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陳偲彤穿着鐵灰色緊身套裝,腳踩珍珠白高跟鞋,手裏提着深色公事包,正快步奔向市中心最高的一棟大樓。

藍天白雲倒映在大樓玻璃窗上,悠悠晃蕩,可她卻沒有閒情逸緻欣賞,反而趕得快要吐血。

自家老闆很重視朕國郵輪這個大案子,她也為了這次的廣告提案,足足準備了一個月,成敗就看今天了。

可老天爺似乎存心要跟她作對,她都已經提早一個多小時出門了,還可以遇到捷運小事故,暫時停駛,坐計程車又遇到車禍被迫卡在車陣里,真夠倒霉的。

叩叩叩……偲彤看了眼手錶,再十分鐘就十點了,不快點不行!

隨着她越走越快的腳步,公事包里的文件與《幸福。可以練習》這本書,跟着上下瞬移,發出小小的碰撞聲,彷佛正在偷偷提醒著些什麽。

深色書皮的封面繪有一杯咖啡跟幾個法國著名的點心,書裏頭夾着一張書籤,上頭的標題寫着——

幸福,不是生活擔子變輕,而是終於學會面對。

視線繼續往下,會看見這篇文章有個小標,寫着——

成熟,是栽種幸福的沃土。

內文有這麽一段——

人的一生,會面臨許多不同的問題,可能是生計問題,也可能是生死問題,問題不會自己消失不見,如果不設法解決它、跨越它,只會對自己跟身邊的人造成更大的痛苦……

偲彤在這段內文旁,隨手用鋼筆寫下一個大大的「?」符號。

「哇……媽媽?媽媽!哇……」

哪來的哭聲?偲彤昂首闊步沖向前的腳步,像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住,慢了下來。

「媽媽?媽媽?哇……」

她勉強往前走了兩步,又聽見身後八點鐘方向清亮的孩子哭聲,剛剛匆匆經過時,好像看見一個身穿紅白洋裝的小女孩,張大紅紅的嘴唇,哭得滿臉都是眼淚。

偲彤又抬起手,飛快看眼手錶,時間只剩下八分鐘了……她緊緊閉上雙眼,理智叫她邁開雙腳,奔向自己信心滿滿的大案子。

那個孩子一定會遇到善心人士幫忙的,一定會,只要、只要再等個兩秒鐘,就算她不回頭幫忙,小女孩一定也會平安順利的回到媽媽身邊。

「別多管閑事,弄丟這個案子,老闆一定會當場尖叫給我看!小女孩會福大命大的。」她深吸口氣,才又張開雙眼,跨步向前。

「哇……哇……」

然而小女孩的哭聲卻像一條無法忽視的細繩,再次纏住她好不容易往前跨開的步伐,她想起前陣子電視新聞好像有報導過,平均一天會有幾個孩子走丟……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會走不了的。

偲彤往前走離一步,卻莫名想起安潔莉娜裘莉之前演過一部電影,一個媽媽為了尋找自己的孩子,一輩子活在痛苦的失望里,僅抱一點點希望火苗苦撐著,在那張痛苦的表情里,閃耀着能再見到孩子的期盼。

她深呼吸口氣,轉過身,踩着堅定的步伐來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雙手放在小女孩小小的肩膀上,柔聲問:「妹妹,你媽媽呢?」

「媽媽不見了。」小女孩抬起雙手,抹去滿頰眼淚。

「你有沒有媽媽的手機號碼?」

小女孩點點頭。「我媽媽的電話是09683……」

「小乖,原來你在這裏,走,我們回家了。」小女孩話才剛說到一半,突然殺出一名體重約莫八十幾公斤的中年婦人,皮膚黝黑,她雙手一抓,馬上把小女孩抱起身。

偲彤跟着緩緩站起身,看着黑胖婦人烏黑的手指,出油的頭髮隨意用一個鯊魚夾夾在腦後,雙眼不禁瞪得大大的,她眉心很快皺一下後鬆開,一股詭異感盤據在心裏,讓她沒有辦法就這樣走開。

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不要,不要!」小女孩不但沒有露出安心的表情,反而哭得更大聲,雙手猛推黑胖婦人。

