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說完,她推開他攙扶她的手,拖着沉重的腳步,想走回寢房。

她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道從她兩腿間流下的艷紅血跡。

兩個孩子頓時嚇得哭了,緊跟在她身邊扶着她。

唐擎飛看着在地上蜿挺、殷紅醒目的血跡,整個人驚呆了,須臾他才回過神,醒悟自己做了什麼,大步上前抱起她,不顧她的掙扎,直奔回寢房,一路大吼著,「叫大夫、快叫大夫……」

大夫離開后,唐擎飛的表情滿是內疚自責,神色不安的走進房裏,叫喚了聲,「清蕾……」

花清蕾一聽見他的聲音,哀痛的心緒還未平復,憤怒激動的趕人,「碧心,叫那個殺了我孩子的兇手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他那張噁心的嘴臉,叫他滾!」

唐擎飛來到床榻邊,試着想向她解釋,「清蕾,我不知道你懷了孩子……」

「不知道我懷了孩子,所以你就可以無情的推我罵我,好去取悅你的四娘嗎?唐擎飛,你不要再擺出這副讓人噁心的無辜臉孔了,那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你既然這麼想跟四娘好,你就大方的跟她在一起,為什麼要拿我來哄她開心呢?」她心寒又心痛,冰冷尖銳的目光除了怨恨,再無其他感情。

他抓着她的手想挽回什麼。「我不是故意要推你……」

花清蕾憎惡的甩開他的手。「不要碰我!拿開你的臟手,一個為了別的女人而殺死我孩子的人,不配碰我!」

她憎恨嫌惡的斥責讓唐擎飛面無血色,他想起不久前就是自己親手將她給推倒的,害得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他惶然的將推了她的那隻手藏到背後,一時倉皇失措不知該怎麼辦。

花清蕾臉上佈滿冰霜,瞪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恨意。「你只看見我抓着伍四娘的手,就認定我在欺負她,但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她打了瑜兒和鍈兒巴掌,我知道他們不是你親生的,你不會感到心疼,你只會心疼你的四娘和你兒子!」

「不是的,我並不知道四娘打了鍈兒他們。」他以為是她在為難四娘,所以才會……

「現在在你眼裏,不管那女人做什麼你都覺得她沒有錯,錯的都是我和那兩個孩子,現在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你滿意了吧,滾出去!別再在我眼前污了我的眼睛,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個兇手。」

聽她口口聲聲指責他是兇手,句句字字的恨意彷彿化成尖銳的刀鋒,狠狠插在他胸口,他張口想辯解,卻無法否認是他一手害死孩子的事實,他心裏又痛又悔,掩著臉,流下悔恨的淚水,啞著嗓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花清蕾對他流下的淚無動於衷,他那幾滴淚還遠不及她所流的血的萬分之一,見他還不走,她起身要下床,「好,你不走,那我走!」

「不,我走,你好好休息。」她才剛小產,身子正虛弱,他怎可能讓她在這時離開,再看她一眼,望見她那冷如寒冰的眼神,他心口陣陣揪痛,緩緩走出房間。他一出寢房,一名婢女便前來傳話,「三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巧如,你把伍四娘來到唐府這段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為,全都給我仔細的說清楚。」唐夫人神色肅然的望着站在面前的一名婢女。

伍四娘來到唐府後,巧如便被派去服侍伍四娘,跟在身邊這麼多日,伍四娘的事她應是最清楚。

今天才剛得知三媳婦有喜,怎料三媳婦竟然就流產了,這讓唐夫人大為震怒,在知道兒子是為了伍四娘而推倒三媳婦之後,她決定要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調查清楚,還三媳婦一個公道。

巧如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回夫人的話,伍姑娘自進了唐府後,待人一直很謙和,從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這陣子伍四娘為了收買她,給了她不少好處,她被夫人叫來之前,伍四娘還塞了錠銀子給她,讓她替她說些好話。

唐夫人沉聲喝斥,「大膽!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處,就忘了自己是唐府的下人了,連主子都敢欺瞞!」閱人無數的她,哪裏會看不出她那點心眼。

巧如被她一喝,嚇得登時兩腿一軟,跪了下去。「夫人饒命,奴婢知錯。」她不敢再有所隱瞞,馬上將伍四娘如何暗中挑撥唐擎飛與花清蕾,以及如何屢屢藉口孩子哭鬧引誘他上她那裏去,還有她如何弄哭自己的孩子,嫁禍給鍈兒的事全盤托出。

