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應琪帶上經過清理和裝飾后變得更加完美的手鐲，送給皇太后。「這是郭家一個小表妹委託孫兒送給皇祖母的，她年紀小，也拿不出更好的東西，希望皇祖母會喜歡。」

皇太后收下禮物，並未仔細去看，笑問應琪，「為什麼特意送禮呢？」

「她懇請皇祖母賜婚。」應琪說出一個落魄家族中的未婚男子的名字。

皇太后訝異道：「不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吧！」

應琪面不改色，「所以才要麻煩皇祖母促成此事。」

「真沒想到，郭家的女孩還有如此真性情的。」

嫌貧愛富是郭家大多數人的本性，尤其是郭家的女子，沒有一個嫁得不好，夫家的身分若不高貴，她們是不會輕易下嫁的。

可應琪樂意為他的小表妹創造機會，他相信愛惹是生非的小表妹會因為這件親事而變得聰明，順便也能均衡一下貧富差距。

皇太后答應了這件事後，關心道：「媛媛沒跟你一起來嗎？」

「母親正在教育她。」應琪苦笑。

「她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目光明亮的人，心思一定純凈，相處久了，宜妃會慢慢喜歡上她的。」

「孫兒會照顧好她。」應琪握著老人的手，除了真心疼愛他的人以外，沒有誰會認同他的選擇，為他的親事祝福。

慶幸的是，還有皇祖母是真心的愛護他；也許他還可以加上一個湯媛媛，她注視他的眼神已從抗拒轉為熱烈。

「有空多帶她來看望哀家。」

「應琪明白。」帶着愉悅的心情，應琪告別皇祖母，回到宜妃的宮殿，還沒走進門，就聽到宜妃的叱責聲，着實讓人震耳欲聾。

這麼久了還沒罵夠嗎？應琪加快腳步，見到狼狽的湯媛媛垂頭喪氣的站在房中央任由宜妃斥罵，而玉秀則站在一旁看熱鬧。

他不由得為她緊張了幾分。

「出什麼事了？」應琪迅速走到湯媛媛身後，雙手環繞上她的腰。

「你這個王妃，讓她去端個吃的也能跟玉秀走散，還說什麼迷路，不想做事就提前說一聲……」

應琪沒聽宜妃嘮叨，低頭打量湯媛媛的臉色——有了依靠的她鬆開眉頭，後背倚到應琪懷裏，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這一刻，應琪是真的為她感到心疼，禁不住蹙眉對宜妃道：「母親大概也累了，應琪帶媛媛先回去，下次再來看望您。」

「下次不用再帶她來了，還有，先把玉秀帶回去，她的親事再做打算。」

「那就麻煩母親處理。」應琪牽着湯媛媛的手，轉身就走。

玉秀愣了好一會兒，忙不迭的追上去。

「這麼走了不好，我還沒跟宜妃告別……」湯媛媛邊走邊回頭，依稀可見宜妃不滿的眼神。

「用不着。」應琪讓人擋住玉秀，將妻子帶出宮外才低聲問她，「母親對你做了什麼？」

「她讓我去給她端吃的，然後玉秀說要帶我去，半路上她肚子疼去茅房，結果我就在一片園林里迷路了。」

應琪聞言，嚴肅的承諾，「我會讓玉秀消失的，相信我。」

湯媛媛被他少有的認真模樣嚇到了。「我可不是要向你告狀什麼的，事實上……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和你說。」

