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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向彤就從關囚犯的密室,換到了豪華的卧室,只有少數人知道這間房間有一道密門,可以直接通往雷震君的私人寢室。

其實多年來,他一直住「兩間房間」,其目的是讓外人無法深入他的世界,還有安全上的考慮。

像他這種作軍火生意的人,打交道的對象不是國家元首、首長級的人物,便是黑道頭目,一旦有意外狀況,很難不波及到他。

他可不想為了錢,連命也豁出去。

如今,他讓向彤走進他的安全範圍,其實就某個程度而言,是讓自己處於「透明」狀態中。

如果她,或是她背後所代表的力量有備而來,他便很難全身而退。她的身手矯健,又會使用忍者所使用的煙幕彈,代表她的出處絕不簡單。

但就私心而言,他異常渴望將她納入自己的臂膀之下,這個小女人的確引起了他莫大的興趣,也讓他想放手一搏!

凌晨三點,雷震君坐在房內的沙發里,透過月光睇著正在沉睡的向彤,不發一語,就這麼怔怔地凝視着……

睡眠中的女人就像一座不設防的城池,而衣不蔽體的女人,更像連最內層的門扉也被開啟般的弱小。

他今晚故意刁難她,不給她女性該有的穿着,只讓她身着夏威夷女郎的比基尼裝,外加系在腰上的沙龍裙。聽他派給她的侍女蘿絲回復,這女人一見到他準備的衣服,差點將它們全部撕毀,最後在聽了他交代的話——如果撕了它們,就只有裸裎示人的份,她才勉強接受這套衣服。

如今熟睡中的她,仍不忘以白色的床單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通風。

他暗自嘆了口氣。

好一個美麗又倔強的神秘女子!

不可否認的,他想要她。

就在這時,她翻了個身,然後突地睜開雙瞳,一見屋內的人形陰影,迅速地翻下床,隨手抓起一旁的裝飾品往雷震君身上砸,動作利落,一氣呵成。

雷震君也被她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旋即翻下身子、撲向地毯,正準備破口大罵,就聽見向彤以極流暢的日文質問他。

「何方宵小?報上名來,不然我會讓你痛不欲生!」長發披肩的她,雙手不忘抓緊裹緊的被單,臉上神情雖驚惶,卻又故作鎮定。

「你有日本血統?」雷震君緩緩坐起身子,不疾不徐地問道。

聽見他的聲音,她才大大鬆了口氣,但可沒給他好話聽,「你是偷窺狂嗎?三更半夜跑到我房間做什麼?別告訴我,你會夢遊!那是說給三歲小孩聽的。我不相信!現在請你滾出我的房間。」

他好整以暇地雙臂環胸,邪肆地笑道:「大小姐,是你鵲巢鳩佔,反倒惡人先告狀。」

「你簡直胡說八道!是你先派人將我擄來這裏,我才不稀罕這種鬼地方!你嫌我鵲巢鳩佔,那就放我走啊!」她也不客氣地反擊。

他一躍而起,緩緩拉開門扉,作出了請的動作,「如果你不嫌自己穿得……」他故意上下瞄了她一眼,「過於『正式』,歡迎你隨時離開。」

她連忙低頭一看,這才回神。

她渾身上下,哪點正式?

只不過是勉強遮住了「三點」,外加圍了一塊大花布,這怎麼見人?

她氣嘟嘟地罵道:「你真是『豬』!」她特別以日文罵道,以免又發生上次的事件。

但是習過些許日文的雷震君,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你又犯了我的禁忌……」聲音拖得長長的,刻意突顯威脅的意圖。

「和你這種人講道理,是對牛彈琴,有理說不清。現在我只有一個問題——你走是不走?」她重重嘆口氣。

見他沒反應,她又喊道:「喂,我累了,但可不想有人像個賊一樣盯着我看。再說,我已過了需要父母陪睡的年齡,拜託你立即消失,我會雙手合十,感謝上蒼有眼。」她誇張地比劃着動作。

他霍然大笑,「你是個刁鑽又嘴利的女人,小心沒人敢娶你。」

「我早就結婚了。」她突然喊道,說也奇怪,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否結過婚或是訂過婚,但是她就這麼喊了出來,難道……

這話仿若一道悶雷打向雷震君的腦門!

他怎麼沒想到她可能已為人婦?

