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管寧燁的辦公室開始出現鮮花。

向歡第一次帶花到他辦公室時,見他沒反對的意思,便每天在為他送午餐時,順便帶些花過去插在他辦公室里,她覺得屋子裏有花,不只變得溫馨,也多了種朝氣。

接着,她一點一點的將自己親手做的東西也帶進他的辦公室──她悄悄的把她用鋁線編出來的一輛汽車模型放在他的桌上一角,牆上掛着一幅她用紙黏土做成的畫,柜上擺着一隻他的生肖老虎的皮雕。

她帶着小小的心機,讓自己像水一樣無聲無息的侵入他的領域,她想在他身上印下自己的記號,讓世人知道,這個男人是她向歡的丈夫。

她想跟他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彼此相愛扶持,成為對方的心靈伴侶,然後一起慢慢變老,老了之後,他們還能手牽着手在公園裏散步,笑談著年少時的回憶。

在心裏描繪著這樣一幅幸福的生活,向歡的唇角甜甜的彎起,當她發現竟把手上的紅蘿蔔雕成一個心形的圖案時,一個念頭油然生起。

她忍不住再雕了個I跟Y,在餐盒裏盛放好飯菜后,她有些猶豫的拿着那三個紅蘿蔔雕成的字形。要不要放進去呢?

「這樣似乎太明顯了,還是不要好了。」她喃喃自語着,將紅蘿蔔取出,蓋上餐盒。

須臾,又忍不住打開盒蓋,將紅蘿蔔放了進去。她想藉着這個,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對戀人傾吐她漲滿胸口的情意。

像個羞澀的少女一樣,她懷着緊張又期待的心情,開着管寧燁為她買的新車,出門送午餐。

***

程良愉玩味的摸著下顎,掃視着這間多了向歡味道的辦公室。最近忙着華光的事,他有兩個多月沒來找寧燁,看來這小倆口似乎進展得很順利。

他不相信好友現在還敢否認自己愛向歡的事實,畢竟寧燁從來不曾這樣任由別人侵入他的領域。

「呵呵,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說什麼?」

還想跟他裝傻。「你愛上向歡了。」

「那又怎樣?」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程良愉瞠大眼,「也就是說你承認了?」

看見好友一臉吃驚的表情,管寧燁揚揚眉,「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不會就是這個吧?」他一點都沒有興趣跟別人討論他感情歸屬的問題。

「呃,不是。」程良愉記起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我是聽說你二舅被追債追得很兇,現在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在躲討債公司。」

「那又如何?」他早就知道這件事。自從上次舅舅他們來公司鬧過後,他就交代警衛禁止他們再出入上鑫。不過二舅還是打過幾次電話來向他要錢,看在母親的份上,他仍有匯給他一些生活費。

二舅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都一把年紀了,他該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你不打算幫他嗎?我聽說他現在很慘。」

「至少等他受夠教訓再說。」

聽出他的話意,程良愉笑道:「所以你還是會幫他還掉那些錢?」

「總不能真的看着他被那些討債公司的人逼死。」

他想起向歡知道這件事後說的話──

「我知道他很糟,不過給他一個機會吧,也許他會徹底洗心革面,沒試過,又怎麼知道他不會改呢?」

所以他決定給二舅一個機會,打算過幾天出面替他還了那筆錢。

「咦,我好像聞到一股菜香味。」程良愉深吸幾口氣,眸光四處梭巡,這才發現擱在茶几上的一隻餐盒,他走過去,拿起餐盒,準備打開蓋子看看裏面是什麼菜色時,手一滑,餐盒整個打翻在地。

「你在做什麼?」管寧燁沒好氣的怒道。

看着灑在地上的飯菜,程良愉心虛的摸摸鼻子,「抱歉,我不小心手滑了下,最多請你吃一頓午餐賠你嘛。」

兩人都沒有留意到,地上的飯菜里那用紅蘿蔔雕成的兩個英文字母I、Y加一個心形的圖案。

管寧燁脫口說:「外面的菜哪能跟向歡做的比。」剛才她送午餐來時,他還在開會,開完會才一走進辦公室,程良愉就來了。

「這是向歡送來的呀?」

「……嗯。」

「難怪味道那麼香,真是可惜了這個便當。」想起上次在寧燁家吃到的那頓可口的飯菜,他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管寧燁按了內線,請秘書待會進來將打翻的飯菜清理掉后,橫了程良愉一眼。