應琪察覺到她的心神不寧！「有多重要？」

湯媛媛神秘兮兮的朝他遞了個眼色，應琪領會，當下沉默了。

一直等兩人上了馬車，她才小聲告訴他，「我在園林里看見太子和一名宮女親熱。」

「他經常這樣……玉秀伺候過母親，多半也知道在皇宮哪個位置、哪個時間，容易遇上哪些人；你後來是怎麼離開的，太子有為難你嗎？」

「我那時候太震驚了，和太子殿下目光交會的一瞬間就落荒而逃了；狂奔了一陣子終於見到一個小太監，好說歹說請他帶我回到宜妃的宮裏，然後看見玉秀已經在伺候她吃東西了。」

「玉秀還向母親告狀，說是你自己走散了讓她找不到嗎？」

「對。」湯媛媛無辜的搖搖頭，這次進宮不僅沒解決燙手山芋，還被陷害得很慘，宜妃對她的反感程度只怕上升到極限了。「玉秀……是故意帶我去一些『危險』的地方，想找我麻煩嗎？」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應琪將她擁在懷裏。

她可以感覺他的力道不斷加深，抬起頭見他面色陰沉，不像平時那樣溫暖和煦，她驚訝的摸摸他的臉。

「你在生氣嗎？」讀懂了他的表情，湯媛媛的一顆心感到溫暖無比。

「我很少這麼生氣。」應琪嘆息，「我已經想出十八種方式來懲治玉秀了，嗯……現在第十九種也出來了。」

「你不需要對她做什麼。」知道他有多麼在乎她，湯媛媛就滿足了。「永遠當一個敦厚誠懇、好相處的五爺，別破例好嗎？」

「即使是為了你？」應琪低頭，深邃的眼中倒映着湯媛媛甜美的笑臉。

湯媛媛愣了愣，隨後如從夢中清醒一般，「坦白說，你假惺惺的樣子真是太迷人了。」

她發痴的神色令應琪不禁發笑，怒氣如退潮的海水般散去。

湯媛媛情不自禁的親了他一下，然後擦擦嘴，轉移話題，「比起宜妃和玉秀，我更擔心太子，他應該是看見我了，我可能打擾了他的『雅興』，你說他會生氣而找你和我的麻煩嗎？」

「如果跟他親熱的宮女是他的人，而不是皇上的人，那麼他不會介意讓你觀賞他發情的。」應琪隨口回道。

湯媛媛挑了挑眉，應琪在她面前愈來愈不加掩飾，特別是說話用詞方面，愈來愈直接，這代表他對她是誠實的，她喜歡這個現象。「說實話，我並沒看清楚那個宮女的臉。」

「看清楚了也不要緊，我們不怕他。」應琪笑容可掬。

湯媛媛訝然，張著嘴發獃了一會兒才省悟過來，點點頭表示明白——太子有皇上撐腰是很了不起，可應琪卻有皇太后寵愛，兩個皇子若是真的鬥起來，應琪肯定不會吃虧。

可是湯媛媛仍有些不放心，「你們小時候吵架過嗎？誰贏？」

「你家王爺為人和善，從不與人爭吵。」應琪捏捏她的下巴，一臉的和氣。

湯媛媛好整以暇，一本正經的打量他，兩人相視片刻，目光纏繞在一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種有趣的念頭紛紛跑進彼此心窩，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一連好幾天，都是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湯媛媛總是待在家裏等應琪回來，閑暇時兩人騎馬外出遊玩，京城裏的人都看見了應琪與他的王妃有多麼恩愛。

