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君寶拄著拐杖，拿着一份醫院用的公文站在他大哥面前。
魏天寶正在自己的房間，放着古典音樂單手在做掌上壓，抬頭看着自己身材迷你的小弟手上拿着幾張紙，然後用着自己沒聽過的沉穩口氣說話。
「哥，可不可以請你幫我簽一份同意書？」
魏天寶做完最後兩下掌上壓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手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汗，一手接過魏君寶手上的文件，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后，開始大約的看一下內容。
「麻醉同意書？這是什麼？」他疑惑的看向坐在眼前的小弟。
「我今天去醫院複診，我的腳明天就可以去拆石膏，可是醫生說因為骨頭還沒有完全癒合，我大約還必須要七到十天才可以慢慢的開始做像籃球那類激烈的運動，可是再三天就是HBL的決賽，我已經有兩個禮拜多沒有比賽，學長們很拚命才打進決賽，我答應過學長的，決賽絕對不會缺席。」
「你的腳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
「現在連走路還是會刺痛，醫生說拆了石膏後腳應該是只要一用力就會疼痛，跑跟跳是不可能的。」魏君寶看大哥很認真的在聽自己說話，也就繼續說下去：「我問過醫生無論如何可以比賽的方法。」
「打麻醉對不對？」魏天寶接過話，「打在腳踝的地方，可以暫時減緩甚至消除疼痛，但是可能會造成後遺症，譬如說以後再也不能做激烈的運動等等……」
「你怎麼知道？」魏君寶疑惑的看着他。
「我大學讀的是外科，這點小常識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魏天寶挑挑眉，一副高傲樣。
「對哦！難怪你學費那麼貴。」魏君寶都忘記他這肌肉男大哥頭腦其實很好，是知名醫學院的學生。「問題出在這份文件，醫生說我這種麻醉影響我往後的人生，所以要簽切結書，加上我未滿十八歲，所以必須要讓家中的成年人簽名才可以。」
「就是要我簽這個啊？」魏天寶疑惑的問，「如果你是三年級，這是你高中最後一場比賽，我可以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你才二年級，你還有一年的機會，有必要賭上自己的腳嗎？」
「大哥。」魏君寶認真的說：「這是我最後一場比賽，高中三年級我不打籃球了，腳就算怎麼樣，我也無所謂。」
「你說什麼？」魏天寶驚訝的看着他，「你打算放棄籃球？你發生什麼事？老實跟我講。」
他非常明白籃球對於魏君寶的重要性，可以讓他想放棄，一定是有什麼很重要的因素才是。「你不說我就不簽，你找我的原因就是跟爸媽講他們一定不會答應，不是嗎？」
「我大學要考音樂系，我三年級的時間要全部用來練琴。」魏君寶老實的說出來。
「為什麼？為了你的女朋友？」魏天寶冷冷的問。
魏君寶不解的問：「誰啊？」
「我怎麼知道你女朋友是誰？」魏天寶感到可笑。
魏君寶說了實話：「跟女朋友沒有關係。」他低下頭打算承認所有的一切。「我也沒有什麼女朋友。」
「啊！你說什麼？」魏天寶瞪大眼睛看着弟弟。
魏君寶雙眼再次正視大哥，冒着會被打死的生命危險說：「一切就像你所說的一樣。」一咬牙，他把最重要的話講出來：「大哥，我是個同性戀！」
霎時，魏天寶的腦袋轟的一聲亂成一團，弟弟突如其來的表白，讓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魏君寶又繼續說：「跟我交往的人，其實是我的鋼琴老師，樂音！」
「喔！天啊！」魏天寶站起來咆哮，他只是要聽弟弟為什麼要考音樂系的答案，怎麼會聽到他是同性戀這種事？
他腦袋一轉，心想一定是那個娘娘腔誘拐自己弟弟的，氣得握起雙拳大吼：「那個男的對你做了什麼？我要殺了他！」
「大哥，不關老師的事。」魏君寶看着暴怒的大哥，緊張地站起來拉住他的衣服。「老師是被我纏得受不了才跟我交往的，一切都是我主動的。」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魏天寶轉頭看着他，「什麼叫作同性戀，你知道嗎？這種事你幹得出來！爸媽知道了，你要他們怎麼辦？」
