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聽完司機的報告，辜穎仲只有勃然大怒這四個字可以形容。

他讓司機送童亞依出門，並暗中跟着她，還要司機在送童亞依回家之後，就立即到公司來找他，報告她今天所有的行蹤。司機說，童亞依要求在百貨公司門口下車，和他約好碰面的時間后，便進了百貨公司，但沒多久，她又立刻走了出來。她去見了一個男人，因為距離太遠，所以他看不到那個男人的長相，不過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非常清楚。

司機說，童亞依投入那個男人的懷抱，兩人還緊緊抱着好一會。

想到這，辜穎仲忍不住動手掃落他辦公桌上的東西。

這可惡的女人居然敢背叛她！真是該死！

辜穎仲覺得自己快氣炸了，可他還是壓抑住自己，聽司機繼續說下去。

「之後，我看到童小姐交給那個男人一包東西，那包東西好像是錢。」

依照那包東西的形狀，司機說出自己的猜測。

「那個女人，居然拿我給她的錢去給別的男人？」辜穎仲的表情與語氣是無比的陰沉。

難怪她不要他的卡要現金。

冷笑出現在他的唇邊。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耍他，她童亞依可真是行啊！竟然把他要得團團轉！

他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的太會演戲了，演技好到讓他看不出破綻，成功地讓他自己掏心擺在她面前，讓他心甘情願為她付出，然後再讓她拿着他的錢去給別的男人花！

「這……好像是這樣。」司機縮著肩膀說。

皮椅一轉，辜穎仲面對着大片的落地窗，沉聲說道：「你做得很好，現在沒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擺擺手，他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是，少爺。」司機恭敬地說，早在許久之前他就想跑了。

眼前的少爺真的是太恐怖了。

「記住！今天的事不許對任何人透露一個字。」在司機離開前，辜穎仲又交代。

「我會的，少爺。」

「你走吧！」

沒多久，辜穎仲聽到關門聲傳來。

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走到了落地窗前。

望着窗前，此刻辜穎仲的心裏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被背叛的不堪。

他是真的喜歡童亞依，喜歡到就算明知碰了她，就等於是向母親認輸，他還是讓她成為他的人了，可她竟背着他偷人！越想他是越不能忍受。

不，說不定她一開始來到辜家，就是為了那個男人，而她對他所說、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掏出錢，好讓她拿去供養那個男人！

她居然敢這樣要他，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間，而他還真的傻傻地被騙了、上當了！

真是太好了，好極了！

辜穎仲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擊上眼前的玻璃，發出很大的聲響，堅硬的玻璃讓他擊出好幾道細碎的裂痕。

辜穎仲的拳頭離開了玻璃，那上頭已經紅腫一片。

辜穎仲一點都不覺得痛，因為心口上的疼痛，已經痛到讓他再也感覺不到其他感覺。

「童亞依，你喜歡這樣玩是嗎？那我們就來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玩家，真正的高手。」

深夜——時序已漸漸入秋，夜晚的天氣帶着微微的涼意。

童亞依縮著身子坐在辜家大宅前的階梯，倚著柱子等待未歸的辜穎仲。

客廳的古董鍾發出了報時的聲響，它只敲了一下，顯示現在是凌晨一點了，可辜穎仲卻還沒回家。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晚回家了，童亞依眼巴巴地望着辜家車道盡頭的雕花鐵門，希望下一秒它就會開啟。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她沒聽說他今晚有應酬，也沒聽說他今晚有約，可他就是沒回來吃晚餐。打電話給他，手機也都是一直處在關機中的狀態，這樣的他好奇怪。

找不到他的人，童亞依也只能在家裏傻傻等他回來。

沒看到他進家門，她就是無法安心入睡。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夜越深天氣越涼，重亞依覺得身子越來越冷，坐在階梯上的她曲起雙腳，以雙手環抱住自己，下巴頂在膝蓋上，低垂的眼眸看着前方的地面。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童亞依聽見鐵門開啟所發出的聲音，她抬頭看去，眼前的強光卻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只能以手擋在眼前。