當想到她可能已是另一個男人的所有物時,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倏地,他挺直了身體,像宣佈重要條約似的向她說道:「你已經失去記憶,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更別說是否已結過婚。如果你會是某人的妻子,那也會是……我的。」

說完,雷震君將他小指上用來防小人的藍寶石戒指,套進她右手的中指里。

她瞪大雙瞳望着他,又低下頭看着那枚戒指,被單也在這時掉了……

賽雪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雙峰也因比基尼泳裝之故,幾乎呼之欲出,心跳加速的同時,令她的曲線看來更加凹凸有致,益發的誘人。

他輕輕地將她拉近自己,準確無誤地找到她的唇……

她渾身似着火似的,不知如何散熱,雙手更不知該放在何處,他便將它們安在自己的肩頭,繼續享用她的芬芳與甜美。

慾望漸漸高漲,最後,他索性將她抵在牆壁上,深入地探訪她雪白的肌膚,讓所經之處都烙上瑰紅的痕迹才肯鬆口。

他以意大利語說了一句霸氣的誓約:「你是我雷震君一個人的。」

她聽不懂意大利語,當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卻勾起她的好奇——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會中文、日文、英文、意大利文……而長相則介於東方與西方。

但他卻不容她多加思考,右手已鑽進她下半身的泳褲里……

她旋即回神,一個側踢,既快且狠!

他連忙往後退,大呼道︰「你謀殺親夫!」忘情縱慾的他,忽略了她靈活的身手。

「誰是你的老婆!」她用力扯著戒指,偏偏拿不下來!「該死的戒指!大色狼的熊!」她又氣又惱地嘀咕著。

他卻以大掌將她的柔荑包在其中,調侃又似認真地說道:「你認命吧,你就是『熊太太』的命。雖然我很不願意娶你這隻瘦不拉幾,還會隨時偷襲我的小老鼠為妻,但是夏威夷是個度假天堂,沒人一起練『體操』有些無聊。我就將就點,等回紐約后,咱們再路歸路、橋歸橋吧。」

聽到這裏,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怎的有些發酸。

她討厭這隻大熊,真的好討厭!可是……為什麼聽到他說,回到紐約后就路歸路、橋歸橋時,竟有點傷感?

她是怎麼了?

而他也注意到她眼眶中有些微紅,心頭宛如被針扎了下,有點疼。

心一軟,他將她抱進自己的胸口,「別難過,記得我的胸膛、我的味道。分開時,會好過些。」

她立刻抽離,反唇相譏:「你以為自己是誰?我的丈夫不會是你!你不準再對我……對我又親……又……這樣會讓我有失婦德的。」她驕傲地宣佈。

「婦德?」這是他近年來聽過最大的笑話,也最認真的笑話,「你到底活在幾世紀?不會是聖女貞德那個時代吧?」

「你……這隻沙豬!」她還是甘冒大忌,喊出她的不平。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聽到你這種失態又失禮的批評。」他冷靜地警告。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應:「也希望你的頭腦早點清醒,放了我,也可落得耳根清靜。」

「我會。但得等我的人查證你及你的背後組織,沒有人想對我不利。」他冷靜得近似絕冷的南極冰。而他的話,也間接說明了,他已確定向彤是另一人,而不是他口中的向芸。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個男人——好難懂!

看似多情、易怒,卻又可以在須臾之間變臉,就如他們不曾那麼親密過,不曾交會過。

雷震君就在這時,迅速消失在門扉的另一端。

向彤挫敗地坐回地毯上,抓起被單,披回身上,一顆心變得更加紛亂……

宮崎佑收到線報,知道雷震君夏威夷的豪宅中關了一名美麗又神秘的女子,沒有幾個人見過她,但據說她被特別保護著,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只有一名隨身的侍女勞拉可以靠近她。

於是,他決定親自探個究竟。

宮崎佑趁著三更過後,以隱身術進入雷震君的大宅,也溜進了勞拉的房間。

勞拉機警地醒來,和他對峙了幾下拳腳就敗下陣來。

他則逼問道:「你侍候的女子是不是叫向彤?」

勞拉轉過頭拒答。

他卻使出類似分筋錯骨手法令她屈服。

勞拉這才妥協地吐實:「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因為,她已經失……去記憶了。」

「失去記憶?」他着實吃驚。

「那她現在被關在哪兒?」他又問。

「不是關,是安置。」

「廢話少說。」

「她睡在主人隔壁的房間。」她又應道。

聞言,宮崎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醋意,憤而將她擊傷。

勞拉已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奮力地按下警報鈴,警報器瞬間響起!