魏天寶像失去控制的戰車，怒氣跟焦慮不停的爆發，他本來想狠狠打弟弟幾拳讓他清醒過來，可是看他已經帶傷了，只好槌著桌子狂吼：「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寶貝你，你怎麼那麼殘忍啊！」
「我知道……」愛哭的魏君寶眼淚在眼眶打轉，「我知道他們會很傷心，可是我沒辦法不去喜歡老師，大哥，大哥你聽我說……」
他伸手拉住大哥打腫的雙手，「即使如此我還是我，你會因為這樣不承認我這個弟弟嗎？只因為我喜歡上的是一個男人……」
魏君寶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我真的很喜歡老師，我想永遠在他的身邊。我也知道這條路很難走，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要努力的去做，就像爸跟我們說的，男人決定的事情就不要放棄，也不要後悔。我不奢望爸媽原諒我，但是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
魏君寶邊說邊擦眼淚，即使如此，臉上還是露出堅毅的表情。
「該死的！」魏天寶看着弟弟，他突然覺得一直都很孩子氣的弟弟，現在卻變得很有男子氣概；深呼吸幾口氣，他盡量平復自己的心情。
魏天寶大手摸上弟弟的頭，用身上的衣服粗魯的抹乾他的眼淚。「我現在真的很生氣，你最好把全部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大哥！」魏君寶抬頭看着馬上就接納了的大哥，突然覺得他其實很溫柔。
「你不要安心得太早，我聽完大概會衝到那個樂音家把他劈成兩半，再回來把你揍扁。」
魏天寶大聲的恐嚇他。
「啊？」魏君寶又蒼白著臉看着他，剛才的想法馬上裂成碎片。
「算了！」魏天寶把他推到沙發上，自己也坐下。「快點說！」
魏天寶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個性單純這一點跟魏君寶是一樣的，馬上就能把糟糕的事情換個角度想，這樣就稍微能釋懷。
反正這是弟弟自己選的路。
如弟弟所說的，即使他喜歡的是男人，他還是自己的兄弟，血緣是一點也切不斷的，一切也都沒什麼改變……
當然，爸媽那邊遲早要攤牌，雖然還不知道兩人的反應會如何激烈，不過如果扯到傳宗接代的事情，大不了以後自己多生幾個，把弟弟的份也生一生，那爸媽應該就比較能接受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這是魏天寶最後做的結論。
***
魏君寶腳上的石膏已經拿掉，看起來似乎已經完全復元，可事實上卻是依然不能跑跟跳，只要稍微用力一下，便會有強烈的刺痛感從腳踝上傳來。
他站在學校體育館門口，看着學長們賣力的練習。
看他們練習到一個段落後，他便走上前去。
「魏君寶！」
「唷！你來了啊！」
大家紛紛走過去關心他。
教練很自然的問他：「怎麼會過來？腳還好嗎？」
「我剛從醫院回來，如大家所見，我的腳OK了！」魏君寶扯著謊，接着像是要證明似的忍住疼痛甩甩腳。
「喔！真是太好了。」
「好險，老天爺還沒有拋棄我們附中。」
「附中要完全復活了喔。」
大家興奮的大吼，拍著魏君寶的肩膀跟頭。
魏君寶不好意思的說：「大家沒有我還不是可以打到決賽，我只是幸運搭上順風車而已。」
「什麼話！我們少了你都是以一、兩分險勝耶！那是想到跟你約定好了，才咬緊牙關撐了過去。」隊長拍拍他的屁股說。
在大家起鬨成一團的時候，教練開始叫喚大家：「好了、好了，大家別太高興，真正的勝負在後天，那時候再來慶祝。今天就練習到這裏，快把練習球收一收，明天大家放鬆一天，後天早上七點先在學校集合坐校車，八點熱身，九點上場比賽。後天幾乎全校的同學都會到場，當然，我相信各位的家人也會在觀眾席為你們加油。大家都是很拼才有現在的成績，現在魏君寶回來了，最後一場仗也要開始了，大家儘力的打一場好球吧。」
「是！」
