好的人選。當初福蘭被哲瀾從雲光殿驅逐,在頤嬪眼前失寵,調去管理庫房,她正滿腹怨氣。那邊熹嬪挑撥頤嬪與6順儀的關係,更哄騙6順儀去索要頤嬪嫂子送入宮的金絲蜜棗。而碧茹引誘福蘭,在頤嬪贈與6順儀的蜜棗中下毒,只告訴她是幻葯。我預想是以曼陀羅的毒性,陷害6順儀,不過福蘭是個需要去除的麻煩。

「你做出福蘭上吊的假象,再引誘6順儀自盡,倒是出乎我意料,不失為一步一舉兩得的好棋。」

「其實有件事奴婢一直想跟娘娘稟告,」碧茹欲言又止道,「奴婢打算下手之前,福蘭已經死了,奴婢猜,大概是畏罪上吊的。」

我躊躇片刻,手指輕輕地摩挲杯沿上的花紋,半晌道:「沒事了,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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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梨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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