婦人惡瞪小孩一眼,緊緊抱着孩子,轉身就想走。

「這位媽媽,請等一下。」偲彤甫回過神,赫然驚覺自己正一手按在婦人肩膀,出聲阻止對方離開。

婦人火辣辣回頭,鼻孔撐大,蠻橫吼道:「你哪位啊?快點放手,我帶我女兒回家,你抓着我干麽?」

婦人怒沖沖的火氣,讓不少經過的路人都低下頭加快腳步離開,沒有人願意多管閑事。

偲彤心裏畏縮一下,飛快看了眼哭得小臉都漲紅的小女孩,暗自深呼吸口氣,不準自己因怯懦而鬆手,這一放手,說不定會導致一個家庭的悲劇,她絕對不能輕易妥協。

「你真的是這位小女孩的媽媽嗎?剛剛小女孩說知道媽媽的手機,我可以跟你確認一下嗎?現在小孩失蹤的案件不少,我只是希望小女孩能回到真正的親人身邊,希望你不要嫌我太麻煩。」她試着跟對方講道理。

婦人的表情先是閃過一抹驚恐,但隨即鎮定下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叉腰,當街怒吼道:「小姐,你真的很麻煩耶!這是我女兒,我干麽跟你講這麽多啊?放手啦!神經病。」

婦人拚命扭動肩膀,想要甩開偲彤壓在她肩膀上的手,小女孩因為她的動作,小小身子也跟着晃動,害怕加上不適,讓她的哭聲更響亮了。

「哇……哇……」

偲彤見婦人一點道理也不講,狐疑更甚,既然問號越來越大,她就更不能輕易鬆手。

「你這個瘋女人,快點給我放手啦!」婦人見她不肯鬆手,乾脆一把抓起她的手,用蠻力往外一扭。

「啊!」偲彤吃痛悶哼,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就被比自己三倍粗的手臂用力往後一推。

她踉蹌兩步,一個重心不穩,眼見就要摔跌在地,可她並不在乎即將而來的疼痛,仍努力瞪大一雙氣憤的眼眸,想要看清婦人的動向。

然而當偲彤的身體往後傾倒四十五度時,所有惡運就終止了,原本空蕩蕩的背部瞬間填進一股熱意,安全感像一層軟墊,從她身後將她輕輕包圍住。

她有些困惑地轉過頭,率先看見一套黑白高檔西裝,那層軟墊的溫熱觸感,來自於真絲襯衫跟一堵厚實的男人胸膛。

來者何人?

她飛快仰頭,看見一張英俊臉龐,抿緊的剛毅唇瓣、挺立鼻樑、兩道濃眉,一對深沉冷硬的眼眸正直勾勾睨視着她。

這個男人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啊……

怦、怦。

偲彤聽見心跳偷偷加快的聲音,隨即雙眼瞠大,彷佛他身上有電似的,她立刻從他懷中彈起身。

向天馴眸中波瀾不興,沒費事多看她一眼,冷斂黑眸徐徐掃向拔腿想逃的婦人,冷硬的質問道:「小姐,請問你抱着我的孩子做什麽?」

「這是我的女兒,先、先生,你別胡說!」蠻橫婦人被他的表情語氣嚇到,不免有些支吾,臉部肌肉也顯得異常繃緊,但雙手仍緊緊抱着孩子不放。

「她身上的洋裝是什麽牌子?」向天馴放開偲彤,一步一步走向前,直到來到婦人面前才停下腳步。

「什麽?」婦人愣住。

他的一雙冷眸緊盯着對方,趁她發怔的時候一把抱過孩子,一手從懷裏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喂,警察局嗎,我要報案……」

話才說到這裏,就見婦人驚愕的瞪大雙眼,隨即轉身跑得無影無蹤。

向天馴請警方過來,迅速結束電話,手中抱着小女孩,聽見身後傳來照相的聲音。

卡嚓。

他緩緩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根據他請人調查的資料,陳續慶的女兒就是她——陳偲彤。