用着要掀掉體育館屋頂的音量，全部的人都鬥志滿滿的大聲回應，魏君寶也融入這熱烈的氣氛中。
在大家分批整理體育館快要結束的時候，魏君寶才將今天的目的跟教練說。
「教練，我們還有一樓貴賓席的票嗎？」
「貴賓席？」教練先是一愣，然後說：「你說球員休息區後面的票嗎？那邊的票都賣出去了吧！如果是二樓第一排的話倒是還有四張，原本就是你的份，只是你受傷一直都沒來，沒拿給你。」
「是嗎？」魏君寶有點失落的低下頭。
「怎麼？」教練拍拍他的頭，「你有誰要來嗎？」
「我想拿一張票給從小就很照顧我的鋼琴老師。」魏君寶悶悶的說，「我希望他能近距離看到我的比賽。」
「這樣啊！」難得看到魏君寶提出要求，不忍心讓他失望的教練摸著下巴思考一下，接着說：「我想在休息區那邊偷加張椅子不成問題，不過你入場卷還是拿給你老師，這樣他才能進場。」教練從自己的皮夾中拿出四張票交到他手中。
魏君寶露出笑容，對着教練鞠躬說道：「太謝謝你了，教練！」
「這沒什麼！今天的你跟平常不太一樣，發生什麼事了嗎？」教練納悶的問，他總覺得魏君寶哪裏不一樣了。
「有嗎？」換魏君寶疑惑的看着教練。
「可能太久沒看到你產生錯覺吧！」教練轉移話題說：「不過魏君寶，你不要太勉強自己。如果比賽時腳不舒服，馬上要跟我說，不要勉強自己；如果我覺得有異狀，也會馬上換你下來。」
「我知道，教練。」魏君寶點點頭。
果然教練不是當假的，知道自己的腳依然有問題，不過即使如此，魏君寶也沒有打消自己的念頭。
腳廢掉也無所謂，反正這是最後一場比賽了。
看着教練離去的身影，魏君寶抬頭環視體育館，把手上的票放在口袋收好后，他緩緩的離開球場，往他的下一個目的地移動。
站在樂音家門口，手上拿着決賽的入場券，魏君寶深呼吸一口氣后按下了門鈴。
門鈐響起的同時，魏君寶也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的跳動着。
不久，門打開了，幾天沒見面的老師出現在自己面前。
樂音看到他沒有說話，應該是說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嗨，老師。」魏君寶也很尷尬，不過還是露出笑容打招呼，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你要進來嗎？」聲音緩緩的開口。
「嗯！」魏君寶點點頭，「我想拿一樣東西給老師。」
「進來再說吧。」樂音打開大門讓他進來。
魏君寶進門后很自然的在沙發上坐下來。
樂音從冰箱拿出之前魏君寶買來放的可樂放在他面前，也跟着坐下來說：「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他們之間的氣氛依然不是很好。
「這個！」魏君寶把入場券遞給他，「這是我籃球比賽的門票，時間是在後天。老師，我希望你能來看。」
「看籃球？」樂音不解的問。他來找自己就是要自己去看球賽？他實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請你一定要來看，這場比賽代表我對你的承諾。」魏君寶的眼中透露出無比的堅毅。
樂音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成熟的樣子，今天的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是那個單純無比的魏君寶。
「你是什麼意思？」樂音雙手環胸，「還有，你的腳好了嗎？」
魏君寶將手壓在票上說：「我回家想了很久，然後下了決定。」他頓了頓說：「老師，我們的球隊對上的是尋求三連霸的冠軍隊伍，去年我們在複賽就輸給他們了，後天這場比賽是最後一場決賽，所以我把一切賭在這場比賽上面。我會下場比賽，如果這場比賽贏了，老師你可以答應我跟史特萊西去巡迴表演嗎？」
「你來還是為了這件事？」
樂音的口氣很平靜，對於堅持要他去的魏君寶，他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什麼，自己想留在他身邊的意念，他似乎感受不到。
魏君寶沒有回答樂音的話，自顧自說下去：「我去找過史特萊西，他跟我保證最慢兩年內會結束行程，所以最多就只有兩年而已。」
