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安詠心全身忽然僵住,那種震驚的顫抖讓沈斯喬都能感覺到不平常,安詠心慢慢離開沈斯喬的唇辦,看向來人,臉色從幸福的笑意褪變成一陣青一陣白的冷意;她早猜到了,這樣親昵的稱呼,除了詠維和弈天,只有一個人,而他的聲音,她到死都不會忘……

只是停頓了幾秒,安詠心便拉起沈斯喬快速離開。

男人連忙攔住他們的去路,眉頭緊蹙地喚安詠心:「心心,你聽我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安詠心低吼。

沈斯喬看着眼前年近半百,卻依舊顯得氣質不俗的男人,聽到安詠心低吼才回神,她一向對不認識的人沒有太多情緒,能讓她臉色這麼難看的……答案盤旋在沈斯喬的腦海里呼之欲出。

沈斯喬拍拍安詠心的頭,低斥:「怎麼對人這麼沒禮貌,不準這樣。」

聽到沈斯喬這麼說,安詠心那股暴戾的氣息逐漸減弱,她偏頭「哼」了一聲不看那個男人,像小孩子賭氣一般悶在沈斯喬的肩側。

男人似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安詠心,覺得非常訝異,他的目光從安詠心的身上移到了沈斯喬的身上,那雙本帶着愧疚、慈愛目光的雙眼瞬間變成探測的銳利,這讓沈斯喬非常不舒服。

基於禮貌,沈斯喬還是點頭說:「請問您是……」

「我是心心的父親,杜盛禮。」

父親?

這兩個字讓安詠心如芒刺在背般惡毒地諷笑起來,猛地轉身,她看着這個自稱父親的男人。

「父親?真好笑,我姓安、你姓杜,你怎麼可能是我父親?你是大名鼎鼎的杜氏集團董事長,而我是一個從國中開始就靠社會福利救濟過活的孤兒,我們哪一點像父女?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是我父親,你說啊!」

沈斯喬緊握著安詠心冰涼的手,聽着她這樣殘忍地說出這一席話,知道她有多恨,心裏有多痛,他卻從來沒有問過她背後的事情,也不想逼她說出來傷心,可是這樣生生的聽到,讓他更加震撼。

杜盛禮的臉上儘是難堪悲痛之色:「我……心心,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蕊馨。」

「住口,不准你喊我媽的名字!」安詠心開始有些歇斯底里,不受控制地搖頭:「是你!是你和那個女人聯手害死我媽的,是你們讓我連我媽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你們故意要讓我痛苦一輩子,讓我媽死不暝目。」

「不是這樣的。」杜盛禮難過地說:「蕊馨死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不知情,心心,你相信我,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方眉一直這樣對待你,這次我來不及阻止她來學校鬧,是我的錯,我……」

「夠了!」安詠心捂著耳朵瘋狂地搖頭:「我不要聽,我不要、不要……」

「安詠心,冷靜。」沈斯喬狠狠地抱緊安詠心,發現似乎只要涉及家庭的事情,她就會變得失去控制而焦躁,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她心裏的毒瘤已經太深,深到足以毀滅她自己:「有我在,不用怕,乖,」

輕輕顫抖著粗重喘息的安詠心在沈斯喬懷裏慢慢安靜下來,沈斯喬對着杜盛禮也有了大概了解,他淡淡地說:「杜先生,詠心現在大概沒有心情跟您說話,請您先回去吧。」

杜盛禮遷怒地對沈斯喬吼起來:「我跟我女兒說話與你無關!你就是沈斯喬?別以為你是心心的男朋友就可以替她作主,詠心是我杜盛禮的女兒,你根本配不上她!」

這句話狠狠刺傷沈斯喬,也更加刺激了安詠心,她掙脫沈斯喬對着杜盛禮嘶吼起來:「到底是誰配不上誰?我安詠心不過就是您杜董事長年少輕狂、一夜風流的孽種,是一個破銅爛鐵都不如的私生女,你以為我有多高貴?別把你那些光環套在我頭上,對不起,我承受不起,你從來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心心!」杜盛禮焦急地說:「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母親……」