「還不走。」

「幹麼?」

「你不是要賠我一頓午餐?」

程良愉笑咪咪的伸手搭上他的肩,一邊走一邊說:「請你吃午飯當然沒問題,我好久沒去你家了,今晚……」

「沒空。」管寧燁揮開他的手。

「你沒空沒關係,嫂子應該在家吧。」

「她也沒空。」

程良愉不滿的抗議,「喂,你這傢伙,朋友是這麼當的嗎?不過是想到你家叨擾一頓,幹麼這麼小氣?」

「最多明天我請向歡多準備一個便當。」他不想讓他們兩人再碰面,那天他們談笑自若的神情,令他看了覺得很礙眼。

聞言,程良愉頓時眉開眼笑,一臉好哥們的捶他一記,「這才像話嘛,不枉我當你是好兄弟。」

兩人搭電梯下樓,甫走出公司大門,立刻有個人飛快的朝他們沖了過來,手上亮光一閃,接着血濺當場。

***

「還好沒有傷到要害,嫂子不要擔心。」看到向歡那張慘白的臉,程良愉覺得她的臉色比管寧燁還要糟,好像隨時都會昏厥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看着手術室的門,她一雙秀眉擰得緊緊的。

程良愉將事情經過告訴她。

「他二舅被討債公司的人逼急了,又沒辦法從寧燁這裏要到錢,加上之前被寧燁解除了職務,他就把一切的事都算到寧燁頭上,想報復他,才會做出這種事,還好當時寧燁反應極快,推了他一把,刀子才沒直接插進心臟。」

「是二舅做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喪心病狂!寧燁本來打算過幾天就要替二舅還掉那些錢的!」向歡心痛的說。

程良愉嘆息的搖頭,「他被警方抓走了,我想這一次,管伯伯應該也不會再容忍他了。」

這時,手術室的門忽地打開,一名護士匆匆走了出來,「管寧燁的家屬是哪一位?」

「是我,我是他妻子,他怎麼樣了?」向歡連忙起身,着急的問。

「他失血太多,需要輸血,但是現在醫院血庫里B型的血不足,必須要從別的醫院調過來。」

向歡趕緊說:「我就是B型的,我的血輸給他可以嗎?」

見她一臉蒼白的樣子,護士猶豫了下說道:「要先檢查你血液中的血紅素夠不夠才能輸。」

「我以前也捐過血,應該沒有問題。」

「好,你跟我來。」

檢查的結果,向歡可以輸血給管寧燁,所以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血一點一滴的被抽到血袋裏,想像著這些血,最後會被輸進管寧燁的身體里,成為支持他生命的一部份,她忽然間感到很欣慰。

***

手輕撫着他的眉眼鼻樑唇瓣,向歡滿眼是鎖不住的愛戀。

她真的好愛好愛這個男人,這次他只是失血多了點,受了些傷,她的心就如此揪疼,她不敢想像一旦他有個什麼,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為了我,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她輕喃。

