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在懸崖的最底處,冰冷的湖水迎接着從上方掉落的兩人,將一雙緊密相擁的身軀收入到湖水深處。

黎映雪摟着馮夕照的腰,努力往上游。

馮夕照卻措手不及,吃了幾口水,憋不住氣,嗆得快要窒息。

他發現了,馬上回頭,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飛快地含住她的唇,渡了一口氣給她……

一點點的分享給她。

水色濃重,馮夕照張開眼,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不見黎映雪,但能感受到他無私的給予,充滿了關愛與溫暖。

她的雙眼似乎被水沖刷得疼痛起來,忍不住流出淚。

為什麼到了現在才對她好?

來不及了……

以她殘破的身體,再活着也只是苟延殘喘拖不了幾天,他是在白費功夫。

她想勸他讓一切都結束,可是雙手不受控制的環抱着他,不想放手。

如果還有機會活下去,她也不想放手啊……

嘩啦一聲,黎映雪帶着馮夕照破水而出。

「咳、咳……咳咳……」她的咳嗽聲在他耳邊晌起,咳得似要撕心裂肺。

黎映雪憂慮的看她一眼,隨即環顧四方,拖着她向湖邊游去。

馮夕照渾身酸疼、呼吸急促,難受得幾欲昏死過去,但依靠着黎映雪,她就覺得很安心。什麼都不用做,不會被他拋棄……活了那麼久,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珍惜的幸福,肉體的痛楚漸漸變得不重要了。

「過來。」黎映雪攙扶着她上岸。

她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他索性將她抱起。

湖邊是蔥鬱的草地,連接着沒有盡頭的森林,在初升的月亮光芒的照耀下,散發着詭異的綠光。

黎映雪看不見任何人影與房屋,除了湖邊幾隻正在喝水的狐狸,他甚至感覺不到附近有別的東西。

他抬頭望着上方,估算不出他們究竟是從多高的地方掉下來,也想不出該怎麼儘快趕回去。

馮夕照的情況很糟,她需要換上乾淨的衣裳、吃藥,有個安靜的地方修養。他憂心忡忡,疾步走進森林裏,沒發現什麼毒蛇猛獸,一路向前。

他得找個地方讓她休息。

「別管我了……」馮夕照頭疼得厲害,雙手環著黎映雪的頸項,吃力道:「你自己走,就讓我留在這兒。」

「閉嘴。」

「反正我是沒救了。」

「我最後再說一次,閉嘴!」他加重語氣。

馮夕照無力的笑了,頭枕着他的肩膀,抵抗不了疼痛的襲擊,漸漸昏厥過去。然而,她唇角的笑意甜美無比,彷佛就此死去也不可惜。

她從前所期盼的,不過是擁有一個愛護自己的人,不要背棄,不要傷害,不要分離……雖然這些全都經歷了,但至少臨死之前,她從前的夢想真的實現了。

即使,那麼的短暫。

步行一個時辰,圓月已高掛夜空,明亮的月光為四周鋪上一層柔美的黃暈,黎映雪終於走出森林。

他眺望遠方,仍是找不到明顯的出路,只見森林外的小山坡上,有幾間房屋。

他抱着馮夕照飛奔而去,卻不見山坡上有人,屋裏也找不到住戶,顯然這裏廢置已久。

寒風襲人。

黎映雪帶着馮夕照進入其中一間房子,裏頭只有冰冷的石床,他抱她坐上去,為她脫去潮濕的衣裳。

她的身體漸漸升溫,越來越燙,裸露出來的肌膚有不少傷痕遍佈其上。

他輕撫着她身上的各種傷疤,想像不出當年離開他之後,她是怎麼生活的……

過去,他所做過的一切,包括趕走她這件事,他不曾後悔也不想惦記。

如今,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她活下去,跟他在一起。

「嗯……」昏迷的馮夕照發出模糊的囈語。

他把手掌按在她的後背,輸入一股真氣,立刻暖和了她的身體。

她覺得舒適了,本能的蜷縮在他懷裏,像只被愛撫的貓兒,滿足地輕輕顫動着,汲取他的體溫。

黎映雪俯視她的目光越來越柔暖。

沒有燈光的簡陋房屋,潛入室內的月光把她憔悴的容顏照耀得更顯柔弱。

他吻了吻她的唇,一遍、兩遍、三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這樣的女人收服,她到底有什麼好呢?