車子滑進辜家的車道，就著車頭燈，辜穎仲看到宅門前那個小小的身影，他知道那個身影是誰。

之前，當他知道童亞依每天會為他等門時，那種有個人在等自己回家的感覺讓他好感動，可今天當他再見到那個等著自己回家的身影時，他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車子經過童亞依面前時，辜穎仲連停都沒停，直接將車子駛進車庫。

意識到那是辜穎仲的車，童亞依立刻從階梯上站了起來，隨着車尾巴進了車庫。

當她走進車庫時，正好看見辜穎仲下車、鎖上車門。

童亞依立刻走到他身邊。

辜穎仲見到她，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轉身走出車庫。

辜穎仲的反應叫童亞依不解，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了，為什麼他會突然對自己這麼冷淡？可見到他已經走開，童亞依還是大步跟了上去。「你回來了。」眼前的辜穎仲怪怪的，童亞依有點無措，但仍硬著頭皮端著笑臉對他說。

聞言，辜穎仲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你看着我開車進來的，我不是回來，難不成是出去了？」說出口的話諷刺至極。聽到他的話，童亞依愣在原地，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就算是她剛到這個家的時候，辜穎仲也不曾用這種口氣、這種態度對她說話。是她做錯了什麼她自己不知道嗎？不然他為什麼會這麼對她？

辜穎仲沒理她，仍是一直往前走。

呆了好幾秒，童亞依才回過神來，她臉上的表情像是深受打擊，還有點不敢置信。看到辜穎仲越走越遠，童亞依小跑步到他身旁，跟上他。

「穎仲，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她小心翼翼地探問，不懂早上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辜穎仲停下了腳步，側身看她，「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他看着童亞依的銳利眼眸里沒有一絲溫柔。他給她一次機會好了，如果她現在自己坦承，那他或許還會願意考慮原諒她，如果不，那後果她可就要自己承擔了。童亞依搖頭，「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下一秒，她想起那二十萬的事。

偷覷了他一眼，童亞依心想，他該不會是知道了她把他的錢給了爸爸！所以不高興了吧？「真的不知道？」辜穎仲沒忽略她那心虛的表情，可他並不想說破。

強忍住心虛，童亞依想起和喬華艷的合約，說什麼她都不能承認的。

「我不知道。」看着地面，她否認道。

她沒勇氣可以看着他的臉，還能睜眼說瞎話。

「既然你都說不知道，那就表示沒有了。」

他看着她的眼裏多了一絲冷芒，他在心底對自己起誓，他一定會讓她後悔今天對他說謊。

他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她。

低垂著頭的童亞依，並沒發現辜穎仲看她的眼神。當她意識到他又走遠時，她一止刻跟上他。

她跟着辜穎仲回到他房裏，看着他脫掉西裝外套，同時聞到他身上濃厚的酒味。

「你喝酒了。」她說出自己發現的事實。

「那又怎樣？」他繼續脫著自己的衣服，打算去洗澡。

「喝了酒還開車，這樣很危險的。」她臉上是滿滿的擔憂。

不過這表情看在辜穎仲眼裏，卻只不過是惺惺作態。

「死不了的，你沒看我現在還好好地在你眼前？」他一臉的無所謂，順手扯掉了領帶，卻也讓童亞依看見領口上的口紅印。

看到那紅色的印記，童亞依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

「你，你今晚跟……跟女人在一起嗎？」不由自主地將話問出口，童亞依發現自己全身都在顫抖，連一句話都沒能好好說。

他已經有了她了，又怎會……為什麼？

「是呀！很久沒出去尋開心了，今晚讓我想起以前那些快樂的日子，我想我還真該多去玩玩才是。」他大方承認。

他看到童亞依受傷的表情了，他為此覺得開心。

是她先傷他的心的，怪不得他這麼對她。

童亞依想說話，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甚至連自己該說什麼她都不知道。

辜穎仲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一點也不在意在童亞依面前裸露，他走到了童亞依面前，「你還不回自己的房間去？還是你想跟我一起洗澡？」