「愛?你也懂得什麼叫愛,你也配說愛?我告訴你,愛不是這樣的,不是唯唯諾諾、出軌偷情,更不是逃避責任!夠了,我根本不想見到你,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被拉着走的沈斯喬拽住了安詠心,回頭對無力地站在原地的杜盛禮禮貌地說了最後一句:「杜先生,我之所以還尊稱你一聲杜先生,是因為你給了詠心生命,但這並不代表我感激你,你給她生命,卻曾讓她生不如死,這比不給更加殘忍;如果你真的愛詠心,請你重新思考你該用什麼方法、什麼心態來對她,至於我,也許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但詠心要的,我都可以給。」

「走吧。」對着默然不語的安詠心輕輕說一聲,摟着她慢慢離去。

杜盛禮挫敗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嘆息,他這一生,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呼了一口氣,沈斯喬重新瀏覽了一遍寫好的論文,才輕巧地把筆電合上,抬起手腕看時間,他卻嚇了一跳,怎麼不知不覺這麼晚了?回頭看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邊對着電腦默默出神的安詠心,沈斯喬墨黑的眸斂了斂,起身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故作嚴肅地輕咳兩聲:「安詠心同學,請問你在做什麼?」

似乎一直在失神的安詠心一個顫抖回神,抬頭看沈斯喬,滿臉的茫然和失措一瞬間褪去變成諂媚的笑意:「我在思考呀,思、思考……這個論文實在有難度,我在很認真的研究。」

挑眉瞟過她面前筆記型電腦的畫面,正經八百地點頭:「不錯,有進步,但是請問安同學,你的電腦桌面跟心理學論文有什麼關係?通過電腦桌面的色澤和光感,你能看出主人的內心嗎?」

「啊?」安詠心傻傻地看着電腦,繼而挫敗地倒在沈斯喬懷裏:「不管啦,這麼難的論文我不要寫啦!」

「你是想被當掉?」

「不想呀!」安詠心耍賴地蹭某人的胸膛:「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每次都用這招你不膩嗎?」沈斯喬毫不憐香惜玉地拽住某隻癩皮狗的脖子扯開,「你自己寫,不會的問我。」

「沈斯喬,你一點都不愛我!」安詠心可憐巴巴地含淚看着他指控道。

罪名大了!

沈斯喬揉揉眉心:「我只用自己的方式愛你。」

哎喲,這個男人好沒新意,連表白都是這麼討人厭,安詠心認命地坐起身:「好啦好啦,我寫。」

沈斯喬看着她,其實他知道她不是不會寫,只是沒心情寫,大概是被……下午的事情給擾亂了心神:「算了,今天先別寫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啊?」安詠心看看時間,鬱結地說:「可是這個論文不是很急嗎?」隨即,她靈光一閃,笑嘻嘻地看着沈斯喬:「那今晚不走了,就住在這裏。」

住他家?沈斯喬凝眉:「不行,傳出去讓人家知道,對你名聲不好!」

「吼!沈斯喬,你現在才知道呀?之前我生病的時候都住在這裏,那時候你怎麼不怕毀了我名聲,現在才來裝正人君子!」

「那不同。」

「有什麼不同?誰會聽你解釋我是為什麼住在這裏呀!我不要走啦,好累好累。」從地上一骨碌地爬起來,安詠心迅速躲進浴室,然後采出頭來對沈斯喬喊:「親愛的,我先洗澡,不過我沒有換洗衣服在這裏,先拿你的給我穿吧!」

「哐當」一聲門被關上,這回輪到沈斯喬鬱結了,穿他的衣服?某人似乎越來越喜歡挑戰他的忍耐極限了……

趁安詠心洗澡,沈斯喬在廚房煮了兩包泡麵,為了趕論文連他都忘記吃晚飯,她的胃不好,不知道吃泡麵會不會更不好……就在沈斯喬端著鍋子走出廚房門口的時候,對面的浴室門也正好打開。

一股清香的霧氣撲面而出,安詠心只套了一件沈斯喬偌大的白襯衫,在微微濡濕的身體上,白襯衫幾近透明、若隱若現,她打濕的長發披散在有些敞開的大領口,恰好欲蓋彌彰地遮住了胸前的春光,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大刺刺地光裸著,因為熱氣而透著誘人的粉紅……這絕對是性感誘惑!跟不穿衣服有什麼區別?