黎映雪深深嘆氣,「罷了,你能活下去最重要。」

只要活着,就有各種可能。

他和她還能夠繼續下去,不管兩人怎樣的不好,都可以慢慢的變好,所以,他絕對不會讓她死。

馮夕照再醒來時,天已大亮。

她獨自一人躺在鋪着衣袍的石床上,一絲不掛,只有一件外衣覆在身上,她伸手摸了摸,衣裳都已經幹了。

黎映雪在哪?

她四下環顧,見不到他,一顆心不禁揪得緊緊的。他離開了嗎?丟下她不管,終於……放手了嗎?

她失落的低下頭,淚盈於睫。

「你在做什麼?」突然,一聲詢問從門口傳來。

馮夕照驚醒似的循聲望去,黎映雪正好推門走進。

他赤裸著上半身,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身後,手裏捧了一堆枯枝。

「你……你沒走?」她眨眨眼,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去哪?」他沒好氣的反問。

為了照顧昏迷的她,他忙了一整夜沒睡,烘衣裳、找木柴生火、鋪床、覓水覓食……

他這種被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天之驕子,從沒照顧過人,為了馮夕照,他幾乎把一生中不會做和不想做的事全做了。

「不管去哪,至少不該是現在這種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找木柴來生火,那是下人才會做的事。」

「不用你來提醒我有多愚蠢。」這世上還沒其它人有辦法讓他心甘情願的成為一個任勞任怨的小廝,除了她,她最好別再羅羅嗦嗦的刺激他。

「那你走啊!」馮夕照假裝不在乎,笑道:「別管我。」

「你剛剛才睡醒吧?」他走到石床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着她的臉色。

「那又如何?」她毫不閃避,迎視他的審視。

「方才沒見到我,你不是很難過嗎?」他記得剛進門的時候,她臉上表情感傷惆悵又落寞,十分的耐人尋味。

「哈,黎大教主這是在教我什麼叫自作多情嗎?」

「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言不由衷的人。」黎映雪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鼻尖,然後是那兩片總是誘惑他的紅唇。

「不,真的該結束了。」她輕輕的推開他,穿起衣裳,然後把墊在身下屬於他的衣袍還給他。「留着我有什麼意義?」

「……讓你活下去。」

「沒這個必要。」

「你想死?」

「我很快就會死了!」她不想也沒辦法啊!

「既然你不抱希望,就把剩下的命交給我。」黎映雪的語調十分柔和。

馮夕照忍不住想答應他,但她仍用盡全身力氣搖頭拒絕。

「我接近你是為了打擊你、傷害你,奪取你的一切,別人都以為我會那麼做才委以我重任。」

「這些不必再提了。」

「你根本不懂,我怎麼能不提,雖然我的行動並不算太成功,但總算目的還是達成了,你明白嗎?」

「那又如何?」

「我們的立場不同啊!你何必挽留一個敵人?」她對他的留戀,全該就此結束不再拖延。

「這是我的事。」

「這也是我的事,我只想在臨終前讓你記住我,讓你懊惱一輩子。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你得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才有可能讓我永遠這麼懊惱下去!」他絕不允許她終止兩人之間的羈絆。

「一個會讓你永遠懊惱的人,與你敵對,幫別人勒索你,這樣的人,你還要花費力氣為她續命?」她大感匪夷所思的瞪他。

黎映雪陰森森的笑,「我樂意。」

「你說什麼傻話,自虐嗎?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從山頂跳下來之前,你叫我忘記你,這話你不記得了,我可不會忘。」黎映雪抬手給她一記爆栗子。「你的願望,根本不是什麼臨終之前讓我惦記你,然後懊惱一輩子。」

馮夕照別開臉,羞恥於當時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的真情流露。

「放棄你無謂的掙扎,把你不要的性命交給我。」他貼近她耳邊要求。

馮夕照心跳大亂,迅速往後仰,躺回床上,背對着他。

他一愣,「你這算是逃避嗎?」

她轉過身,向他伸出手。

他不自覺的笑了出來,正想握住,她卻快速一拉,把遞給他的衣裳又扯回身上蓋好,接着繼續背對他。

什麼把命給他?她已經活不下去了,兩人再堅持也只會讓彼此更感傷而已,何必呢?就讓她平平靜靜的死去,不可以嗎?