他的手由童亞依的大腿經過她的腰身往上走！最後不留情地攫住她一邊的柔軟並用力擠壓。童亞依痛得叫了出來。

「好痛！」她無助的眼眸望向辜穎仲。

在那一瞬間，辜穎仲差點就要心軟地放開她，不過也只是差點而已，他即時想起了她對自己的背叛。「會痛呀！我還以為現在的女人都喜歡男人這樣的對待呢！當我這樣對今晚那個女人時，她可是一臉陶醉的表情。」他的話是在暗示她，今晚他的晚歸是去做了什麼。童亞依的心泛起一陣陣的疼，「為什麼？」她不懂，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對她的溫柔與柔情去哪了？

也不過才一天的時間，他怎會變這麼多？

「什麼為什麼？你不過是我媽買來給我的女人，又不是我老婆，沒理由要我只專於你一個人吧？」殘酷的話從他嘴裏冒出，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竟覺得有一絲快感。

他也要她嘗嘗心被傷的滋味。

「既然收了我媽的錢，來到我家、成為我的人，那我想對你怎樣就怎樣，對吧？」他的語氣中包含着濃濃的輕蔑。

童亞依看到了他眼中的鄙視，他的目光叫她心驚，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的話也刺傷了她的心，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過去的他卻從不曾說過這樣的話！

「那我現在想吻你就吻你。」

辜穎仲說罷，伸出大手抓住了童亞依，他沒控制手的力道，甚至故意用力，他就是要弄痛她。

他吻上了她的唇，沒有以往的溫柔、沒有以往的柔情，只是用自己的唇擠壓着她的，大掌壓着她的後腦，不許她退卻。

他的吻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懲罰，霸道地佔有她的唇舌，讓她只能接受他的入侵，他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品嘗着她的血液。

一吻畢，童亞依的唇角還留有點點血跡，辜穎仲伸舌舔掉它，他看起來就像個嗜血的惡魔。

「你的血好甜。」他看起來甚至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這樣的他叫童亞依好害怕，可她卻不想也不能逃開。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她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她想要今天之前那個她愛的辜穎仲回來。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今天真的好奇怪，也不過才不到一天的時間，他的轉變怎能如此之大？

「沒什麼，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搖頭否認，今天是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只不過他發現自己當了傻子，而他決定要清醒罷了。

「是嗎？真的嗎？」她懷疑，不然他又怎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然！你就能發生什麼事？」他反問。

童亞依也只能搖頭，因為她想不到有什麼事，可以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有這麼大的改變？

「那不就得了！」他兩手一攤，「我們剛說到哪了？喔，對了，說到你是我媽買來給我的女人，所以我想吻你就吻你，想和你上床就和你上床，是嗎？」

話落，他便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辜穎仲的舉動讓童亞依嚇了好大一跳，她僵著身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突來的裸露叫她不安，他變得不像是她認識的辜穎仲了，在這樣的他面前裸露讓她覺得害怕，她急着想拉攏敞開的碎裂衣物。

「別動！」辜穎仲阻止她，一雙眼貪婪地看着她柔媚的身軀，「真是漂亮的身體。」他讚歎著。

「穎仲！」童亞依不安地動了下，仍努力想拉好自己破碎的衣服，只可惜她的雙手被事穎仲給制住了。「這副身體真是能叫每個男人為之瘋狂。」如凝脂般的肌膚，曾經，他也為這副嬌軀瘋狂過，可是現在……不了！他拒絕再讓自己當傻子！

他著魔似地伸手碰觸她的身體，嘴裏還不斷發出讚歎的聲音。

「穎仲，你不要這樣！」她顫抖著身子喊道。

鄙夷、輕視，她在他眼中看到了這些訊息，而這也再一次刺傷了她的心。辜穎仲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又繼續說道：「只可惜這身體再怎麼美，也挑不起我的興趣。」鬆了手，他離開了她，轉過身去。

