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住口,通通都給我住口,你們給我搞清楚,我給她銀兩,是因為她答應要嫁給我為妻,可她卻帶着所有銀兩偷偷跑走了!」

「呃!」所有人當場一愣。

「她殺千刀的就是個騙子,你們只是被她騙了!」男人又喊,接着才注意到蘇柔柔逃脫的身影。「可惡,她又逃跑了,快追啊!」

「喔……嗯!」所有人這才猛然驚醒,立刻舉步追上。

前方,辦柔柔暗叫一聲糟,不禁跑得更快了,然而即使她使出了全力,卻仍然不敵那些人的功夫,依舊輕易的被人追上,而且只差兒幾寸,後頭那鋒利的大刀就要砍上她--

完了,這次真的要完蛋了!

就在她認真考慮該不該放下元守,以自己作為目標,好製造機會讓元守逃跑的時候,另一把大刀無預警的出現在她背後,替她穩穩擋下那殺氣騰騰的刀鋒。

鏗。

刺目的火花激烈進射,一股強勁內力穿越刀刃,瞬間震斷那握刀的大掌,甚至將持刀的壯漢給震飛。

咻的一聲,就見壯漢撞上身後的跟班,兩人後背貼前胸的一塊兒跌在好兒步遠的雪地上,着地時,上頭的壯漢還噴出一大口鮮血。

「老大!」

所有人全被這一幕給嚇壞了。

而蘇柔柔也被那兵器碰擊的聲響給弄得一驚,本能旋身察看,誰知道卻撞見她以為這輩子再也遇不到的男人。

「你?」她睜大眼,以為是自己看錯。

「啊,是京城那奇怪的男人!」元守也認出灰明了,不禁訝異的伸手指着他。

透過元守的話,蘇柔柔確定自己沒看錯。

眼前的人真的是灰明,他、他……他也來常州了!

縱然危機還沒解除,縱然她為了逃跑而累得氣喘噓噓,雙腳發軟,她卻強撐借不讓自己跪坐在雪地上,更不允許自己眨眼。

她幾乎是貪婪的、激動的、忘情的仰望着他,她望着他不變的高大身影,望着他不變的剛正臉龐,望着他不變的深邃黑眸,然後感覺到內心深處某道日積月累的空虛悄悄的被撫平了了。

「滾。」灰明持着大刀,對看其他沒有倒下的人下令。

「你!」那些人連忙舉起手中的兵器,腳下卻是戒慎恐懼的快步後退。「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害我大哥,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傷了他,你死定了!」

灰明眯起黑眸,不願多費唇舌,索性將大刀往路邊的大石一揮,就見大石上的積雪輕輕的、輕輕的撤落,接着大石微的一動,更多的積雪朝地上落下。

就在眾人以為,他只不過是個花拳繡腿,大石卻陡地出現一道細縫,接着一半的大石便沿看那條細縫,附的一聲一分為二,俐落的墜到雪地上。

剎那,所有人睜大眼,手中兵器險些滾出掌心。

那塊大石巨大沉重,堅硬無比,當初就是無法搬移,才讓大石留在路邊,如此巨大堅硬的大石,他竟然輕而易舉的就將它一刀削斷?

他、他、他……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見識到他的厲害。所有人再也不敢撒野,連忙轉身架起雪地上的兩人,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直到所有人離去,灰明收起大刀,迅速轉身。

雪花在彼此間飄落,蘇柔柔依舊瞬也不瞬的凝望看他,而他沉默無聲的自她身邊走過,一雙黑眸始終沒有對上她,玄色披風自她的眼角迅速飄逝,只留下一道殘影。

她不知所措的迅速轉身,看着那快步離去的高大身影。

「你……你難道連聲招呼都不打嗎?」她激動的大喊。

灰明置若閣聞,依舊快步往前,腳步沒有理毫停頓。

「喂……你。」她咬牙,不禁快步追了上去。「等等,你……你給我停下來!」她奔到他身前,張開雙臂擋住他。

他這才停下腳步。無言的低頭看向她。

「為什麼對我視而不見?」她氣喘噓噓的仰起頭,晶亮的瞳眸直望進他的眼底。「為什麼連一句話都不說?」好不容易,他們才又見面的啊。

「在下與姑娘素昧平生,無話可說。」他面無表情的說道,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飄落的雪花,冰冷而刺骨。

素昧平生?無話可說?