宮崎佑聞聲,不得不先撤退。

雷震君在聽見警報器響聲及接到多明哥的通知后,立即趕到正廳。

勞拉也在這時來到正廳,「主人,請原諒我透露了向小姐的行蹤!」話畢,她便跪了下來。

「起來,把話說明白。」他並未動怒。

勞拉之前曾侍候過向芸,是名日籍侍女,會一點兒拳腳功夫。他知道,若非對手使出令她難以承受的手段,她是不會玩忽職守的。

勞拉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說明經過。

聽到一半,雷震君突然打斷勞拉,「你說那個穿着像日本忍者的男人,叫向小姐叫『向彤』?」

「是,應該是這個音。但正不正確,我不能百分百肯定。」

「好,你先下去包紮傷口。」他不動聲色地說,爾後在眾人退下之後,對着多明哥說:「立刻查明向芸是否有親姐妹,如果有,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連同照片全部弄來。順便查一下那個神秘忍者的背景,以及和向彤有什麼關係。」

「是。」多明哥立即銜命而去。

大廳這時只有他一個人,他獨自抽著煙,靜靜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

雷震君一夜都未合眼。

吐盡最後一口煙圈,他不禁嘆了口氣。

這個小女人竟令他徹夜難眠。

他們「君臨天下幫」的同學都認為他聲大如雷,處世豪邁,不拘小節,更非那種會為了兒女情長而拖泥帶水的男人。

如今他這是怎麼了?

他也不懂。

女人不是很好搞定的嗎?

為何自己要這樣為她牽腸掛肚?

他越想越不平衡,用力拍了一下沙發扶手,站了起來,推門而出——

去看日出!

也許這樣,頭腦會清楚些。他想。

可是不到三分鐘,他就接到出產炸藥的工廠的緊急來電,表示有一名來自中東的客戶指名找他洽商,且希望對方一抵達夏威夷檀香山機場的飯店就見面。

要在往常,他會馬上回絕,可是現在他心煩意亂,藉工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許是件好事。

他可不想成了個只顧兒女情長,成天只會談情啊愛啊的愚蠢男人!

向彤其實也沒睡好,乾脆早早起床,但礙於衣着不整,只能在雷震君規定的走動範圍內移動。

很有意思的是,不論她走到哪兒,都絕不會有男士在側。

她側面得知這些男人並不是真的不在這裏,只是隱藏得很好,而且始終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們彷彿是被「限制」這麼做的。

只是什麼人可以限制他們呢?

向彤笑了。

只有一個人,就是雷震君。

昨天,她曾和侍候她的勞拉談過話,由於她們都會說日文,溝通上沒有太大的困難,進而得知雷震君的來頭不小,是個超級大軍火商。單身、富有,且曾有一位與她相貌十分神似的床伴。

除了這些,勞拉就沒有再多提了,但向彤將自己被抓來的過程一一連貫起來,了解到那個「向芸」偷了這老兄的機密檔案,所以雷震君對她下了通緝令,好巧不巧,她剛好和向芸長得很像,因此誤打誤撞被抓來這裏。

「請用早餐,小姐。」勞拉的聲音自她的身邊響起。

向彤靈敏地聞到她身上發出類似flurbiprofen成分的味道。這是一種治療關節與肌肉疼痛的水性藥劑貼布。

她馬上回過身子,精準地對上勞拉的傷處,關心地問道:「你受傷了?」

「你……」勞拉有些驚訝。

她聳聳肩膀,笑了笑解釋:「我聞到了flurbiprofen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聞得出來,也許我以前學過這類的知識吧。」

「你真的和向小姐完全不一樣。」勞拉由衷地讚美她。

她尷尬地笑了笑,不知該對那個「大熊的前床伴」有什麼樣的評價。

「吃點東西吧。」勞拉機靈地轉移話題。

「一起吃吧。」她說。

「不,不成。」

「為什麼不成?」她反問。

「你是客,我是仆。」

向彤突然笑出聲,大方地挺起胸,「你有看過這樣被對待的客人嗎?」她意指自己沒有完整的衣服穿的事實。

「我很抱歉。」勞拉一臉歉意。

「該道歉的不是你,是那隻大熊。」她嘟了一下嘴唇。

勞拉也笑了,她的主人還真的很魁梧,有點像只——大熊。但這話她可不敢說。

當然,他的主人絕對和大熊不同!

