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他會使什麼手段,她大概都知道,也事先做了防範,絕不讓他再有偷襲的機會。

呵呵,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就是這麼回事兒……才怪!論功夫,他沒她厲害,論壞心眼,他可是多出她千倍,看她怎麼防?

「你別光顧著生氣,快過來安慰我,我的腳剛剛被椅子絆疼了。」丹倫臉皮的厚度也是喬妍的千倍,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還可以調整聲調,活脫脫就是無賴界的代表。

「你可以去當配音員了!」裝那什麼哭腔?該哭的人是她才對,她的大好人生都被他限制住,也不能正常走鏢。

「我聽不懂你的家鄉話,真是對不住。」他不曉得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知道一定是在罵他,乾脆就假裝聽不懂,省得她越罵越來勁兒。

「你--」老規矩,喬妍話沒說完嘴唇就被丹倫佔了去,然後從此忘了她要說什麼。

他們的唇舌交纏成天底下最綿密的蜘蛛網,丹倫深陷其中,同時卻也深深不安,總覺得喬妍沒有同等付出。

「妍兒,你愛我嗎?」他把內心的不安化為實際言語,喬妍聽着聽着都呆了,怎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

「這個那個……」她慌亂得連手腳都不知擺哪裏好。「我……我不是很確定。」她第一次談戀愛,每件事對她來說都新鮮也很迷惘,她需要靜下心來想一想,才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什麼?」這不是丹倫想聽到的答案,他的臉色倏然垮下來,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沒有!」被他的表情嚇到,喬妍更說不清。「我是說、我想說……」

「你想說什麼?」他用眼神警告她別想逃避,他不會允許。

「我想說我現在的腦子不太清楚,沒有辦法馬上回答你,我們過一陣子再討論這個問題。」喬妍用計拖延,無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丹倫多得是讓她馬上清醒的辦法。

「別擔心,我有辦法幫你醒腦。」他冷冷回道。

「什麼辦法?」

丹倫不理會喬妍,直接走到房門口,用力打開門,招來僕人附耳交代事情。

喬妍一臉莫名其妙,這是自他們上床以後,他第一次擺臭臉給她看,說實話,有些可怕,跟他平日的風雅閑逸大相徑庭,根本是另一個人。

最可怕的是他還順便演出無言的山丘,拒絕與她交談,讓她想和解都找不到門路。

喬妍這才發現男人鬧起彆扭來有多不可理喻,完全就是非理性動物。

「二爺,馬給您備好了。」過了一會兒,僕人再度出現在門口,對他恭敬說道。

什麼,馬?

「走吧!」丹倫抓住她的手,不管她願不願意就往門外拉。

喬妍好不容易才回神,卻發現她已經站在馬的旁邊,連移動腳步的力氣也沒有。

「不要亂動。」他警告她。「銀兩的脾氣可是很差的,最好不要惹牠。」

這個俗氣的男人,竟然把一匹好好的灰色駿馬取名為銀兩,他到底是有多愛錢啊!連騎馬都想着賺錢。

丹倫冷眼看喬妍的反應,平時她凶得跟頭母老虎似的,到了馬兒面前竟然比出生三天的小貓還虛弱,可見她有多害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可不是她,不要搞錯了。

「上馬。」他冷冷朝馬背點下巴,喬妍抵死不從。

「不要,我死也不上去。」她頭搖到快斷掉,本來已經夠亂的頭髮,被她這麼一搖更亂了。

丹倫見狀索性幫她把頭髮重新綁好,然後攔腰將她抱起放到馬背上,她嚇到不敢動,幾乎快哭出來。

「你是魔鬼!」明知道她怕馬,還用這招對付她,下流!