「跑得真快。」偲彤看着手機里婦人的照片,等提案完,就去警察局一趟,把這張照片交給警方。

小女孩滿臉驚恐,看着眼前冷臉的叔叔,眨眨眼,完全忘了要哭。

「我報警了。」向天馴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我聽到了。」偲彤拍撫一下裙子上的皺摺後,抬頭,笑看着他。「你做得真不錯,幾句話就把對方嚇跑了,小女孩就先交給你照顧一下,我還有工作,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見她要走,他不疾不徐地道:「這麽信任我,不怕我是剛剛那名婦人的同黨?」

「喔,說的也是。」她想想有道理,點點頭,拿起手機,迅速卡嚓一聲。「你跟小女孩合照一張,晚點我會去警局,把剛剛那名婦人的照片提供給警方,如果小女孩沒有平安到家,你的照片我也會一併交給警方。」說完,偲彤又看了眼手錶,心瞬間涼了半截,立刻小跑步往大樓大門沖,跑了幾步,她突然想起什麽,回過身,邊倒退走邊舉高左手用力揮動。「對了,小女孩知道她媽媽的手機號碼,你可以直接打給對方……」因為無法注意到身後,不小心跟一名路人狠狠撞了一下,她連忙回過身低聲道歉,隨即快速跑進大樓。

向天馴面無表情,濃眉動也沒動一下,陰冷的視線里,跳躍着一個爽朗又充滿活力的身影。

她不適合穿鐵灰色,比較適合向日葵菊或夕陽色的衣服……下一秒,他猛然驚覺自己腦子裏快速閃過的念頭,不禁微微皺眉。

她適合穿什麽衣服關他什麽事?他只要知道她是陳續慶的女兒就夠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低下頭看向小女孩,詢問她媽媽的手機號碼,並讓小女孩用自己的手機打給媽媽。

待小女孩的母親趕來時,警方也剛好抵達現場,警方在了解狀況後,請他們有時間至警局做筆錄,三方人馬便各自離去。

向天馴坐上停在路邊等待的跑車,臉色陰沉的吩咐道:「何叔,進公司。」

「是,少爺。」何叔徐徐發動車子,透過後照鏡看了一眼少爺。「少爺,剛剛那位小姐人好像不錯,挺熱心的,現在這個社會喔,這樣的人不多了,幸虧我們剛好把車停在這裏等紅燈,少爺也眼尖,剛好能下車幫忙處理,不然那小女孩還不知道會被帶去哪裏咧。」

聽見何叔一口一個好,向天馴的表情更難看,他不著痕迹地轉開話題,「何叔,上次我交代的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五千台筆電都送到台灣偏遠地區學校了。」

「網絡架設?」

「正在跟幾家公司接洽,目前預估費用大約是幾千萬。」

「嗯,這件事要快,多少錢不是問題。」

「少爺,您為什麽會想要做這件事?」

「知識,是扭轉命運的關鍵。」向天馴的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冰冷光芒,隨後輕輕閉上雙眼,讓思緒陷入痛苦的回憶里。

父親生意失敗上吊自殺後,昔日親朋好友盡數消失無蹤,只有趙世伯雪中送炭,安排他們母子到美國求學休養、另謀發展。

一個五歲的孩子,親眼目睹父親上吊的畫面,看着在半空中擺動的雙腳,耳邊傳來母親痛苦的尖號,他小小的世界瞬間崩塌。

從那件事之後,母親時常感到虛弱、精神不濟,幸虧他在美國求學時,隔壁家的阿姨跟母親很合得來,兩人也都來自台灣,阿姨常常抽空過來照顧母親,他很感謝那位阿姨。

這次幸虧有阿姨陪伴着仍待在美國的母親,他才能放心回到台灣,進行他的復仇計劃。

在他七歲那年,了解父親死亡的原因是因為生意失敗、因為沒錢,從此他人生只有一個目標——成為世界富豪。

隨着年歲、經歷漸長,他終於查出當初令父親痛不欲生的主要原因,父親的公司被人惡意併購,而兇手就是陳續慶。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負責,不管透過哪一種方式,該還的,總是要還。