管寧燁的唇瓣泄出笑聲,「好,但是別再那樣摸我了。」那輕柔的撫摸令他連心都在發癢。

他陡然睜開墨黑的眼直直望入她的眼裏。

他的眼神是那樣灼熱熨燙着她的心,令她紅了腮頰。她覥然的想縮回手,卻被他的手握住,將她的掌心貼在頰畔。

「以後你想摸我,用力一點,別輕得像在搔癢一樣。」他低笑道。

向歡抿著唇睇望他,接着俯下臉,大膽的在他唇上落下輕吻。

他捧住她的臉龐加深這個吻。

須臾,膠着在一起的唇瓣才分開,她聽到他肚子發出聲音,莞爾的出聲,「你餓了?我去買早餐。」

「我想吃你做的。」

「好,我回去做。」她溫柔的答應,依戀的睇他一眼,走出病房。

她離開后,管寧燁的病房來了一位訪客──關雅如。

「寧燁,你的傷還好嗎?」

「只是小傷而已,你怎麼知道我受傷的事?」他記得昨天清醒過來后,良愉告訴他,已經將他被刺受傷的消息壓了下來,所以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我昨天有事打電話給良愉,這才知道的。」關雅如在病床邊坐下,將帶來的水果禮盒放到一旁。「聽說是你二舅刺傷你的?」

「嗯。」

「當初我就覺得你二舅心術不正、品性不端,但你爸卻因為你媽的關係,盲目的寵信他們,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她知道一些管家的情形,忍不住埋怨起管志彬來。

知道她是在為他抱不平,但是聽見她責備自己的父親,管寧燁想起父親前一陣子跟他談的那席話,不由得沉吟了下。

「不能全怪爸,我做事的手段也太強硬了,才會逼得二舅走投無路,失去理智做出這種事。」因此他並沒有打算要告二舅傷害,出院后,他會找個時間再好好的跟幾位舅舅談談。

「寧燁,」關雅如深深望着他,柔荑覆上他擱在床邊的手,深情的說道:「一聽到你受傷的事,我好擔心,更恨死你二舅了,他自己做錯事還全怪到你頭上,居然想刺殺你,太過份了!」

管寧燁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轉移話題,「你媽的病怎麼樣了?她心情有好點了嗎?」

見他有意避開剛才的話題,關雅如神色一黯。

「上次你介紹的那位禹牧師,有來跟我媽開導過幾次,她的心情好很多了,謝謝。」頓了頓,她深吸口氣,直接切入重點,「寧燁,你之前曾經說過要我等你兩年,我……」

「那件事算了。」他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你……」見他的視線忽然投向她身後,關雅如回眸,看見走進來一位長相娟秀的女孩。

看到她,向歡微微一愣,朝她點頭示意后,望向管寧燁,「你有客人?」

他為兩人做介紹,「她是向歡,這位是關雅如。」

「關小姐,你好。」向歡來到床邊,從盒裏取出鮮奶與稀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有人來,所以只準備一份早餐。」她有些抱歉的表示。

「沒關係,我吃過了。」打量了她一眼,關雅如優雅的起身,「寧燁,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沒辦法再待在這裏,看着別的女人以妻子的身份服侍着他,那樣的情景好刺眼。

目送着她的背影離開,向歡有些敏感的察覺到她跟管寧燁之間似乎有些什麼,猶疑了下,她試探的問:「關小姐好漂亮,她是你的朋友嗎?」

「嗯。」管寧燁輕應一聲,專心吃起早餐。

見他似乎不想繼續這話題,她也沒有再追問,回想着剛才關雅如臨走前,望着他的眼神,那是一種眷戀的目光。

那個女人該不會是愛着寧燁吧?

這個想法令她不自覺的輕蹙起眉梢,也忽然想起昨天中午為他送去的午餐。

他看到那三個紅蘿蔔雕刻的字,應該明白她的心意了吧?

對於他一直沒有提起這件事,向歡有些惴惴不安,猶豫着要不要問他。

「那個……」

她才剛要開口,便聽見管寧燁說:「對了,我受傷的事,暫時不要告訴爸爸,等我出院后,我再告訴他。」

「呃,好。」她忍不住吞回到唇邊的話,心忖着他剛受了傷,可能暫時忘了那件事,還是等他好了再說。

***

第二天中午,關雅如又來了。

「寧燁,我幫你買了午餐……」走進病房,她才發現他與向歡正在吃午餐,她微愕了下,臉色便恢復從容,「你們已經在吃飯了呀,怎麼這麼早?」還不到十二點,她特意提前過來,想跟他一塊吃午餐,想不到向歡更早。