瞳眸驟縮,她不敢置信的望向他。「你……你忘了我?」

「不是遺忘,而是在下從來就不認得姑娘。」他冷漠地將話說完,接看又舉步繞過她,繼續前行。

她睜大眼,格個人呆愣的朴在原地,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他從來就不認得她?他從來就不認得她?

這怎麼可能。

握緊拳頭,她不死心的再次轉過身,快步衝到他的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你騙人,如果你不認得我,為何還要出手幫我?」她氣呼呼的逼問,試着在他臉一上眼底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路見不平,拔刀相幼。」他任由她打量,凝視她的眼神始終冷漠而疏離。

「騙人!」她慌了。

「在下沒有必要說謊。」

「你。」

「這兒是大街,還請姑娘自重。」他微微皺眉,看着她的眼參電更冰冷了。

她狠狠抽氣,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更沒受過這樣……這樣的委屈,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情緒驀地衝上心頭,讓她沒了怒火,反倒多了抹刺疼。

她是經驗老到的女騙子,最擅長騙人,卻也擅長識破謊言,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到底有沒有說謊,即使他掩飾得很好,也逃不過她的眼。

他分明就記得,卻偏裝作不認得她,還暗諷她不知恥的纏着他不放。

是了,她想起來了,半年前,他送她和元守走出京城時,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着她,還命令她別再回京城,擺明是不想再看到她。

也對,他是朝廷大官,她只是個低賤、到處惹事作財的女騙子,他沒將她捉到大牢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想要接近她?他已經表示得夠清楚了,她若是再纏着他不放。那就真的如他所說的,太不自重!

半年過去了,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因為相遇而喜悅的,沒有他。

只有她。

眼中的光芒熄滅了,她終於鬆開拳頭,宛若即將枯萎的花兒,逐漸失去美艷的花色。

「算了,你忘了就算了。」她低下頭,不再凝望他冷漠的眸。「反正我和你之間從來就沒好事,我只想謝謝你又救了我和元守,謝謝。」連續道了兩聲謝后,她主動跨開步伐越過他,回到元守身邊。

牽着元守,她撿起因逃跑而落在雪地氏的包袱,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一路上,元守始終沉默的偷瞧著蘇柔柔,直到轉出大街之前,才回頭狠狠瞪了灰明一眼。

這奇怪的男人,開始讓人討仄了。

直到兩人消失在大街的另一頭,兩抹身影才迅速從客棧門前奔到灰明身邊,並恭敬遞出手中的笠帽。

「大人,方才……」其中一人艾艾開口,忍不住想要問剛才的事。

以往出門辦事時,大人大多習慣遮掩容貌,也從來不曾節外生枝,更遑論此刻他們正暗中調查闇玄門,為了隱藏身份,向來不輕易展露身乎,然而方才大人卻一聲不響的衝出客棧,連笠帽都沒戴,便出手搭救那對姊弟。

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更別說大人和那對姊弟似乎還有段過去--

「咳!」另一人連忙發出低咳,打斷同伴多餘的好奇。

那人猛地回神,這才意識剎自己瑜矩,子是連忙低頭沉默。

灰明沒有出聲責怪,也沒有加以解釋。只是邁開腳步,頭也不回的下令:「今日之內,剿了闇玄門在常州的根。」

離開常州后,蘇柔柔和元守一路南行,又走了十幾日的路。

然而風雪不斷,嚴重阻礙路程,兩人只能趁著白晝風雪小時,加緊腳步趕到下一個村鎮投宿,若是風雪加劇,就得在同個地方待上幾日,偶爾運氣好,還能催輛馬車趕趕路,倘若運氣不好,就只能忍着刺骨寒風走在風雪之中。