魏君寶換了口氣說：「我們暫時分開吧！不過這是要我比賽贏才行，我輸的話隨便老師怎麼做都行，即使是老師受不了我要分手也可以……」他依然對樂音露出笑容。
樂音可笑不出來，他不懂這是什麼賭注，魏君寶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看着不說話的樂音，魏君寶還是繼續說：「我在老師跟我說那些話之後，才發現老師被我身上無形的鎖鏈銬住而動不了，我想要切斷這條鎖鏈。」
「你在說什麼？」樂音完全聽不懂的冷哼一聲。
「老師不是要保證嗎？如果我可以給你保證，你就可以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吧？」魏君寶露出自信的微笑，「我的保證在這場比賽里，答案也在這裏，我希望你能看到。」
「你說那麼多，要我去看比賽就是了？」樂音拿起桌子上的票，拿出皮夾放進去。「我去！這樣就行了吧？」
「謝謝！」魏君寶跟他點着頭。
「那還有什麼事嗎？」樂音接着問。
「沒事了。」魏君寶站了起來，「我要回家了。」
樂音聽完也沒說什麼，兩人很自然的走到門口；在樂音拉開門的時候，魏君寶停了下來。
「你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嗎？」樂音冷冷的說。
魏君寶轉過身，再也忍不住的抬頭對他說：「這幾天真的是很難熬，老師你知道嗎……」
「是嗎？」樂音看着他，心情早就浮動不已。
魏君寶在樂音的注視下，終於忍不住的抬起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近他貼上自己的嘴唇。
樂音在魏君寶突然的動作下也熱烈響應着，他把門再次關上，攬住魏君寶的腰，強烈饑渴的回吻着他。
「老師……」魏君寶無法抗拒跟自己心愛的人肉體上碰觸的感覺，在兩個人雙唇分開的瞬間，他清楚的說：「我不想再想複雜的事了，我只想跟你做愛，現在！馬上！」
「我比你更想……」樂音啞聲的說道，感覺著從魏君寶身上傳來的溫暖。他就是這樣，似乎永遠都帶着陽光般的氣息，讓人感到非常的安心跟溫暖。
兩人沒有再說任何的話，只聽到彼此的喘息跟呻吟聲……
誰都不想再想更複雜的問題了，現在只想要互相探尋對方的身體，解決身上最原始的慾望，剩下的就等到以後再說吧……
***
星期天早上的體育館內非常熱鬧，裏面擠滿了人，即使高中聯賽的冠軍賽門票是采預售制，來捧場的人還是超級多，還沒開打兩邊的加油口號就響徹雲霄。
「XX附中全國第一！加油！加油！」「前興中學！三連霸盟主！加油！」
「小飛俠魏君寶！全國第一後衛！」
「籃板王林興友加油！」
夏雨彌坐在二樓的第一排，旁邊坐着的是潘晟風，他是陪夏雨彌來的，因為身高的緣故，坐在第一排的潘晟風非常引入側目，搞得他很不自在，直犯嘀咕。
「怎麼還沒開始打啊？」原本就對運動沒什麼興趣的潘晟風，很想趕快離開這麼嘈雜的地方。
「唷！雨彌！」
突然傳出男人的招呼聲，潘晟風馬上警戒性的看向聲音的方向。
「魏大哥！」夏雨彌抬起頭對來者微笑。
而對方也很自然的在夏雨彌身邊的空位坐下。
「雨彌！」潘晟風出聲，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夏雨彌，目的就是要問他是誰。
「呃！我幫你們介紹一下。」夏雨彌指著身高不輸給潘晟風、身材也比他壯碩的魏天寶說：「這個是君寶的哥哥，魏天寶。」然後，他又指著潘晟風說：「魏大哥，這位是潘晟風，我都叫他風哥，我目前住在他家，我跟君寶也是在他的店打工。」
「就是那個極樂的老闆？」瞄了潘晟風一眼，魏天寶將視線轉回夏雨彌身上，挑眉問：「雨彌，你知道我們家寶寶跟他鋼琴老師的事嗎？」
其實他早就認為跟魏君寶交情最好的夏雨彌應該是知情的，而且看到潘晟風對夏雨彌霸道的態度，又是極樂的老闆，也在心裏猜想這兩人的關係不尋常。自從弟弟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以後，魏天寶覺得他身邊好像滿多同性戀的，有時候他也認為自己多心了，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有着同性戀雷達似的，對這類的事情超級敏銳。