「東堂的傳教士手裏有不少十字架,改明兒我帶你去找他們多要幾支。」也好驅除他這個魔鬼。

丹倫不慌不忙地應付她的謾罵,把她安頓好以後跟着上馬,喬妍第一時間抓住魔鬼丹倫,怕到整個人都貼上去,完全就是背叛主的行為。

「抓好,要走嘍!」他握住韁繩,輕輕踢一下馬腹,他們身下的駿馬頃刻往前平治。

「啊--」喬妍平時總是很ㄍㄧㄥ、很勇敢,可是一旦遇見她最恐懼的事物,她除了放聲大叫以外,就只能緊緊抱住丹倫,怕被疾奔的馬兒甩出去。

他們衝出丹倫的府第,一路沖向東直門大街,再順着東直門大街往什剎海的方向跑。

眾所皆知滿清八旗分上三旗和下五旗,各自劃分駐防地。上三旗屬於近衛親軍,駐防在紫禁城的周圍,受皇帝直接統轄。丹倫所屬的鑲黃旗,駐守北京內城的東北角,西北角則由正黃旗駐防,正白旗則駐防在紫禁城的東側。其中正黃旗的旗主同時由皇帝兼任,也是人口最多的一旗,由此就可看出正黃旗在諸旗中的地位。

丹倫的府第相當接近正黃旗的地盤,只要快馬大約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正黃旗的駐地。但是他為了避免和嵐亦碰頭,幾乎不踏進正黃旗的地盤。但他不去人家的地盤,可不表示人家不能去鑲黃旗的地盤,嵐亦今兒個恰巧到鼓樓附近辦事兒,累了隨便找一間茶館上到二樓喝壺茶解渴,順便歇歇腳……

「啊--」喬妍自上馬以後就未曾停止尖叫,嗓子都快給喊啞了。

「快說,你愛不愛我?」丹倫徹底變身為魔鬼,利用這招拷問喬妍,實屬小人一枚。

「我不說--啊!」

「嚇!」丹倫又踢馬腹,銀兩不敢違逆主人,只得加快速度往前狂奔,喬妍差點沒當場嚇破膽。

「快停下來!」她緊緊巴住丹倫,都快哭了。

「我偏不停。」他故意放開韁繩,表演空手馭馬的高超馬術,喬妍都快嚇出心臟病。

「別放手!」他是神經病,怎麼可以放開韁繩,他們會跌死的。

丹倫故意把手舉高,讓她更害怕。

「丹倫!」

「哈哈哈!」

他們飛快地跑過茶樓底下,速度雖快,卻有不少人看見這一幕,大多數人搖頭,說丹倫瘋了,只有少數幾人關注,嵐亦就是其中之一。

丹倫的右手臂……沒有疤?

嵐亦懷疑自己眼花,但他分明看得清清楚楚,丹倫露出袖子外的整條手臂很乾凈,照理說應該留下一道很長的傷疤,因為那是他幼年練刀時,不小心划傷丹倫的手留下的。

當時他還帶了西南大理地區的草藥,親自上門向同親王賠罪,並且親手為丹倫敷藥,這件事就如同丹倫手上那條長達三寸的疤,同時在他心裏留下愧疚的傷痕,他怎麼也忘不了。

邪門,實在是太邪門了!

嵐亦怎麼想都想不通,那麼長的一道疤要說隨時間變淡有可能,要完全消失不見則是不可能的事,他自己身上就有不少傷疤,顏色是隨時間變淡了,但都留着,丹倫手臂上的傷可比他那些小傷嚴重許多,手臂沒有理由這麼乾淨……

丹倫冷漠的表情這時忽地閃過他的腦海,嵐亦停頓了一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們是拜把兄弟,就算丹倫發燒燒壞了腦子,也不至於不認得他。再說丹倫痊癒之後,雖然性情大變,但讀書認字方面毫無困難,在算術方面聽說也有過人的天賦。他雖然未能親眼目睹,但見過的人都說他能不靠算盤算完一迭賬本,這得要有很好的計算能力和記憶力才行,一般人根本辦不到,過去的丹倫也沒這本事。

嵐亦一直把丹倫當成好兄弟,但他顯然不這麼想,還一直躲他,為什麼?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他根本是另一個人,否則根本沒有理由--等等!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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