「呃,寧燁說肚子餓了,所以我就早點回去做菜。」看着手上提着餐盒的關雅如,再看看桌上自己與管寧燁吃到一半的飯菜,向歡有些尷尬的想着該不該邀請她跟他們一起吃。

「這樣呀,這些菜是向小姐自己做的?」瞄一眼桌上的飯菜,關雅如唇畔掛着應酬式的假笑。

「是,那個……要一起吃嗎?」覺得讓她看着他們吃飯似乎怪怪的,向歡還是禮貌的問了下。

「謝謝,我吃自己買的便當就行了,以前寧燁最愛吃這家飯店做的便當了。」關雅如微笑的覷向他,「怎麼樣?還吃得下嗎?我多買了你的便當喔。」

管寧燁搖頭。「我吃不下了,先放着吧,良愉待會應該會過來,如果他還沒吃的話,可以給他吃。」

「嗯。」這間VIP病房,有個小客廳,擺了一組沙發,關雅如在他旁邊的那張單人沙發坐下,閑聊般的問:「寧燁,你今天氣色看起來不錯,醫生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嗎?」

「傷口若是沒有發炎,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一向閑不下來,要你整天待在醫院裏,什麼事也不做,一定受不了吧?我記得有一次你盲腸炎住院,還不忘把公事帶到醫院去……」

關雅如一邊優雅的進食,一邊不停的說起兩人以前在一起的事,絲毫不顧忌向歡就在一旁。

她是想藉着這些回憶讓他想起兩人這些年來的感情,同時讓向歡感到難堪。她與寧燁這幾年來的深厚情誼,可不是與他只相處幾個月的她比得上的。

對於她提起的那些往事,管寧燁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淡應。

但在一旁靜靜傾聽着關雅如提起以前那些她未曾參與的事,這次向歡可以肯定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

她心裏有些慌了,關雅如優雅美麗、聰慧能幹、口才伶俐,這些都是她遠遠及不上的。將如此平凡的她與亮麗的關雅如擺在一起,只要是有長眼的人都會挑選關雅如吧。

如果她對寧燁真有意思的話,她是不可能搶得贏她的。

向歡愈想愈惶然。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輕撫着她的臉龐,「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她擠出一抹笑。

「是不是睡不習慣這裏的床?」可能是吃了葯的關係,昨晚他很早就睡了,然後一覺到天亮,沒有發現到她睡得不安穩。

「嗯,有點。」她最近很容易疲倦,但不知為什麼卻又睡不着。

「今晚回去睡,不用在這裏陪我了。」

「可是……」

關雅如立刻接腔勸道:「就是呀向小姐,既然寧燁都這麼說了,你晚上還是回去睡吧。醫院有醫生、護士在,不會有什麼事的。」她心裏盤算著,等向歡晚上離開后,她再過來陪他,她有話想單獨跟他談,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我只是受了點傷。又沒嚴重到手腳不能動,沒什麼好擔心的。」管寧燁揉揉向歡的發。

「……嗯。」她低應一聲。

看見他對向歡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親匿舉止,關雅如眉目微微斂起。

她蹙眉搜尋着腦中回憶,卻怎麼也沒印象,他曾經這樣對過她。

難道……不、不可能,她跟寧燁交往了四年,她對他很了解,他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交往這四年來,他甚至不曾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這四年來有多少女人企圖引誘他、想搶走他,卻沒有人能做到,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不會那麼容易就動搖的。

只要今晚他聽見她的決定,他對她的態度一定不會再這麼冷淡。

***

當晚,關雅如白跑了一趟,因為向歡說──

「留你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裏,我就算在家也睡不着,你讓我待在這裏陪你好不好?我保證今晚一定會好好睡覺。」