因為雷震君不只身材魁梧,而且五官迷人,並有着意大利與中國男人完美結合的血統優勢,是個少見的美男子。

「對了,勞拉,如果我讓你拿一套衣服給我穿,是有些強人所難,但是請你為我找一台簡便型的裁縫機,應該不算刁難你吧?」她說,還眨著慧黠的雙瞳。

「小姐……你要……」勞拉讀出向彤眼中勢在必行的決心。

「對。」她答得斬釘截鐵。

「好。」勞拉馬上應允,「我的房間里剛好有一台。」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聽令於向彤。

「可以送到我的房間嗎?」她又問。

「可以。給我十分鐘。」

「這時間我正好飽餐一頓,然後就可以開工了。」她對着勞拉報以甜美的笑容。

整個白天,向彤都在自己的房間里,忙着將衣櫃內所有的備份床單、蕾絲窗帘全剪了下來,並以立體剪裁的方式,為自己量身打造了幾件衣服、背心,還有長、短褲。

大功告成時,她已經累癱了。因此決定先沐浴,再穿上「新裝」到處走走,看看有沒有機會逃出這裏。

為了抒解疲憊,她弄了滿滿浴缸的水,放了泡泡球,然後滿足地坐了進去,聞着滿室的清爽,繃緊的肩頭也在這時放鬆,雙眼漸漸合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再不出來,我就親自抱你出來。」那是道像雷一樣的聲音,刺耳地傳進她的耳際!

向彤倏地睜開雙眼,眺望着浴室的門,清楚聽見有人在門外「威脅」她,門板也被敲得咯咯作響。

她馬上站起來,隨便淋浴一番,然後迅速套上自己新裁的衣服,拉開浴室的門——

這頭「大熊」果然站在門外,且一臉疲憊。

下一秒鐘,他的雙瞳像是會放電般,直勾勾地電向向彤的雙峰、小腹、大腿……

好一會兒后他才開口:「你真天才!竟然剪了床單、拆了窗帘,做了這套衣服。」繼而放聲大笑。

她有種受辱的感覺,一把推開他,「走開。」

他立即反手拉過她,她卻藉力使力,打算扳倒他,沒想到反為他所控,二人對峙數招后,竟然滾至地毯上。

他立刻被她身上的香氣所征服,低下頭……

她連忙偏過頭去,他可不依,硬是扳回來,對準她的唇,就這麼深深地印下。

「嗯……」她不斷扭動身體,拚命反抗。

雷震君反將她夾得更緊,兩人的胸口因而更加貼近,他便趁勢輕扯着她前襟的領口——

「不……」她好不容易抽身,激動地發出抗議聲。

他才不理會她的拒絕,越探越深。

她倏地倒抽一口氣!他的指尖觸及她的胸前花蕾,引起她渾身麻顫,這是她不曾經歷過的……

當他準備褪去她的上衣時,她這才完全蘇醒過來,一個急速轉身,背着他,低聲哀求:「不要這樣對我,你知道,我不是她。」她試圖以這番話讓他住手。

瞬間,雷震君有些震驚,高漲的情慾也隨之被壓下,「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她還是背對着他。

他卻將她扳向自己,「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誰。是勞拉,對嗎?該死的丫頭,我非割了她的舌頭!」

向彤連忙說:「是你自己透露的。」

「我?」

「對。」

他詭異地笑問︰「你倒說說為什麼。」

「你上回說,要查證我及我的背後組織,沒有人想對你不利,這證明了你知道我是那個救了她的人,而不是她。而且,我若是她,你不會為我換房間,不會讓我吃香喝辣,也不會派勞拉侍候我,更不會讓我在這屋子走來走去。

當然,勞拉也無心幫了個小忙,因為她說,我和『向小姐』不同。細節她沒說明,但這一句話就夠了。而你威脅勞拉的態度與說詞,不正好證明——我不是『她』?」向彤條理分明地說明。

「啊哈!你果然不同於她。」他也不再隱瞞她。

「那現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她提出了這個問題,但話落,心頭竟然有怪怪的滋味。

那是一種捨不得分離的情愫。

老天,她——怎麼會對這隻大熊產生這種突來的情愫?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認真地望着他——

初時她是很氣他的,可是如今……好像很多事,很多感覺都變樣了。

雷震君卻突然撂下一句話:「等背後的藏鏡人現身時,我們再談你的去留問題。」

「你……」她不知該喜還是憂。

因為她隱約可以感覺到,她背後有股強大的力量,甚至是組織在支持着她,否則沒有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會被訓練成一個忍者或是武者,並且埋伏到像雷震君這樣的軍火販子身邊。

如果真是這樣,到時她還走得了嗎?

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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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君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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