「……王妃。」玉秀的聲音幽幽響起，打斷了湯媛媛的思緒。

正坐在窗邊整理新衣裳的湯媛媛抬起頭，看着走進門的玉秀，感到有點疑惑。

這個女人從不主動接近她，她也沒把玉秀當作下人差遣過，兩人平時都是保持距離，互不招惹——除了上次在皇宮企圖「陷害」她，玉秀其實還算安分。

「有什麼事？」算算時間，去上朝的應琪也該回來了，湯媛媛轉身面對玉秀；在自己家裏，她不害怕對方又耍什麼陰謀詭計。

不料，玉秀竟跑上前來跪在她腳邊。

湯媛媛驚訝的瞪着她，「你這是做什麼？」

「王妃……請您不要讓玉秀離開，不要讓王爺趕走玉秀！」

湯媛媛想把裙角從玉秀手中抽回來，對方卻變本加厲的抓住她的腿不放。

「我們不是要趕你，而是幫你找個好婆家，讓你風光出嫁，這樣不好嗎？」湯媛媛試着將人扶起來。

玉秀掙脫了她的手，大聲的宣告，「我只願一生服侍五爺！」

湯媛媛不禁嘆氣。

應琪開始準備將玉秀嫁出去，即使宜妃不同意，他也會陽奉陰違做到底。

湯媛媛知道，只要自己開口說一句話，也許應琪就會改變決定，但她無法忍受玉秀的存在，不是因為玉秀試圖害她，而是她不願跟別人一起分享應琪。

她不願意給任何人，這樣的機會。

「抱歉，玉秀，我知道你喜歡應琪，但……我不會讓他和你，或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他是我的。」湯媛媛平靜道。

「你這個自私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干涉五爺的事？」

湯媛媛揉揉疼痛的額頭，無力的反問：「同為女子，你會希望別的女人和你共享一個丈夫嗎？」

玉秀斬釘截鐵道：「如果是五爺，不管他喜歡多少人，我都不在意，我只求在他身邊有一席之地！」

「可你不快樂。」湯媛媛強行將人拉起，推對方坐到椅子上，與她平視，「我嫁給應琪之後，你每次見到我都沒好臉色；我認識你到今天，從沒見你笑過，這就是想跟別人分享丈夫的結果，何必呢？你去嫁一個能全心全意對你的男人不是更好嗎？」

「我誰都不要，只要五爺！」

「你這跟纏着爹娘要糖吃的小孩有什麼分別，你能不能懂事一點啊？」湯媛媛仰天長嘆，「應琪若也喜歡你，我根本無法阻止你們在一起！」

她說的是事實，雖然無奈，可她的地位是應琪給的，她本人沒有任何能力制止應琪做任何事，但是他的愛護之情讓她安心。

她會盡一切努力去守住他的心！

「胡說！根本是王妃從中作梗，五爺才會趕我走！」

湯媛媛攤手，「那你就盡情的憎恨我吧！」

如果不容許別的女人跟她搶丈夫是錯的，那她寧可背負這種罪惡；若要她無私奉獻出應琪給別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王妃這麼做……是怕王爺有一天會愛上我嗎？」玉秀被湯媛媛不合作的態度給惹怒了，怨恨的注視着她。

「你都不知道害臊嗎？」湯媛媛模仿應琪溫和的笑容，「他娶的是我，不是你；他要是有一點喜歡你，今天你怎會還只是王府里的一個婢女？」

玉秀愕然，一張臉扭曲了，怒視湯媛媛片刻，她冷哼道：「就算你趕走了我，將來也會有其他女人出現！」

「至少現在，我還是王妃。」

玉秀咬緊牙根，豁出去道：「你以為五爺是真的喜歡你嗎？他不過是做個樣子給別人看罷了！」

「你這話編得很有水平，還有沒有更曲折的內情呢？」湯媛媛不禁為玉秀鼓掌。

玉秀睨她一眼，「五爺胸懷天下，寵愛你只是為了讓他人麻痹大意，誤會他沉溺在情愛當中，對皇位毫無企圖。」

湯媛媛挑眉，「還有呢？」

玉秀冷冷的笑道：「事實如何，我們等著瞧！」

夕陽西下，湯媛媛關在房中等待遲遲未歸的應琪。

新婚以來，他總是早早回家陪她，從來不曾讓她感到寂寞；如今第一次晚歸，只是多了幾個時辰見不到他的面，她就像是渾身爬滿了螞蟻似的難受。

湯媛媛警告自己——她不能這麼的迷戀應琪！

每天每夜他都在影響她、改變她；而她只是獃獃的沉溺其中，除了享受他的寵愛，什麼也不做……這樣是否太墮落？

「王妃。」婢女走進門稟告，「有客到，總管請您去前廳迎接。」

湯媛媛從沉思中清醒，「誰呀？」

「太子殿下。」

湯媛媛扯扯嘴角，在皇宮園林那次糟糕的見面立刻在她的腦海里重現……太子殿下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王爺還沒回來嗎？」她唯一的幫手現在在何方啊？