「上來吧。」深深看她一眼,管寧燁挪了挪位置。

向歡不解的望着他。病床是單人的,他的意思是……

「上來睡。」他有些不耐煩的再說一次。

「可是床很小。」她不由得遲疑。

「擠一擠還是能睡兩個人的。」

「這樣會不會碰到你的傷口?」

「我沒那麼脆弱,只要你不要用力撞就沒事。」他下最後通牒,「如果你不回去的話,就快點上來,我要睡了。」晚上吃下的葯讓他昏昏欲睡。

向歡趕緊爬上床,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側。

看她縮成一團,管寧燁唇畔輕泄一笑的舒臂擁着她。

「不要縮得像只蝦子一樣,像平常那樣睡就好了。」

他的手輕撫着她的背,讓她不自覺的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她面向他側睡着,因為床太小了,兩人的身子緊密的靠在一起,她的心跳得好快,但胸口卻熱烘烘的。

管寧燁將燈光轉暗,嗓音帶着睡意的低聲說:「我要睡了,你也快睡。」

「嗯,晚安。」看着他的睡顏,向歡噙著笑閉上眼。

因此當關雅如來到病房時,看到的便是兩人相擁而眠的親密情景。

她狼狽的一震,彷彿被人狠狠摑了一巴掌,退出病房后,她咬緊下唇,美艷的臉孔上流露出一抹不甘心。

***

第三天,關雅如又來了,這次她是晚餐時間來的。她打算用完餐后,打發向歡回去,今晚她非跟管寧燁單獨相處不可。

她依然買了兩個以前他愛吃的那家飯店的便當,但同樣的,她來的時候,他與向歡已在用餐。

看見桌上其中一個盤子裏的菜時,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厭惡,但讓她訝異的是,管寧燁竟然把它們都吃了進去──那些刻意雕成心形的紅蘿蔔。

這次她留意到桌上的菜有三分之二都進了管寧燁的嘴裏,他看起來食慾似乎很好,她不記得他以前的食慾有這麼好,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一派輕鬆得彷彿在享受着什麼山珍海味,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了。以前的他是這樣的嗎?他臉上的表情有這麼柔和嗎?

然而看着管寧燁吃下那些刻成心形圖案的紅蘿蔔,向歡的心卻是輕快不起來。

她是故意再把紅蘿蔔雕成心形的,但他居然無動於衷,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吃下去,看到這些心形的紅蘿蔔,他沒有聯想到什麼嗎?

如果他忘了她那天在餐盒裏排的那三個字,現在是不是也該想起來了,為什麼卻一點表示也沒有?

她都已經這麼明白的跟他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明白嗎?

還是……這意味着他沉默的拒絕?

在場的兩名女子各自懷着不同的心思,今天的晚餐吃得特別的安靜,管寧燁自然不知兩人的想法,用完餐后,便逕自拿起今天秘書送來給他批閱的公文,同時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一心二用。

向歡收拾好碗盤,切了兩盤水果過來,把一盤遞給關雅如。

「關小姐,用水果。」

「謝謝。」關雅如點頭道謝。

「不客氣。」她將另一盤放到管寧燁手邊,再取出待會他洗澡時要換穿的衣物放到床上,然後拿着鋁線坐在他對面,折著客人向她訂做的飛機模型。

一股靜默充斥在病房裏,管寧燁和向歡都很自在,只有關雅如有些坐立難安。

她假裝很認真的在看着新聞,實際上卻不停的在腦海里想着,要怎麼打發向歡回去。

「雅如,你沒有其他的事嗎?」管寧燁冷不防的出聲問。

「沒有,我今晚沒事。」

「還是早點回去休息,你明天還要上班。」

她將他冷淡的催促當成是在關心她,嬌容漾起了笑靨,「在這裏也算是在休息呀,又不用做什麼事,很久沒有這樣靜靜的跟你在一起了。」她的眼對他放送著電波,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叫向歡快點滾出去,好讓兩人單獨相處。

管寧燁卻別開眼,睇向專心折著鋁線的向歡。「伯母自己一個人在家吧,既然有時間,你還是早點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關雅如擰起眉,終於察覺他是在趕她。

「嗯,說的也是,」她微笑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向歡送她到門口。

「關小姐,再見。」

冷瞥她一眼,關雅如嘴角輕抿一下,旋身離開。

她不會放棄的,寧燁一定只是在生她的氣,才會這麼對她的,等她對他表明心跡后,他們一定能再像從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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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達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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