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冀雲……」沒想到好友居然真的說了出口，林書懷雖然感到意外，但心裏也詭異的如此想着。

兩個大男人濃眉緊緊皺在一起，因為他們不願意相信有這種事會發生，可是眼前的證據，還有這一連串不能照常理判斷的事，都一一發生了，使得他們不想相信，也開始懷疑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相信，老實說，我自己也很懷疑，可是這一切……」沈冀雲想他一定會對此想法嗤之以鼻，但是沒想到他卻認同的打斷話。

「不，我認為你懷疑的有道理。」林書懷與他四眼相看，眼中有着同樣的懷疑。「因為曼菱車禍之後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太沒道理了，就算失去記憶得再徹底，也不可能把一個人的天性完全抹滅了……」

「但你要怎麼確定這樣的事真的存在？」他就算是個大男人，但一想到自己的懷疑也許真的是個事實，也不免起了雞皮疙瘩。「就算被你發現真相了，你要怎麼面對王……不對，蘇……唉，也不對！你要怎麼面對跟你生活這段時間的女人？」

被沈冀雲這樣一問，林書懷只能選擇沉默不語。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這些不可思議又彷彿真的存在的事實。

林書懷下班回到家，看着溫柔敦厚的妻子，眼中除了疼惜也帶着一絲困惑，他不知道要怎麼證實這些事，看着顯然跟以往不同的王曼菱，他依然問不出口。

她臉上雖然掛着笑容，可是內心卻依然牽掛着醫院裏的母親，這個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非常不孝，居然沒有留在醫院陪伴母親，因為她沒有勇氣。

為了自己的未來與林書懷的愛，而不敢將一切公開表明，只敢偷偷的關心着母親……

自從王曼菱出院之後，林書懷就大大方方地搬回到主卧室，為了證明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夜夜都纏着她不放，只希望她可以快點懷孕，因為他非常期待他們兩人的孩子。

可是這一夜，林書懷不敢碰她，是心裏有着疙瘩，而她則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因為今夜的她也同樣沒有心情面對他的熱情，只因如此對母親更有罪惡感。

「親愛的，你可以說說你是怎麼跟陳美美認識的嗎？」林書懷只是摟着她，一副今夜只想聊天的姿態。

但光一開頭，又讓他內心的想法更添一樁疑惑。

會叫喚曼菱「親愛的」，也是因她的要求，說不希望他叫她「曼菱」……

「啊？！」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應。「怎麼突然這樣問？」

林書懷可以感受到妻子突然僵硬的身體，顯然，她對這個問題很敏感。

「沒什麼，只是無聊問問。」他一副輕輕鬆鬆的口吻。「連續幾天都纏着你不放，你應該很累，所以今天我們休戰，聊聊天就好。」

「我們……」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謊來圓這件事，所以說得結結巴巴。「是因為……朋友介紹認識的，美美是我……同學的朋友！」

「那你知道……」他試探性的問著，「陳美美也是蘇小芳最好的朋友嗎？」

她一聽之後，驚嚇的抬起頭來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

「所以你也知道？」林書懷看着妻子瞪大的美眸，嘗試着想解讀她眼中的訊息，是害怕還是驚訝。

「我……我知道……」被他這麼一看，讓心虛的她又馬上低下頭來，帶着不安回應着。

「她沒有怨過你嗎？」他小心翼翼的問著，不論躺在他懷中的女人是誰，他都不希望「王曼菱撞死蘇小芳」這件事成為傷害與陰影。「畢竟是因為意外，蘇小芳才會死......」

她試着說：「一開始……也許有吧？但她能理解我不是故意的，因為那一天雨下得太大了……」

「是嗎？」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認識那一天跟陳美美一起到醫院看你的中年婦人嗎？她是誰？」

林書懷一問到親生母親，她的身體像被電到般，顫抖了一下，身體完全變得僵硬，說不話來......