最後,她說出導致花清蕾流產的經過--

「當時鍈小姐和瑜少爺看見伍姑娘,兩個孩子便上前問她,那日是不是她偷偷弄哭了孩子,伍姑娘聽了惱羞成怒,罵他們是野種,還打了兩個孩子巴掌,剛好被三少夫人看見,三少夫人便生氣的過來質問她為什麼要打小孩,這時,伍姑娘恰好看見三爺走過來便裝哭,想博取三爺同情,好讓三爺以為是三少夫人在欺負她。」

聽完,唐夫人怒斥,「你明知她存心挑撥三爺和三少夫人,為何不拆穿她?你可是唐府的人,不是伍四娘的丫鬟,你就眼睜睜看她一個外人來挑弄是非嗎?」

「奴婢錯了,求夫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巧如驚駭得重重磕頭求饒。

「罷了,不過咱們唐府也留不下你這樣不忠心的丫鬟,你收拾收拾就走吧。」

唐夫人揮手讓巧如退下后,重重嘆息一聲,對着一旁的那扇屏風說道:「擎飛,你都聽到了吧?」為了讓兒子明白所有經過,她在詢問巧如時,刻意讓他先躲到屏風後頭。

唐擎飛臉色鐵青的走了出來,緊握的拳頭因為過於激憤而微微顫抖。

他不敢相信因為他輕信了伍四娘,竟造成了他與清蕾夫妻失和,還害死了他親生的孩子,他從來不曾這樣恨過自己。

他雙眼赤紅,胸口被滿腔的怒火和悔恨給填滿,咽喉緊澀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看見兒子這副模樣,唐夫人不禁嘆道:「擎飛,你可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錯是什麼嗎?」

唐擎飛抬起發紅的眼,沉默的望着母親。

唐夫人身為旁觀者,看得自然清楚得很。「你把伍四娘當成弱者,把清蕾當成強者,因此你覺得伍四娘受了委屈,定是清蕾仗勢欺人,說到底,就是你並不了解清蕾的個性和為人,才會一被伍四娘挑撥,就認定是清蕾有錯。」

「……我知道錯了,可是現在清蕾恨死我了,我該怎麼辦?」他無比懊悔,眼裏閃動着淚光,惶然的向母親求助。

「我問你,你到底想要伍四娘還是清蕾?」

「當然是要清蕾,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伍四娘!我幫她隱瞞孩子的身世,收留她住在唐府,她竟這樣害我和清蕾!」他憐惜她孤身一人帶着孩子,因此對她處處關照,她竟是這樣回報他,這一刻他不只恨透她,也沒臉去見清蕾,是他的愚蠢親手造成了這場悲劇,害死自己的親骨肉,他不知道該如何贖罪才能求得清蕾的原諒。

唐夫人聽出這事似另有隱情,詫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嗎?」

「那是二哥的孩子。」

「你說什麼?那是你二哥的孩子?!這是怎麼回事?」唐夫人聞言,驚訝的站起。

「她當初帶着孩子上門來找我,說那孩子是她當初跟着戲班子離開青水城的前一夜,二哥酒後亂性,非禮了她而生下的,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原想自己撫養孩子長大,但戲班子卻容不下她,她無處可去,只好帶着孩子回青水城。」唐擎飛咬牙切齒的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唐夫人狐疑的問:「孩子既是你二哥的,那她怎麼會找上你?」

「她說第二天醒來后,便不見二哥了,她也不知該怎麼辦,只好跟着戲班子離開,沒想到竟因此有了身孕,她擔心突然來找二哥會被拒於門外,這才來求我。看在孩子是二哥的,我便留她下來,打算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二哥這事,但二哥這半個多月來都陪着二嫂在京城,我還沒機會同他說。」

「既然那孩子不是你的,你為何不同清蕾說清楚,反倒還說那孩子是你的?」唐夫人蹙眉質疑。

「娘也知道二嫂的性子,我擔心她若是知道這件事,定會不與二哥罷休,加上伍四娘也求我幫她暫時隱瞞,等二哥願意承認孩子后再說,她說她怕萬一二哥不認孩子,她也沒臉再留下,我想萬一二哥之後要是不方便出面認孩子,為了讓這孩子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留下來,才會暫時認下孩子。不管怎麼說,那總是咱們唐家的孩子。」

聽到這裏,唐夫人忍不住怒罵,「你這麼做委實太不智,為何不先同娘和清蕾商量呢?」

「我答應過伍四娘……」

「娘跟清蕾是別人嗎?你這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竟把一個外人說的話,看得比自家人還重。」唐夫人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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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嫁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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