「來吃東西。」黎映雪取出一些新鮮果子,放到她手邊。「我找不到別的食物也打不到獵物這些,你先將就點吃。」

森林裏的動物都精明得跟妖怪似的,一感覺到他的殺氣就遁逃得無影無蹤,不管他使出什麼手段捕捉,它們都有辦法躲避。

因此他尋找了大半天,只能找到這些果子。

「這是什麼?」她看着手邊的果子,眯眼觀察了一會兒,一股危險的感覺在腦中浮現。

「吃的,」黎映雪自己留了一個,邊咬邊說:「味道不錯。」

「沒有毒吧?」什麼果子長得這樣?紫得發黑,形狀歪曲,還生有特別詭異的花紋,看起來怪異至極!

「你還怕死嗎?」

「我怕你早死。」她不想吃,把果子丟回他手上。

「我看樹上的蛇吃了並沒死才摘回來的,別挑剔了,這附近就只有這種果子,沒有別的食物。」

「有蛇?那你怎麼不抓回來做蛇羹?」

「抓不到。」別說蛇,他連一隻蟲子也抓不到,不是他能力變差,而是這裏的蟲蛇鳥獸都靈敏得超乎尋常。

據他所知,分壇附近根本不該有這片廣闊無邊的森林存在。

他與馮夕照似乎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神秘天地。

「下次換我去找食物吧!」馮夕照勉強接過果子,咬了一口,時不時瞥他一眼,眼神藏着抱怨,似乎是在說他——很不可靠。

接下來幾天,除了在森林外發現可飲用的泉水,黎映雪還是找不到任何食物,馮夕照拖着病體到處尋覓也找不到,他們只能認命的繼續吃着長相怪異的果子。

後來,待黎映雪適應了山林生活后,偶爾也能打到獵物,吃上果子以外的東西了。

只是他們怎麼走都無法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不論如何尋找,他們始終找不到出口。

「這裏很古怪。」修養多日,馮夕照的身體已恢復不少,病痛也日益減少,氣色紅潤了許多。

可是附近沒有半點人煙的寂靜,還有走不出去的詭異地形,都令馮夕照有成為「困獸」的感覺。

「我今天又找了兩個時辰,依然找不到出路。」黎映雪一邊烤著野兔,一邊跟她說,「也許這裏設了機關陣法。」

「如果我們一直出不去,怎麼辦?」馮夕照站在門邊,用手指梳理自己凌亂的長發,目光放在門外正為她做午餐的黎映雪身上。

陽光燦爛,山林景色明朗。

她忽然覺得,若兩人一直生活在這裏也不錯,但前提是……她能活下去。

最近,病痛發作次數減少,她的氣色也越來越好,這應該是好現象,只是她不曉得這算不算是迴光返照?

「我會想辦法。」黎映雪低聲承諾。她的病情很嚴重,他得儘快為她安排醫術高明的大夫。

沒有辦法的……馮夕照想叫他放棄,但話到嘴邊卻無力吐出。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她時日無多,既然她怎麼勸他都不肯放棄,不如就讓他們珍惜剩餘的時光。

即使他們會因此悲傷心碎,但,這是他的選擇,只要他不後悔,她也甘願相陪。

馮夕照走到他身後,懶洋洋的俯身趴在他背上。

「我在烤肉。」他要她別鬧了。

她不聽話,輕咬他的耳朵。「先讓我吃你幾口。」

黎映雪轉頭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目光,她挑釁似的嘴角上揚。

下一刻,他把手上的東西丟到一旁,將她扯到懷裏狠狠的吻住。

他們緊緊的抱着對方,抓住每一個稍縱即逝的時光,每天每夜的纏綿廝守,釋放出所有情感去珍惜剩餘的日子。

從來沒有這麼貼近過另一個人……

這些日子裏,兩人拋開一切,隨心所欲,為對方洗手做羹湯,縫補衣裳,暢所欲言,不帶偏見的去愛着。

兩顆心緊密相連,在沒有人打擾的,彷彿世外仙境的隱密之地,享受着難得的清靜。

只是無法離開這片山林,令黎映雪越漸煩躁起來,每天被他轟得粉碎的山石樹木有增無減。

他不擔心擎天教群龍無首,也不擔心家人的處境,唯一擔心的是困在山林里的馮夕照還能堅持多久?