報應,不是名詞,而是動詞。

向天馴四平八穩地坐在總裁辦公室內的大位上,眼前站着公司內部八名高階主管,正在迅速有條理地報告方才所聽來的提案內容。

主管們依照吩咐,先從三十幾家廣告公司中選出五家,再由向天馴進行最後的裁奪。

直到聽到最後一家爾文廣告公司提案人的名字,向天馴才稍微有了點反應,他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陰冷笑意。

陳偲彤……他還沒主動出擊,老天爺就迫不及待把人送到他面前?先是在公司附近巧遇,現在她乾脆跑來公司提案,這隻自投羅網的小白兔,他已經可以預見她的下場了。

主管們在他面前爭論起來,一半支持她的廣告理念跟公司宗旨最貼近,一半質疑對方的執行能力,原因是她今天提案時遲到了,提案順位被延到最後一位,提案時間也因為扣除眾人等待的時間,少了十分鐘。

向天馴放任眼前的高階主管為她爭辯,迅速整理思緒,在主管們情緒漸漸高漲時,才沉穩揚嗓,「別的廣告公司提案時間有多少?」

聽見總裁沉沉發聲,所有人很自然立刻噤聲,他天生的領袖氣息像只無形的手,不用特別費心思,便能輕易掌控場面。

「二十分鐘。」其中一名高階主管戒慎恐懼地小心回答。

「爾文呢?」

「十分鐘。」

「反對她的原因是什麽?」向天馴銳眼徐徐橫掃眾人一圈。

平均年齡大他十五歲以上的高階主管們,個個面面相覷。

最後是由剛才反對最用力的業務經里跳出來說話,「報告總裁,她遲到了,代表她對這個案子不夠重視,如果她夠重視這個案子,卻還遲到,只更加說明一件事——她的執行能力有問題。」

「這個陳偲彤只花一半的時間,就說服你們之中一半的人,代表她的提案夠優秀,不過,遲到的確是個問題。」向天馴按下內線電話,吩咐秦特助,「秦特助,請爾文的陳偲彤小姐進來。」

兩分鐘後,偲彤被秦特助帶進總裁辦公室里。

甫進門,立刻驚見眼前黑壓壓一片,巨石般的壓力壓上她纖細肩膀!

這股氣勢好可怕……

八名高階主管個個西裝筆挺,剛才提案時,他們坐着,她站着,沒什麽感覺,現在大家一起站着,雖然她腳踩兩寸高跟鞋,給自己增加了一點點底氣,可是她跟他們畢竟不同。

這些人說不定是平常常指著屬下鼻子罵的高階主管,而她每天都在做些什麽?天馬行空地做廣告案發想?

她跟在秦特助身後,慢慢往前移動,屏住呼吸,眼睜睜看着八大巨石往兩旁敞開,場面雖沒摩西過紅海那麽驚心動魄,但具體情況差不多就是那麽一回事。

不過,她的心理壓力在本質上跟他們有很大的差別,他們是順利逃脫,而她卻有正要跟巨石中的巨石正面相迎的緊張感。

秦特助在她身前引導,隱約中,她只看到一抹高大身影,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位子,氣勢壓人,至少八大石頭們都一臉戒慎恐懼,令她不自覺也跟着戰戰兢兢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秦特助轉過身,朝她微微點首後,便退了出去。

偲彤暗自深吸口氣,鼓足全身勇氣,抬眼,看向眼前坐在大位上的男人,這一瞧,她赫然瞪大雙眼,狠狠倒抽口氣。

怎麽是他

她的腦袋飛快回顧幾個小時前的情況,她應該沒有對他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或是說話態度太過隨便吧?

就在這節骨眼上,她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里還有一張他跟小女孩的照片,一顆心瞬間涼透……

向天馴氣度從容,坐在椅子上,欣賞她臉上閃過驚愕、抗拒、反省,直到最後露出一臉大事壞了的懊悔表情,他的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兩度,看來她大概想起自己曾經對他做了什麽,只是她太小看他了。

她對他有防備,是為了確保小女孩的安全,他非但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覺得她還算有點腦子。

「陳小姐,你讓我們公司的高階主管們很是頭痛啊!」向天馴深不可測地盯着她,語調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在嘲諷。

「是不是企劃案有什麽問題?討論過後,我可以再做修改,力求達到彼此都接受的品質。」偲彤聽不出他究竟是褒還是貶,困難吞咽一下後,努力堆起滿臉笑容。

他冷冷看着她,濃眉微蹙。

不想笑就別笑,何苦勉強自己?他很懷疑,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她,要怎麽在商場上跟人競爭?