「呃，你指的是什麼事？」夏雨彌緊張的回問，魏大哥知道了嗎？
「你旁邊的潘先生知道寶寶的鋼琴老師嗎？」他看向眼睛緊盯着自己的潘晟風。這男人幹嘛一臉敵意？感覺上就不是什麼善類。
「樂音嗎？」潘晟風冷笑的接話：「我就是托他的福才會認識你那猴子弟弟的。」沒禮貌的回話，潘晟風對難得遇到身高跟自己相當的人警戒心超強，而且他也不相信怎麼會有外表差那麼多的兄弟。
「喔！」魏天寶冷笑一下，接着說：「那是他推我弟進入極樂那個同性戀聚集地打工啰？」魏天寶馬上惡毒的諷刺回去。
「啊？」夏雨彌夾在中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明明才第一次見面，為什麼兩個人就可以產生敵意，如果他們兩個打起來該怎麼辦？魏大哥是練空手道的，風哥打架的功夫也很厲害，一定會把這邊搞得天翻地覆的；而且魏大哥說那些話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君寶跟樂音哥的事了嗎？
看着空蕩蕩的球場，魏天寶突然說：「其實你們也不必瞞我了，該知道的寶寶都跟我說了。」
兩個人都轉頭看着魏天寶。魏君寶真的把自己在跟樂音交往的事都說了嗎？
「是嗎？」夏雨彌喃喃的說，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看着魏天寶，他想替魏君寶說話卻說不出來。
「這或許是君寶最後一場比賽了。」
魏天寶依然盯着空蕩蕩的球場，即使現場的氣氛很吵鬧，可是他卻覺得球場很寂寥。
「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完全沒辦法阻止他，而且我覺得很可笑的是，我第一次覺得我弟弟像個男子漢的時候，也是他跟我承認他是個同性戀的時候。」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魏天寶嘆了口氣，想到剛才醫生說的話，他就不知道他這個大哥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潘晟風聽完魏天寶的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也有一個兄弟，當知道自己大哥是同性戀的時候，他也像魏天寶一樣感到無奈，可是卻又感覺到真正的了解大哥。
這是一種很複雜矛盾的心情。
在一旁的夏雨彌聽魏天寶這樣說，卻是被搞得很緊張。
他四處張望沒看到樂音，接着轉頭盯着還空蕩蕩的球員休息區，開始替魏君寶擔心起來。附中的球員們在休息室里等著上場，當然也包括了魏君寶。魏君寶不安的動着自己的腳，他在來體育館前，由大哥帶他去醫院打麻醉止痛針，醫生交代因為是局部麻醉的狀態，所以藥效最多三小時，便會慢慢的退掉；基於安全的立場，不能再打一針延續麻醉的時間，所以如果感到不適就要停止活動。
如果你不珍惜你的腳，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請記得，如果腳一出現疼痛的癥狀，一定要馬上停止而且回醫院檢查。
想起醫生不停的叮嚀囑咐，他知道醫生就是怕出問題。自己還真是麻煩的病患，魏君寶不禁露出苦笑。
「附中球員，出場了喔。」工作人員探頭進來說。
「好！」
魏君寶跺了一下腳，發現沒有任何的痛感，滿意的露出自信的微笑，再次習慣的將手握拳槌著自己的胸膛，深呼吸一口氣為自己打氣。
一下子就好，請讓我在球場上飛奔吧！
球員們排成一縱隊往場內走，一進場便歡聲雷動，觀眾不停的叫着雙方球員的名字。
廣播員高亢的叫着：「十一號魏君寶，身高二八八公分，體重五十五公斤，主打是後衛。」
全場立刻高分貝的歡呼。
「喔！我都不知道我弟那麼紅。」魏天寶被歡呼聲嚇到了，沒想到一直覺得平凡無奇的弟弟竟然會像明星一樣受歡迎。
「嗯！」潘晟風不知不覺也附和著，同時他的眼睛瞄到樂音剛到球員休息區，而且就坐在球員後面，他身邊的人都被魏君寶吸引注目光，並沒有注意到樂音來了，他也不打算出聲。
「你跟小猴子會變成怎麼樣呢……」他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