沈斯喬錯愕得差點抻了手中的鍋子,連忙收回眼光心神,走到客廳的茶几上坐下,咳了兩聲說:「我煮了泡麵,今晚就馬馬虎虎解決吧!」

「好呀!」安詠心舒服伸展了一下,走到沈斯喬的身邊坐下,讚歎道:「哇,好香,我好餓哦!」

沈斯喬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詠心拿起筷子準備吃東西:「你準備就這樣吃?」

安詠心不解地偏頭瞪他:「怎麼,難道要用手抓?」

「不是,我的意思是……」從沈斯喬的高度他幾乎就能看見她領口的風景,而他也切身體會過那裏究竟是什麼觸感,所以……

「你不是應該去換一下衣服再吃嗎?」

「換衣服?」安詠心癟嘴:「我又沒有裸體,我有穿衣服耶,吃東西啦,餓死了。」

這比裸體好不到哪裏去!她這樣坐在他的身邊,他餓的就不只是肚子了。

二話不說抱起安詠心,沈斯喬走進房間:「不行,換衣服。」

「我不要啦,穿白天的衣服不舒服。」安詠心拚命掙扎,揪著沈斯喬不放,讓沈斯喬無法把她丟到床上。

「聽話!不要再感冒了。」好吧,他承認這話說得太自私,是他對自己沒信心。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一天到晚感冒?」一個用力,安詠心把抱着她重心不穩的沈斯喬一個翻轉拽到了床上,吃痛一聲,她整個人趴在沈斯喬的身上,緊貼着他身體契合著。

兩人因為拉扯而粗重的喘息著,安詠心眨眨眼盯着身下那雙墨黑的眸,發現那雙眸逐漸變得深不可測,開始燃燒着不正常的光澤,一時間她不敢移動,然後感覺到了身下的某處開始變得火熱,抵住了她。

「轟」地臉變得通紅,安詠心終於知道了沈斯喬為什麼非要她換衣服,原來……

窘迫又不好意思地嘟嘟嘴,安詠心識時務地說:「你還好吧?」

「你說呢?」沈斯喬沒好氣地盯着安詠心,感覺到身上的溫香軟玉,現在問他好不好實在很廢話:「你還不準備起來嗎?」

說實話,安詠心還真沒有打算起來的準備,她緊貼著堅實的胸膛,原以為這傢伙只會讀書,一定是白斬雞,沒想到她摸過觸碰過的地方都還蠻有料的耶,很舒服、很有安全,而且其實她一直發獃,是有話想問他……

「啊。」

看着安詠心一瞬間變得認真,沈斯喬怔住:「嗯?」

「你有沒有生氣?」

「生什麼氣?」

安詠心伸手摸着他柔軟的髮絲:「那個男人這樣說你,你心裏會不會不舒服、生我的氣?」

那個男人……沈斯喬知道她是指她父親,原來看似不敏感的她心裏卻藏着比誰都要多的敏感:「你一晚上都在想這些?」

「不完全是。」安詠心低頭輕啄着他的唇和下巴:「我害怕你生氣,會難過。」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沈斯喬無奈她的傻氣。「我怎麼可能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而耿耿於懷,我不生氣,我只是心疼他想愛你,卻用錯方式。」

「我不要他的愛。」安詠心賴皮地俯身開始輕吻嚙咬沈斯喬的頸項:「我只要你的愛,只要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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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愛不還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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