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虎幡（3）

城樓上面的弩兵訓練嫻熟，射的弩箭雖狠，但非常精準，沒有一箭落在淮南王附近??李肇雖然魯莽，他也留個心眼：淮南王畢竟是皇帝親弟，如今勝敗未分，無論如何也不能傷著這位御弟。

乾熱的旱風掠過地面，吹拂著兵士們手中的旗幟，嘩嘩作響。大風起處，捲起陣陣塵埃與黃沙，揚起一層透明的薄霧般的東西，遮住了灼人眼目的太陽。

天空漸漸變成了暗黃色。城闕附近那些巨木大樹，經此風吹，樹葉像波浪一樣，劇烈翻滾起來，閃耀着綠色和白色的光芒。遠處，從一大群烏雲的白亮雲邊處，忽然撒下一陣夾雜着雹粒的陣雨，經由陽光照射，一條五色彩虹纏繞在雲朵中，形成了一種怪異的壯觀景色。

「聽我號令，進攻趙王王府！」

知道皇宮一時間攻打不下，又怕來往的弩箭射入宮內誤傷皇帝，淮南王下令部隊掉轉，沖向距離皇宮不遠處的趙王司馬倫的相國府邸。

淮南王司馬允敢公然提兵拒命，大出趙王和孫會的意料。事起倉猝，趙王王府雖然有府兵三萬多，但真正白日間在王府內值守的，只有四五千人。還好，趙王府兵及時關閉了府門，他們登高據守，望牆下射箭拋石，暫時延緩了淮南王的攻勢。

即便如此，雙方來來往往互戰，趙王兵士明顯落敗，居於下風。趙王府兵幾次往外衝鋒，皆被淮南王士兵堵了回去，死傷一千多人，最後只能勉強守住府門而已。

孫秀有智。事當時，他本人正在宮內中書省處理事情。見勢不妙，他立即派人從王府的小門把趙王接到宮內承華門，一起指揮抵拒淮南王兵馬。

得知趙王從王府逃脫，淮南王心中焦急，立刻趨出，率領兵士列陣於承華門前。

安排佈置后，淮南王下令部眾各持強弩，迭射據守門內的司馬倫屬軍。

情勢如此，趙王司馬倫也豁出去，親自站在空地督眾死戰。

見外間飛矢如雨，孫秀忙讓兒子孫會前去護蔽趙王。

孫會屁顛顛拿着一隻長槊過去，他剛剛跑到司馬倫身前，恰巧一箭射來，正中小腹。

孫會慘叫一聲，口吐鮮血，倒斃在趙王身下。此人無福，剛剛娶得河東公主在家，未及享用多時，即一命嗚呼。

親眼看到孫會死於自己腳下，趙王嚇得不輕。左右旁顧，幸虧現承華門後有數株參天大樹，就趕忙率領手下官屬，跑到樹后躲避。

弩箭嗖嗖，遮天蓋地射入，不大功夫，樹上矢如蝟集。

司馬倫和孫秀二人，死死抱住一顆大樹，終得免遭穿心之箭。

自辰至未，淮南王和趙王手下的兵士，喊殺連天，箭弩不斷。

苦苦廝殺了大半天，淮南王司馬允憂心如焚。他知道，時間拖下去，對自己十分不利。從目前的情勢看，他暫時還佔據上風??趙王王府的數千守兵，並沒有跟隨趙王到宮中來，依舊留原地據守；趙王其餘的下屬府兵，由於音訊隔斷，兵將們接不到命令，不敢妄動，都留在原地待命不動；宮內，趙王只有鐵桿護衛不到一千人，加上三心二意、勉強參戰抵抗的禁衛軍士兵，最多有三千人。

對於淮南王一方來說，只要能夠堅持住，隨着時間的推移，宮內只要有小部分禁衛軍士兵能反戈，自己的勝算還是很大。

弩箭亂，噗哧一聲，淮南王身邊的一個衛士連人帶馬被強力的弩箭射翻。那匹青黑色大馬猛地摔倒地上，它一條後腿刺眼地向上翹著，已經快磨壞的馬掌閃著亮光，差點擊中淮南王的腦袋。