「陳小姐,聽說你遲到了。」向天馴沉聲發問。

「是。」偲彤很快回答,卻不想再繼續解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有時候在商場上說出真正原因,反而會得到反效果。

但向天馴另有想法,他靜靜端詳着她,淡淡地問:「原因?」

她看着他,心頭一縮,卻仍然不肯鬆口,只是避重就輕地回道:「個人突發因素。」

「陳小姐,如果你夠重視這次的提案,就不該因為突發因素而遲到。」向天馴冷著臉,語氣轉硬。

「報告向總裁,我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準備這個案子,我很重視這次的提案,可是來貴公司的途中,我遇到了當下不得不做的事,因為我的冷漠,很有可能會造成另外一個人或是一個家庭的悲劇。」偲彤看着他,臉上有絲疑惑,但沒有直接問出口。

當時他也在現場,可是現在他卻表現得完全不知情,他這麽做,是不是有什麽用意?

案子,總有人搶破頭去做,可是和母親走散又差點被壞人抱走的小女孩,才是最迫切需要幫助的人,她絕對不會認為一個案子比一個小女孩的一生還要重要,這不是她的價值觀,利益是很重要沒錯,但建立在冷血之上的利益,對她而言,毫無價值可言。

因為我的冷漠,很有可能會造成另外一個人或是一個家庭的悲劇。

向天馴撇嘴,冷冷一笑。說得可真好,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來,聽起來怎麽顯得格外諷刺可笑?

「陳小姐,你的提案是這次所有提案中,最貼近本公司宗旨的,但我們質疑你對本公司的重視程度,不曉得陳小姐是否願意解除我們的疑慮?」他慢慢亮出底牌。

「當然願意,我會用行動讓各位明白,我真的很重視貴公司的案子。」聽到這裏,偲彤總算明白勝利女神似乎站在自己身邊。

「本公司的郵輪下禮拜要從台灣出發,進行暢遊歐洲著名大城市的豪華旅行,既然你要做本公司的郵輪廣告,也應該實際搭乘一次,體驗看看。」向天馴的語氣極輕,卻隱隱散發着不容人說不的強硬態度。「陳小姐,你說是吧?」

他看着她,突然覺得站在公司高階主管前面的她,氣勢一點也不輸給男人,她有她的堅持,不想說的話,誰也別想逼她說出口,遇到該積極爭取的時候,她也不會掩飾旺盛的企圖心。

她是那種……會讓人不自覺尊重她想法的女人。

他冷著臉,不太喜歡這個剛冒出心頭的想法。

他可不是為了回來欣賞她的優點,她只是自己用來折磨她父親的復仇工具。

「向總裁說的是,我會請年假,參加貴公司的豪華郵輪旅行。」既然她因為處理私事而遭人質疑,她就用私人時間來還。

「很好,陳小姐的確有誠意。」達到目的,他滿意一笑,悍眼掃向眾人。「大家還有什麽意見?」

眾人搖頭,怎敢質疑總裁的決定。

向天馴按下內線電話,做出最終決策,「秦特助,下禮拜出航的豪華郵輪,幫陳小姐安排個好房間,她即將為我們公司製作廣告。」

「是,總裁,我馬上安排。」秦特助快速回答,接獲命令後,只花了五分鐘就把這件事安排妥當。

「陳小姐,可別讓我們失望。」向天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嘴邊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毫無笑意。

偲彤沒看穿他的思緒,腦子裏只轉着一件事——她拿到這個廣告案了!

興奮導致她滿腔熱血沸騰,她信心滿滿地笑開,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一定會做出讓你們滿意的廣告作品!」

向天馴看着她,眼底充滿冷冷的嘲諷,他倒要看看,她能這般天真熱血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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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質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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