「你出去吧！很晚了，我想休息了，工作了一天我很累了，而且……」他側身看她，眼神變得輕佻，「你知道的，床上的運動也根消耗體力的，我得要早點休息，才能應付明天的工作。」

他故意暗示她，他剛才做過了些什麼。

聽懂了他的話，童亞依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痛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眼前迅速蒙上一層薄霧，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任憑心痛將她掩沒……

在童亞依體內灑下灼熱的種子后，辜穎仲沒有在她體內多停留一秒，便翻身離開了她。

失去了辜穎仲的體溫，童亞依覺得好冷，拉來了床單遮掩住自己的赤裸。

方才的一切，童亞依知道那隻不過是性而已，她只不過是他發泄的對象。因為，他吝嗇得連一點溫存都不願給她，似乎她是他花錢買來的妓女一樣……

心好痛，這些天下來他都是這麼對她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讓他這樣懲罰她。

辜穎仲坐在床沿，他沒看童亞依一眼，「你可以走了。」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背對着他，辜穎仲不想看她，他怕多看她一眼他就會心軟。

他一直以為他會因為她的背叛而恨她，可他太低估自己對童亞依的感情了。

理智上，他要童亞依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而他一直按兵不動，就是要她自己露出馬腳來。

但在情感上，他發現自己仍是渴望着她，理智和情感的強烈衝突，讓他的行為變得矛盾。

他要求童亞依和他上床，但卻不願給她一絲的溫存，這麼矛盾的自己，也讓他感到痛苦，但他就是無法釋懷她的欺騙與背叛。

此刻，他正處在自我厭惡的情緒中，因為他發現，只有在她身上，他才能得到在別的女人身上所得不到的滿足。

忍住淚水，童亞依下床拾起方才被辜穎仲脫下、丟在地上的衣服穿上，顫抖的雙腿幾乎叫她站不穩，可她還是努力撐著，將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后，童亞依並沒有聽他的話離開房間，反而走到了他的面前。

「穎仲。」童亞依用怯懦的聲音喚他。她正在心中醞釀足夠力勇氣，好讓她能將想說的話說出口。

「還有事嗎？」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后，他迅速將目光移開。。

「我……我想向你借錢。」深吸了好幾口氣后，童亞依終於將話說出口了。

她也知道她和辜穎仲之間的情況，更知道現在向他開口，是件多麼不恰當的事，可她沒有辦法，因為今天爸爸又打電話來跟她要錢了。

爸爸說，上次她給的那些錢被偷走了，她聽到之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爸爸也不是故意的。

現實橫在眼前，她還是需要錢來解決爸爸的問題，而除了再向他開口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借錢？」他冷笑，放鬆了身子往後仰躺，背部靠上了床頭成半卧的姿勢，「你要拿什麼還我？」他的口氣滿是嘲諷，連問都不問她錢的用途，直覺她就是要拿他的錢去給別的男人。

她終於又開口向他要錢了，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他就快要拆掉她虛假的面具了。

但他卻一點快樂的感覺也沒有，反倒覺得心痛。

「等我生了孩子之後，我會去找工作賺錢還你的。」到那時，他們應該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吧！

落寞染上她的眼，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對自己，是他對她的新鮮感已過，對她不再感興趣了嗎？若是這樣！他應該也不會在乎她是不是會在他身邊了吧！

現在想起來，他似乎從未對她說過一句喜歡甚至是愛，也許她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知道了，我會給你錢的。」他說，沉默了好幾秒，又說道：「至於還錢，那就不必了，就當是我額外給你生孩子的補貼。」

最終，他還是心軟了。

看着她的臉，他的心一陣疼過一陣。

第一次付出真心居然是這種下場，更可悲的是——

他想傷她卻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