他一發現妻子的反應如此巨大，內心的掙扎與懷疑就更大，可是……他也是直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愛已經勝過了這一切，他捨不得看她如此為難又驚恐的模樣！

他決定不再問下去了，要答案，他可以自己去查，就算查不到也無所謂了，只要他愛的女人正安穩躺在他的懷中就好了。

「可能是她的客戶吧？我記得她是賣保險的，對吧？」林書懷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台階下。「可能那一天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正在談Case，但又想趕過來，才會匆忙地將客戶也帶來了吧？」

只要有點腦袋的人都知道，他的解釋一點道理、一點邏輯也沒有。

可是害怕事情曝光的她，根本沒辦法分辨太多，一心只要他別再追問她就好。

「好、好像是吧，我也不知道，因為那個人待一下下就走了，我也沒問美美她是誰……」

「嗯，親愛的，我累了，我們睡覺吧。」林書懷依然摟抱着她，閉上眼睛。

「好，我也累了……」她根本不敢看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項間裝睡。

這一夜，兩個人都無法安然入睡，在他們的心裏有很多的疑問和恐懼，只是誰都沒有讓另一方發現自己內心有了秘密。

這一夜，非常漫長。

周光哲出院了，可是蘇麗娜卻已經住進重症病房了。

王曼菱總是在林書懷出門上班之後，就馬上離開家裏，往醫院去照顧母親，直到林書懷下班之前，再匆忙趕回家。

「小芳！」陳美美用力打開病房的門，臉上滿是驚訝卻又帶着淡淡歡欣的模樣衝進來。「你知道嗎？阿哲死了！」

正在擦拭母親手腳的她，驚愕的抬起頭來。「怎麼會？！他不是已經沒事出院了嗎？」

「因為老天爺終於開眼了啊。」陳美美從以前就不斷咒詛周光哲不得好死，這下子還真的應驗了。「知道要了結那個渣男，不讓他留在世上為非作歹，荼害女人了！」

「他是怎麼死的？?」蘇麗娜一聽也跟陳美美一樣，臉上有着淡淡歡欣的表情。

這下子，再也沒有人知道女兒的秘密了，也不會再有人可以威脅女兒，她終於可以安心走了！

「車禍！」陳美美放下包包，坐在椅子上。「而且車上不只他一個人，還有那個包養他的貴婦，不過那個貴婦沒有死啦，但也是重傷，聽說還在加護病房。」

「你怎麼知道？」蘇麗娜急着問，一定要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

「新聞有報啊，那個貴婦是一家傳統產業的董事長耶，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車上又載着年輕的男人，這種八卦新聞一定會追的，我就是因為看到阿哲的照片才知道，原來包養阿哲的貴婦是那家公司的董事長喔……」

「新聞？」蘇麗娜催促着女兒，「小芳，快，打開電視！」

王曼菱急忙打開電視，一台一台搜尋着，終於被她們看到主播正在播報這則新聞。

「某家傳統產業的女強人，昨天深夜在行經市區的路上，發生嚴重車禍，車子意外失控撞上分隔島之後還翻轉了一圈半，百萬名車全毀，張董事長目前依然在加護病房，性命垂危，但是，車上另一名男性，當場慘死。根據警方的調查，這名年約三十歲上下的周姓男子，與張董事長關係匪淺，而他們行經的路就是要往張董事長的其中一間大樓住所，根據大樓警衛的說法，這間房子確實是張董事長所有，但真正居住的人卻是該名周姓男子。消息一出，張董事長的兩個兒子，馬上出面駁斥高齡六十歲的母親在外面養了小白臉的傳聞，還說要對報導不實的記者與大樓警衛提告，毀謗他們母親的名譽！我們再來看下一則新聞……」

蘇麗娜又催促女兒轉別台。

「根據最新警方查到的線索，昨天深夜突然發生車禍，撞上馬路邊的分隔島的張姓董事長，排除天候與車子性能故障兩大因素，再加上柏油路上沒有任何的煞車痕迹，警方研判，應該是駕駛人自己所造成的……另外，警方調查發現周姓男子除了與張董事長關係匪淺之外，身邊還有一個年約二十歲的小女友，警方已經傳喚該名女子，不排除是感情糾紛所引發的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