「是。」婢女小聲回道。

湯媛媛的頭又疼了，真想把玉秀叫出來認罪，然而想起宜妃的臉，她搖搖頭，否決了再次得罪婆婆的念頭，認命的邁開腳步走向前廳。

大廳中靜悄悄的，下人們都守在門口。

湯媛媛略有不安，走上前，只見寬大的白玉桌旁坐着當朝太子。

「殿下……」在對方的視線轉到她身上的瞬間，湯媛媛已擺出恭敬的姿勢，行了個大禮。

「過來坐，別拘束。」太子親切的笑。「叫聲二哥就行了，自家人，不需要守那些繁文縟節。」

湯媛媛暗暗調整心緒，心平氣和的坐在看來很和善的太子身邊——最遠的一個位置。「應琪還沒回來……」

「二哥不是來找他，而是來找你的。」太子打斷湯媛媛的話，面帶微笑，顯得高深莫測。

湯媛媛不禁感嘆這家兄弟裝好人的樣子還真是如出一轍。「二哥有什麼指教？」

「上次你進宮，見了二哥，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當時二哥正忙着，也沒能挽留下你好好款待一番，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是啊！你忙着傷風敗俗……湯媛媛不願再去回想她在皇宮園林里看見的不雅景象，但太子為此特意找上門，似乎有些小題大作了吧？

「這點小事，二哥何必放在心裏？」莫非跟他親熱的不是一般宮女，他才會這麼謹慎，害怕她泄漏出去嗎？

「確實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告訴二哥，還記得你看見的嗎？」

湯媛媛見他一雙笑眼竟散發着陰森寒意，又想到應琪不在家，王府的下人也不可靠，頓時她啞了。

太子對她的反應很滿意，移到湯媛媛身旁，輕俠的拍拍她的臉頰，「看來你不太記得了，這樣很好，一些對你有害無益的事，忘了最好。」

湯媛媛皺起眉，拍開太子放肆的手掌，心中極度厭惡對方的威脅。

「當個聰明的孩子。」太子收回手指，戲謔的笑。

同樣的笑法，在應琪臉上就是迷人的，會讓她臉紅心跳；然而換成太子，她只覺得噁心，感到自己被輕薄了。

「殿下，您要怎麼淫亂是您的私事，不用上門來提醒我。」她受夠了應琪的家人各個都來「惹」她，真把她當成軟弱可欺的苦情小媳婦嗎？

「你這樣就不聰明了。」太子殿下對湯媛媛表現出來的桀驁不馴很有意見。

她冷冷的注視對方，文風不動。

如此僵持了一會兒，正巧應琪回來了。

「媛媛？」走進大廳，應琪一眼就看見妻子和哥哥之間不尋常的氣氛，他若無其事的坐到兩人中間的位置，笑容可掬的說：「二哥來得正好，府上新招了個手藝極佳的廚子，晚上二哥就留下來用膳吧！」

太子懶洋洋的瞥了應琪一眼，「你的王妃可真是不懂事。」

「媛媛做了什麼得罪二哥的事了？」應琪在桌底下握住湯媛媛的手。

她僵硬的身體漸漸鬆軟，目光也不再冷凝。

「她沒跟你說嗎？」太子慢慢的起身。「你該多關心關心她，順便替二哥問問她的想法，等有了答案后再告訴二哥。」

太子留下一番耐人尋味的話語，便高傲的離開。

應琪並未追問湯媛媛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如既往的陪她用過晚膳、陪她散步，直到兩人梳洗乾淨準備就寢時，他還是什麼都沒問。