她看起來日漸康復,但實際上情況如何,他不曉得。

雖然以他的武學造詣,能根據她的氣脈得知她的身體狀況,但正因為不管他怎麼看,得到的結果都是她正在康復,所以他更加擔心。

她不可能隨隨便便康復的,在一個沒大夫、沒藥材的山林里,整天只能吃些野果和禽獸度日,她怎麼可能會康復呢?

他想一定是他不擅醫道,判斷錯誤。

為此,他不由得惶恐起來,怕她現在精神煥發的模樣,其實是回光反照……

「回來了。」走到門邊的馮夕照,出聲喚着他。

正在發獃的他,引起了她的疑惑。

「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你想什麼呢?」

黎映雪搖搖頭,提着一桶泉水進門,心事重重的模樣換來她一聲嘆息。

他們越來越放縱自己,把對方當最親密的伴侶,不再遮掩真心,所有情緒想法很自然的表露而出,令對方能清楚感受到。

然而,感受得越多,兩人的心事也越重。

他們一天比一天更在乎對方,相對的不安與彷徨也日益加重。

馮夕照的情況讓黎映雪徹底意識到,無論他的出身有多高貴,他的地位有多麼不凡,世上的事情仍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尤其是涉及馮夕照的事,幾乎都在他的預料之外。

假如當初他並未趕走她,或許今天他就不必眼見她死亡。但當初的她,是個糟到無法形容的女人,連她自己也不願回想,恥於追憶。

假如她不是變成現在這樣,只怕他永遠不會對她另眼相看,也就不用去了解這種無能為力的愛戀了。

「我剛剛在外頭抓到兩條蛇,中午我煮蛇羹給你吃吧。」馮夕照跟在他身後,告訴他抓蛇的危險經歷,刻意逗他開心。

黎映雪卻不高興的對她說:「你身子不好,別亂跑亂動。」

「最近我很好。」她攤攤手,「自從習武以來,我從沒那麼好過。」

黎映雪不以為然,冷笑。

她伸手捂住他的臉,低聲道:「我會照顧自己,不要為我煩惱,我會儘力爭取多一點時間,再多活幾天,一直堅持下去……」

一直一直的,直到她無能為力。

「什麼聲音?」黎映雪按住她的手,向來鎮定的臉上浮現一絲訝異,轉身走到門外。

在這片寂靜的山林里,任何一點動靜都能輕易的讓他們察覺到。

馮夕照跟着他走出門,仔細分辨正在接近他們的陌生聲響,那是……屬於人類的腳步聲!

她驚奇道:「有人?」

兩人交換了疑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邁開步伐,循聲奔去。

一名少年站在樹下,一臉哀傷的凝望着光禿禿的樹枝,喃喃自語:「怎麼沒有果子?」

突然,冒出兩道人影,前後包圍住他。

少年見狀一驚,雙手立即捂住錢袋,戰戰兢兢的看着他們,「你們做什麼?呃,您……您不是黎大人嗎?」

黎映雪發現原本驚慌的少年在見到他之後露出詫異的表情,又見少年手指着他大叫,似乎認識他,黎映雪不自覺的蹙眉。

「他是你分壇里的人?」馮夕照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黎映雪搖搖頭,擎天教人手多如牛毛,他不可能每個人都得,但會稱呼他「黎大人」而不叫他教主的,應該是朝廷的人。

「你是誰?」他問著少年。

「下官青鱗,曾經為黎大人送過藥材的……」少年靦腆的回道。

黎映雪聽他這麼一說,終於想到了少年的身分,隨即笑着告訴馮夕照:「他是宮裏的醫官。」

他的笑容雖不明顯,卻是這些日子以來,馮夕照難得一見的如雨過天青的笑容。

「醫官?」她上下打量年紀輕輕的少年,馬上就明白了黎映雪為什麼心情變愉快了。

青鱗是宮裏的御醫,管理藥房,打點珍貴的藥材。

黎映雪立即問他:「你來做什麼?」

「我來摘果子。」青鱗手指著碩果無存的樹,失望道:「不知怎麼一顆果子也沒瞧見。」

「你是怎麼進來的,能出去嗎?」馮夕照搶過話頭的問道。

「我是依照前輩的指示來的,這裏有很多機關,若是不順着陣式走是無法出入的……」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來這兒吧?」