此刻,元守和蘇柔柔就走在官道上,兩人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雙手雙腳都套上暖和的毛手套和毛皮靴,只剩一張小臉露在帽兜外,雙頰被寒風凍得通紅,一開門。一團白煙就散了開來。

「接下來要到哪裏?」元守問。

蘇柔柔抬頭看了眼天色。「這天愈來愈冷了,誰也不願出來,「生意」愈來愈難做了,不如就提早回大雜院過年吧。」

「真的嗎?」俊美小臉露出光芒,直到這個時候,才露出孩童的天真。

「想家了?」她挑眉。

「才不是。」他迅速收斂情緒,又恢復老成的模樣。「我是擔心再不回去,你又要節外生枝了。」

「那倒是。」她拉扯嘴角,難得的沒與他抖嘴,反倒不經意的望向遠方。

元守眼尖,將她的動作看在眼底,不由得握緊她同樣裹着毛手套的手。

自從離開常州后。她就經常看遠方。好似在遙想某個人。

雖然那男人救了他們,不過那態度實在不好,既然出乎相助,又何必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又不是他們纏着他出手的。

感受到那股力勁,蘇柔柔收回視線,低頭對他一笑。「怎麼了?」

「既然要提早回大雜院過年,是不是該順便買些年貨?」他不著痕迹的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當然,除了年貨,還得幫大雜院裏的老老小小都准各兒套新衣、床褥、茶葉、小玩意兒,過了這年,小石頭、三毛、五福也該五歲,是時候習字了,那就得再添幾塊習字板……」辦柔柔喋喋不休的念著,細心列出長長一串清單。

「東西這麼多,恐怕得雇輛馬車。」

「那倒不用。」蘇柔柔神秘一笑。「今年收穫實在不錯,就直接買輛馬車回大雜院吧,不但能讓老人家省省腿力,往後出門辦事也方便。

元守點點頭,正想開門說些什麼,忽然發現有道人影自前方轉角拐了出來。

雪花飛啊飛的,讓他瞧不清那人的形貌,卻注意到那人頭上戴着黑色笠帽,身形高大,步伐極快,應該是個男人,才自轉角拐出,身後就竄出一抹銀亮,那抹銀亮險險自他腦後疾場而過,其勢凌厲,瞬間就嵌入對面的大樹上,震得枯枝上的粉雪微微撒落--

還沒來得及反應,辦柔柔己將他拉到身旁的大樹後方,並揭着他的嘴,暗示他別出聲,自己則伸長脖子胡外探頭探腦,他不廿寂寞,連忙扯下她的手,也跟着探出頭。

風雪中,就見兩顆小頭顱一上一下,活像生在樹千上的兩朵大香菇,睜大眼看着後續發展。

就見繼那男人之後,又有八道人影自轉角拐出,所有人拿着各式兵器,不用清楚看見那些人臉上的表情,都能感受到那濃濃的殺氣。

八人身手俐落,腳下積雪一點也礙不着他們行動,個個持着兵錯,自不同方向朝着前頭的男人殺去,招式各有不同,但招招都是致人於死。

所幸男人身手更是敏捷,隨手拔刀就擋下兩把銳劍,接着旋身一踢,便將兩人踢飛。

兩人在雪地上滾了兒圈,沽了一身的白雪,又立刻握著兵器站了起來,而其他人也沒有停止攻擊男人。

「似乎是江湖恩怨。」樹后,蘇柔柔扭低嗓音。

「那怎麼辦?」元守以相同的音量回問。

「事到如今也來不及往回走了,只能小心躲好,否則要是無端被捲入,那就糟了。」蘇柔柔皺起眉頭,實在覺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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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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