相反的，他無憂無慮的取出一本書，並開解她，「你今天心情不佳，來！看些書，人會開朗一些。」

湯媛媛接過書，湊到燈光下一看——是春夜夢中人的最新傑作。

又是淫穢書籍，她摔書，瞪着應琪。

「我們一起看？」

他輕閑的態度終於擊潰了她，湯媛媛忍不住哀號起來。「你怎麼不問問我，太子都跟我說了什麼？他上門來耀武揚威，你就一點都不在意嗎？」趴到應琪身上，按住他的肩膀。

燈光下，他暖洋洋的目光令人沉醉，被他凝視着，她激蕩的心緒漸漸的舒緩下來。

「隨便想也知道，你不是在宮裏看見了他的醜事，他多半是作賊心虛，來警告你不要對外亂說話的。」應琪揉揉湯媛媛的頭髮，微微一笑。

她的年紀明明不比他小，卻絲毫不影響他寵愛她的念頭，即使她不擅長撒嬌，但她的每個表情、舉止都令他感興趣，讓他想對她動手動腳。

「這麼說來，跟他偷情的人並非普通的宮女吧？」

「你還認得那女子的相貌嗎？」應琪翻身，將她抱在懷中。

「完全不！」湯媛媛一臉冤枉樣，「我根本連那女人的臉是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平白無故被人記恨，我也很氣憤！」

真可憐……應琪憐惜的摸摸她，愛不釋手。「此事因玉秀而起，不然就告訴母親，讓她來出面擺平。」

「別別別！我不想宜妃更討厭我；而且後宮競爭那麼激烈，我們做孩子的，別給長輩添麻煩。」

「我已經為玉秀選了幾個合適的夫家，你若想懲罰她，可以給她安排糟一點的人選。」他輕描淡寫道，彷佛經常做這種壞事。

「那倒不用。」湯媛媛趴在應琪懷裏，下巴抵着他的胸膛。「她今天特意來告訴我……你不喜歡我，對我好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應琪聞言笑出聲，將她搖晃個不停的腦袋按住，「別告訴我，你相信她的話。」

湯媛媛靜靜的傾聽他的心跳，一聲聲是那麼柔和，如同他迷人的笑靨。「我信你，才不信她，但……她會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的。」

湯媛媛從他懷裏抬起頭，凝視着他深邃的眸光。

應琪對她的好是真的，她能感覺得到、分辨得出，不會輕易受到他人挑撥離間；可是有時候，他對她好得實在是太過分了，經過玉秀今天一提，她也覺得可疑。

「你不認為我們出門在外，你對我總是比在家裏還要熱情嗎？」那不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又是什麼？

應琪不假思索，柔聲道：「你想得沒錯，我確實要讓外人都看見我對你的寵愛，你知道為什麼嗎？」

「……迷惑你的兄弟，讓他們認為你沉迷於兒女私情，不會影響他們的宏圖霸業？」湯媛媛直接說出玉秀的講法。

應琪正色道：「不，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相愛的，不要找別的女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他的語調是這麼柔和，但湯媛媛聞言卻像是聽見了雷鳴聲似的，身心都為之撼動，她瞪大眼睛看了看他，隨即低頭又埋在他的胸口，表情複雜的臉蛋上有着想笑又難為情的喜悅和甜蜜。「應琪……」

「想說什麼？」

「你真的不想要皇位嗎？」玩着他的衣扣，她小聲道：「你二哥實在是不堪重任！假如他真的當上皇帝，國家就危險了；而你，背景不比他差，人品和風評又高過他，你就沒想過要坐上龍椅嗎？」

他這個排行第五的皇子，前後都有不少優秀的兄弟，但他若真想爭，也不是沒有奪取皇位的可能。

「我想過。」應琪湊近她耳邊輕聲呢喃。

湯媛媛心中一震，再度抬頭，緊盯着他的容顏。

總是面帶微笑的應琪，面無表情的說：「我是真的想過。」

湯媛媛張口結舌，他卻若無其事的起身，熄滅燈火；鋪蓋而來的黑暗，讓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