少年點點頭,不解的看着她,「是啊,怎麼啦?」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前輩用來保護這棵樹的地方。」少年再次指著面前光禿禿的大樹,說得很嚴肅。

馮夕照和黎映雪看着這些日子裏被他們吃得不剩半顆果子的大樹,感覺有點惆悵。

少年告訴他們,此地風水極佳,環境極好,鳥獸皆有靈性,而最珍貴的就是擁有這棵樹。

「這棵樹一百年結一次果子。」這些都是行將就木的老御醫告訴少年的,他有緣得到前輩的指點,算好了這棵樹結果的日子,以出宮收集稀世藥材的名義,前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傳說中能起死回生,解百毒,強身健體,滋補養顏的果子,全被眼前兩個莫名其妙掉到這裏來的人吃光光了。

「其實……我們吃的也不是很多……」馮夕照聽完了少年的講述,瞪着光禿禿的樹枝,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說這樹上的果子能讓人吃了以後起死回生?」黎映雪抓住重點,追問少年,「你確定?」

「我就是不確定才特地趕來看的嘛!」哪料得到會與傳說中的珍品失之交臂,別說果子了,連葉子都沒看到一兩片。

告訴少年這些秘密的,是宮裏德高望重的老御醫,因為前些日子病了,無葯可醫,所以才委託少年跑這一趟,看能否找到這棵百年結一次果的樹,得到起死回生的珍寶。

「據說這個地方,至少五十年沒人來了,因為裏面有珍貴的東西,以前很多武林高手就在這設置了機關,嚴密封鎖這片山林。」

馮夕照聞言,獃獃的望着上空。

她和黎映雪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來的,說明那些武林前輩忘記把上方也封了……如果他們做得到的話。

「你先來看看她的身體情況如何。」黎映雪說完就把馮夕照推到青鱗面前。

關於那些被青鱗說得天花亂墜,能起死回生的神奇果子,他吃的比較多,不過要真有延年益壽的效力,那麼應該也能治癒馮夕照的傷病吧?

他最近內力提升了不少,原本不曉得出於什麼原因武藝竟突飛猛進,現在一想,很可能是因為吃了那些外表詭異的果子。

「這位姑娘……內里虧損,但是最近調養得不錯,休養個一年半載就能康復了。」少年仔細診斷之後,說出了讓黎映雪放心的話。

「我……不會死了?!」馮夕照還是一副傻傻的樣子。

少年不解的抓抓頭髮,「我看不出姑娘有病得那麼嚴重,你多心了吧?」

「不,不是她多心,」黎映雪插嘴,失笑道,「而是我們吃了不少你口中價值連城的果子。」

「啊!」少年惋惜的捂著耳朵不想再聽了。「那麼珍貴的東西吃一兩顆也就足夠了,有必要全都吃光光嗎?兩位,恕我冒犯,你們也太會吃了吧?這些果子應該才成熟不久啊!」

「話不是這麼說的……」馮夕照恢復正常,不再恍惚。「我們也是和這裏的鳥獸搶果子吃的,甚至是揀它們吃不下的。」

「是嗎?」少年靈機一動,躍躍欲試,「這麼說,獵些鳥獸回去當藥材也是有效果的吧?」

「你得先領我們離開這個地方。」黎映雪冷淡的語氣如寒風吹過。

少年打了個寒顫,呃,不會打獵的他,能否說服眼前這對看起來武藝非凡的男女幫幫忙呢?

「回去吧。」黎映雪將馮夕照拉進懷裏。

她仰頭看他,在他眼中看到暖暖的柔情,她再也割捨不掉這份眷戀。「回去之後,我們……還是這樣嗎?」

「你已經把命交給我了,不準反悔。」他不許她改變,兩人的關係已成定局,誰也不能破壞。

馮夕照把臉貼著黎映雪的胸膛,意識到他的決心,她偷偷的笑了,被他憐惜地擁抱着,她重新感受到放棄許久的希望,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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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奪魄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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